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小兒夜哭城(六)
小兒夜哭城(六)
帝漫山和霍曶齊齊地看着他:“張貴仁?”
“是啊,就是我今天打聽到的小道消息,張貴仁和張顯貴兩兄弟,可都是花芫芫的裙下之臣呢。不過張顯貴占據了身份上的優勢,取得了花芫芫的芳心。”
帝漫山本來對這等風流轶事毫無興趣,聽到兩人相貌相似,懷疑地問:“會不會他也是赤雲之巅張家的人?”
殊小杯腦洞大開:“俗話說這外甥像舅,侄子像叔。如果管家是張家的人,那估摸應該是張家老家主的私生子。”
他越說越覺得自己這想法有可能:“然後他和張貴仁勾結在一些,想要奪權?張貴仁是因為所愛被堂兄張顯貴奪走,老管家是因為想要當家主,所以他們就一拍即合狼狽為奸了?哇,好一出豪門大戲啊!”
帝漫山無語地看着他:“你想象力真的很豐富,不去編話本真的可惜了。”
看他不信自己,旁邊霍曶也是一副懷疑的樣子,殊小杯有些不忿:“行,你們給我等着,我現在就去把真相查出來,然後狠狠地打你們的臉!”
他還是有些本事在的,出門不到一個時辰,就探出來一個大消息:“不是叔叔,是舅舅。這個管家,是張貴仁的親舅舅!”
殊小杯搶過帝漫山手中的杯子,仰頭咕咚地喝了兩杯水,喘着氣道:“确定了,就是張貴仁的親舅舅。他外祖家最近落勢,張貴仁他娘就給他找了這個管家的活計。聽說是他們和張領鬥的太厲害,被殃及了。”
張雄,就是如今的張家家主。
這倒是能說得過去,張家的赤雲之巅勢力雄厚,隐隐有超過青崇山的帝家的苗頭。張家他這一脈人口豐盛,什麽堂哥堂弟表哥表弟衆多,一個個都對家主之位虎視眈眈的。張雄要是沒兩分狠心,還掌握不了這麽大的家族。
帝漫山道:“所以這幾個人組成了一個圈,花芫芫通過張貴仁的關系,從管家這裏知道了吳媽媽要走夜路,然後在吳媽媽回家的路上放出了夜哭聲。在吳媽媽前去查看的時候,用某種辦法爆裂吳媽媽的屍體,之後他們通知了胡珍郎過去,拿走了吳媽媽身體某個部位,讓胡嫂起死回生。其他死者估計也是這樣的。”
霍曶立刻接話道:“可是為什麽呢,花芫芫是大家口口相傳的‘女神仙’,又快和張顯貴舉行婚禮,成為未來的家主夫人,為什麽要害人,為什麽要幫助胡珍郎?”
兩人一唱一和,殊小杯一直插不進去話。
這時看帝漫山停頓了一刻,殊小杯當下道:“還能是因為什麽,自然是因為胡珍郎對她來說,有價值,而且還是大價值,所以才會讓她這麽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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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漫山總結道:“那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查清楚花芫芫為什麽這麽做。”
殊小杯:“但是我們和花芫芫并沒有交際啊,唯一的一個相關人,蒼女,又是這幅德行,她是指望不上了。”
帝漫山從椅子上坐起來:“要不我們去趟赤雲之巅吧,從張顯貴那裏碰碰運氣。”
“這彎繞的有些大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辦法。但是這裏的情況很緊急啊,畢竟咱們下一個被害的目标可能随時會出現。”殊小杯道。
說的也是。
三人正坐在廳裏想辦法,外頭有仆人走了進來:“二公子。”
帝漫山擡頭看去。
那仆人道:“府外來了一對中年夫婦,說是蒼女的父母。”
蒼女的父母?
三人對視,知道蒼女還是把花芫芫的事情告訴了家裏。
帝漫山道:“去叫蒼女過去就行。”
仆人應聲,退出了廳中。
殊小杯向後癱倒在椅子上,喃喃道:“這下可好看了。我聽說蒼女的父親,叫什麽蓂頑來着,脾氣特別古怪。”
說完見沒人回自己的話,殊小杯朝帝漫山看過去,才發現他緊皺眉頭,殊小杯知道,自己的話說對了。
果然,不過半刻鐘,三人就聽到院內傳來吵鬧的聲音。
帝漫山率先起身向外面走去,剛邁過門檻就看到一個身着深色衣衫的中年男子氣沖沖地朝外走。他身後跟着一個臉色虛白的中年女子,正在勸他。而蒼女無助地站在一邊。
看到帝漫山出來,蒼女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朝他走過來:“二公子,求你幫忙去看看吧,我父親現在正生氣,他去了肯定會和芫芫吵起來的。”
蓂頑的耿直和臭脾氣,哪怕帝漫山遠在青崇山都有所了解。聞言帝漫山看了霍曶和殊小杯一眼:“走,去看看。”
花芫芫并沒有住在城中,她在城東有一片藥田,住所就設置在藥田旁的木屋裏。正巧今日是她出嫁前的最後一個義診日,前來藥田請她看病把脈的人非常多。
帝漫山等四人趕到的時候,就看到蓂頑和花芫芫已經争吵起來了。
準确的說,是蓂頑和周圍護着花芫芫的城民們吵了起來。
對方人多勢衆,口舌雜亂,蓂頑是個不擅長打嘴炮的,又不能真的對那麽多人動手,這時正被他們氣的臉紅脖子粗的,毫無反擊之力。
帝漫山站定,正想撥開人群加入蓂頑的陣營,就見被大家護着站在最後的花芫芫,輕聲輕語地開了口:“我想這位大伯肯定是認錯人了,我真的不是你們的女兒。大家也可以看看,光是我們的年齡,都不可能是父女吧。”
“你個孽女!當真要叛出家門!”蓂頑指着她罵道。
周圍安靜下來的城民聽到這話,想要幫花芫芫罵回去。他們女神仙是個不屑于和人罵架的,但是他們不同,要說打嘴仗,他們少說也能罵上一兩個時辰。
只是這聲音還沒凝聚到一起,人群中蓂頑身邊的中年女人,身子一軟,整個人軟趴趴的就要向下倒。
她身邊站着的是蓂頑,只是他此刻還在氣頭上,并沒有顧及她。
倒是離她有三四步遠的城民扶住了她。
蓂頑見狀,推開那個城民,讓中年女人摔倒在地上,冷顏道:“不用管,我倒要看看這個孽女,是否真的連她的親生母親都不管。”
女神仙的名聲在外,花芫芫為了維持它,這時哪怕不想出面也得出面了。
眼看衆人已為她讓出了一條路,花芫芫朝蓂頑走了過去。只是看到他眼中那股熟悉的得意,花芫芫覺得異常的惡心。
她彎下身,替女人把了脈。
脈象虛浮,上下皆空,是死脈。
看着女人發間的白發和臉上的皺紋,花芫芫的身體晃了一下,強撐着才沒有露出異常。
周圍人太多了,再這樣下去,會擾亂整個事情的進度。帝漫山碰了殊小杯一下,示意他先散開人群,讓大家先離開。
城民們當然不肯,先不說是否還能繼續讓女神仙給他們把脈看病,就說這看起來不像是好人的中年男人,就讓他們不放心。
花芫芫給大家一個安撫的笑容:“這位...夫人的病情有些緊急,我需要時間來處理。今日對不起大家了,我答應你們,等下次有時間了,我會再抽出三日的時間免費為大家義診的。”
她都這麽說了,城民們這才三三兩兩的散開。
院內一時只剩下了他們幾人。
帝漫山朝愣在一邊的蒼女道:“還傻愣着幹什麽,快和殊小杯一起把你母親扶到屋裏躺着啊。”
蒼女這才反應過來,艱難地扶着母親,兩人半是扶半是抱地把人挪到了屋內。
蓂頑跟在最後,随着花芫芫一起走了進去。
帝漫山帶着霍曶,站在角落,默默地看着他們。
花芫芫停在窗前,拿出随身的銀針紮在了女人的人中處,女人緩緩轉醒,看着花芫芫,欲語淚先流:“雪女。”
花芫芫依舊保持冷漠陌生的神情:“夫人認錯人了,我叫花芫芫,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不是你們所說的什麽雪女。”
“你!”蓂頑一聽,又想張口罵人。
這時蒼女制止了他,輕聲朝花芫芫道:“芫芫,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不願意認我們也沒有關系,只是結婚是大事,我讓父親母親過來,只是想參加你的婚禮,親眼看着你幸福,他們才會放心。”
“你少在這裝可憐,惡不惡心啊!我最讨厭的就是你這個樣子!”花芫芫乜視着她,語氣輕蔑:“看着我幸福?是我難過才合你們的意吧。”
此話一出,算是變相的承認了她花芫芫就是雪女!
帝漫山和殊小杯相視一眼。
來了來了!
重點來了!
“你怎麽說話的!”蓂頑吼道。
花芫芫冷笑,朝着蓂頑道:“怎麽,我說的不對嗎?”
似是被說中心事,蓂頑轉移了目标,氣的朝夫人罵道:“看看看看,這就是你日思夜想的好女兒!出來這麽久,別的本事沒學到,倒學會頂嘴了。”
“你朝她發什麽火!”
花芫芫吼了一聲,又不甘地道:“這裏是我的家,你們要是無事,請立刻離開吧。至于婚禮,我剛才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不需要任何人參加。”
被她這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又見在場的還有外人,蓂頑自覺威嚴受到了挑戰,他氣極,揚手朝花芫芫的背影打過去。
可是花芫芫因為情緒過于激動,并沒有注意到。
好在此刻,就在蓂頑的巴掌要落在花芫芫的身上時,從門外闖過來一個人,直接攔下了蓂頑的手。
來人帝漫山認識,正是赤雲之巅的大公子,花芫芫的新郎官張顯貴。
張顯貴的長相面貌并不出衆,身量也是普通,蓂頑并沒有認出他,想甩開他的手:“放手!”
聽到動靜,花芫芫轉過身來:“顯貴?”
張顯貴松開蓂頑的手,關切地護着花芫芫,上下檢查她的身體:“芫芫,你沒事吧?”
花芫芫搖頭,站到了他的身後。
這個細小的動作,給了張顯貴無限的英雄之氣。他挺着胸膛,對着幾人揚聲道:“你們是什麽人,膽敢在這裏鬧事!”
他既來了,今日的事恐怕不會再有結果了。
帝漫山走過去,朝張顯貴揮了揮手,笑眯眯地道:“顯貴兄,是我。”
張顯貴自是認識他的:“漫山?你怎會在此,早上我還見過帝家伯父伯母,他們說你在青崇山沒有過來。”
帝漫山笑道:“顯貴兄大婚,定是這仙道最熱鬧最隆重的事情,我怎麽會錯過此等盛況呢。”
張顯貴和他的大哥帝江山是同齡,對帝漫山也是拿弟弟相待的。聞言面露和善:“那好,等我和芫芫舉辦婚禮那天,你一定要來喝喜酒啊。”
帝漫山點頭:“顯貴兄這時候來找新娘子,肯定是有事情吧,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他歪頭看向殊小杯,讓他想辦法帶蓂頑離開。
蓂頑确實是個冥頑不靈的人,他絲毫不管兩人的身份,對着花芫芫道:“跟我回去!”
花芫芫低着頭,又往張顯貴的身後躲了躲。
再怎麽遲鈍,張顯貴也察覺出了這兩人之間的不對勁。再加上方才他進門時看到蓂頑的動作,張顯貴不善地盯着蓂頑:“你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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