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诓騙朱高煦

诓騙朱高煦

午歇的時候朱棣在東暖閣裏低聲吩咐馬去，“派人告訴紀綱，朕只寬限三日，再不招供就送她去教坊司……”小西托着茶盤走到門口恰巧聽到了‘教坊司’三個字，猜到朱棣指的是李秋兒，害怕地手抖了一下茶盤裏的蓋碗随之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東暖閣裏傳出朱棣冰冷地質問，“誰在外面？”

小西做了一次深呼吸恭敬回答，“皇上，是奴婢！”

“進來！”

“是，皇上！”

朱棣去上午朝後小西對馬福謊稱自己不舒服回去歇兩個時辰，快步回了昭仁殿。小西給馬去留了封書信用夏花壓在炕桌上，找出包着出宮時穿的衣裙和遮面紗帽的包袱偷偷地溜到長陽宮。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小西換好衣裙把紗帽藏在披風裏，離開長陽宮快步奔向玄武門。

小西已經能遠遠地望到玄武門的匾額了，忽然陳宗寶從高處跳下來伸手攔住了去路。小西吓了一跳退後一步，看清對方是陳宗寶後吃驚地問，“你怎麽還沒出宮？”午初的時候陳宗寶就護送小西回了乾清宮，然後他就應該出宮了。

陳宗寶壓低聲音擔心地問，“小西，你要去哪？”

小西佯裝鎮定地輕聲回答，“出宮！”

“請旨了嗎？”

小西不解地問陳宗寶，“不是向懿妃禀明就可以嗎？”

“昨日我才收到的命令，你出宮前必須向皇上請旨！”

小西不服氣地反問陳宗寶，“我怎麽不知道？”

陳宗寶輕聲警告，“夏小西，你現在不能出宮！”

小西皺起眉頭輕聲挑釁，“陳宗寶，要是我現在非要出宮你能如何？”

“小西，快回去！”陳宗寶态度認真地提醒，“抗旨是死罪！可能還會株連九族！”

小西滿不在乎地回答，“我孤家寡人一個，不怕！”小西知道陳宗寶認死理，端起架子吓唬他，“陳大人，你現在是我的護衛卻不是完全聽命于我，等我從宮外回來後就向皇上告你一個不恪盡職守。我倒要看看皇上會治你的罪，還是我的罪！”

“小西，你……”陳宗寶一時語塞。

小西偷偷地舒了口氣，繞過陳宗寶快步走向玄武門，陳宗寶不敢再阻攔只好緊跟在她身後。小西邊走邊在心裏慶幸，‘幸虧今天是陳宗寶當值，要是脫脫在我可唬不住他！’

守門武将查驗了兩人的腰牌後行禮放行。小西戴好紗帽，陳宗寶護着她快步走出玄武門廣場，兩個人又朝西走了一會兒來到大路上。

小西低聲對陳宗寶說，“咱們得雇輛馬車。”

“你要去哪？”

“漢王府！”

“哦！”陳宗寶不知道朱高煦和小西的恩怨，壓低聲音問小西，“是皇上命你去漢王府傳口谕嗎？”

小西佯裝吃驚地問，“你怎麽知道的？”

陳宗寶一臉得意地解釋，“要不你怎麽能這麽理直氣壯地出宮呢！”

小西默默地點點頭，在心裏偷笑，‘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承認！我點頭是贊同你說我理直氣壯地出宮。’

陳宗寶這下徹底放心了，人也放松下來。

小西輕聲囑咐陳宗寶，“一會兒我自己進去，你就在馬車裏等我。萬一你被人看到了就說是被我臨時抓來陪着我的。千萬不能透露你是近身護衛，明白嗎？”

陳宗寶輕聲回答，“我明白，你放心！”

有輛馬車從西南方向飛奔過來穩穩地停在他倆面前，陳宗寶上前一步把小西護在身後。車夫熱情地問，“兩位客官要雇車嗎？”

小西高興地大聲回答，“雇車！”

陳宗寶挑開車簾查驗了車廂後才護着小西坐了進去，自己跳上車頭坐在車夫身旁，低聲吩咐，“去漢王府！”

“好嘞！”車夫甩動鞭子打在馬背上，馬兒撒開四蹄歡快地跑起來。

小西憑着乾清宮的腰牌不等通傳就大搖大擺地登堂入室，穩穩地坐在了前院正廳裏。陳宗寶躲在馬車裏等候小西。

朱高煦的外傷還沒痊愈，這幾天都告假沒去上朝。他得了信兒大吃一驚，還以為是朱棣派夏小西來傳口谕又要責罰他。由管家攙扶着慌慌張張地趕到正廳，害怕地就要給小西行禮。小西連忙起身，忍着笑恭敬行禮，“奴婢見過殿下！”

朱高煦懵了，盯着小西不解地問，“夏小西，你這是何意？”

“回殿下，奴婢有事要單獨向殿下禀報！”

朱高煦示意管家扶着自己坐到上首的椅子裏。

“退下！”

“是，王爺！”管家行禮後快步退出正廳，從外面關了門。

小西摘掉紗帽，走到朱高煦近前恭敬解釋，“回殿下，奴婢要和殿下做筆交易！”

“哦？”朱高煦放心了，旋即恢複了往日的态度，傲慢地低聲呵斥，“夏小西，你沒有資格和本王交易！”

小西低聲問，“難道殿下不想破除和皇上的隔閡嗎？”

“笑話！”朱高煦不屑地盯着小西，“父皇待本王極好！出了那麽大的事也不過是一頓板子。”

小西輕聲反問，“殿下想掙銀子為什麽不敢直說？”

朱高煦緊張地問，“是父皇問的？”

小西微微一笑，“殿下，奴婢現在有資格了嗎？”

朱高煦盯着小西沉思片刻壓低聲音問，“如何交易？”

“殿下借奴婢些人手去救個人，”

“你要救什麽人？”

“長安宮的宮女李秋兒！”

“她？”朱高煦吃驚地瞪着小西在心裏嘀咕着，‘夏小西，你的膽子也太大了吧！你敢去錦衣衛衙門救人！’朱高煦沉思片刻低聲勸說，“夏小西，你別去！父皇定會生氣的！你救不了她，還會害了你自己！”

“那就你幫我去救！”

朱高煦不屑地笑笑，“她是枚棄子，不值得本王出手。”

“那就借給我人手，我自己去救！”

“你能幫本王破除和父皇的隔閡？”

小西态度認真地回答，“不能！”

朱高煦瞪着眼大聲質問，“夏小西，你敢戲弄本王！”

“解鈴還須系鈴人！殿下，奴婢可以幫殿下找個合适的機會，殿下不妨試一試……”

朱高煦想了想，冷了臉故意惡狠狠地吓唬小西，“夏小西，你膽子真是不小！一個人就敢闖本王的王府！你不怕本王現在就殺了你？”

小西滿不在乎地瞧着朱高煦，“皇上知道奴婢來了殿下府上，如果奴婢有任何意外，殿下肯定會死得很難看！驸馬梅殷就是個例子！”小西上前半步壓低聲音模仿着朱高煦的語氣也惡狠狠地吓唬他，“奴婢出身寒微，受了皇上這麽多寵愛已經夠本了！殿下若不怕死盡管現在就殺了我！”

“你！”朱高煦瞪着小西卻不敢發作。他确實不敢動她，小西也是看準了這點才敢有恃無恐地來漢王府搬兵。

“夏小西，你要是敢诓騙本王，本王就……”

小西不屑地搶白道，“就把奴婢送到教坊司去！”‘朱高煦，我現在自己去，不用你送！’

朱高煦還是不能完全相信小西在心裏默默地回想了一遍，忽然冷笑一聲輕聲質問，“夏小西，本王不傻！這是太子的主意吧？”

‘對，你不傻但你蠢！’小西也冷笑一聲，沉了臉不悅地回答，“既然殿下不願，奴婢告辭了！”小西說完話轉身就走。

朱高煦慌忙起身，扯到屁股上的傷口疼得跌坐在椅子上，大聲喊着，“夏小西，留步！”

小西心裏得意得不行臉上卻依然雲淡風輕的，轉身不耐煩地問，“殿下還有什麽吩咐？”

“近前說話！”

小西快步走回來恭敬行禮，“殿下，您有什麽吩咐？”

朱高煦壓低聲音問，“真的只是借些人手這麽簡單？”

“對！”

“不是陷阱？”

小西被逗笑，輕聲告訴朱高煦，“殿下，太子在西暖閣裏跪了半個時辰，皇上才只罰了您板子……”小西沒撒謊，朱高熾因為替朱高煦求情被朱棣罰跪，但此事隐秘只有乾清宮當值的幾個人知道。

‘父皇确實也說是老大力保！’朱高煦想到這裏徹底相信小西了。

“你要多少人？”

“十名親兵，都要便裝。再安排一輛最普通的馬車。”

“夠嗎？”朱高煦怕小西誤會連忙辯解，“那地方守衛森嚴！”

“足夠！”小西認真回答，“事成之後全部滅口！”

“夏小西，夠狠絕！這個你就不用考慮了！”朱高煦心裏好笑，‘錦衣衛還能留活口？’

小西見朱高煦沉默了還以為他要反悔，連忙解釋，“奴婢是替殿下着想！殿下若舍不得大可都留着，将來作為人證指認殿下。”

朱高煦沉思片刻小心翼翼地問，“夏小西，父皇真的不會震怒嗎？”

小西大義凜然地回答，“殿下放心！都是奴婢一人所為，和殿下毫無關系！”

朱高煦的心裏忽然湧上一股醋意，‘夏小西，父皇也太寵溺你了吧！把你縱容得無法無天了！’“哼！”朱高煦生氣地冷哼一聲，整理好心情低聲問，“何時去？”

“立刻！”

“好！”

等小西戴好紗帽朱高煦喚來管家和他耳語了幾句，管家行禮後快步走了。片刻後管家就回來複命。

小西恭敬行禮，“奴婢謝殿下！”

朱高煦焦急地低聲囑咐，“夏小西，你一定得活着！你活着才能和本王交易！”

小西忍着笑輕聲回答，“殿下放心！奴婢告退！”

小西快步走出王府大門，臺階下多了一輛黑棚馬車，十名身着深灰色便裝的親兵分列兩邊。小西先鑽進雇的馬車讓陳宗寶戴好面巾才帶着他一起坐進朱高煦準備的馬車裏。

小西輕聲吩咐車夫，“去教坊司！”

車夫駕着馬車跑起來，十名親兵訓練有素地護在馬車周圍跑步前進。

陳宗寶後背發涼心裏暗暗叫苦，害怕地輕聲埋怨小西，“主子，你這是要害死我全家呀！”

小西聽陳宗寶這麽說也有些後悔，輕聲和他商量，“要不你現在就下車去乾清宮禀報皇上我私自出宮？等他派人來教坊司抓我的時候，我應該已經辦完事情了。”

“皇上真的不知道呀？哎呀，壞啦！”陳宗寶更害怕了，焦急地低聲哄勸小西，“小祖宗，你私自出宮是大錯！教坊司也不是你該去的地方！我現在就護送你回宮，你好好求求皇上，皇上對你這麽好可能打幾下板子就沒事了！我給你配最好的外傷藥，保證用了不留疤。哎呀！小祖宗，我求求你啦！行不行呀？你到是說句話呀！”

“不行！”小西瞪着陳宗寶生氣地大聲拒絕，“和我要好的一名宮女被送到了教坊司，我不忍她受辱，我要去殺了她！”

“什麽？”陳宗寶被驚到，不敢相信地看着柔弱的小西低聲問，“你殺過人？”

“沒有！”小西态度堅決地說，“但是今天我一定要殺了她！”

“不行！”陳宗寶大喝一聲，從背後反扣住小西的雙手，低聲命令，“夏小西，現在跟我回宮！”

小西用力掙紮卻無濟于事，側頭低聲吓唬陳宗寶，“你放開我！要不我就告訴皇上你對我欲行不軌，讓皇上殺了你全家！”

陳宗寶害怕地收回手，盯着小西欲哭無淚地輕聲念叨，“這都是什麽事呀！原以為升了官職就可以過得更好了，沒想到怎麽竟成了這樣啦！小祖宗呀，你怎麽鬧怎麽折騰皇上都會護着你。可我跟你不一樣呀！萬一皇上怪罪下來，我就沒命了呀！我上有寡母下有妻兒的！我不能死呀！我死了她們就該受罪啦！我娘二十三歲就守寡，含辛茹苦地把我養大，指望我能給她養老送終。我兒子才三歲，我老婆才二十二，我要是死了，他們也沒法活了呀！”陳宗寶紅了眼眶生氣地背過身去不看小西，過了會兒才轉回來輕聲質問小西，“這樣值得嗎？”

小西也紅了眼睛輕聲反問陳宗寶，“若是你的親人被送到那，你會怎麽做？”

陳宗寶被問得啞口無言，重重地嘆口氣，看着小西默默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