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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安安拍了拍懷裏的小豆丁,示意他安靜。
她則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顧婉婉面前,顧婉婉雖然身子骨不好,但是和走路要倒的顧安安比起來,模樣到底是好上不少。
旁邊的顧衛強,看着自家的大閨女成了這樣,對于這個名額的事情,也越發堅定起來,大閨女嘴笨,但是性子踏實,在他來看,能考上大學的,也只有大閨女了,小閨女是個吃不了苦的性子。
顧安安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盯着顧婉婉瞧,直把顧婉婉瞧的渾身都不帶勁兒,她才開口,“婉婉,如果你要這個名額,大可和姐姐說,何必讓媽來找我,你看,我在外面跪了半天,爸和奶還是不同意,這是何苦。”
她這話一說,周圍幾人臉色都變了,這以退為進的法子,還是顧安安小時候受到冤枉,顧媽媽教給她的。
周愛菊目光裏面帶着審視,畢竟是教書了一輩子,肚子裏面有墨水,想的也多一些。
唐蘭芝想要為小女兒說話,卻被自家男人給拉着了,眼見着顧衛強面色不善,到底是熄火了。
顧婉婉孤立無援,只能自己辯解,“姐姐,我沒有。”
旁邊的小豆丁翻了個白眼,“你就有,我聽着你跟媽說話,要把大姐的名額搶過來。”
顧婉婉的臉色越發慘白起來,仿佛在外面跪了幾個小時的是她,而不是顧安安一樣。
顧安安一字一頓,步步緊逼,“婉婉,你若是來問我要這個名額,我就是給爸和奶磕頭,也把這個名額讓給你。”
顧衛強和周愛菊,明顯不贊同的看着顧安安,但是眼中的心疼,不加掩飾。
顧婉婉一屁股蹲坐到了木椅子上,仿佛抽掉了所有力氣,她眼中含着細淚,笑的勉強,“姐姐的成績好,理應是姐姐去縣城讀高中。”
有了顧婉婉這句話,今天這場鬧劇,算是結束了。
至于去城裏讀高中的名額,則落在了顧安安身上,她輕籲了一口氣,這一關算是過了。
她眼見着顧婉婉的臉色越來越白,心裏咯噔一下。
該不會,要暈過去了吧!
在顧婉婉暈過去的前一秒,顧安安反而倒了下去,旁邊的小豆丁雖然是男孩兒,但到底年紀小,有些扶不住,他吼了一嗓子,“爸,你快來,我姐暈過去了。”,顧冬冬和顧安安比較親熱,平時都直接喊姐的,除非顧婉婉也在,為了區分才會喊大姐,這會一急,很自然的就喊了聲姐。
顧衛強一個箭步,抱着顧安安進了西屋的暖炕上。
而一旁準備暈過去的顧婉婉,瞧着這一幕,被氣的,一口血憋在嗓子口,真真的是難受死了。
裝暈,一直是她的強項,那個木頭大姐,怎麽突然變的這麽精明了,是她錯覺嗎?
唐蘭芝喊了好幾聲,顧婉婉才回過神來,她靠着唐蘭芝的肩膀,委委屈屈的喊了聲,“媽,姐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小閨女蹙着眉毛,眼眶微紅的模樣,看的唐蘭芝心都要碎了,她回頭瞪了一眼西屋,“她敢?要不是老大,你的身子骨會這麽差?這是老大欠你的。”
唐蘭芝這人,有三個孩子,老大顧安安,老二顧婉婉,老三顧冬冬,早些年,顧安安是老顧家的頭一個閨女,老太太稀罕的不行,就把安安給接到身邊帶着,好不容孩子大點了,唐蘭芝又有了老二,又因為顧安安的原因,導致老二顧婉婉成了早産兒,唐蘭芝心裏本就有根刺,就更不願意把顧安安給接到身邊了。
至于才出生的顧婉婉,她親自帶着,當着眼珠子來疼愛,好多年沒動靜肚子,老是被妯娌笑話,沒能生個帶把的,唐蘭芝心裏慌,在顧婉婉七歲那年,唐蘭芝的肚皮又有了動靜,生下了四房的男丁,顧冬冬。
但是啊!
她一個人,又在學校裏面教書,又要帶個病歪歪的孩子,哪裏能顧得上小的,于是,等顧冬冬隔奶後,就再次扔給了周愛菊來帶。
這不,都說孩子跟誰長大,就跟誰親,顧安安和顧冬冬都是跟在周愛菊身邊長大的,自然跟老太太親近。
顧婉婉得到了自家母親的答複,她心裏竊喜,面上卻不動神色,“媽,我也想去縣城讀書。”,可以說,整個老顧家的心眼,都長在顧婉婉身上。
她打小就知道自己身體不好,怎麽樣邀寵,才能讓自己過的更好。
去縣城讀書,只是踏出這個農村的第一步。
唐蘭芝擰着眉毛,“別擔心,媽會讓你如願的。”,只是要怎麽做,她要好好琢磨一番。
得到了滿意的答複,顧婉婉的心情頓時通暢了。
再說,被抱進西屋炕上的顧安安,她原本是打算裝暈的,哪成想,身子一歪,真的暈了過去,到底是這個身子底子薄,又在外面冰天雪地裏面凍了幾個小時,不生病才怪。
顧衛強把顧安安放到了床上,小豆丁自覺的把床頭的棉被給扯了過來,搭在顧安安的身上。
一不小心碰到了顧安安的額頭,小豆丁驚呼,“爸,姐身上好燙啊!”
冬天穿的厚,顧衛強又是個大男人,還真沒注意,經過在家小兒子這一提醒,摸了摸大閨女的頭,燙的跟火炭一樣,燒心的慌。
他這一急,就有些慌神了,要說,安安這孩子,耐摔打,很少生病,這一下子病倒了,可不把顧衛強給吓着了,到底是關心則亂,他一拍大腿,就要抱着安安往赤腳醫生家跑去。
剛抱到一半,就被進來的周愛菊給一巴掌拍了下去,“放下。”,她手上還端着熱氣騰騰的搪瓷盆子,裝着大半盆子的熱開水,顯然是給安安用的。
“這孩子早先受了涼,你在抱着她出去在冰天雪地裏面轉一圈,這不是要了孩子的命嗎?”,說着她把自己腰間的鑰匙給解了下來,遞給了顧衛強,“去把廚房立櫃裏面雞蛋拿六個,圖個吉利,給華子拿去,讓他來我們家看看安安。”,顧華子是顧家村的赤腳醫生,算起來和顧衛強算是隔了房的兄弟,打小一塊長大,顧衛強人機靈又能吃苦,去學了門開車的手藝。
顧華子則被自家的老爺子,鎖在家裏面,把以前的老本行給撿了起來,成了村子裏面的赤腳醫生,好歹算是門手藝,餓不死。
“哎,媽呀,你可真真是我的親媽。”,顧衛強這會回過神來,有了主意,頓時恢複了平時在老母親面前那痞痞的樣子,顧家的條件雖然不錯,但是架不住人多,加起來有二十來口子,又沒分家,這六個雞蛋拿去請華子過來,算是頂好兒的診金了。
可見,自家老母親,是相當疼愛大閨女的。
周愛菊沒好氣的瞪了一眼自家的小兒子,手上的動作卻不慢,解開了安安身上的衣裳,
安安燒的迷迷糊糊,但是卻覺得有人在扯她的衣服,作為根紅苗正的二十一世紀好姑娘,怎麽能讓別人解自己衣服呢。
她閉着眼睛,牟足勁的抓着領口,就是不讓周愛菊來解開領子。
周愛菊瞧着安安都睡着了,還這一副牛性子,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你這丫頭的性格像誰?”,像誰?還不是像她周愛菊,要不然,她怎麽能這麽心疼大孫女。
老實說,周愛菊在出嫁前,家裏條件也是不好,她父親早些年是私塾先生,她又作為自家的老大,那拗起來的性子,和安安一模一樣,護着弟弟妹妹的時候,也是一模一樣。
想到這裏,周愛菊的的動作也越發輕柔起來,她拍了拍安安的肩膀,“乖,奶給你擦擦身子,不然這燒的難受。”
許是周愛菊的滿滿關心,在睡夢裏面的安安察覺到了,手上撰着領口的動作也慢慢放了下來。
一盆子熱水擦了下來,小豆丁去了廚房,把西屋裏面的炕燒的熱乎乎的,安安在被窩裏面發了一身兒的汗。
顧衛強帶着華子來顧家的時候,安安正是睡的迷糊糊的,小臉也跟着熱的紅彤彤的。
華子和顧衛強兩人打小光着屁股一塊長大,顧衛強的幾個孩子,他也算是看着長大的,說話自然沒了顧忌。
他伸手摸了摸安安的額頭,燒是退了一些,就是這孩子瘦的皮包骨不說,還黑的厲害,明顯是夏天曬脫皮了,還沒回過勁來。
他把從家裏帶來的一些草藥,分了分,頭都沒擡,“強子,你這偏心也忒厲害了,隔壁屋的小閨女白白淨淨的,看的人歡喜,怎麽到了大閨女這裏,黑成炭不說,都瘦脫型了。”
顧衛強被自家好兄弟說的,老臉一紅,“大閨女實在,家裏有了活,她都搶在前面幹,讓着下面小的。”,他又經常在外面跑車,不能顧着家裏,自家婆娘,明顯偏心小閨女,這就磋磨了大閨女。
雖然自家老太太,偏心大閨女,但是到底家裏孩子多,尤其是孫子多,不能做的太偏頗,不然家裏幾個兒媳婦和孩子都涼了心。
這不,一沒人看着,大閨女就吃虧了,是他的不對。
華子聽了抿抿嘴,沒說話,到底是人家家務事,他提的那一嘴,都算是多管閑事了。
旁邊坐在椅子歇着的周愛菊皺着眉毛,“華子,你開些好藥,等衛強工資下來了,一塊結賬。”,若是開好藥的話,那幾個雞蛋,自然是不夠了。
華子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線,“得嘞,老太君開了口,我就把壓箱底的野山參須給捋一把下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他們這旮旯,若是往深山去,能挖着野山參,就是大山裏面又大蟲子,沒人敢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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