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原蚨山(十)
原蚨山(十)
房內黃明儀也回來了,正在等着他們。
正好,人全了,殊小杯一道全說了:“之前我猜的沒錯,趙老爺沒什麽用,就是個紙老虎,這趙府真正的當家人是趙金繡。而且她也不是個單純的,和黃宣儀好像在密謀什麽,我當時離得遠,沒有聽清。就這還被她倆發現了,把我抓緊了地下的私牢裏。”
地下的私牢?
黃明儀嘴快:“那你是怎麽出來的?”
“嘿嘿,小人不才,”殊小杯得意地甩了下還在濕噠噠往下滴水的頭發,道:“就這挖洞鑽牆,正是小人擅長的。”
剛得意了片刻,他又咒罵起來:“這方向我算的好好的,誰知道竟然挖到了院中的湖裏,弄得我一身濕。”
“所以我大姐果真有事瞞着母親,”黃明儀還保持着興奮的心情:“哈,這下總算抓住她的把柄了,看我回去怎麽參她一把。對了,漫山,我找到美人面的解藥了。”
她從錦袋裏拿出一張紙:“按照藥方配好藥,可以放在原蚨山的水源處,此水是整個原蚨山的人都在用的,長時間喝的話,能潛移默化地解了美人面的毒,人們也不會那麽容易發現。”
美人面的受害者人數太多,若用靈力一個個全都立刻褪皮醫治的話,并不現實。再說,那些人也不會同意。
現如今把藥放在水源處,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
“既然水源這麽重要,會不會有人把守?”帝漫山問道。
黃明儀不在意地道:“這個小意思,我來辦吧。”
她說完,見帝漫山看着自己,好笑地問道:“看我幹什麽,我臉上帶花了?”
帝漫山搖頭:“只是覺得你和以前大不同了。”
以前的以前,兩人混在一起,吃吃喝喝,到處逛逛。後來她和姐姐争位,為了保持形象取得支持,變得溫雅端莊,只是從她眼睛裏還能看到以往活潑的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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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看她一言一行,又霸氣又穩重,給人濃濃的安全感。
那威嚴的目光射過來,讓人心生臣服,整個一妥妥的上位者!
帝漫山有些唏噓,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黃明儀早已經脫離了少年的青澀,成長為一個他們從前曾向往過的大人了。
黃明儀的眼波微動,她輕佻地挑了一下帝漫山的下巴:“我還羨慕你呢,還是以前那個擁有赤誠之心的少年,真希望你能永遠如此。”
她匆匆來,又着急走。
等萌萌關上門,房內只剩他們三個,殊小杯道:“現在基本上可以明确了,這肖雞,應該就是趙銀繡。”
帝漫山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趙金繡故意引導的?她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莫非她早就知道了趙銀繡是肖雞,想利用這個身份做些什麽?”
“我覺得應該是黃宣儀吧,現在看來,趙老爺和趙金繡是故意做戲的,黃宣儀才是他們背後的人。”殊小杯感慨道:“唉,不外乎是她和黃明儀之間的争鬥吧,這種戲碼,我見得多了。”
自古富家多薄情,為了權勢地位金銀財富,兄弟相互殘殺設計陷害的多得是。
想必這原蚨山,只是黃宣儀的一個小籌碼罷了。
“這是她們空心谷黃家的事情,我覺得我們不應該摻和。尤其是你,帝漫山,你身後是帝家,如果你貿然加入,按照你和黃明儀之間的關系,肯定會被大家認為你站在了黃明儀這一邊。那就是說,青崇山帝家也站在了黃明儀這一邊,這對帝家,對你,是好的嗎?”
仙道和平,是因為帝張黃這三個世家三足鼎立相互制約。
如果屆時黃明儀奪得了黃家的家主之位,按照如今的情态發展,她肯定會親近帝家。三個世家中,帝家和黃家交好,那張家會第一個不高興。
帝漫山也想到了這一層。
他作為帝家的一個小輩,私下和黃明儀在一起吃喝玩樂沒事,并沒有人會放在心上。可如果是牽扯到兩個家族,甚至整個仙道所有人生死存亡的大事,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決定的。
殊小杯道:“要麽,我們現在悄悄的把趙銀繡帶走,剩下的交給黃明儀來處理,這是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不行,我不同意。”帝漫山道。
殊小杯:“難道你不相信黃明儀的能力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帝漫山也說不出自己不同意什麽,他看向萌萌。
萌萌道:“趙銀繡身上的蚨蟲蠱毒還沒有解,如果直接離開,會不會對她的身體有影響?還有被關押起來的朱祥瑞等人,還沒有解救出來。”
“對,還有我堂表姑,也在她們手中。”帝漫山緊接着說。
殊小杯道:“我有一個朋友,也是醫者,還是個高手,人送外號白石道人,他一定可以解這個蠱毒。咱們把趙銀繡帶走,去找他。至于趙家主,我想她肯定也想讓我們帶趙銀繡離開,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她。”
殊小杯猜的很對。
趁着天黑帝漫山去了趙靜的卧房,聽完事情緣由,趙靜同意了:“銀繡這孩子從小脾氣倔,她肯定不會跟你們走的。等我寫封信,她看到我的手寫信,就會同意了。至于你說的被秦升逮回來煉毒的人,我會和二小姐一起,把他們解救出來。”
怕中間秦升回來發現,趙靜的信寫的很快,言簡意赅,筆跡也有些亂。帝漫山拿到的時候,還恐怕趙銀繡會看不懂。
沒想到趙銀繡拿了信,二話不說就答應跟他們走:“我沒什麽行李,帶兩身換洗衣服就行了,請你稍等我片刻。”
從出門到帶着趙銀繡回來,前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中間過程順利的讓帝漫山有些意外:“這時候不應該出現什麽‘母親我不走’‘女兒你快些走’‘不,我要陪着母親要死大家一起死’之類的母女苦情大戲嗎?”
殊小杯無語道:“你話本看多了吧。”
帝漫山悻悻地咳了一聲,轉移話題對着衆人道:“走吧。”
萌萌和向光琴早就收拾好了,聞言跟在一起靜悄悄地出了趙府。
出了城門,趙銀繡有些不安地問:“我父親和黃小姐不會發現我已經離開了吧?”
帝漫山搖頭:“不會的,堂表姑說會纏着他們的。”
“堂表姑?”
趙銀繡還不知道帝漫山的身份,身旁向光琴低聲解釋了兩人的關系,最後總結道:“表姐,算起來他還是咱們的表哥呢,祖母也讓我叫表哥。”
趙銀繡張了張嘴,那聲‘表哥’終還是沒有叫出來。
出了原蚨山的地界之後,看身後并無人追來,幾人松口氣。
趙銀繡的身體還沒有恢複過來,再加上蠱毒還在,行這麽久的路,她已經氣喘籲籲,臉上盡是出的虛汗。
“先原地休息一刻鐘。”帝漫山道,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他想了想,閉目調息,把阿尨從氣海裏放了出來。
饒是趙銀繡也見過各種靈寵,乍見到體型龐大眼神兇狠,獠牙凸出的阿尨,她還是吓了一跳。
帝漫山拍了一下阿尨:“別吓着人家。”
餘光看到站在他身後的萌萌,阿尨咧了咧嘴,恢複成乖巧的樣子。
帝漫山脫下外衫,疊好放到阿尨的背上,對着趙銀繡道:“讓它先馱着你。”
殊小杯第一個反對:“我這可是一等的靈寵啊,讓它馱.....呃,好吧,馱馱馱,你先讓它馱誰就馱誰。”
阿尨第二個反對,只是不滿的嘶吼還沒有出聲,就被萌萌漫不經心的一眼,瞪的咽了下去,還乖乖地伏着身子,好讓趙銀繡坐上來。
殊小杯:簡直沒眼看了!萌萌你欺人太甚!別以為仗着我們打不過你,你就肆無忌憚!
萌萌:那你來打我啊!
殊小杯捂着眼向前走:算了,眼不見為淨。
他一走,這牽着阿尨的任務就落到了向光琴的身上。
向光琴倒是不怕阿尨,還給它梳毛,撸起來得心應手。
帝漫山個高,快走兩步追上殊小杯:“你說的那個白石道人,現居何處?我們該去哪裏找他?”
殊小杯道:“他經常雲游,最後出現的地方是食灰冢,咱們去那裏看看。”
食灰冢好啊,那裏是青崇山的地盤。
帝漫山欣慰,總算來了一個他能當老大的地方!
“行,就去食灰冢!”
路上前不着村後不着店,走了很長一段距離後,他們在林子的隐蔽處搭了個臨時的住所。帝漫山睡不着,就自告奮勇負責上半夜警戒,和萌萌兩人坐在火堆前說話。
雖說明面上不管原蚨山的事了,帝漫山的心裏還是有些擔心黃明儀:“你不知道,宣儀姐可是個心思如深淵一般的老狐貍,就算是我哥來,都不一定能鬥得過她。我怕明儀吃虧。”
聽他擔心黃明儀,難得萌萌這次倒沒吃醋,而是勸道:“應該不會,主人和黃明儀年少相識,總是把她當成從前那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可是主人,她早就是個能擔當一面的人了,不然也不會讓黃宣儀如此忌憚,聽說她來了原蚨山,黃宣儀這不就馬不停蹄地跟來了。”
說的也是。
今天看黃明儀對解決美人面之事胸有成竹,帝漫山就有這種感覺了。
是他狹隘了。
帝漫山摸着萌萌的頭誇贊:“沒想到我的萌萌這麽厲害,一語就把我點醒了。”
萌萌道:“是主人厲害,萌萌才厲害的。這叫...近朱者赤。”
“嘿,小樣兒,就你會說話。”帝漫山笑道。
身後帳篷內窸窸窣窣,殊小杯掀着帳篷的一角,只露出他一雙眼睛:“看吧看吧,我就說,他倆關系不正常,當時在白骨道的時候,眭玉都和我說了,他倆在月光下,光明正大地那個~”
向光琴不懂他的話:“哪個?”
“這都不懂?算了,和你講不通,你就沒看出他們兩個有哪裏不對勁?”
向光琴看不出來,努力伸頭向前看:“沒有啊。”
“你仔細看......哎我讓你用腦子看,不是讓你趴我身上向前看,你壓着我了。”
兩人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說話的聲音有多大,等殊小杯教訓完向光琴,再向外看時,正對上萌萌殺人似的目光,吓的殊小杯立刻關上帳篷,拉過蓋在身上的外衫,蓋住腦袋一動不動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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