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章

第 22 章

蕭行舟覺得他老婆最近有點不對勁。

既然倆人都已經……那樣了。

這關系是不是就該更親密些了！

比如，先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什麽的，不是應該提上日程了嗎？

為毛這段時間，他老婆歸家的時間越來越晚，而且，有時候回家還要工作，晚了甚至就直接睡在書房了！

不行，蕭行舟在心裏抓狂地想，他必須采取點什麽行動了！

晚間。

眼見阚子意又要直接進書房，蕭行舟出聲：“那個……”

阚子意轉回身來，以眼神詢問。

蕭行舟無端滞了下，但還是說道：“子意，一會有時間嗎？”

十分鐘後，書房內。

阚子意以眼神示意，‘坐’。

蕭行舟像個小學雞似的，有點局促地坐在沙發上，雙手自然搭在雙膝上，顯得很乖。

見阚子意在對面轉椅上坐下，蕭行舟剛想張口，阚子意道：“我正好有些話想跟你說。”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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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他的開場白嗎？

但老婆為大，老婆做什麽都是對的，嗯，老婆先說。

蕭行舟坐得更乖了。

阚子意直覺這人身後似乎有條大尾巴正緩緩地搖。

“關于……”阚子意直言，“是關于顧雲非的事。”

身後那條大尾巴搖的速度漸漸緩了下來。

阚子意把心一橫。

“這幾天，都沒來得及跟你好好談談，”阚子意道：“但現在事情我都處理好了，所以也想把前因後果都跟你說一下。”

望着那人，阚子意道：“也不是存着想為自己辯白什麽的心思，就是單純不喜歡事情拖着。”

阚子意默了下，“尤其是感情方面的事。”

身後那條大尾巴好像又開始慢慢有節奏地輕晃了。

阚子意道：“先說結論吧，顧雲非回去了。”

“我跟他之前，如果硬要說有點什麽關系的話，确實是我之前對他有過單方面的愛慕。”

“或許也不能算是愛慕吧，”阚子意道：“我常年獨身一人在外求學，有時甚至連過年都不會回來。”

“我家裏什麽情況，你應該也清楚，那個人……确實是我在很孤寂的時候，想要尋求的溫暖。”

阚子意笑了下，蕭行舟看得出來，他是真的釋懷了。

“後來經歷了很多事，”阚子意道：“我現在也想明白了，我于那個人而言，不過是他冗長乏善可陳生活中一點想要取的樂子罷了。”

“只是他沒想明白，所以才會追了過來。”阚子意直直望着蕭行舟，“但現在不會了，我已經跟他說得很清楚了。”

“他自己也已經預料到了，可能還需要點時間消化。但那已經與我無關了。”

“我想——”

“子意。”蕭行舟打斷他的話。

關于顧雲非跟他之間的所有事，其實在那晚回來後，他就已經讓南以嘉查清楚了。

他都知道，所以更加心疼，尤其是現在看着阚子意把曾經那些‘不堪’為着跟自己解釋而一點點剖開。

“不用說了，”蕭行舟朝他安撫性地笑了下，“都過去了。”

“過去的事，不再提。”

知道他慣常貼心，總是在照顧自己的情緒，阚子意回，“好。”

倆人間默了下。

阚子意問，“既然我坦白完了，說說你吧。”

蕭行舟明顯怔了下。

阚子意被他表情逗笑，笑着說：“想什麽呢，是問你關于‘熒光海’的事，為什麽會喜歡這個？”

阚子意說完又加了句，“要是不想說的話，絕不勉強。”

知道他在揶揄，蕭行舟無奈笑了下，“你啊。”

“行，那咱今晚算坦白局？”

阚子意笑着點頭，往椅背後靠去，看起來比剛才放松多了。

見他如此，蕭行舟的心情也跟着水漲船高，這讓他接下來要說的事，或多或少，少了很多心理壓力。

“既然你問了，那我就實話實說。”

阚子意做了個認真傾聽的表情。

蕭行舟道：“你母親喜歡花，我母親卻喜歡海。”

“你應該知道，我不是我父親明媒正娶的那位夫人生的孩子。”

這個阚子意确實知道，而且這事在圈內也是不公開的共識，那倆人婚後無兒無女，只能說明這位被老爺子找回來的親孫，是他父親跟另外的女人生的，而且是婚前生的。

瞧見他表情，蕭行舟道：“确實，我父親在跟那位結婚前，其實跟我母親已經好了很多年。”

“他們倆家是世交，從小就訂了娃娃親，而且倆人自初中開始就同班，是典型的青梅竹馬，而且十分相愛。”

阚子意明顯見他嘆了口氣。

“只是後來，我母親家裏出了事，”蕭行舟緩了會才道：“倆人就這麽散了。”

“再後來的故事就很俗套了，”蕭行舟笑，“我母親離開之後才知道自己懷孕了，她沒忍心打掉這個小孩。”

“我父親也依父母命，娶了後來那位。”

“之所以鐘愛熒光海，只是希望幫我母親圓夢吧，我雖然不喜歡那個人，但骨子裏畢竟流着他的血，既然他曾許下的承諾沒有兌現，那就讓我來替他實現吧。”

阚子意見他還要苦笑，特別于心不忍，他道：“但很可惜，我還是把事情搞砸了。”

蕭行舟少見地正色道：“你從來沒有把這件事情搞砸，相反，是你幫了我。”

阚子意愣了下，他不明白蕭行舟為什麽會這麽說，明明……

蕭行舟深深望着他，道：“子意，你現在應該還不困吧？”

“說話不準繞彎子。”

蕭行舟笑，“好，那我帶你去個地方。”

……

幾十分鐘後，南郊。

如果不是這人領自己來，阚子意是真不知道南郊這塊竟然還藏有這麽個‘秘密花園’。

瞧見他表情，蕭行舟好笑解釋道：“沒你想的那麽誇張，這塊之前是植物園，後來新園擴建，搬到別的地方去了，但這地留了下來，我因為有私心，所以專門要了一小塊，”蕭行舟朝裏一指，“還要往那邊走。”

因是舊園區，路燈只照到主幹道，再往裏走，阚子意明顯感覺四周越來越暗。

他倒不是怕黑，就是這種環境無端會讓人聯想起一些……

嗯，阚子意想，早知道高中那會就不跟孟池絮一塊看鬼片了。

“怎麽，害怕？”感覺到他的靠近，蕭行舟打趣地問。

某人嘴硬，“怕什麽？你別怕就好。”

蕭行舟心念電轉，道：“嗯，我怕。”

阚子意：“……”

怕還大晚上帶我來這種地方，他剛想說話，身旁人把手伸了出來，平展展地放在他眼前。

阚子意下意識問：“幹嘛？”

“我怕。”蕭行舟又重複了一遍。

意思就很明顯了，人家怕怕，要牽牽。

阚子意直接拒絕：“不牽。”

他想，倆個大男人，這黑燈瞎火的，手牽手逛公園？

傳出去他還要不要臉了？

“哦。”某人挺失落佯裝要把手放下去。

阚子意不看他，往前先走一步，一旁忽地傳出‘咔’的一聲。

其實是枯枝被風吹落砸在了馬路牙子上，但閃過阚子意腦海中的畫面卻是某個紅衣女鬼在跳樓前，忽地把脖子扭了過來，伴着‘咔’的一聲。

阚子意：“……”

好後悔過來，現在能不能回去……

他一下牽住身旁人的手，強裝鎮定，“抓穩了。”

蕭行舟忍笑，任他抓着，走了幾步，嫌這樣抓不過瘾，幹脆把阚子意的手掰過來，牢牢握在了自己掌心。

阚子意垂眸看了眼。

蕭行舟強行辯解道：“我真的好怕。”

阚子意：“……”

阚子意冷着臉，但掌心卻是熱的，而且越來越熱。

十幾分鐘後，倆人到地，阚子意趕緊松手。

蕭行舟撚了撚指尖，餘溫還在，顯得有些意猶未盡。

阚子意避開了視線，蕭行舟沒再留戀，只好道：“子意，我們到了。”

他說完，走過去，把壁燈打開。

其實來之前，阚子意似乎就已經預料到了，但等真正見到，确實被眼前所見，震了下。

如果說他之前跟林經冬弄的是個‘面子工程’，那眼前所見就是實打實的‘裏子工程’了。

誠如圖片中所見，蕭行舟幾乎做到了一比一還原。

阚子意問，“怎麽弄的？”

蕭行舟很輕地笑了下，“不是我做的。”

阚子意看向他，這人讨饒似的舉起手，“真沒騙你。”

“火種早在很久之前就已埋下。”

“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我小的時候有回被老師留堂，因為實踐課業沒有完成。”

阚子意想，我去，上回他說的，還真有其事？

“後來那個小夥伴跟我一道完成了這項課業。”

似乎預知到什麽，阚子意下意識發問，“這個，就是你跟那位小夥伴一起做的？”

他之前還以為是蕭行舟請的什麽專家弄的呢，沒想到，是倆個小孩搞出來的？

但似乎可信度不怎麽高啊，按蕭行舟那意思，那會他還小，就已經是個小小科學家了？

“當然，也靠大人提供了些幫助。”

阚子意心道，果然，這人好煩，嘴裏就沒幾句大實話。

算了，阚子意懶得較真，望着眼前真正泛着熒光的深藍色人造湖泊，阚子意真心實意道：“很漂亮。”

“她第一次見時，也是這樣說的。”

阚子意知道，他說的是自己母親。

“子意，”蕭行舟面向他，“其實你不用對我解釋什麽。”

阚子意想說，我沒有解釋，但到口的話，在看到那人眼神時又止住了。

最終他只是聲音很輕地‘嗯’了聲。

小拇指忽地被人碰了下。

阚子意起先有點別扭，後來在那人不斷堅持下，最終緊緊交握在了一起。

完了，他感覺剛剛平複下來的心跳，又開始亂蹦噠了。

阚子意目視前方，盡量做到心無雜念，但架不住身旁人視線火熱。

他甚至能聽到蕭行舟好像是無聲吞咽了一下？

“……”

這人……要幹嘛。

然後就聽蕭行舟說，“子意，之前你讓我轉身看着你，現在換你轉身看着我，好嗎？”

蕭行舟聲音依然是慣有的低沉，但如今聽來，這低沉中，不免帶着些啞，磨得阚子意耳廓像是覆過層微電流，酥酥麻麻的癢。

心裏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阚子意喉結一滾，轉過身來。

原本就挨得很近的人，傾身，慢慢靠過來。

蕭行舟動作一直很輕柔，好像身處夢境，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破壞眼前的一切。

猛跳的心，像有一股股溫熱細流湧進，看着那人近在咫尺的臉，阚子意稍偏頭，閉上了眼睛。

他期待着那人落下這個吻，正這麽想着，就是心念電轉間，腦海中閃過蕭行舟剛才說的某句話。

他說什麽來着，他說之前有個小孩跟他一塊完成的實踐課業。

為什麽，為什麽再次聽他這麽說，會有種異常熟悉的感覺？

腦袋一瞬刺痛。

激得阚子意一下睜開了眼睛。

蕭行舟明顯愣了下，倆人唇瓣離得很近，近到仿佛在前進一厘就能親上。

但蕭行舟沒再往前，他從阚子意的眼中看到了詫異。

為什麽會是這種眼神？

須臾，他聽阚子意開口，“行舟……哥哥？”

蕭行舟：“……”

-

翌日，正呼呼大睡的孟池絮被某人催命般的鈴聲吵醒。

孟池絮帶着起床氣，看也沒看來電顯示是誰，怒道：“誰啊！”

“問你個事。”阚子意語氣少見的冷硬嚴肅。

孟池絮皺了下眉，“你說。”

“我之前好像是有過失憶，這事你有印象嗎？”

“失憶……”孟池絮喃喃：“什麽失憶？你忘記什麽了？”

“哦不對，你記起什麽了？”

阚子意卡了下殼，他記起蕭行舟了，但不是現在的，而是很早很早之前的，倆人似乎早在很早之前就認識？

阚子意道：“這你別管，先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孟池絮嘟嘟囔囔哦了聲，聽起來很是不滿。

“失憶，你會有啥失……”

“我去，”像是想到什麽，孟池絮聲音一瞬清晰了許多，“子意，你之前有段時間，好像确實挺怪的。”

“是蠻像失憶的，我當時還以為你是怪我呢，所以才裝作不認識我。”

“什麽時候？”

“什麽時候……”孟池絮回憶道：“那得有年頭了吧，小學？初中？”

“你好好想想。”

等了幾秒，阚子意聽對面一拍大腿的聲音，孟池絮道：“卧槽，老娘想起來了！”

阚子意臉上剛一喜，就聽這玩意道：“那年6月，不對不對，應該是8月，我第一次來月經。”

阚子意：“……”

誰要問你這個。

“對，就那年，我記得清清的，”孟池絮道：“那應該是我13歲吧。”

“對沒錯，就是13歲，那你應該是……”

10歲，阚子意在心裏想，他10歲那年，也就是上五年級的時候。

他在那個時候就已經認識蕭行舟了嗎，但自己完全沒印象啊。

“那年暑假，我偷偷帶你出去玩，”孟池絮聲音一下低了好多，“你被一個電動小三輪撞了。”

“那地太偏了，別說監控了，周圍連個人都沒有，我當時抱着你，你滿臉都是血啊，我簡直要被吓死了。”

“狗日的玩意，”孟池絮來氣道：“我當時就是太小了，遇事不冷靜，慌裏慌張的也沒記住那狗男人長什麽樣。”

“不然讓我找到他，一定把他閹了！”

阚子意：“……”

阚子意用力回憶了下，關于那段時間的事，确實想不起來幾件，他只模糊的記得……

哦，想起來了，孟池絮這貨在病房跟他擠在一張床上，他要休息，這貨在被窩裏看視頻，邊嗷嗷叫着‘哥哥好棒，哥哥加油！’

但關于蕭行舟的事，他卻什麽都想不起來。

所以……是獨獨把他給忘記了嗎？

“诶，子意，”孟池絮道：“我最近新認識了一位心理醫生，我去，那顏值……”

“要不，介紹給你認識下？”

阚子意警覺，“你又作什麽妖？”

孟池絮不樂意了，“這怎麽能是作妖呢？這叫科學，你沒聽過用什麽催眠啊，就能把人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喚起？”

“電視劇看多了吧你。”阚子意道：“以後少看點這些。”

“滾滾滾，”孟池絮道：“不去拉倒。”

“不過你可別後悔啊，”孟池絮神神秘秘地說：“我可是聽說你家小相公履歷空白那4年，就是在這位醫生處做的心理治療。”

阚子意：“……”

“你從哪聽的這些小道消息？”

“那你別管，你只說去還是不去？”

隔了幾秒，阚子意最終屈服，他道：“地址。”

聽筒那邊輕輕一笑，“等着，馬上發你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