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24.背影

背影

因為許浮光臉上的傷不算輕,加上情緒起伏過大,看起來已經有些恍惚了,所以江臨霧把許浮光抱到急診室,抓緊時間處理他臉上的傷口。

索性水果刀上沒有鐵鏽,不然按照這個傷口深度,說不定還要打破傷風。

“醫生,他臉上會留疤嗎”

江臨霧指尖碰了碰許浮光臉頰上的紗布,随即看向不遠處正在收拾器械的醫生。

“說不準。”醫生頭也沒擡: “上藥後最好不要碰水。”

江臨霧: “………”

他想多問,可惜醫生太忙了,交代了幾句換藥的時間就出去了,留下許浮光和江臨霧兩個人在急診室。

急診室裏人多眼雜,加上許浮光是混血,一頭紮眼的淡金色頭發和綠色雙眸讓他看起來無比獨特,致使有不少人的視線一直往許浮光的臉上飄。

江臨霧也察覺到了。

他上前一步,擋在許浮光面前,俯身看他:

“送你回去休息。”

許浮光擺了擺手: “不用。”

他扶着床邊自己坐起來,卻因為眼前眩暈而晃了一下,借着床尾的鐵杆才勉強站穩:

“我自己回去就行。”

“………”江臨霧第一次被他拒絕,擰着眉,有些不高興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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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說話的時候表情通常很冷,許浮光最不喜歡看他這個樣子,于是擦過他的肩膀,悶頭欲往前走。

卻沒想到沒走兩步,就被江臨霧拽過來。

“做什麽……。啊!”許浮光重心一晃,整個人再度被江臨霧抄起腿彎抱起來,徑直摔進江臨霧懷裏,愣了一下後不由得劇烈掙紮起來:

“你放開我!”

“老實點。”江臨霧垂頭看他,警告道:

“再亂動就把你丢到地上。”

許浮光仰頭看他,目光冷厲,呵呵冷笑: “那你丢啊。”

他說: “又不是沒被你丢過。”

江臨霧沒理他,将他打橫抱起,往門外走去。

到了停車場,司機打開後車門,江臨霧直接把許浮光丢了進去,随即自己也坐了進去。

“酒店位置。”江臨霧閉目養神: “送你回去。”

“用不着。”許浮光試了試開門,卻發現門被鎖上了,氣的用力在玻璃上面錘了一下:

“放我下去。”

“許浮光。”江臨霧驟然睜眼,車鏡裏倒映出他極差的臉色:

“我現在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和我對着幹。”

許浮光豁然轉過頭,用腳踢了江臨霧一下,在江臨霧幹淨的沒有一絲褶皺的西裝褲上踢一下了:

“你心情不好關我屁事!我要下車!”

江臨霧一把抓住他的腳腕,把許浮光拖過來。

駕駛室和後座中間的隔板緩緩升起,司機啓動車子,聽見車後座傳來許浮光用A語叽裏咕嚕咒罵的聲音,緊接着,就被嗚咽取代。

江臨霧将許浮光抵在車窗和自己的身體之間,指尖掐着他的下巴,瞳色比墨還黑。他的唇已經被許浮光咬破了,連被發膠打理好的發絲都落下幾縷,狼狽但不失帥氣,語氣強硬:

“老老實實的,嗯”

“滾!”許浮光骨頭比鋼鐵還硬,雙手手腕都被江臨霧抵在頭頂,但表情還是很倔:

“是你說分手的!現在我不要你管!也不要你送我!”

他一邊說着,哭腔已經漫了上來,被他拼命忍住,但神情卻又委屈又憤怒,像是個炸毛的兔子。

江臨霧愣了愣,片刻後,眼底竟然破天荒地浮現出些許笑意。

他定定地看着臉都氣紅了的許浮光,在許浮光将要罵出口的前一秒,再度低下頭,俯下身堵住了許浮光的唇。

“不想回酒店”

江臨霧的手已經往許浮光的腰間摸了,指尖從襯衫底部伸進去,撫上那一截白細的腰,溫熱唇從臉側落在脖頸,一點一點往下,燙的許浮光身軀微微發抖:

“那就回我家。”

他掌心握住許浮光的腰,力道大的像是鐵箍箍住了許浮光的腰,令許浮光幾乎動彈不得,只能被迫承受壓上來的男人身軀:

“我會讓你舒服的。”

許浮光憤怒地踹了他一腳,卻被江臨霧托着下巴俯身穩住,緊接着,嗆人的白煙噴到許浮光的臉上,嗆的許浮光猛烈地咳嗽起來。

“滾!”許浮光嗓子都啞了:

“你它嗎就是個混蛋……。。專門來找我打分手\炮的。”

他越想越生氣,腳使勁兒蹬着江臨霧,可惜腰酸的要死,也就沒用力,不管他怎麽踢,江臨霧坐在床上抽煙的姿勢都沒動一下,還有空轉過頭,居高臨下地俯視他,片刻後暧昧笑道:

“許浮光,你是不是胖了”

江臨霧光着上半身,後背全是許浮光撓出來的紅痕,只穿着一條褲子,指尖夾着煙,順手在許浮光的肚子上抹了一把,随口道:

“你看,你腰沒有往常細了。”

許浮光聞言,身體一僵,随即反手抄起一旁的枕頭在江臨霧的腦袋上砸了一下:

“愛草不草,不草就滾!”

江臨霧被砸個正着,忍不住低下頭,捂着腦袋,輕“嘶”一聲。

許浮光登時愣住了,片刻後緊張地爬過來,在江臨霧的腦袋上摸來摸去:

“我砸疼你了沒事吧”

江臨霧捂着腦袋不說話。

許浮光心下的羞憤已經轉變成了懊惱,跪在床邊,一臉不知所措。

江臨霧餘光裏瞥見許浮光惶恐不安的表情,片刻後竟然笑了。

“蠢貨。”江臨霧摟住許浮光,把他往自己懷裏帶:

“枕頭砸人能有多疼。”

他一吻落在許浮光的紗布上,像是在親吻傷口,聲音沙啞纏綿: “這才叫疼。”

許浮光見他沒事,都顧不上他戲耍自己,緩緩放下心,但還是有些生氣,于是道:

“我傷成這樣你還下得去嘴,你真是不挑。”

江臨霧只看着他笑,指尖撫摸着他臉上的紗布,片刻後收了嘴角的弧度,并不再說話。

片刻後,江臨霧抽完煙,将煙按滅,起身穿衣服:

“我出去一下。”

許浮光趕緊爬起來: “你去哪”

“去給我的好大侄找殺人兇手呗。”江臨霧一邊穿衣服一邊道:

“你在這呆着,哪都別去。”

“你打算怎麽查”許浮光問: “先從哪裏查起”

江臨霧聞言,穿衣服的動作一頓,片刻後轉過頭來,饒有興趣地看着許浮光,垂下眼眸,一雙漆黑的眼睛看不出情緒:

“你怎麽不問我能不能查得出來”

“事情交給你,沒有辦不成的。”許浮光不假思索: “你一定查得出來。”

“那萬一我就是殺人兇手呢”江臨霧道: “你覺得我會自爆身份,還是陽奉陰違”

許浮光: “………”

他怔坐在床上,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是你!”

江臨霧收了臉上的笑,點頭道: “是我。”

他漫不經心道: “是我叫人給江臨霧的剎車動了手腳,讓他出車禍。”

他可惜道: “可惜沒把他徹底弄死,得再想辦法了。”

“你!”許浮光氣的哆嗦了。

他手都在發抖,看着一臉無所謂,甚至還在可惜沒得手的江臨霧,片刻後連滾帶爬地從床上下來,拉着江臨霧就往外走,急急道:

“你跟我走!”

“去哪”江臨霧站着沒動。

“和我去A國。”許浮光拽着江臨霧道: “等去了A國,我會叫母親護着你,沒有人會知道你在加爾家族。”

“我為什麽要跟你去A國”江臨霧掙開他,抱着臂靠在牆上: “我在國內呆的挺好的。”

“江臨霧,你這是殺人你知道嗎!”許浮光忍無可忍:

“就算你沒有得手,沒能殺成江若綏,那也是故意殺人,等江若綏查到證據,你是一定要進去吃牢飯的!”

“那你讓我跟你出國,算不算包庇”江臨霧眯眼看他。

許浮光咬了咬牙,又拉着江臨霧往門外走: “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他說: “等你到了A國,我會去和江若綏說是我策劃的車禍,到時候……。。”

“到時候你替我頂罪坐牢”江臨霧反手抓住許浮光的手臂,将他拉過來:

“你膽子挺大啊許浮光。”

“我就算是坐十幾年,二十幾年的牢,也沒有什麽要緊的,但是你不能坐牢!”許浮光抓着江臨霧,惶然道:

“你不能坐牢,知道嗎!”

江臨霧心中一動,垂眼看他,沒有說話。

“好了,不說了,趕緊走吧。”許浮光推了推他,急的像是在熱鍋上團團轉的螞蟻: “我幫你去拿護照和身份證,你馬上走……。”

“我沒讓人在他剎車上動手腳,傻子。”看着許浮光信以為真的模樣,江臨霧只好攬着他,不讓他亂動:

“我騙你的。”

許浮光一怔。

他像是徹底傻住了,呆站在原地。

許久,他才顫抖着唇,絕望道: “江臨霧……。你又騙我!”

他忽然從剛才的強作鎮定到徹底崩潰起來,情緒爆發,用力捶打着江臨霧,江臨霧差點按不住他:

“我以為……。我以為你真的要坐牢了!”

許浮光的頭發亂了,眼淚像是泉水一樣湧出來,最後甚至用力在江臨霧的脖頸上咬了一下,洩憤似的:

“江臨霧……。你王八蛋!”

江臨霧這下是真被咬疼了。

但看着懷裏崩潰哭泣的許浮光,他最終還是沒有松開他,只是由着許浮光咬着,将其抱到床上,重新坐下。

許浮光哭的發抖,他是真的以為江臨霧要去坐牢了,在愈發清晰的床頭燈的映襯下,能看出他此刻吓的臉色煞白,連唇都在細微發顫。

江臨霧抓着他的手,不自覺放緩了語氣:

“真不是我。”

許浮光不理他,垂下頭,眼淚掉下來,沾濕了江臨霧的手背。

“……。。”江臨霧看着許浮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個人蠢到竟然願意替他去頂罪坐牢,這個天底下大概找不出比他更傻的人了。

“那你現在要怎麽做”許浮光許久才重新開口,嗓子裏帶着鼻音。

“既然車是在療養院出的問題,那就先從療養院開始查起。”

江臨霧擔心淚水會把傷口泡發,于是抽了一張紙給許浮光擦眼淚,

“先查查監控吧。”

“我擔心療養院裏會有幫兇,把監控破壞掉。”

許浮光道: “要是沒有監控,要怎麽辦”

“……。。”江臨霧皺眉不語。

“我在想,江若綏的第一次車禍,說不定也和這個幕後黑手有關系,說不定就是同一個人。”許浮光肩膀一抽一抽的,

“他既然動了第二次的手,就一定會去确認江若綏是否真的死了,要麽一定會回到犯罪現場,要麽一定會去………”

“醫院!”江臨霧豁然站起來,用力握拳:

“他會去醫院!”

“沒錯。”許浮光點頭: “他既然這麽想要江若綏的命,一定會去醫院查看江若綏到底有沒有死。”

江臨霧聞言,立刻拿起電話,給安排給江臨霧的保镖打電話:

“喂你們現在立刻換班,直到下一班的保镖來之前,都不要出現。”

言罷,江臨霧立刻挂掉電話,擡腳往門外走去:

“老子親自去抓人。”

“我和你一起去吧。”許浮光從床上爬下來:

“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有什麽好不放心的。”江臨霧看他: “你在我要怎麽抓人”

“我在你怎麽就不能抓人了。”

許浮光不滿道: “我又不會給你添亂。”

“不是添不添亂的事情,”江臨霧煩躁道: “你在的話,我可能……。會分心。”

許浮光: “………。”

江臨霧丢下這句話,沒再看許浮光錯愕的表情,擡腳就往外走。

他本想讓許浮光好好待在家裏,可惜許浮光卻沒有這麽做,還是固執地跟了過來。

江臨霧不想他出事,把他鎖在車裏,獨自下了車,去往江若綏病房。

他本想在病房裏找個僻靜的地方守着,卻沒想到剛推門進去,病房內去空無一人。

江臨霧愣住了。

他猛地轉身,在病房裏找了一圈,卻沒有找到江若綏的身影。

他心不由得慌起來,趕緊打電話把保镖叫回來找人,然而剛挂了電話,就看見雲月安攙扶着江若綏從門口走進來。

“若綏”江臨霧拿着電話,皺眉看他:

“你跑出去幹什麽”

“……。抓人。”江若綏被雲月安扶着做到椅子上,臉色難看:

“……。差一點就抓到了。”

“你是不是……。。”江臨霧聽見這話差點罵人: “你自己身體你自己沒數嗎,你敢自己一個人出去抓人!萬一他帶刀怎麽辦!”

“那總不能一直坐以待斃。”江若綏疲憊地按了按太陽穴:

“他剛剛肯定來過了,二叔你幫我查一下監控。”

“……。。”江臨霧臭着臉不說話,片刻後轉身出去了。

“二叔剛剛看起來好生氣。”雲月安小聲道: “不過我們剛剛和那個人交手,感覺身形不像是二叔。”

“而且如果是二叔,沒必要偷偷摸摸來看我死沒死,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

江若綏沉思: “而且我覺得……。。”

他還未往下說,餘光裏就已經瞥見雲月安皺着眉的臉龐,忍不住道:

“寶貝在想什麽”

“我在想……。”雲月安猶豫片刻,指尖絞在一起:

“那個人帶給我的感覺……。好熟悉。”

雲月安努力回憶那個戴着口罩的人的背影:

“我肯定是在哪裏見過他。”

“實不相瞞,我也這麽覺得。”江若綏道: “雖然只看到一眼背影,但是我也确定,我見過他。”

“而且他年齡好像也不是很小,我看他走路的姿勢還有些踉跄,背微微佝偻,有點像是上了年紀的人。”

“………”彼此對視一眼,雙雙陷入了沉思。

看着雲月安糾結的臉龐,江若綏松了松眉,故作輕松地摸了摸雲月安的臉蛋:

“想不出來就別想了。”

他說: “等二叔把監控調出來,那這一切就都有答案了。”

“嗯……。。”雲月安低下頭,眉頭卻依舊緊鎖着,心中非常不安。

那個人,一定是他和江若綏都認識的人。

可兩個人都認識的人裏,除了江臨霧之外,究竟還有誰,會有動機要殺江若綏呢

而且……大概率還策劃了兩次車禍。

他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執着于殺江若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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