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木淨一

木淨一

Chapter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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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弟弟的一句話，鬧得何慕妍一晚上沒有睡好覺，而何慕妍睡不好覺，時信也就沒辦法好好睡覺。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都頂着巨大的黑眼圈去上班。

何慕妍也沒真的像以往上班一樣，只不過等解決完木淨一的事情，她就要回去了。畢竟連續兩天的大夜班，她已經有點熬不住了。

昨天晚上何峥燃跟她說了所有的情況，包括木淨一不想要這個孩子，都跟她如實交代了。

現在她也有點譜，知道該如何應對。

同樣沒睡好的還有何峥燃和木淨一，何峥燃坐在木淨一床邊，守了她一宿，眼睛都沒合一下。

而木淨一躺在床上，睜着眼往窗外看，沒有焦點，腦子裏想的是一些亂七八糟的。

上午9點鐘，何峥燃把木淨一帶到了何慕妍工作的醫院——青黎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是青黎市排行第一的三甲醫院。

找到何慕妍，何峥燃把那天木淨一做的所有檢查的檢查結果遞給姐姐。

何慕妍看到以後眉頭都皺起來，了解了具體情況之後，她擡起頭，把檢查結果放在了桌面上，握住木淨一的手，輕聲細語地跟木淨一講：“淨一，你聽姐姐說，你的子宮內膜很薄，月經周期也不規律，還經常痛經，本來就不是易受孕的體質，如果打胎的話，在這個過程中，需要使用器械把胚胎吸出來，會對子宮內膜造成一定的損傷，況且你的本來就很薄，所以要是打了的話，以後還想要寶寶會有些困難。我的建議是不要打，但我不能替你做決定，要不要這個孩子，還得看你本人意願。”

一開始木淨一倒是沒什麽反應，反應強烈的是何峥燃，他在何慕妍講完之後就把姐姐的名字大聲的呵了出來：“何慕妍！”

何慕妍也呵斥回去，并且瞪着他，心說：這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倒先吼起我來了。

“何峥燃，我是你姐，但同時也是一個醫生，在給患者建議的同時，也要尊重患者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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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淨一認認真真聽完了何慕妍說的所有的話。

不是說她不是易受孕的體質嗎，那為什麽她跟何峥燃只有過一次就懷上了呢，是不是太荒謬了呢。

木淨一聲音很輕，卻很透徹，她說：“不要了吧。”

這些天，她好像做過很多孕婦不該做的事情，好像抽過煙喝過酒，也沒好好吃飯沒好好睡覺，情緒更是異常不穩定。就算她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她還會是健康的嗎，如果不是健康的，還不如不生，生下來受罪嗎。

這些，她通通不确定，又怎麽敢拿別人的生命開玩笑，盡管那個人是她的孩子。

“不後悔嗎？”

木淨一搖搖頭，看向何慕妍：“慕妍姐，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後悔，但是我知道我現在的狀态沒辦法去養育一個孩子，我不想我的孩子生出來要面對一個神經病的媽媽。”

“別這樣說自己，淨一，你會是一個好媽媽的。”

何慕妍只要想到木淨一家裏那堆破事就對她心疼不已，好好的一個孩子，讓他們傷成了在這副模樣。

“你要是真想做，我不攔着你，手術我給你做。”

何慕妍是一名優秀的婦産科醫生，可以做到在職的時候不摻雜任何的個人情緒。可他何峥燃不是啊，他受不了的。

何峥燃盯着何慕妍，好似在控告：“何慕妍，你要親手殺死你的侄女是嗎？”

何慕妍糾正他：“她現在只是一個胚胎！”

自從記事開始，快要30歲的何峥燃第一次在姐姐面前紅了眼眶。

他惡狠狠地盯着何慕妍和木淨一，現在他的情緒沒人關心，也沒有人問他想不想留下這個孩子，舍不舍得讓木淨一去打胎。

他怎麽會不想要呢，那是她的孩子，可那也是他的孩子啊。

他怎麽會舍得讓木淨一打胎呢，木淨一可是他在心尖尖上放了十幾年的女孩啊。

何峥燃束手無策，從某些角度來說，他确實沒辦法替木淨一做決定，也無權幹涉木淨一的任何決定，畢竟他們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法律關系，甚至連情侶都不是。

現在的何峥燃只覺得自己是個混蛋，早知道這樣，他為什麽不拒絕她呢，就那麽迫不及待嗎。

何峥燃走了，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診室。

他沒辦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何慕妍還沒來得及問他們到底怎麽回事，就找不到何峥燃的人了。

她叫人去準備了手術室，木淨一坐在外面等的時候，有看到跟她一樣在準備做手術的人，臉上都是不安的神情。或者已經做完手術出來的人，他們的臉色都很蒼白。

而何峥燃雖然出了診室，但是沒敢走遠，就站在樓梯間，遠遠地觀察着木淨一的一舉一動。

沒多久，有人讓她進去。

木淨一提着沉重的步子走進手術室，坐在鋪着藍布的手術床上，岔開腿，看着頭前慘白的燈光，聽着耳邊機器器具碰撞發出的冰冷聲音，她突然坐起來：“慕妍姐，我不做了。”

她從床上下去，跑出了手術室。

而站在手術室裏的何慕妍，也松了口氣。

還好。

手術室外的何峥燃看着木淨一進去，沒過兩分鐘又跑出來，他就知道沒做成，木淨一舍不得。

她多善良的一個人啊，她不會這麽狠心的。

何峥燃跑過去，抱住了從手術室沖出來的木淨一。

木淨一被擋住了去路，停在原地，被他用力地抱着，呼吸灑在她的頸間。

“木淨一，不打了，我們不打了好不好？”何峥燃擁着她，乞求着。

“我有些話想說，你想聽嗎？”

木淨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有回應。

可盡管如此，何峥燃還是把他準備了好久的詞說了出來。

他放開了木淨一，看着她呆滞的眼睛，真誠道：“木淨一，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的世界裏開出了一朵黑色的花，她并不嬌豔，生命力卻及其頑強。因為這朵花，我的世界再也容不下其他的花朵，就養這一支，精心呵護。長時間的相處共生，我也沾染了這朵花的顏色，甘願與她沉淪。可是這朵花太驕傲了，她不肯俯首，沒關系，那我就自願為她稱臣。木淨一，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看看我，看看我的心？”

“我喜歡你。”

何峥燃模模糊糊地說了一大段，木淨一愣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他看出來了，現在場合時機都不太對，他不說了。

沒關系，因為他們來日方長。

何峥燃帶着木淨一回了自己家，現在她有寶寶了，他得照顧她。

打開門，他扶着木淨一坐下，從鞋櫃裏拿出屬于木淨一的那雙粉色拖鞋，何峥燃蹲下身，把拖鞋放在她腳邊，将她的黑色馬丁靴脫下來，換上了拖鞋。

然後蹲在原地，擡起頭，對上她依舊有些木讷地眼睛，詢問：“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木淨一就看着他，不吵也不鬧更不說話。

現在何峥燃耐心十足，帶木淨一坐在沙發上，脫掉了她的羽絨服，抖開一塊毛毯，裹在她身上。

因為木淨一總喜歡在身上裹着一條毯子，不管春秋還是冬夏，只要在家裏，她就喜歡裹毯子。

所以何峥燃家裏也有不少條毛毯，各式各樣的，都是為木淨一準備的。

他倒了杯熱水遞給她，坐在她對面的桌子上，握住她冰涼的手，試圖把自己的溫度渡給她，還瞧着她的眼睛，現在木淨一的眼睛多了些清明，而她也在回看着他。

“木淨一，我喜歡你。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但我知道從我十五歲的生日願望開始，之後每一年的生日願望都是希望叫木淨一的小姑娘一世順利。這話我跟你說過，不是哄你，是真的。只不過上次跟你說的時候，只說了一半，他還有後半句，希望叫木淨一的小姑娘一世順利，哪怕用我二十年的壽命來換都沒關系。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個願望好像實現得并不順利。”

說到這，何峥燃苦笑了一下，大腦中飛速閃過這些年她的不容易，她過得一點都不順利。

他的生日願望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笑話一樣。

“也是那次，我跟你說，這個世界上我最愛的人就是你，這句話也不是哄你，木淨一，我愛你。不是朋友之間的關愛，是男人和女人之間最原始的那種愛情。”

“可是我能感覺出來，你對我沒有那種感覺，所以我沒強求，我也沒跟你表白。你生日的那天晚上，你喝多了酒，吻上我的那一刻，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感覺錯了，我從你的眼睛裏看到了愛。我開始懷疑，是不是我的感覺出現了偏差，我不确定，我在尋找答案。我跟秦易說，可他卻想讓我放下你，換個人愛。我做不到啊，怎麽可能做到，一個愛了十幾年的人，怎麽能說不愛就不愛了呢？他說愛你不是我的責任，可是愛你是我的使命。”

何峥燃語速很慢，讓她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晰，但是說了這麽多，木淨一沒給他一點回應，哪怕一個“嗯”字。

沒關系，她不想說那就他來說。

“木淨一，我想問問你，聖誕節前一天，你明明沒有喝酒，為什麽要親我呢？你是不是也有點喜歡我？”

“不是！”木淨一終于看着他好看又真誠的眉眼說了話。

何峥燃笑了，好像沒聽見一樣，繼續問：“木淨一，你想跟我結婚嗎？”

木淨一沒有一絲猶豫，好像是下意識反駁與抗拒：“不想。”

“可我想跟你結婚，做夢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