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60.第六十章送信
第六十章 送信
跟上次一樣,魏軍一到,臧質一部只抵抗了一日,就徹底潰敗。
楊遇安早有準備,趁亂搶奪了一匹戰馬,護着妻子往盱眙城的方向跑。
沿途順手救下不少宋軍,等到了城門下彙合臧質一部時,足足有一千多人活下來。
比原本歷史多出了兩三百。
臧質對這位役夫一時刮目相看,直接将他招攬到麾下當親兵。
楊遇安夫妻也因此在入城後,分到一個獨立的住處。
“原以為良人只是醫術高明,不曾想居然還能上馬殺敵。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位将軍呢!”
看到懷着妻子迷離的目光,楊遇安不用問就知道這娘們又想做什麽了。
瓊花仙子在上,我楊遇安是這麽膚淺的男人嗎?
當下立即推開對方不老實的小手,正色道:“魏軍圍城在即,為夫這就要到臧将軍那裏聽候調遣,你在城中要好生照顧自己。”
妻子聞言臉色一僵:“良人要上陣殺敵?”
“魏軍十倍于我,城中青壯遲早都要上城頭的。”楊遇安輕嘆道,“既然早晚都要上戰場,還不如早去立功,這樣還能保你在城中安然無恙。”
“可是,良人過去不是不願從軍嗎……”窦四妻子擔憂道。
“無妨,我已經向臧将軍禀明自己擅長藥石之道,此去是當軍醫的。”
先前逃入城中的時候楊遇安已經發現,窦四并非厭惡戰鬥這件事,只是不願意為了立自己功殺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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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改為上戰場救人,則完全沒有問題。
救人,才是窦四渴望的“戰鬥”。
……
楊遇安選擇去守城,還有一個最大的依仗。
上一次副本任務,他在城外東山上幾乎目睹了戰鬥的全過程。
什麽時候,哪處地方最為安全,哪場戰鬥十死無生,他都心中有數。
只要提前作出規避,就有很大希望活下去。
……
戰争進程一如上次。
兩軍主帥一上來,先打一輪嘴炮。
魏主拓跋焘索求美酒以投石問路,宋将臧質則回以黃白污穢,以示決死之志。
前者心态先繃不住,悍然發動圍城。
楊遇安一邊利用上次記憶規避必死的戰鬥,一邊又盡己所能救治傷者,很快得到城中軍民認可。
“如此一來,窦四妻子在城中就更安全了。”
……
不久,魏軍完成圍城,城中宋人一時草木皆兵。
就在此時,魏主拓跋焘再次發動嘴炮攻勢,表示自己可以用異族士兵耗死宋軍,怎麽都不虧。
這次楊遇安倒是知道臧質怎麽應對了。
他将計就計,設法将拓跋焘的信傳到城外異族士兵的軍營中,大肆宣揚魏主視他們如糞土,勸他們立即倒戈。
若能砍下拓跋焘的人頭,宋廷還有豐厚賞賜。
悄悄做完這一切後,他才正式寫信回應對方。
信中自然不是什麽好話。
出城送信的使者需要冒着極大生命危險。
這些本來不關楊遇安一個醫者什麽事。
但不知是誰說漏了嘴,城中有人向太守沈璞舉報楊遇安曾是北魏中軍幢主。
此時正值宋魏交戰之際,事情可大可小,最後沈璞讓臧質自己來處理。
“當初在城外收攏敗兵之際,本将見你馬上功夫娴熟,便猜到多半是個北人。”
臧質單獨招來楊遇安對質。
“亂世乞命之人而已,或南或北,又有什麽區別?”
楊遇安擡起頭,與對方坦然對視。
眼前的臧質身長盡七尺,一口黃牙外露,仿佛噬人的猛虎。
不過楊遇安知道對方外表看似粗鄙,其實內裏自有一番溝壑。
“不錯,既然佛貍伐敢用漢兒當司徒,本将為何不敢用魏人當親兵?”臧質聞言輕笑。
佛貍伐便是魏主拓跋焘的小字。
至于那位北魏司徒,正是出身清河崔氏的崔浩,毫無疑問的漢人世族。
其人已經連續侍奉三代北魏君主,是北地漢人的一面旗幟。
“可是話又說回來。有道是三人成虎,人言可畏。”臧質收斂笑意,“崔浩那老匹夫在北邊算是位極人臣了吧?結果去年得罪北虜一衆國族,佛貍伐不還是只能含淚殺了他?”
“如今本将沒有魏主的權勢,四郎也沒有崔浩的功勞。本将若不給城中衆人一個說法,此事是無法輕易揭過去的。”
聽對方說到這裏,楊遇安大致猜到他的意思了,當即拱手道:“屬下死不足惜,只是我妻本身淮上漁家女,世代生活在宋境之內,還望不要牽連!”
啪。
臧質将一封信丢到楊遇安跟前。
“你出城将此信送給魏主。”
“今後不管你是死是活,是回來還是重投魏軍,本将但凡活着一口氣,必保你妻無恙。”
果然是要交一個投名狀。
楊遇安心中了然,當即取信拜謝離開。
……
再次來到魏軍大營,楊遇安心情遠比上回忐忑。
上一次,他是相當于浪子回家。
這一次,卻是代表宋軍的使者。
還是帶着一封措辭“優美”的罵戰信。
他不記得原本是宋使能沒能活着回城,反正魏主拓跋焘當時就被這封信氣得破防了。
“不能就這樣傻傻送信,否則鐵定要慘死在這裏。”
“讓我想想,拓跋焘此時最在意的是什麽……”
……
“說吧,臧質沈璞準備何時打開城門投降?”
中軍大賬,拓跋焘大馬金刀地坐在一張虎皮大塌上,睥睨着楊遇安。
若非對方氣機威壓遠超楊遇安當下境界,還以為是哪裏來的山大王。
此時鮮卑漢化未久,仍帶有些過往胡人的習氣。
“不敢欺瞞可汗,臧将軍與沈太守決心與全城上下共存亡,并不打算投降。”
楊遇安實話實說道。
“哦,那他派你來,是想跟朕說些什麽?”拓跋焘挑眉道。
“就是想提醒大王再打下去,我們雙方只會兩敗俱傷。不如就此罷兵,各回各家。”
楊遇安斟詞酌句,盡量不刺激對方。
同時極力降低臧質親筆信的存在感。
反正意思帶到就好了嘛。
只可惜他并未能如願,拓跋焘伸手道:“來人,把臧質的信給朕拿來。”
“且慢!”楊遇安後退一步,臉上擠出尴尬的笑容,“天氣炎熱,外臣又天生體虛多汗,在來路上不小心讓汗水打濕了信件,怕是字跡有些模糊了,要不還是由外臣親自給可汗讀信?”
拓跋焘一聽頓時樂了,還有這樣當使者的?
“也罷,你就給朕念念吧。只是事後朕會找人核對,你可不許胡編亂造。”
拓跋焘顯然已經猜到了他的心态。
貪生怕死,人之常情。
楊遇安暗暗松了一口氣。
就算信的內容最終還是要公開,但有了自己這一層緩沖,至少等拓跋焘見到信時有了些心理準備,不至于當場破防,斬殺來使。
只是當楊遇安打開信時,發現自己的想法又落空了。
難怪先前臧質拍着胸口保證會照顧好窦四妻子了。
信裏特喵的就沒有一句好話!
要麽口吐芬芳,要麽陰陽怪氣。
比後世的鍵盤俠不知高到哪去了。
除非撒謊,否則根本就沒有發揮的餘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