7 ☆7.第7章
第 7 章
那天後來沈嘉魚沒再見到南朝。
下午開考,沈嘉魚中午睡了半個小時,醒來楚筱畫好了妝,眼睫掀長,嘴唇通紅如櫻桃,襯得整個人明豔起來。
她見床上躺着的人醒了,朝她大大揚了個笑,“好看嗎?”
沈嘉魚有些不清醒,迷迷糊糊地不知自己在哪,緩了會兒才好,呆呆地點點頭,“好看。”
楚筱走到跟前,把她翹起的頭發壓回去,笑得燦爛,“傻妞。”
沈嘉魚也笑了。
考試來時,卷子發下來偌大的考場上一片唰唰的筆落聲。
沈嘉魚心态平穩,淡然地拿起筆開始答題。
多年後沈嘉魚再回想起那段時光,依舊清晰地記得考場暖融融的陽光,時鐘滴答滴答地走,時光流逝,她伏案寫題,耳畔發絲落下,那是她為了熱愛曾經拼命過的日子。
走出考場呼吸到第一口新鮮空氣,沈嘉魚感覺全身心放松,終于能有件讓人舒暢的事,不管結果如何,總歸是她努力去做了。
雲凜冽如刀戟,風呼呼的穿,是降雨的征兆。
沈嘉魚背着包坐上大巴車準備回賓館,她挑了個靠窗的角落。雨水噼啪砸到窗邊,急劇猛烈,豆大的雨珠砸得啪啪作響。
街邊的楊樹迎風搖曳,古老的樹幹抵不住狂風,樹葉簌簌盡數落到地面,順着雨水飄零。
沈嘉魚心中莫名有種悲怆之感。
車行得慢,穿梭在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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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暴風雨來的快去的也快,等紅燈的時候雨漸漸止了,車窗的水珠劃過一道蜿蜒的弧度,她坐在車裏向外看。
水洗過的城市清新自然,雨上樹梢,有種蓬勃的朝氣在。
沈嘉魚是在這再一次遇到了南朝。
修身的黑T恤貼他胸膛,整個人像把鋒利的劍收束在鞘。他戴着黑帽子,帽檐壓低,一手抄兜,另一手夾着根煙,和三個陌生的男人站在路邊談笑。
那三人的年歲看起來要比南朝大,他卻不輸氣場,帽檐下的一雙眼睛漆黑銳利。
沈嘉魚曾無數次回想,如果她當時沒有下大巴車,沒有去找他會怎樣,可事實是沒有如果,她跑下車,腦子裏什麽都沒想,一步一步堅定地走向他。
陸晨安說她這個人太乖,性子軟,小心以後看不住就被哪個男人勾去。沈嘉魚當時不以為然,江晨管得她嚴,想勾她走真是要費上九牛二虎之力。
或許就是江晨的束縛才讓她叛逆,固執地來找外婆,固執地學物理,固執地靠近那個人。
“南朝。”沈嘉魚喘着氣喊他。
他似是怔了下,掐了眼轉身看後面跑來的人,眼睛眯了眯,“考完試了?”
沈嘉魚問,“你怎麽知道我在考試?”
南朝笑,“陸晨安說的。”
“哦。”沈嘉魚看向他身後,三個男人同樣一臉興致盎然地看着她。
“刀子,不介紹介紹?”其中一個賤嗖嗖道。
南朝看穿他的戲谑,笑罵了句,擡腿直踢他後膝,“想什麽呢,一中同學。”
“呦,同學啊!”三人對視一眼。
沈嘉魚臉頰微微發燙,下意識別過耳邊落下的碎發,“你怎麽來市裏了。”
南朝剛掐滅了煙,指腹攆了下,說:“比賽。”
“比賽?”沈嘉魚疑惑。
“小妹妹,今晚刀子車賽,來不來看啊,門票免費。”又一個道。
沈嘉魚抿抿唇。
南朝掀起眼也看她。
沈嘉魚說:“你來市裏是為了這個?”
南朝漫不經心地“嗯”了聲,“第一有獎金,三萬。”他頓了頓,眼裏浮了一抹她并不熟悉的放浪,挑挑眉道:“有什麽想要的麽?”
沈嘉魚不解。
“贏了送你。”他說的雲淡風輕。沈嘉魚分不清他是說着玩還是要來真的。
“小妹妹放心,憑刀子車技,第一保準是他的,你大膽地開口要。”
沈嘉魚瞥了眼說話的人,他站在南朝身後,身形要比南朝結實,笑時眼尾有紋,看起來年齡不小。
她嘀咕一句,“誰是你妹。”
那人沒聽到,南朝離得近聽得清楚,不禁揚了揚唇。
徐邵摸摸下巴,湊過去問他,“你小女朋友說什麽呢?”
南朝笑,“說你難看。”
“擦!”徐邵兩眼一瞪,“老子玉樹臨風,風流倜傥…”
“餓了麽?”南朝直接打斷他,問沈嘉魚。
時候不早了。
沈嘉魚這才記起,自己從大巴車裏跑下來還沒告訴楚筱。
“我該回去了。”她說。
南朝看看天,道:“我送你。”他沒等人拒絕,一手提起沈嘉魚的包拎到身側,感受到書包的重量不禁蹙眉,“這麽重?”
沈嘉魚:“無聊的時候看的。”
南朝眼眸黑黑,“大小姐,您随身就不能帶一本輕的書?”
“你要是拿不動給我好了。”沈嘉魚作勢要拿回來,南朝一躲,書包藏到身後,“怎麽拿不動?我勁兒大着呢!”
身後的徐邵終于忍不住噗嗤一笑,沈嘉魚莫名其妙地看他,徐邵一本正經,“小妹妹,刀子勁兒确實大,不信你試試。”
“找抽?”南朝不耐煩地踢他。
“呦,心疼了?逗一句都不行。”徐邵笑得欠打。
南朝又毫不客氣地給了他一腳。
徐邵疼得龇牙咧嘴,一回神,兩人已經走遠了。
他哼着氣,對旁邊人道:“這小子,總有人能治治他。”
沈嘉魚默默走在前面,南朝落後她半步,一手提包,另一手插兜,走得漫不經心。
“徐邵高中沒念完就出來混,滿嘴跑火車,他說的話你別在意。”南朝道。
沈嘉魚“唔”了聲,垂着頭悶聲往前走。臂上忽然一沉,她愣了下,人已經被南朝抱到裏側,他胳膊壓她的肩,手卻規規矩矩地耷拉着,身側快速騎去一輛自行車,擦過他的背。
她鼻下有他淺淡的煙草味,沈嘉魚擡起頭。
南朝皺着眉,拽拽她的發尾說:“想什麽呢?”
沈嘉魚直直地看着他,眸子淺淡如水,無辜又清純,南朝對視上,喉嚨滾了滾,猛地偏過頭,心裏不禁低罵了句。
他手徐徐松開,“晚上我來接你。”
“幾點啊?”沈嘉魚問。
南朝:“比賽八點開始,我七點來接你。”
…
沈嘉魚回到賓館的時候楚筱已經卸了妝躺在床上聽随身聽了。
聽見門口的動靜,楚筱倏的坐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沈嘉魚,“老實交代,送你回來的男人是誰?”
沈嘉魚被她這副語氣弄得心口一跳,面不改色地說:“一中的同學。”
“哦,還是同學。”楚筱眯着眼笑,像極了電視裏花樓裏的媽媽,“打算什麽時候發展?”
她自己猜測,“畢業?還是大學?”
沈嘉魚放下書包,“沒有的事。”
“怎麽沒有的事?”楚筱搬了把椅子坐到她面前,“我看你倆有戲。”
“我記得從考場回來是有大巴專車的吧,你怎麽走回來了?”楚筱锲而不舍。
沈嘉魚被她推理弄得發笑,“福爾摩筱小姐,我重申一遍,我和他只是單純的同學關系。”
楚筱“嘁”了一聲,“非親非故,孤男寡女,他要是對你沒意思還送你回來就是耍流氓。”
“好,福爾摩筱小姐,我不跟你吵,我還沒吃飯。”沈嘉魚說得有氣無力。
“他送你回來沒請你吃飯?”楚筱說。
沈嘉魚:“我沒讓他請。”
為什麽沒和南朝吃飯,她想大抵是因為這回太沖動了,沖動地跑下大巴車去見他,沖動地答應去看他的車賽,回來的一路她都在懊惱,最近的沈嘉魚太令自己陌生。
“楚筱,”沈嘉魚趴在桌上惆悵,“你說做人怎麽就這麽累呢?”
楚筱俯身捏起沈嘉魚的臉,一本正經道:“生活确實操蛋,你永遠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先開始。”
沈嘉魚怔然時,楚筱忽然起身往她懷裏扔了塊巧克力,“所以大小姐,這才哪到哪,以後的日子有你受的。”
“珍惜當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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