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西斯廷聖母

西斯廷聖母

霍格莫德日的混亂之後，西弗勒斯和菲麗希缇又恢複了每周四的輔導，但內容變更成了輔導她準備發表的論文。菲麗希缇準備在魔藥學學會期刊上，發表她關于鑽心咒副作用緩和劑研究的論文。她想在畢業前發表，為她的求職助一臂之力。盡管西弗勒斯認為，以她的親生父親埃德加，以及繼父阿爾伯特在魔法部的職務，她想要謀求的崗位唾手可得，但這個值得研究的課題，還是讓他願意指導她的論文。

複活節假期如期而至，鄧布利多對于西弗勒斯這次的休假報告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來都是最不愛休假的教授之一。菲麗希缇和西弗勒斯提前辦了國際旅行通行，他們将直接前往德累斯頓。

博恩斯在德累斯頓的房子在國立歌劇院的對面，整棟建築五層樓，從外面看上只有四層，巫師的住宅隐藏在頂層，并擁有屋頂的閣樓和陽臺。

“總體而言還是麻瓜的房子，只是我們做了一些修改。北面是易北河，我父母的房間在這邊，西面是劇院廣場，從西邊的房間看出去是國立歌劇院，但是西邊太曬了，我們的書房在那邊，”菲麗希缇帶着西弗勒斯逛了一圈房間，為他安排了靠近東邊的房間，“這是你的房間，靠近東邊。”

菲麗希缇打開門，走到窗邊，推開窗戶。

“快過來，” 她招呼西弗勒斯來看窗外的風景，菲麗希缇指着東南方向的，“這是我最喜歡的，這可以看到聖母教堂。”

“哪一個？”西弗勒斯走到她的身後。

他的身體離她只有一寸，手臂撐着窗框，菲麗希缇被困在西弗勒斯的雙臂中間，她回過頭，銀色的火焰似乎在他黑色的眼眸中閃爍，她迅速地将目光從他如冰似火的目光中移開。她伸手指向東北方向的一片斷壁殘垣：“那一個，50年代被大火焚毀，只剩下聖壇基座的遺址，和拱門的殘垣。”

西弗勒斯看着菲麗希缇的側臉沒有說話，他依稀記得有另一個聲音告訴他，聖母教堂是一片廢墟。

這并不是西弗勒斯第一次來德累斯頓，三年前，在他結束威森加摩的審判後，回到霍格沃茨恢複教學之前，他曾經拜訪過德累斯頓。

那次旅行的目的是參加一年一度的世界魔藥學年會，他在魔藥學年會上做了關于受到陰屍攻擊後魔藥治療手段的報告。在被指控為食死徒後，鄧布利多向威森加摩作證，證明他為鳳凰社工作，作為間諜。雖然這一定意義上解決了他身份的問題，但他需要更多的學術成績，來證明他的價值。

菲麗希缇那時候在德累斯頓麽？還是她已經回德姆斯特朗了。

“這幾天你怎麽安排？”西弗勒斯松開菲麗希缇，走到他的行李旁邊。

“明天，我們去看望阿列謝克，他就住在東北邊，不遠的地方，”菲麗希缇說着她的安排，“然後你說過，我們要去德國魔藥學會，談論關于我的論文的事情。”

“對，在德國發表，還是在英國發表對你更有利。”西弗勒斯肯定她的安排。

“如果假期還有時間，我們可以去茨溫格宮，西斯廷聖母的真跡保存在那裏。”她最後說。

***

阿列謝克·多霍洛夫的房子和博恩斯的一樣，隐藏在麻瓜建築中間。但明顯他的住宅受到更嚴密的保護，菲麗希缇拿出一張紙條給西弗勒斯看，他們上到六層，大門才顯現出來。菲麗希缇敲門，腳步聲響起，一個白發白胡子的老人拉開了房門。

阿列謝克是明顯的斯拉夫人長相，他熱情的擁抱了菲麗希缇：“我的女孩，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沃爾夫岡說你回了德國，真是太驚喜了，我迫不及待想來看望你。”菲麗希缇熱情地說。

阿列謝克一邊帶着菲麗希缇往房間裏面走，一邊招呼着：“瑪琳娜，菲麗希缇來了，快給我們準備點喝的和茶點。”

一個穿着粉色小裙子的家養小精靈閃現在他們面前：“菲麗希缇小姐，真高興再見到你。”

“我也是，瑪琳娜。”菲麗希缇付下身親吻了她的臉頰。

“菲麗希缇小姐總是這麽可愛，”瑪琳娜感概，她的目光聚焦到後面的西弗勒斯的身上，“這位先生怎麽稱呼？”

阿列謝克回頭看了過來，招呼兩個人進到茶室。

“你沒說你要帶人來，你的男朋友？”阿列謝克坐在他的單人扶手椅上，指着旁邊的雙人沙發，“坐吧。”

菲麗希缇愣了愣，不知道怎麽回答，不知道怎麽的，西弗勒斯對阿列謝克的斷言也沒有反駁。

“西弗勒斯是家裏的朋友，他對于我一個人來德累斯頓有些擔憂。”菲麗希缇還是解釋了。

阿列謝克顯然并不把她解釋當回事，繼續說：“這是應該的，有人保護你的安全。”

他又轉向西弗勒斯的方向：“你叫什麽？”

“西弗勒斯·斯內普。”西弗勒斯坐在菲麗希缇旁邊，莫名有一種面見長輩的感覺。

“這個名字有點熟悉，聽上去像我兒子的朋友。”阿列謝克說話顯然沒有什麽顧及。

“是，西弗勒斯以前是食死徒。”菲麗希缇并沒有隐瞞，她知道因為安東寧，阿列謝克對黑魔王和食死徒很熟悉，他甚至可能每天都在看預言家日報，更不用說他以前為國際法庭工作。

“現在？”

“事實上他為鄧布利多工作，他是個間諜。”菲麗希缇解釋。

“老阿不思為他作證？”

“是的。”

“聽上去很可信。”阿列謝克對西弗勒斯的盤問結束了，他沒有多說什麽。

菲麗希缇的話讓西弗勒斯有些驚訝。他知道那天晚上她看到了他的黑魔标記，但她并沒有多說什麽。這是否意味着她對他背景的了解程度，比他想得更深入。

瑪琳娜給三人送來了茶和茶點，菲麗希缇感謝了她。她和阿列謝克繼續閑聊着，西弗勒斯只是在旁邊聽着。

“您什麽時候回德累斯頓的？”菲麗希缇問。

“事實上我一直在德累斯頓，”阿列謝克坦白說。

她驚訝的看着他：“我以為你回列寧格勒了。”

“這只是我放出的消息，”阿列謝克解釋說，“臭小子給我找了不少麻煩，他到是被關進去了，想報複他的人卻想找到我。列寧格勒不是什麽好去的地方，英國巫師可沒這閑工夫去蘇聯。”

“所以，現在，一切都好點了。你可以恢複和老朋友的聯系了？”

“是的。”

“你介意我告訴鄧布利多教授麽？他一定很高興能再見到你。”菲麗希缇建議道。

“那得要麻煩阿不思來德國了，我還沒有那個勇氣踏上英國的土地，”阿列謝克玩笑道，菲麗希缇知道他和阿不思在格林德沃時期就是朋友，他立刻又說，“如果他願意，紐蒙迦德也歡迎他的造訪。”

菲麗希缇倒吸了一口氣，她顯然沒想到阿列謝克會提到格林德沃，西弗勒斯卻忍不住笑了。

“看上去你的‘朋友’确實是阿不思的人。”阿列謝克調侃着。

菲麗希缇瞪了西弗勒斯一眼，阿列謝克确實口無遮攔，她有預感，從這裏回去，西弗勒斯和她有很多需要聊的。

阿列謝克留了兩人吃完飯，他們不可避免的說起了菲麗希缇對未來的打算。

“我很遺憾，沒能讓你在德姆斯特朗讀完書。”阿列謝克說到這裏，有些難過。

“這是我自己的決定，我想回英國。”菲麗希缇安慰道。

“畢業了也在英國工作？”

“是，我應該會去法律執行司。”

阿列謝克略帶遺憾的說：“才華橫溢的魔藥學徒，堅持要投身司法事業，這麽多年都沒有改變。”

阿列謝克作為菲麗希缇家庭的朋友，曾經的校長，顯然對她的職業規劃早有所知。

“這個男孩知道？他說他是魔藥大師，他一定很遺憾。”阿列謝克又說。

菲麗希缇看了西弗勒斯一眼，他點點頭，又說：“我支持她的選擇。”

“為什麽不回德累斯頓？來國際法庭工作，雖然我退休了，但是你要相信，我的話還是有用的，”阿列謝克提出了他的建議，“為了這個男孩？”

“不，不，”菲麗希缇立刻否認，“我在德累斯頓沒有什麽親戚了。媽媽他們搬去慕尼黑了，以後應該也會回那邊。”

“你在英國有親戚？我不認為那個博恩斯女孩是你親密的親戚，”阿列謝克有些一針見血，“也許蘭德爾和你爸爸是不分你我的兄弟，他的兒子和女兒，你的堂兄堂姐，和你就不一定了。”

“這個家族目前沒有男性繼承。”菲麗希缇面無表情地說。

西弗勒斯發現菲麗希缇在阿列謝克面前相當直白，他有點明白，為什麽她不那麽像她的父親了。在這樣一個直面欲望的老師面前，她的赫奇帕奇家庭美德沒有得到很好的傳承。

阿列謝克大笑起來：“不管怎麽樣，德姆斯特朗總是支持你，沃爾夫岡會幫你。”

在與阿列謝克的會面以後，菲麗希缇和西弗勒斯似乎都有很多想和對方說的，但繁忙的魔藥學會讨論工作打亂了他們安排。西弗勒斯的朋友熱情的接待了他們，帶着他們參加了參加了幾次聚會，直到第四天，他們才空閑下來。

游覽茨溫格宮讓兩個人都放松了下來。菲麗希缇對茨溫格宮的藏品很熟悉，她給西弗勒斯做了講解。

當然他們最重要的目的，是來看西斯廷聖母。這幅接近三米高的畫像，被金色的圓柱包裹，仿佛她還存在在西斯廷教堂的祭壇上。

再次看到這幅畫像的真跡，讓西弗勒斯仿佛回到了三年前，他在絕望的懸崖徘徊，四面都沒有生路。他出生的時候沒有受洗，家庭也沒有禮拜的日常，艾琳在托比亞斯去世以後，才有了去教堂的習慣。西弗勒斯陪他的母親去過幾次，但就像他對菲麗希缇說的，告解讓他覺得虛僞。西斯廷聖母是他第一次認真的凝望聖母像。

他曾經和菲麗希缇談論過，拉斐爾的聖母是人類的聖母，她是聖潔美麗，也是非凡包容，她的眼神充滿賜福般的平靜。這幅人世的繪畫，無數次給西弗勒斯內心以寧靜，她用高貴的輪廓和崇高的心靈，讓凝望者不自覺沉醉其中，卻又不迷失自我。

西弗勒斯和菲麗希缇在聖母像面前都沒有說話，西弗勒斯轉頭看向她，菲麗希缇在一片柔和寧靜之中，和聖母像一同變成了一幅更加的完美畫像。她久久地凝望，帶着謙卑的凝思。她是受到美學、人性和真實塑造的天使，她真可以接受真實的自己麽？

“你什麽時候知道我是個食死徒的？”西弗勒斯問。

菲麗希缇将目光轉向西弗勒斯，他的眼中似乎結了霜：“在我的第一堂魔藥學課後，我去了解了你的過去。”

“你真認為我是鄧布利多的間諜麽？”他的問題像結了冰，菲麗希缇沒有回答。

“我不是，”他自問自答，像是給自己宣判了死刑，西弗勒斯突然輕松了一點，見菲麗希缇沒有說話，他繼續說，“我自願加入食死徒的行列，自願接受黑魔标記，自願研究黑魔法，自願釀造最邪惡的藥劑。”

菲麗希缇無法承受他的自我厭棄，打斷了他：“是什麽讓你後悔了？”

“我終于明白，這個世界上，有比力量和榮耀更重要的事，但是一切已經來不及了，我已經釀成了大錯。”

在西弗勒斯的自白中，眼淚從她的眼眶劃落，她感到痛心和哀傷。西弗勒斯用拇指撫去了她的眼淚：“我不值得你的眼淚。”

“你是怎麽為鄧布利多工作的？”菲麗希缇追問。

“那個時候，我想要挽回，鄧布利多是最偉大的巫師，我向他忏悔，請求他拯救我造成的損失，他向我提出了他的條件。”

在西弗勒斯的沉默中，她追問道：“是什麽？”

“做一個雙面間諜。”

“黑魔王讓我向鄧布利多申請霍格沃茨的職務，潛伏在他身邊，竊取他的秘密。鄧布利多欣然接受了我的應聘，反而讓我向黑魔王透露他希望他知道的消息，同時竊取黑魔王和食死徒的消息。”

聽到這裏菲麗希缇兩步上前靠近他身邊，雙手拉住他的手臂，她激動地說：“這太危險了，你随時可能會死。”

西弗勒斯苦笑着說：“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死。”

“你是什麽意思？”她面色蒼白地問。

“黑魔王，只是落敗了，而不是死了。”

沉默彌漫在兩個人之間，無數線索在菲麗希缇腦海裏交織：“黑魔王的詛咒還在，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任職依然不能超過一年。而你，依然承擔着雙面間諜的職責。”

“随時準備着，投身于黑暗。”

菲麗希缇拽着他的手臂，咬牙切齒地說：“你已經付出了代價。”

西弗勒斯凝視着她的眼睛：“我付出得還不夠。”

她帶着哭腔問：“什麽時候才足夠？直到你付出生命麽？”

“我準備如此。”

西弗勒斯的話讓她感到絕望，愧疚的魔鬼如此可怖，而更可怕的是聖人在利用這顆贖罪的心靈。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更大的利益（for the greater good），對麽？他是和格林德沃一樣的惡魔。”她殘酷地說，紐蒙迦德的宣言不止于他的本意。

“麗希，我不值得。”他伸出手臂将菲麗希缇摟入懷中，撫摸着她的頭發，安慰着她。

菲麗希缇靠在他的懷裏，抽泣着久久不能平複，她微微搖頭：“你犯了錯誤，但是你感到後悔，你想要贖罪，那你依然值得幸福*。”

“你說什麽？”西弗勒斯捧起她的臉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如果你仍然相信美好，你也值得獲得幸福。”

她重複道，她撲進他的懷裏，猛地堵住了他的嘴唇。

西弗勒斯被菲麗希缇的吻悶住了。她的嘴唇柔軟又甜美，她的吻像天堂一般席卷了他，使他無法放開。他知道他應該掙脫開來，但是渴望壓倒了他的意志，從他存在的最深處湧出，擊潰了他的防禦。

當她的吻降臨在他的唇上，任何陰霾都消失了，他屈服于對幸福的渴望，嘴唇分開，尋求更深的欲望。他松開的一瞬間，吻就變了，他将舌頭往裏推，她瞬間就軟化了，當他繼續像內掠奪的時候，他用手掌籠住了她的下巴，讓她保持穩定。菲麗希缇在他的懷中融化了，除了抓住他襯衫的布料，她不知道還能做什麽。

西弗勒斯知道，繼續下去他将無法控制，他松開了菲麗希缇，将她抱在懷裏。而她的剛剛說的話，逐漸在他的腦海中回籠。幻象和天使在他的腦海中重疊，他捧起她的臉：“麗希……你……”

菲麗希缇柔軟的臉龐仿佛帶着柔光：“我是弗納芮娜。”

西弗勒斯愣住了，三年前茨溫格宮橘園的少女是菲麗希缇，那不是幻想，也不是天使弗納芮娜，而是真實存在少女菲麗希缇。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他驚愕地看着她。

“我……以為你知道，”菲麗希缇疑惑地問，“如果你不知道，為什麽你要送給我椅中聖母的畫像？”

西弗勒斯松開了她，弗納芮娜知道了他最醜惡的面目，而他能帶給她沒有愛和幸福，只有絕望的贖罪餘下的無盡的苦痛。

他不能将菲麗希缇卷入鄧布利多的計劃中。

他掙脫了菲麗希缇用力的拉扯。

“西弗勒斯。”

不顧她深切的呼喚。

“西弗勒斯。”

忽視她絕望的請求。

“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消失在了茨溫格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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