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危險的約會

危險的約會

在徐儀華的授意下夏香蕊把抄錄王府內宅賬目的差事派給了小西，這份差事非常輕松，每天小西在徐儀華院子的東偏殿裏把前一日的幾處分賬抄錄到總賬上就完成了。剩下的時間小西專心替朱棣抄錄經文。

日子雖然平淡但能看到這麽多‘活着的古人’，小西的心情漸漸好轉，坦然接受了穿越的事實，思量着沒準兒哪天一覺醒來自己就又回去了。

今天是七月初一，早晨在飯廳點卯的時候小西領到了上個月的月錢，雖然只有半錢銀子但小西依然很高興。小西吃完早飯就來了東偏殿，負責傳送賬冊的小太監要巳初的時候才會來。小西開始靜心抄錄經文，剛剛抄完今天的第二遍，小太監就送來了賬冊。小西放下筆起身迎過去，行禮後雙手接過賬冊。

午後夏香蕊來了東偏殿，手裏捧着個剔紅蘭花的紅漆圓盒子。小西放下筆笑着快步迎過去恭敬行禮，“奴婢見過夏姨。”

夏香蕊笑着扶起小西，拉着她走到書案前，把手裏的小圓盒子放在書案上，笑着柔聲解釋，“每月的初一、十五，世子爺都會帶着他的王長子來王府拜見王妃。世子爺今日帶了一盒紅豆餡的糕團，王妃命我給你送兩塊來。”夏香蕊輕輕地打開盒蓋。

“呀！”小西瞧着放在盒子裏的兩塊晶瑩剔透的糕團笑出了聲，轉身朝着夏香蕊恭敬行禮，“奴婢謝王妃！也謝謝夏姨！”

夏香蕊笑笑沒再說話。小西用草紙墊着拿起一塊糕團仔細地包好，放在書案上。小心地蓋好盒蓋，輕聲對夏香蕊說，“夏姨，謝謝您對奴婢的照顧！”聰明人自然不用把話說全。夏香蕊看到攤在書案上的賬冊沉思，小西小聲問，“夏姨，怎麽了？”

夏香蕊轉身面對殿門輕聲告訴小西，“小西，你這個差事很好！但……”夏香蕊湊近小西和她耳語，“你該大智若愚！明白嗎？”

小西不明就裏但還是乖巧地點點頭，“夏姨，奴婢記住了！”

“那就好！”

今天要抄錄的條目很多約莫六十多條，将要未正的時候才抄錄完畢，小西又複查了一遍确定都正确無誤了，安心地把賬冊按類碼好，放在了書案的一角。硯臺裏沒有墨了，小西安靜磨墨，偏頭正看到那些賬冊，好奇地問了句，“昨天怎麽有這麽多筆支出呢？”

小西放下墨條，拿起最上面的一本賬冊随手翻看，才看到第五筆就發現了問題，皺緊眉頭坐在了椅子裏專心審核賬目……

申正時分小太監快步走進東偏殿，小西正專注于賬冊沒發現他。小太監走到書案前輕聲提醒，“小西姐姐，奴婢來取走賬冊。”

“哦！”小西的思緒被打斷，站起身朝着小太監恭敬行禮，“公公抱歉！奴婢沒看到你來了。”

“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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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西把攤開的賬冊都合上，按類碼好，雙手交給小太監。等他接過去後朝着他再次行禮，“公公慢走！”

小太監腼腆地回答，“小西姐姐，我走了！”

小西笑笑沒再說話，目送小太監捧着一大摞賬冊快步走出殿門。小西收拾好書案準備去吃晚飯，這才想起來今日的‘功課’還差三遍，嘆了口氣輕聲自言自語，“看來今天要點燈熬油喽！”

吃完晚飯，衆人起身恭送夏姨和蓉月離開後也三三兩兩地結伴走了，小西磨蹭着一直等到飯廳裏沒了人，笑着偷偷從通往竈間的小門溜了出去正迎上來關門的紫衣。

小西從衣袖裏拿出那個小小的草紙包塞進了紫衣的手心裏，高興地告訴她，“紫衣，我今天得了塊紅豆餡的糕團，謝謝你幫了我那麽多！”

紫衣欣喜地捧着糕團，笑着告訴小西，“小西，你真好！這可是個稀罕物呢！”

小西笑着回答，“紫衣，你喜歡就好！”

紫衣想了想，湊近小西輕聲商量，“小西，我沒地兒藏這個，要不先放在你那，等到酉正過了我下了值去你屋子裏找你，到時候咱倆一起吃？”

小西噘着嘴說，“我一會兒還要回正王妃的院子裏繼續做事，”

紫衣聽了小西的話眼眸裏有了光亮，湊近耳語，“小西，你能不能帶我去東偏殿看看？”

“不行吧？”

“怎麽不行？”紫衣滿不在乎地反駁，“你不是說東偏殿慣常只有你一個人嗎？”

“這倒是，”小西點頭同意，輕聲問紫衣，“那你怎麽進正王妃的院子呢？”徐儀華的院子外有人值守，進出的時候都要查驗腰牌。

“這個，”紫衣也沒了主意，歪頭想了想才回答，“要不把你的腰牌先借我用用？反正當值的公公們都和你熟識，每回都不查你的腰牌。萬一一會兒要查，你就說腰牌落在飯廳了，你再回來找我取走。”

小西認真地想了會兒，笑着點頭同意，“那就這麽辦吧！”小西從懷裏摸出自己的腰牌雙手捧着給了紫衣，笑着接過紫衣遞回的草紙包重新藏回了袖子裏。“紫衣，要是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我還沒回來，那就是我已經進了院子，你就快快地來。”

“知道了！”小西想了想，從懷裏摸出那塊碎銀子塞進紫衣手心裏，湊近她耳邊輕聲說，“紫衣，你給張羅點兒好吃的，一會兒帶來東偏殿咱們一起吃！”

“好！”紫衣笑得樂開了花。

“一會兒見！”

“一會兒見！”

小西高興地走出飯廳，蹦蹦跳跳地直奔徐儀華的院子。

果然不出所料，院門外值守的太監沒有查驗小西的腰牌就放行了。小西佯裝鎮定地緩步走進院門，一直走進東偏殿才倚在殿門上做了一次深呼吸，“嘻嘻！”

小西靜心抄錄完今天的經文，放下筆，走到殿門前看向天空。這會兒正是太陽落山的時候，天空中有大片的緋紅色，小西對着那片天空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輕聲嘀咕了句，“紫衣怎麽還不來呀？”

将要戌初的時候紫衣終于來了，小西高興地快步迎過來，先探頭到外面查探了一下，見院子裏沒有人才放心地收回頭輕輕地關好殿門，高興地拉着紫衣坐到書案後面的椅子裏，輕聲問她，“一切順利嗎？”

“還行吧！”紫衣也輕聲說話，“外面值守的公公見我臉生不讓我進，我給了他一小塊臘肉，他才把我放進來了。”

“真好！真好！”小西開心地直拍手。

紫衣看着碼放在書案一腳的經文一臉羨慕地說，“識字真好！我要是識字沒準兒這就是我的差事啦！”

小西不解地問紫衣，“你小時候家裏沒讓你讀書嗎？”

“沒有，”紫衣噘着嘴回答，“我娘說女孩家家的會女紅就行，識了字就不好找婆家了。”

小西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只好含糊地應了聲，“哦！”

紫衣站起身笑着問，“小西，你能寫幾個字送給我嗎？”

“當然可以呀！不過我這裏沒有寫字的紙，你要是不介意我就寫在草紙上。”

紫衣笑着攤開右手放在書案上，“要不你在我的手心裏寫上我的名字吧！”

“好啊！”小西坐回椅子，拿起毛筆沾飽了墨汁，笑着在紫衣的左手心裏工工整整地寫了‘紫衣’兩個字。

紫衣收回手仔細地瞧着，笑着誇贊小西，“真好看！原來我的名字這麽美呀！”

小西放下筆，笑着誇贊紫衣，“紫衣，你人長得也很美呀！”

紫衣的臉上有了羞澀的紅暈，輕聲問小西，“真的嗎？”

“真的！”小西态度認真地回答，笑着把紫衣讓到椅子裏，拿出藏在經文下面的草紙包，打開來放在了紫衣的面前，又給她倒了碗水，輕聲提醒，“紫衣，你快吃糕團吧！”

紫衣笑着從懷裏摸出五小把彩色絲線放在書案上，“小西，我用你給我的銀子換了一小塊臘肉和這些絲線。臘肉給了門外的公公，現在就剩這些絲線了。”

小西有些意外但還是笑着應了句，“挺好的！”

紫衣用右手拿起糕團細細地品嘗，小西看得有些饞了，轉頭佯裝專心地擺弄絲線。紫衣吃完糕團又喝了水，心滿意足地告訴小西，“小西，糕團真好吃！”

小西拿着那把藏藍色的絲線轉頭笑着回答，“紫衣，你愛吃就好！”

紫衣笑着點頭，“我特別愛吃！”

“紫衣，你拿這些絲線來是要做什麽呀？”

紫衣心情大好地告訴小西，“我原來的五彩手繩丢了，我想再編一根。我們一起編吧？”

“我想只用藏藍色的編，行嗎？”

“可是都是編五彩的！”

“我只喜歡藏藍色，”

“好吧！”

紫衣用了五種顏色的絲線，小西用了藏藍色的絲線，紫衣教得仔細，小西學得認真，兩個人不一會兒就都編好了自己的手繩，幫着對方戴在了左手的手腕上。

“小西，我們一直都戴着，就算是褪色了也不摘下來，好嗎？”

“好！”

紫衣忽然收了笑欲言又止地盯着小西，小西笑着問，“紫衣，怎麽了？”

“小西，你能教我一道北平的菜肴嗎？”

小西不确定紫衣的用意，委婉地拒絕，“我會的都是些粗茶淡飯，你肯定不愛吃！”

“粗茶淡飯不要緊！只要是北平的，王爺肯定愛吃！”紫衣說到這裏紅了臉。

小西看紫衣這樣的表現猜到了她的用意，猶豫着小心提醒，“紫衣，也許現狀是最好的安排……”

紫衣冷了臉，一臉不悅地告訴小西，“我沒吃過北平的菜，饞了，想吃了，你教教我！”

小西盯着紫衣想了想，輕聲問，“紫衣，你能保證只是你自己吃嗎？”

紫衣忙不疊地回答，“小西，我保證！”紫衣的臉上又有了笑容，心急地問小西，“明日早飯後你就教我，行嗎？”

“知道了，”小西不想失去紫衣這個朋友，只好違心地答應了她的要求。

這會兒已經過了戌正，她們該回自己的屋子了。小西打開殿門瞧了瞧外面，見院子裏沒有人才伸手招呼紫衣。紫衣小心地邁出殿門，快步走向院門，小西躲在開着的殿門後面一直偷偷地注視着紫衣，直到她走出院門。小西吹熄了東偏殿裏的燭火，快步走出來，關好殿門，走向院門。值守的還是剛才的那名太監，依然是和小西打了聲招呼就放行了。小西快步走出來，徑直回了自己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