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第12章
第 12 章
沈嘉魚咬着吸管,軟軟的唇瓣沾了幾許奶白的豆漿,她沒意識到,手捧着杯放到膝上,猶豫地看他,“我現在可以出去嗎?”
南朝半垂着眼睑,眸子半眯了下,落在她唇邊,接過她喝完的豆漿随手扔到垃圾桶裏,“走吧。”
豆漿喝剩下兩口,癟着身子孤零零躺在桶裏。
沈嘉魚看他,想問外面都是車行的人,她就這麽出去是不是影響不好。
南朝沒她想得這麽多,兜裏掏出包沒拆封的手帕紙扔給她,剛才買早點老板贈的。
“擦擦嘴。”
……
沈嘉魚想多了,等她出去時那些人早蹲到底盤下修車,連個人影都看不見。
南朝要送她回家,沈嘉魚不知道這個時候江晨有沒有走,江晨對她周圍所有人都有意見,看見南朝送她回來不知又要說什麽難聽的話,她麻木,只是下意識不想讓她将那些話加到南朝身上,也不想讓南朝看到她這樣的母親。
她躊躇站着,“你不用送我。”
“怎麽?”南朝擰過車鑰匙打火。
沈嘉魚站在晨曦裏,臉微微發白,“我媽她……不喜歡我和同學來往。”
南朝明白過來,同學裏最為嚴重的還是男同學,更何況他這樣的。
他拔下車鑰匙,“嗯”了聲,“回去看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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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上課,一早陸晨安坐到了位子上埋頭啃題,左手邊放了杯涼透的豆漿,沈嘉魚給她換了杯溫水,默默坐下,打開一套物理題。
早自習開始,她悶頭發呆,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江晨沒強迫帶她走,像是有急事等不了,事實上當晚她就坐飛機去了海城,絲毫沒管她這個離家出走的女兒。
“魚魚,想什麽呢?”陸晨安神經大條終于發現了她不對勁。
沈嘉魚搖搖頭,勉強撐起個笑,“沒事,怎麽了?”
陸晨安以為她是壓力大,沒在意,湊過去移開手裏的卷子,筆尖指向一道物理選擇題,“魚魚,這個題我怎麽算都不對。”
沈嘉魚仔細閱讀一遍明白思路,抽出一張草稿紙給她演算。
一道題講完,十分鐘過去,陸晨安豁然開朗,感嘆要是有魚魚這個腦子,她何必起早貪黑這麽辛苦。
“魚魚,放學我們去唱K吧。”陸晨安興致勃勃,周圍都是自習的同學,悄咪咪地放低聲。
沈嘉魚頓了下,陸晨安以為她不願意,賣了勁勸,“快三模了放松放松,總在這坐着壓力大不大。”
“走吧,我叫上刀子他們。”
沈嘉魚聽到“刀子”,忍不住擡過眼去。
“怎麽樣?”陸晨安期盼。
“好。”沈嘉魚應下聲。
陸晨安這頭聯系完沈嘉魚,回頭下課去隔壁幾個班找人,撲了空又跑去操場。
幾個男生在籃球場上打籃球,徐衡抹了把臉上的汗,刺眼的光曬得他眼睛眯成一條縫,“只能我們幾個人去了,刀子在車行忙得脫不開身。”
“他又沒來學校?”
陸晨安氣悶地回了教室。
沈嘉魚剛接水回來,看她癟着嘴抱臂坐在位上,笑了下,問:“怎麽了?”
陸晨安正想找個人吐槽,“你說南朝究竟要幹什麽,還考不考大學了,好幾個星期都不來學校,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他前些日子去市裏參加車賽,最近都在車行,或許是真的很忙。
沈嘉魚默不作聲,不知道該怎麽回她。
“算了,他不來就不來吧。”陸晨安嘆了口氣,破罐子破摔,等他後悔就知道疼了。
放學陸晨安約了徐衡,陳梨生,四個人找個小包廂,買了一堆水果飲料拎進去。
隔音的玻璃門關掩,音響打開,包廂裏一陣鬼哭狼嚎。
陸晨安腳踩着玻璃桌,手中話筒橫裏橫氣地指向陳梨生,“梨子你別唱了,鬼叫似的,難聽得要命。”
陳梨生嬉皮笑臉,“啧,我是鬼你還能是人。”
陸晨安氣得手裏的橘子成一道抛物線“嗖”地砸向他,陳梨生配合地直直躺到沙發裏。
兩人旁若無人地鬧着,徐衡湊到沈嘉魚身旁,手裏握着一瓶剛擰開的飲料,“喝這個,色素少。”
沈嘉魚接過來,“謝謝。”
她垂着眼,臉頰有肉,不多,燈下白得晃眼,看着乖。
徐衡撓撓頭,幹咳一聲,“不,不客氣。”
“聽說你去物理競賽了。”徐衡沒話找話。
沈嘉魚并不愛喝飲料,礙于他在這,握在手裏擰着瓶蓋,“嗯。”她點點頭。
“真厲害,我物理卷子還從沒過五十分。”徐衡由衷誇贊。
沈嘉魚抿了下唇,微微笑了笑,不知該說什麽。
半晌,她說:“我想去洗手間。”
“好,我帶你去。”徐衡張口說出來,說完怔住,面上充血通紅。
沈嘉魚狐疑地看向他,“不用,來過一次我記得路。”
“好,好……”徐衡又結巴了。
沈嘉魚放下飲料推門出去,包廂只剩下三個人,徐衡懊惱地抱頭仰躺回沙發裏,另兩個人早看出了貓膩。
陸晨安鬼笑,“我要去廁所。”
陳梨生配合她,娘娘道:“我陪你去。”
“我擦,滾!”徐衡使勁砸了兩個抱枕。
沈嘉魚出包廂去找廁所,拐過一道廊口,隐隐聽見有說話的女聲。
她不想過去打擾,正猶豫去樓下時,聽見男人說話,“謝什麽。”
腳步一頓,沈嘉魚停在遠處,屏住呼吸向那處探過眼。
女人站在裏,身形高挑,妝容精致,沈嘉魚記起,是徐衡的堂姐徐歡,手裏拿着一張銀行卡。
南朝在外,嘴邊叼根煙,低頭散漫地站着,透着股頹痞勁兒。
“聽說那些人今天去你家鬧了,這錢我很快還你。”徐歡收好卡,臉上精致的妝容掩蓋不住憔悴。
南朝沒說話,重吸了口煙,腮幫子緊了緊,兩指夾着拿到身側,淡漠得聽不出有安撫,“先花着,不着急。”
他腳步一動要走,沈嘉魚吓得立即縮回身,好一會兒沒聽見動靜,再看過去,微微怔住,徐歡撲到南朝懷裏,涕淚哭泣,“那晚你為什麽不留下?如果你留下,我就不會遇到他。”
沈嘉魚沒再看下去,她來宛城時間短,不知道南朝和徐歡的事,他們面上關系看起來很淡,淡到看不出認識。
……
懷中女人哭得梨花帶雨,似是在宣洩心裏的委屈不滿。
南朝沉默了會兒,并沒伸臂去回應,“抱歉。”
少年心性薄弱受不住誘惑,貪念會偷吃禁果。南朝早熟,早曉得男女情。事,與同齡懵懂如白紙的少女相比,顯然徐歡這樣會打扮,性感妩媚的女人更具誘。惑。
徐歡大南朝四歲,早年辍學打工,回城時因徐衡緣故或多或少都會聚上一回。一來二去,徐歡也忍不住被這個淡漠又老成的少年吸引。
那晚聚會人都喝多了,南朝扛着徐衡回家,跟徐歡一道。回時徐歡送他下樓,月色蠱惑下,只差一步。
南朝拒絕了她。
徐歡負氣買醉,就遇見了那個毀了她一輩子的男人。
這事說到頭并不怪南朝,只是徐歡一直耿耿于懷,将所有過錯都加注到他身上。
……
沈嘉魚從樓下的洗手間洗完手出來,低頭往前走。
迎面撞見一人,她擡頭,頓住。
南朝看見她,也怔了一下。
寂靜的樓梯間,他手裏煙燃了一半,煙頭簇起的火苗一晃一晃的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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