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再見了您咧!顧氏!
再見了您咧!顧氏!
顧建國不敢置信地盯着顧鳴舟,沒有想到他會把自己推出來。
顧鳴舟無奈插兜,向他的大哥表示遺憾。
誰讓這場風暴因他的好大哥而起呢。
現場數十名記者全部盯準了顧建國一人,一場以他為目标的圍獵正式拉開帷幕。
“顧董,對于馬老師剛才所說,您有何想回應的嗎?”
“顧董,今早證監會官方回應會徹查這起金融案,您能對着鏡頭表個态嗎?”
······
記者們長槍大炮一股腦地塞進顧建國的嘴裏,頻閃的燈光刺得人眼膜發疼。
顧建國左閃右躲,掩耳盜鈴地擋住自己那張臉。
“無可奉告。”
“無可奉告。”
“無可奉告。”他不安地往人群外面擠兌,焦灼的汗水不斷從額角滑落。
記者和蒼蠅一樣嗡嗡嗡地叫個不停。
顧建國眼前突然一片眩暈,看見了無數個青面獠牙的惡獸,向他步步緊逼。
理智在恐懼面前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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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腦袋,驅散腦海中不可一世的少年模樣,鼠竄而逃。
黑色的公務車孤零零地停在大廈對面,顧建國不要命地橫跨馬路。
“吱——”
“吱——”
幾輛遵守交規的小轎車斜停在馬路中央,特意降下車窗罵罵咧咧。
後面的車流等不及了,煩躁地按下喇叭。
“嘀嘀嘀!”
大馬路成了菜市場,吵鬧而擁擠。
顧建國從這堆爛攤子裏逃出生天,如願躲進了他的黑車裏。
記者們被車流攔截在馬路的另一端,只能眼睜睜看着目标跑上車。
捶胸頓足之際,綠燈亮起。
公務車還未發動。
蒼蠅記者一窩蜂地沖向新的目标。
可憐的小公主還沒享受鏡頭的優待,眨眼就被抛棄。
剛才這裏還熱熱鬧鬧的,現在只剩下零星的幾個人,三個小牌記者躊躇不定,不知道是否該跟随前輩的腳步。
聞栖搖晃着腦袋感慨:“記者果然是牆頭草啊,牆頭草。”
腳步卻很實誠地往前走,準備去看看顧建國的好戲。
顧建國僥幸逃脫了十年前的追責,但今天已逃無可逃。
“顧建國在車裏。”
不知道哪裏來的一嗓子,記者嗅到了漿果的氣息,一股腦地沖了上去,将豪車團團圍住。
隔着隐私玻璃,記者們一個個張着獠牙貼上來,顧建國縮在後排,全身的血管都在震動。
記者的臉忽兒變成魔鬼,忽兒變成毛頭面具,他驚叫着将腦袋埋到座位底部,不願面對自己的真實處境。
除了外面急促的敲打聲,顧建國口袋裏的手機一次又一次地震動。
看都不用看,肯定是那群沒腦子的投資人。
他抓狂地将手機抓在手裏,用盡了畢生力氣按下關機鍵。
待到手機一動不動地躺在座位上,他如釋重負地抹去額頭上的冷汗。
“砰砰砰!”
“砰砰砰!”
“顧董!顧董!你能否出面說句話。”
外面那些煩人的記者似乎認定了這是他的車,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敲打窗戶。
顧建國很想打電話臭罵顧鳴舟一通,但手機剛關機。
他怕這群記者,哪怕他從骨子裏看不起這些啃爛肉的蒼蠅記者,但這個社會偏偏就讓這群他看不起的人行使了審判權力。
所以,他只能繼續裝死。
黑色的公務車差點被人群吞沒,看得人膽戰心驚。
聞栖一頭紮眼的粉毛,游離在衆人之外,馬薇收起泫然欲泣的憤世嫉俗,站在聞栖身邊,冷眼旁觀這些盲目跟風的記者。
這些記者随着風向搖擺尾巴,終于大發慈悲,将深埋在時間長河中的案子挖出來。
投資人一旦撤資,顧建國的基金池子就會瘋狂縮水,投資人如果沒能如願套現,那麽就坐實了基金的虛假繁榮。
如果投資人按兵不動,基金池裏的金錢數目依舊是顧建國說了算,誰也不會虧本。
金融市場玩得就是一個信任。
“啧啧啧。”聞栖咂舌搖頭,略表遺憾,“剛剛出資收購TP就出了這麽大的事,顧總您這邊的資金還跟得上吧。”
顧鳴舟咬牙切齒:“是你和馬薇勾結在一起,給我整的這一出。”
“顧總,你這就誤會我了,人家記者都說了,是這問題剛好出在顧氏身上,她去查了查而已,怎麽能賴到我頭上呢?”
聞栖欠打地抱着胳膊,一副事不關己看熱鬧的模樣,讓顧鳴舟咬碎了牙。
“顧總,收購TP的資金如果跟不上,那就要自動作廢了哦。”
“你以為我拿不出錢?”
“我只是提醒您。”
他說話和龍傲天一樣拽:“沒了顧氏,我顧鳴舟照樣混的風生水起。”
“哦。”聞栖失望。
她還以為能一箭雙雕,把顧鳴舟也給送走呢,忘了他已經是個獨立投資人了。
Md。
聞玥眼睛嘴巴一起張大,小小的臉上寫滿崇拜,釣金龜婿的雙手蠢蠢欲動。
在馬路對面,一道單薄身影靜靜地站着,沒有人知道他站了多久。
他就像審視人間的使者,疏離地觀望着這場鬧劇。
只有一個人是不一樣的。
混亂不堪的人群中充斥着肮髒的心思,唯有她,像一顆遺世的紅寶石發出異樣的光彩,宛若一束光,淹沒了他眼前的暗黑,那些陰暗的面孔逐漸在他的視線中淡漠。
她的存在,使一切都黯然失色,仿佛她生來就該是他的目光中心。
許安生盯得最瘋,眼裏的猩紅像一汪鮮血,像癡狂的獻祭者看見自身捍衛的信仰一般,不肯移開視線。
這道視線的存在感太強,隔着車流奔騰的馬路,聞栖一眼望見了他的位置。
清冷的少年遺世獨立,與周圍格格不入。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交彙,聞栖匆匆移開。
撞死的黑色公務車有了動靜,發動機的引擎嗡嗡嗡地開始叫。
起初圍在周圍的記者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直到車頭處的記者發出慘叫,車子開始前進。
驚恐的叫聲在人群中炸開。
顧建國這是想要撞死他們!
原本圍在車子周圍的記者四散開來,一邊還不忘将這場惡行記錄在鏡頭當中。
“該死的!”
看戲的顧鳴舟暗罵一聲,推開擋在面前的小公主,大步走向黑車,以一己之力攔住了發瘋的顧建國。
“你在幹什麽!周圍都是人!”
他一拳敲在汽車的引擎蓋上,勒令主駕駛位上的顧建國停車。
“顧總,快回來,危險!”
小公主滿臉擔憂,想上又不敢上前。
幾個記者瘋狂應和:“顧總,他是真的敢撞人的,你快別站在那兒了。”
顧建國看着姍姍來遲的顧鳴舟,牙齒一咬,當真踩下了油門。
發動機轉速過快,低調的公務車發出跑車的轟鳴聲。
顧鳴舟賭他的大哥不敢松開剎車,依然穩當地站在車前。
一人、一車莫名其妙對峙起來。
聞玥小公主看向顧鳴舟的眼神越發得迷戀。
這樣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小公主雙手合十,扭捏着女兒家的嬌羞,心思已經跟着她的英雄去了。
顧建國也在這個時候松開剎車,車子像是滿弓上的箭,失控地沖了出去。
那位自信心爆棚的大英雄忙着錯愕,來不及閃躲。
千鈞一發之際,一雙手将他拽離了危險地帶。
黑色的公務車冒着黑煙,一個急轉彎跑了。
留下一地措手不及的記者。
顧鳴舟懵逼地倒在聞栖懷裏,只知道剛才死亡離自己很近。
他剛想對救了自己的人道一聲感謝,但擋擡頭看見那張臉後,他臉色漲得通紅,說不出一句話。
聞栖毫不客氣地将他推開,“顧總,年紀輕輕的,還是惜點命為好。”
“用得着你說。”他大力地扯動自己的衣領,十分不爽。
任誰差點被自家兄弟撞了,都不會有什麽好臉色。
但是誰也不會想到,顧建國居然為了擺脫記者的追問,真敢當街撞人。
短短幾分鐘內,這群記者已經想好要怎麽編排顧建國了。
他們一個個如饑似渴地将顧鳴舟包圍起來,開始新一輪的盤問。
顧鳴舟在心底痛罵顧建國那個蠢貨,面上還要裝出一謙謙君子的模樣。
有些媒體是見過顧鳴舟發火的醜聞的,提問不由得開始犀利:
“顧總,傳聞你早早地自立門戶,和家中的來往也不甚密切,剛才您大哥那樣對您,您還為他辯護,這和您之前在互聯網上的人設有些出入。”
聞栖差點笑出聲。
這群記者還真會問話。
之前顧鳴舟子在互聯網上崩了個大的,眼下直戳他痛點,他臉色難看得要吃人。
聞栖捂住嘴巴,偷偷遠離這片是非之地。
今天的記者會簡直物超所值,顧家這倆兄弟超常發揮,每一個舉動都在意料之外,怎麽不算是意外之喜呢?
聞栖帶着馬薇回了大廈,一路上心情都很好。
而聞玥惦記着剛看上的情郎,寸步不移地守着他,情深意重得很。
當天晚上,通訊社出了通稿。
有了撞人逃逸的壯舉之後,顧建國的形象可謂跌到了谷底,投資人紛紛破防,在網上叫嚣着撤資。
他們不僅真撤資,而且還動員大家一起撤。
顧氏的基金沒能抗住大批量的撤資,一瀉千裏,池子險些被抽幹。
而就在撤資的同時,超高回報的騙局終于還是藏不住了。
不少投資人在贖回資金的過程中發現,他們不僅沒有拿到顧建國承諾的超高利息,而且本金還少了!
客服說是資金需要周轉,全部贖回需要時間。
投資人當然有耐心啊,他們倒是要看看所謂的超高回報什麽時候能到賬。
一個禮拜後,檢察院以金融詐騙正式起訴顧建國,一場歷經十年的詐騙案到此有了結局。
當天晚上,聞栖再次入夢。
還是那個熟悉的頒獎臺,臺上的齊知微光彩照人,聞栖和所有人一樣坐在臺下,用掌聲恭喜着臺上的女人。
齊知微獲得了游戲行業領軍人物的頭銜,一時間風光無量。
接下來顧鳴舟會被齊知微邀請上臺,到此,都是聞栖熟悉的夢境。
就在鮮花和彩帶為這一對璧人喝彩的時候,齊知微露出明豔的笑容,舉起喝彩的獎杯,笑着朝顧鳴舟砸過去。
臺上那具高大的身影晃晃悠悠,“咚”的一聲,從邊緣墜落。
鮮血從他的腦後流淌而出,蔓延成河。
“啊!”
臺下驚起尖叫,人們從座位上跳起來,偌大的展廳亂成了一鍋粥。
大家似乎看不見站在臺上的兇手,在原地交頭接耳。
聞栖被人群裹挾着搖擺,她透過人體的間隙去看臺上的人。
她垂着腦袋,不知道什麽時候散開了頭發,表情叫人看不真切。
展廳的燈光切換成死亡頂光,僅照亮了齊知微腳下的一隅,光之外的人仿佛被定住了,一動不動。
聞栖在人群中保持着靜止的姿勢,臺上的齊知微擡起面孔,黑色吞噬了她的五官,只有一張紅唇還在張合。
她仰天大笑,“都去死吧!”
聞栖心下一驚,眨了眨眼睛。
臺上的人注意到她,紅唇龇起,盡管看不到表情,聞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黑霧之下的眼睛正在盯着她。
忽然,臺上的人張着嘴巴,一躍而下!
夢境終止。
躺在床上的聞栖摸索着枕頭下方,眯着眼睛按掉了鬧鐘。
她翻身仰躺在床上,對着天花板長嘆一口氣:
齊知微什麽時候才能從她的夢裏消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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