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近八萬平方米的空地正在忙綠地出土,黑暗中渣土車挖掘機轟隆聲不絕于耳,照明燈照亮一禺方圓的磚紅色泥土,昏黃車燈遙遙射來,靳野站在高處不置可否。

風嘩啦刷刷而過,吹得他的大衣獵獵作響,靳野一手插在口袋裏,沉默得令身後幾人心生忐忑。

片刻後,他把抽完的煙扔到地上,用腳碾滅,吐出煙霧,清冷道:“把在背後造謠的人找出來。”

其中一人連聲應答,接着又試探着問:“三爺,那人找到了是……”

靳野沒等他說完就不耐煩打斷,“先找到再說。”

後面兩個人讷讷噤聲,自知觸了靳野黴頭,但不知道自己是哪裏惹了這位爺,愈發小心翼翼。阿丘不忍兩人遭受池魚之殃,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給兩人使了眼色,讓他們先走開。

兩人飛快的離開了,阿丘轉身依稀只見他們背影後,笑着道:“哥,瞧把人吓的。”

靳野上手插在口袋裏,側身看了一眼阿丘,捏了捏太陽穴,想起剛剛聽到的情況,冷笑道:“鬧鬼?呵,現在還有哪塊地沒埋過人?”

阿丘笑笑,滿身的寒氣有些難耐,他提醒道:“哥,走吧,東子知道您要來,特意準備了一桌。”

靳野聽罷轉身往車裏走,疲倦道:“吃兩口意思一下得了,打電話跟他說其他安排取消。”

說完,頓了頓,嘆了口氣,無奈承認:“再不睡覺我快要猝死了,真是怕了那個小祖宗。”

阿丘跟在後面一愣,從靳野雖是抱怨但滿是寵溺的語氣裏反應過來小祖宗說的是誰後,也無奈地好笑,感嘆靳野也有今天——後院起火。

……

…………

開發區最豪華酒店的包廂裏,精致的圓桌放着滿漢全席,靳野坐在主位,左右手分別是阿丘和周東,他捏着筷子,看着面前油膩膩的烤乳豬、蔥油爆蝦,實在是沒有胃口。

飯桌上還有其他幾個手下,氣氛說不上熱鬧,但也不至于冷場,本來手下們見靳野過來,都挺高興的,但是從他進來,就渾身帶着低氣壓,陳東喊來的都是最能在飯桌上侃大山的,此時也收斂了許多,掂量着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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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東打量靳野難看的臉色,暗自在心裏納悶了半天,實在不知道是哪裏惹他不快了,自己也沒犯什麽事,除了最近鬧鬼的這個謠言以外,算得上太平了。他剛被靳野叫到這裏看場子,生怕除了岔子,自己吃不了兜着走,所以看得緊。

想來想去,覺得只能是自己點的菜不符合靳野的口味,賠罪似的說道:“哥,我給您剝兩只螃蟹?”

靳野心想,他是瞎了麽?沒看自己在找青菜葉子嗎?劍眉鎖得更緊了。

偌大包廂裏只有阿丘知道內情,看着周東這傻逼,他憋着笑,起身拿過靳野的碗盛了兩勺蘿蔔排骨湯。

整個桌上就數它最清淡了,還是用來湊數的。

靳野從進來到現在,給周東面子喝了兩杯白酒後,就擺擺手示意夠了。周東有些下不來臺面,玩笑着說:“哥,今兒個,您菜沒吃多少,酒也只喝了兩盅,是我東子哪裏惹您了?”

其他幾人面面相觑,停下了交談。

周東比靳野要大十來歲,跟他時間不算長,但為人實在,有一說一,靳野笑笑,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瞎想什麽?”

靳野說的真誠,周東心放下了一半,熱鬧道:“那等會去玩兩局,還是您要叫人陪?”

周東了然的笑笑,“最近新來了幾個妞,幹淨得很,一會兒給您送過去?”

不怪周東,是自從有消息胡志輝在省界出現過起,靳野就把林纾藏的很嚴實,除了經常跟在他身邊的阿丘曹茂等人知道以外,靳野從來沒有帶林纾在他們面前露過臉,并且那幾人嘴巴向來緊得很,很少會在外面說什麽。

而女人,對于他們這群人來說,就像玩物。所以,一個月前,道上有傳靳三爺最近有個新寵,喜歡的緊,出門連手下都不帶,衆人也是當酒後閑聊的談資聽聽,一陣子沒有傳聞後,自然也就忘了。而且,當時靳野正在整胡志輝,他們事後想想,說不定是故意放出去的煙.霧.彈,好讓城西那幫孫子以為他們大哥沉溺在溫柔鄉。

再者,他們哪個不是鍋裏碗裏都有?

周東此話一出,靳野臉色瞬間更黑了。周東見狀,不上不下,硬生生換了個話題。

靳野收了收臉色,應付似的又和他們扯了幾句,開了幾句玩笑,看時間差不多了,将碗裏剩下的一口湯喝完,放下了餐具。

周東知道靳野是要走了,飛快地用眼神示意其他人準備起身。一群人浩浩蕩蕩跟在他身後走着,阿丘趁機附在周東耳邊交代幾句,便快步走到了前面,給靳野開車門。

周東彎腰站在車門邊,問靳野,“哥,今晚上叫兩個人守着?”

靳野嗯了一聲,周東又跟司機交代了兩句後,這才揮手示意可以發車了。

阿丘跟周東交代完後,周東訂了間套房。縣城的賓館條件自然比不上濱城,好在靳野向來不講究這些。

靳野朝周東派來守夜的兩個小子點點頭後,匆匆洗了個澡,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周東神清氣爽來接靳野時,看見阿丘正坐在樓下大堂的沙發上看報紙。

自己手裏的兩個人也坐在另一張沙發上,見他來,連忙打招呼。

阿丘從報紙後看了他一眼,翻到下一頁,東子在一旁坐下,翹着二郎腿,抽出一根煙遞過去,自己點燃一根,問道:“哥還沒起?”

阿丘抻抻紙張,往電梯口看了一眼,又看了腕表,“差不多起了,上去瞧瞧?”

阿丘跟東子敲門進去的時候,靳野正好洗完澡出來,裸着上身,長腿上系了條大浴巾。

兩人剛準備說話,就聽見茶幾上傳來等待對方接聽的嘟嘟聲,手機屏幕亮着,靳野開了免提,兩人住了嘴。

靳野示意兩人随便找個地方坐,手機提示“對方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他準備去卧室穿褲子的腳步一頓,走回來俯身撈起手機,皺着眉又打了個電話。

東子随着靳野的往裏走的步伐看着靳野的後背,十幾條縱橫交錯的刀疤仿佛鑲嵌在他背上似的,凸起蔓延,看着都疼。

阿丘提醒似的咳了一聲,東子回神立馬收回目光,剛想表達一下自己的敬佩之情,就聽見裏頭悉悉嗦嗦衣料摩擦聲夾雜着一聲嬌滴滴含糊不清的聲音傳過來。

東子一愣。

阿丘笑了笑,無奈的搖搖頭。能讓他們大哥一次電話打不通,還沒脾氣主動打第二次的就只有某人了。

午睡沒被鬧鐘叫醒被電話打醒的林纾,焉啦吧唧摸到手機接通,眯着眼看了來電提示後,神志不清地問:“怎麽了?”

靳野正在穿皮帶,聽見她迷糊的聲音笑了笑,柔聲道:“在睡覺?”

林纾翻了個邊,看清了幾點,瞬間醒了,驚呼道:“我的天!所以我一個午睡閉上眼睛就過了三個小時?”

……

沙發上的東子,仿佛自己出現了幻聽,他十分不确定地看向阿丘,滿眼詢問,阿丘從冰箱裏拿出兩瓶飲料遞了過去,點點頭,告訴他沒聽錯。

東子聽着裏面靳野那溫柔的能掐出水的語氣,着實咂舌。向來在他面前冰山似的大哥,現在居然跟一個女人柔聲細語,還問她中午吃的什麽,這種家長裏短。

皮帶金屬扣扣上的清脆聲後,女人的聲音戛然而止,西裝革履的靳野拿着手機從裏面出來,撈起一旁的手表,站在原地,聽電話裏的人講話。

……

靳野:“我沒叫人把你老師綁了。”

……

靳野:“晚上我讓大軒給你送飯,想吃什麽跟他說。”

時間不早了,靳野也想讓她抓緊複習,笑道:“話我是說了的,考不好把你腿打折,別以為昨天我把你電腦燒壞了就能算了。”

換來林纾的氣惱和立馬被挂斷的通話。

手機放回口袋,靳野臉上揚起的嘴角還沒放下,每天逗逗那姑娘真有意思。他利落地戴上腕表,餘光掃向一臉震驚中的東子,咳了一聲,神色恢複如常。

靳野問道:“人找到了?”

東子也趕緊收了笑臉,點點頭,連忙說:“在我那,您要去看看?”

靳野嗯了一聲,穿上外套,率先走了出去。

……

…………

靳野走進去的時候,屋裏面兩個人被綁着摁在桌上。

他在幾米遠的地方停下腳步,看了一眼染着黃毛的兩個小子,年紀還十分小,看着沒成年。

見靳野來,兩人望向他,知道這個年輕的男人才是這群人裏為首的。

他們哼哼了兩聲,嘴裏塞着毛巾,說不了話。

靳野掃了眼東子,東子連忙交代道:“已經問過了,這兩個小子不是道上的,因為覺得征收錢給少了,才在背後鬧了這麽一出。”

靳野不置可否,輕笑了一聲,“錢給少了。”

聊聊四個字,沒人搞得清靳野到底什麽意思。

屋裏窗戶為擋了個嚴實,昏暗的看不太清,靳野瞧見兩人被揍的鼻青臉腫,估計是抓過來時逃跑反抗被打了,他上前湊過去在兩人臉上拍了拍,“聽話就能走着出去”,雙手重新插進口袋,留下一句“人就不要揍了,看着還是個孩子,什麽時候說真話什麽時候什麽時候放了”就出去了。

東子聽罷納悶。手下把人抓來後,就已經實打實動了一番拳頭,身份證什麽的也對得上號,分開問也沒出什麽問題,靳野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交代的假的?

他來不及細想,連忙囑咐了手下幾句,快步跟上靳野,安排飯局。

因為靳野叮囑不能動手,東子只能讓人不給水不給吃。這種法子,一般效率極低,怎麽着都要餓上三兩天,碰上嘴硬的,五六天都不見得開口。

靳野仿佛一點都不着急似的,懶散着吃了一頓好的,又去城西新收的場子看看,淩晨的時候還親自去看渣土車一車一車吭哧往外運土。

車裏也沒有外人,東子給靳野點了跟煙後,将心裏的疑惑問了出來。

“哥,您怎麽就知道那兩個人沒說實話?”

靳野笑了笑,答道:“那兩個小子說的是實話。”

新收的那些場子,靳野安排過去的人裏,東子是從來沒有經過這類手的,所以有些地方靳野也樂得提點兩句,本是看在東子為人老實才選的他。

靳野一句話,把周東弄糊塗了,“那您還……”

靳野往外彈彈煙灰,“只不過不是我想要聽到的實話。”

見周東還不明白,靳野耐着性子說道:“這兩個小子在背後造謠生事,搞得這一出,整個縣城傳了一大半,房子還賣的出去?”

靳野:“錢給少了。我又要虧多少錢?我虧的錢,他們本身的房子抵得上我的零頭?”

東子明白了。那兩個小子,句句屬實但沒把話說全。況且,他本身也不信,就兩個毛還沒長齊的,能把謠言傳的人盡皆知。

“等着吧。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胡志輝的人還沒清幹淨。原來罩着這塊地的人,也不會這麽輕易就死了心。”

話一說完,靳野電話響了,是大軒打過來的。此時快一點了,這時候大軒聯系他估計是彙報一下林纾已經睡了之類的。

哪裏知道大軒告訴他,這個點林纾不但沒睡覺,還出門了。

靳野一愣,眉頭緊鎖問道:“你說她下樓出門了?現在?”

那頭的大軒硬着頭皮答道:“是的,有……四五分鐘了。”

靳野想了想,實在是猜不到這姑娘是要幹嘛,繼續問:“她準備做什麽?”

大軒心裏也沒底,他在林纾那幢樓附近暗處的角落裏看了會,猶豫着猜測,“哥,嫂子好像是……是在散步?”

散步?靳野聽着頭疼。

大軒真的覺得,他應該跟靳野說,給他換一份活幹,排他去要債都可以。

喊他負責林纾的安全,比起其他弟兄整天滿城區的跑,是要輕松很多。別人也說他運氣好,得了這份美差,沒有什麽皮肉風險,還能在靳野面前混個臉熟。

但是林纾是一般的女人嗎?不是啊!大軒簡直欲哭無淚!什麽美差?吃力不讨好。還散步?大晚上的散步?這不有病嗎?誰信啊?

今天跟了一天,至始至終沒下過樓的林纾,終于在快一點的時候關了大半燈,他心想她這是要休息了,自己終于可以找兄弟們喝兩杯了。

可兩分多鐘後,樓道裏傳來嘭的關門聲,一層一層的燈亮起,緊接着大軒就看到裹的嚴嚴實實的林纾從單元門裏出來。

他見到林纾時,人都蒙了。生怕這個祖宗下一秒摁亮前面的凱迪拉克,出去了。他瞪大眼睛望了幾分鐘,發現林纾圍着樓下的平地繞圈慢走。

林纾确實是出門散步的。背書背得頭昏腦脹,想下去走幾圈,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順時針五圈,逆時針五圈完事後,林纾心滿意足的拍拍屁股上樓。

大軒長呼一口氣,“哥,嫂子上樓了。”

這頭靳野也松了口氣,捏了捏眉心,囑咐道:“你等她徹底關了燈半小時後再走。”

挂了電話,一直安靜聽靳野通話的東子,心中好奇,到底是什麽人值得他們大哥這麽牽腸挂肚。

他試探着問,靳野低着頭打開微信,點進朋友圈,果然,最上面一條就是那姑娘的,一分鐘前。

靳野好幾百號人的聯系人裏,只有林纾有備注。

他看了一眼。

老子的人:【提神醒腦,出去蹦跶幾圈,親測有效。】,還配了張表情包。

靳野發現林纾好像很喜歡有一個卡通形象,是只企鵝,看着就覺得奇蠢無比的企鵝,林纾還有一系列,那企鵝大哭、喝紅酒、什麽雙手交叉配文ky之類的,都是些什麽鬼,他從來就沒看懂過。

前面的東子還等着他說話,靳野笑了笑,沒說話,滿眼裏都是笑意。

有林纾微信的阿丘此時也看到了那條朋友圈,好笑道:“所以大軒剛打電話來是說這事兒?”

靳野點點頭。

阿丘覺得林纾實在是——摸不着頭腦。

阿丘:“她倒是清醒了,可把大軒緊張的。”

确實是苦了大軒。他覺得他就是那什麽——熬鷹。

林纾這幾天每晚上兩點半三點熄的燈。

他覺得還不考試,他的命估計比林纾還先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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