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112.第一百一十二章殺心未果

第一百一十二章 殺心未果

金玉閣外,服侍烏爾娜的奴婢裏三層外三層地跪了一地,那些聽得發膩的哀求聲換來的,不過是我眉間微微蹙起的川褶。

我道:“喚雪,他們中間要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阻攔半分,你見一個便殺一個;一切後果,我一力承擔。”

“是,主子。”

铿锵回應間,喚雪腰間的盤絲刃便亮在手中,如尊煞神坐鎮金玉閣。

我環視圈滿地的鴉雀無聲,嘴角微微上揚,便徑直推開了閣門。

“誰?!”

我的腳步聲,似乎驚動了內殿中的人,可我此時仍不帶絲毫懼意,徐徐不急地從屏風後走出來。

兩丈之內,無遮無攔,我與榻上的烏爾娜四目相對,氣氛中的緊張再無形中飛速飙升着。

烏爾娜驚如雲起:“是你!誰準你闖入我的院落?”

“我自己。”

沉着而不失婉約的一笑,我亮出了敵意:“以我的身份,以及和宋衍的關系,雲舒臺的禁制對我而言不過形同虛設。不是嗎?”

烏爾娜叫嚣上:“李淳元,你是不是太狂傲自大過頭了?我不尋你麻煩,你倒是主動送上門來!”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說着,我一眼相中側手邊冉冉焚香的香爐,悠然自得地靠了過去,迅速将準備多時的赤仙粉倒了進去。

她驚道:“你在我香爐裏動了什麽手腳?下毒?省省吧。你怕是忘了,我這人向來把毒當飯吃的吧!”

我從容不亂:“我知道你百毒不侵,可這東西,不是你準備的。”

“你到底打得什麽鬼主意?!”

我沒吭聲,但頭一次看着烏爾娜驚慌失措的樣子,我心裏莫名漾開舒坦;而很快,因熱力散發出藥效的赤仙粉,其氣味很快占據了內殿的每個角落。

“貂兒?貂兒!!”

一陣鼠類焦躁的吱吱聲後,烏爾娜那只用血豢養的毒貂竄下榻,立馬沿着縫口奪窗而出。

我冷眉冰眼地瞧着她的驚慌失措,半響道:

“別緊張,這是我專門調制的赤仙粉,對人體無害,但對你毒血豢養出的小東西,确如蛇見了雄黃般有奇效。沒了這礙事的小東西,咱們姐妹間敘話起來更方便。”

“你想乘人之危?”

烏爾娜奮力的昂起頭,與我僵持到:“原來你這位藥神門下高足,濟世為懷的女菩薩,露出狐貍尾巴居然是這番尊容!要是此刻我義兄在這兒,定要對你這清純可人的僞善面貌感到無比失望!”

對人刻薄,我話間亦多了分無賴:“我這吃人的尊容,你義兄可沒少見過,也不差這一回兩回;再者,我早已将殺心透露給你義兄,也不見得他能耐我何。”

“果真是你在背後搗鬼,想置我于死地!”

勃然大怒間,烏爾娜被滿身傷所累,動彈不得如只唬人的紙老虎般可憐。

我道:“是不是我在背後搗鬼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橫豎都是我背定了這個黑鍋,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事情徹底坐實,我李淳元也認得心甘情願。”

我笑容漸斂,霜寒驟起,絨袖中忽然飛出條女子小指粗的紅繩,銅球帶繩在她手腕上一繞,精準地扣住烏爾娜的命脈。

我大力一收,結成死扣,頓時痛得烏爾娜哀嚎連天。

“這招便是家師傳授的鎖脈絕技,仙人扣,我足足練了兩年,沒想到你會成我絕技所成的第一個試手人。烏爾娜,安心上路吧!”

狠心落定,我手中收線的力道更勝一籌。

可忽然,一陣極猛烈的破門聲,我還來不及反應,一道人影鬼魅地飄至我跟前;他手中劍寒光閃過,我手中紅繩頓時斷成兩節,人也跟着踉跄朝後倒。

正見落得狼狽,對人手臂回攬,将我穩穩扶住;我仰看着他的臉片刻間,沒有半點感激之色,反而羞怒難當。

“我還是估錯了你,宋衍!”

我自行站穩了腳跟,掙脫了他的幫襯:“與一個和毒物為伍的人賭善心,簡直是天方夜譚!”

宋衍急道:“淳元,我萬事都能遷就于你,但娜娜對我很重要。”

我怒意難消:“重要?!不過是個助你成就野心的工具罷了,何必還在旁人面前裝清高。”

“淳元。”宋衍緩緩落下劍,忽然再喚到我:“你有堅持的路,我亦有不悔的道,我們終究是分歧以遠;一切,用結果見分曉。”

泾渭分明間,我亦知在此待不下去。

“多行不義必自斃!”

如今宋衍鐵心阻撓,我注定功敗垂成;緊拽着手中斷線的紅繩,我背以決絕,快步地離開了金玉閣。

五日後,燕都皇宮。

一趟南陲之行,幾經波折後,我終于平安返回;而面對久違的宮中生活,習慣跌宕起伏的心一時難以适應間,反多了幾分焦躁。

大概如太醫院那幫老家夥斷的:懷喜中的人,情緒波動異于常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為此,慕容曜也越發遷就起我來,而芳華苑的聖寵較之往昔,有過之而無不及;大概是宮中從不少是非,碎料佐味間,我這“焦慮症”也是一日比一日堪憂。

倒是難為慕容曜這九五至尊,低聲下氣不說,時不時成為我的出氣筒。就那此時來說,慕容曜百忙之中抽空陪我下棋解悶,我大殺他三局不說,還挨了我幾十下“爆栗子”懲罰,把他腦門都彈出淤青來。

正委屈巴交地跟我抱怨下手狠,出宮收集消息的玄冥歸來,見慕容曜在此,老老實實地請了個安,倒安安靜靜地呆一邊裝起悶葫蘆來。

等了半天沒見個動靜,我倒不耐煩起來:“兄長有什麽消息直說,見不得你這溫吞磨叽的樣子。”

而玄冥麻溜的眼神飄向慕容曜,又轉回我身上,我立馬心領神會到:“照實說,皇上的耳目可比你我靈通得多,沒準你藏着掖着的消息,他早就收到風聲了。”

“是。”

玄冥禮數周正一拜,說到:“主子,是好消息。大歷十年一度的‘正思谏’,經過為期半月百家争鳴,已見分曉;上林院侍郎蘇逸舟不負衆望,力壓權臣顧家禮麾下十一名大家,獨占鳌頭,已被大歷皇容舒玄晉為‘右相’,官居一品。”

這個消息傳進耳裏間,我這金縷閣中安靜了好一陣子;這事喜是喜,可回頭瞧上慕容曜此時上觀客的反應,心中不免雜疑叢生。

“莫疑我,這消息,在你這是頭一遭聽說。”

生怕我誤會似的,慕容曜做起了道賀客的派頭:“你該高興的事兒啊,怎麽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自古名師出高徒,你這趟南陲可算是沒白跑。聽聞蘇逸舟此人不過二十出頭,如今便封侯拜相,以後前途更是無量。”

我咬咬唇瓣,思量了片刻說到:“的确是喜事,但你不覺得,一切進展地太快,快得超乎了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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