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何峥燃

何峥燃

Chapter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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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六，休息日，木淨一起床之後，洗漱好，穿戴整齊，推開卧室門，看到在廚房裏做早餐的何峥燃，她站在廚房外跟他要車鑰匙。

何峥燃不知道她要車鑰匙要開車去哪，但還是拿給了她，但是想阻止：“你要去哪？”

他害怕他昨天說的所有話都白說了，他害怕她還是要去打胎，他害怕她不想他照顧自己回家。

不管哪一件，都是他承受不了的。

木淨一根本沒想隐瞞，抓過他手裏的車鑰匙，幹脆地說：“我去找寧曼。”

何峥燃立刻說：“我跟你一起去。”

木淨一微微擡起一點頭，對上他帶着有些畏懼感的眼睛，想讓他放心：“我不打胎。”

雖然如此，但何峥燃依舊不放心，不管他去哪，只要是她一個人他就不放心。

木淨一沒再說話，把車鑰匙扔給他，允許了他跟自己一塊去寧曼家裏。

何峥燃花了幾分鐘的時間，換好了衣服，走到玄關。木淨一想彎腰換鞋，何峥燃卻先她一步蹲下，把馬丁靴放在她腳邊。

這樣的小心翼翼，木淨一有點不适應，但還是允許他這樣做了。

電梯降至負一層，電梯門打開，瞬間感覺到一股涼風，何峥燃側過身，給木淨一攏了攏衣服。

木淨一坐在副駕駛，何峥燃啓動了車子，駛出地庫，車子四平八穩地行駛在平坦的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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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氣很好，太陽高高挂着，因為周末，路上來往的車輛也比平時稍多一些，但空氣還不錯，可木淨一實在沒有心情去享受這些。

她撐着腦袋，眼睛失焦地望着車窗外。

各種建築層層疊過，也經過各式的門店，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終于到了寧曼家樓下，卻不讓何峥燃下車：“你在車裏等我吧。”

何峥燃不知道木淨一要跟寧曼說什麽，但能感覺到今天木淨一的情緒不太對。

像是要吵架的樣子。

但他實在想不到為什麽木淨一會在這個時候跟寧曼吵架，沒有動機啊。

何峥燃答應了木淨一不上樓，但保險起見，他先知會了寧曼一聲：【木淨一上去找你了，如果她有什麽過激的語言和行為，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但是并沒有收到寧曼的回複，何峥燃把手機扔到中控臺，略顯煩躁。

他從煙盒裏抽了根煙出來，下一秒就想到木淨一一會兒還得坐他的車回去，吸煙有害健康，二手煙的危害更大，想到這，何峥燃把手裏的那一盒煙都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裏。

一會兒等木淨一出來，也得告訴她，不能再吸煙。

不過還好，她沒瘾不愛抽，他抽得也不多，好戒。

木淨一按響了寧曼家的門鈴，一直沒人給她開，她就一直按。

終于，門被人從裏邊打開，寧曼睡眼惺忪地開了門。

看到是木淨一，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一一，你怎麽來了？”

木淨一怒氣沖沖地走進去：“寧曼，我跟你說過兩遍，不讓你把這件事告訴何峥燃，你為什麽還是告訴了他？為什麽？”

寧曼被木淨一吼得呆住了，也醒了盹，她才剛醒，就遭到這樣的質問，憑什麽？

她擡手薅了一把頭發，從胸腔裏吐出一口氣，原地轉了半圈，氣不打一處來地說：“是，你是不讓我告訴他，可是木淨一，你覺得這樣的行為是負責任的行為嗎，你不理智，我還要跟你一起不理智嗎。我也想過不告訴何峥燃，可這不是小事啊木淨一，那是一條生命，萬一真的把孩子打了，你後悔了怎麽辦？”

“可是你告訴他了，你有想過我該怎麽面對他嗎？”說着說着，木淨一就哭了，是不自覺地掉眼淚。

那一刻，寧曼有些慌了，她們認識這麽多年，她還從來沒見木淨一哭過。

或許，她答應了木淨一不告訴何峥燃，又在事情發生前選擇告訴他，對于她倆之間的感情，可能會有一點點撼動，但是在她能承受的範圍內，她也不後悔把這件事告訴何峥燃，那畢竟是一條生命，沒有什麽比生命更重要的了。

“寧曼，你知道昨天何峥燃跟我說什麽嗎，他說他喜歡我，他愛我，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就是我，十幾年。你知道我聽到後是什麽感覺嗎，我慶幸、害怕、抗拒又不敢相信。他多麽驕傲多麽意氣風發的一個人啊，怎麽會喜歡我呢，我有什麽是值得他喜歡的嗎，不是跟他吵架就是朝他摔手機，一身臭毛病的我誰會喜歡呢？可我又慶幸，寧曼，你知不知道，我慶幸他是喜歡我的，他說他喜歡我十幾年，可是你知道嗎，我喜歡他的時間不見到比他喜歡我的時間短。”

“結果呢，有用嗎，相互喜歡有用嗎？我配得上嗎？是，他是喜歡我，我也喜歡他，這樣就能在一起嗎，天上的星星和陰溝裏的泥土，你覺得有在一起的可能性嗎？”

寧曼站在原地，聽木淨一歇斯底裏地訴說着，她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眼淚還在不間斷地往下落着。

在那天之後，她也側面問過何峥燃木淨一怎麽了，何峥燃告訴她因為木家要讓木淨一跟徐川柏結婚，木淨一不願意，跟家裏鬧崩了，岳宛白還打了木淨一一巴掌。

原來木淨一抗拒跟別的男人接觸是因為喜歡的人是何峥燃，原來秦易那天跟她說的何峥燃愛木淨一是真的。

只是十幾年未免太久。

她一直以為木淨一是一個有什麽說什麽的人，沒想到她竟然會把感情藏得這麽深。

她能理解木淨一的一切行為，但是她并不認同木淨一所有貶低自己的形容。

以至于在知道木淨一說她跟何峥燃是相互喜歡的之後，她表現出來的不是驚訝，而是不解，她不在乎木淨一喜歡誰，反正她姐們兒就是最好的，甚至何峥燃都配不上。

“木淨一，你能不能別這麽說你自己，啊？你怎麽就不值得喜歡了呢？你不值得喜歡我為什麽還跟你做朋友呢？他何峥燃是有多高貴，多高尚，你怎麽就配不上了？憑什麽他何峥燃是天上的星星，你就是陰溝裏的泥土呢？是，你爸你媽一直都打壓你，他們教育有問題思想有問題，不配做父母，你就真的覺得自己不夠優秀嗎？如果你真的不優秀，是怎麽在自己不喜歡經濟學的情況下還能以青大經濟學碩士第一的成績畢業呢，你要是真的不優秀，你是怎麽畫出那些生動有神的作品的，那游戲下載量現在多少你知道嗎，如果你不知道我告訴你，《魅影之神》現在的下載量達到了2.1億。你知道網上對這個游戲讨論最多的是什麽嗎，不是它的流暢性，不是它的世界觀，而是它的劇情和人物本身，劇情和人物的締造者是你木淨一啊！”

寧曼舒口氣，做了個深呼吸，停止了大聲的喊叫，走到她身邊，替她擦去了眼淚，收了剛剛暴躁的語氣，輕輕柔柔地說：“木淨一，生在這樣的家庭不是你的錯，有這樣的父母更不是你的錯，父母不能選擇，家庭不能選擇，可是我們可以選擇自己過什麽樣的人生不是嗎，所以能不能不要再妄自菲薄了，不要把自己困在過去。你很好，值得所有人愛。如果你要說何峥燃是天上的星星，那你就是那輪皎潔的月亮啊，怎們就非得把自己說成是陰溝裏的泥土呢。”

木淨一不吭聲，還在上氣不接下氣地哭着。

好像要把這麽多年沒流過的眼淚都流出來。

寧曼沒辦法哄好她，她回卧室拿起手機，才看到何峥燃給她發的微信。

沒有回複，直接撥了他的電話，返回客廳，響鈴大概十秒，電話被接聽：“喂。”

“上來。”寧曼沒有說多餘的話，走去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剛才那通話說得她口幹舌燥，希望木淨一能聽進去。

可木淨一卻跌坐在沙發上，一邊哭一邊求她：“你能不能不要再把這件事告訴何峥燃了，求你。”

木淨一的聲音已經哭得嘶啞了。

寧曼沒應，但她聽懂了木淨一說的這件事是哪件事。

她也不理解為什麽木淨一那麽害怕兩個人相互喜歡，這樣不是最好的結果嗎。

沒過兩分鐘，門鈴聲響起，寧曼去開門。

寧曼看都沒看他一眼，而何峥燃也直接越過她急匆匆走到木淨一身邊。

木淨一還在哭着。

他把木淨一摟在懷裏，低頭看着她臉上的淚水，心疼不已，輕輕給她擦去，可是眼淚卻不間斷地再次留下來。

他的指肚已經完全濕潤了，只好抽了桌子上的紙巾，替她擦幹眼淚。

過了好久，寧曼看木淨一不怎麽哭了，才端了杯熱水過來，遞給何峥燃。

何峥燃擡起頭，用眼神詢問她到底怎麽回事。

寧曼聳聳肩什麽都沒說。

何峥燃接過那杯水，自己抿了一口試了下水溫，不燙，剛好可以喝，這才喂了木淨一兩口水。

“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

回到何峥燃家裏，把木淨一安頓在床上，床頭放了杯熱水，何峥燃坐在床邊，看着她哭腫的雙眼，問她：“要不要敷一下眼睛，難受嗎？”

木淨一攥住被子拉過了頭，不想面對何峥燃，她聲音本來就沙啞了，藏在被子裏的聲音更加聽不清，“你讓我自己待會兒吧。”

何峥燃沒有強求，走出卧室進到廚房，拿了兩個不鏽鋼的勺子放在了冰箱的冷凍室，又翻了翻保鮮層，沒有發現梨的存在，在外賣軟件上買了幾個秋月梨。

弄好這些，何峥燃只覺得明天就要帶她去檢查，刻不容緩。

他給何慕妍發微信：【明天你上不上班？】

今天周六，她沒上班，此時，剛剛起床，在跟時信吃早飯。

看到弟弟的微信，她撈起手機，反問：【我能決定我明天上不上班？】

有了上次的經驗教訓，不管她上不上班，在他有需要的時候，不還得去到醫院嗎。

何峥燃：【明天我帶木淨一去醫院，你安排一下吧。】

何慕妍：【你這種人最可恨！】

何峥燃：【？我哪種人？】

何慕妍嘟了嘟嘴，翹着手指頭打字：【走後門的人。】

時信見了，提醒她：“好好吃飯。”

何慕妍擡起頭，嘴角帶着笑意：“老公，我弟弟不用孤獨終老了。我也要做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