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30.“月安在哪裏?!”

“月安在哪裏?!”

“失蹤!怎麽會失蹤!”

匆匆趕回江宅的江若綏當着父母的面,第一次發了脾氣,一聲怒吼把在角落灑掃的保姆吓的不敢動:

“我不是讓你看好他的嗎!”

“……。。”江母上前攬住江若綏的手臂,溫言細語: “若綏,你先別急,讓李叔先說情況。”

江若綏看了江母一眼,煩躁地擰眉,片刻後還是在江母的再三勸告下,還是忍着氣坐下了。

就是臉黑很的,臉一板像是要吃人,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目光沉沉。

“李叔,你說說,月安怎麽會失蹤”畢竟是自己的兒媳婦,江母還是關心的,三言兩語就将事情轉回正題:

“他不是去醫院拿藥嗎”

“是這樣的。”李叔後背全濕了,雙手交叉在腹部,站在原地不敢動,身體都僵了,臉上的汗很明顯随着肌肉的顫抖而往下滑:

“夫人本來拿了藥都準備回家了,路上遇到一個男人。”

“男人”江若綏直起身體,目光淩厲:

“長什麽樣”

“挺白淨的,大概這麽高,戴個眼鏡。”李叔努力回憶:

“我還聽到夫人喊他老師。”

“……。齊和冰”江若綏抽出一根煙,站起來走到窗邊,離江母遠了一點,方點燃打火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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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

“然後夫人就說要和這個老師去喝下午茶,讓我把車停在商場的停車場裏等他。”

李叔實話實說: “我照做了,然後就在車上睡了一覺。”

“等醒來的時候,我再打夫人的手機已經打不通了。”

李叔越說越害怕,聲音也發抖,整個人像是從水裏被撈出來似的,戰戰兢兢:

“我趕緊去夫人喝下午茶的地方找他,可夫人早就走了。”

“我又倒回去,一直在停車場等到天黑,也沒能等到夫人……。我這才意識到,夫人可能失蹤了。”

江若綏猛抽一口煙,罵了一句髒話。

他難得有這番失控的模樣,江母不得不出聲開口:

“……。若綏。”

“報警吧。”江若綏按滅煙頭,頭也不擡道:

“一到他消失滿二十四小時就報警。”

“家裏的保镖我帶走二十個,去他經常去的地方找。”

江若綏道:

“明天找不回來就再招二十個保镖,後天找不回來就再招二十個,一直到找到為止。”

江母: “……。”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

“就聽你的。”

江若綏将未抽完的煙丢進垃圾桶裏,帶着一身寒氣,往門外走。

江母見他要離開,起身站起來問:

“你現在就去找”

“不是,我去找齊和冰。”

江若綏道: “他是最後一個見到月安的人,也只有他,最有可能知道月安在哪裏。”

他雖然表情很難看,但起碼思路還是清晰的:

“我現在就去找他。”

江若綏雖然面上還保持冷靜,但實際上心早就亂了。

他開着車來到齊和冰的心理咨詢室,在沒有預約的情況下,不顧前臺的阻攔,徑直闖到齊和冰的辦公室——

“先生,你沒有預約,不能進去——”

話音還未落,江若綏一腳踹開齊和冰的辦公室門,幾乎是在齊和冰剛擡頭的瞬間,就一把揪着齊和冰的領子,将其按在了牆上。

齊和冰看起來像是搞文藝的文弱書生,實際上确實也沒那個力氣,哪比得上江家那幾個叔侄,都是實打實操練過來的,他當下直接被江若綏掼到牆上,後腦勺咣當一聲撞到牆面,眼鏡都掉了,痛的呻吟出聲。

“我老婆呢”

江若綏死死攥着齊如冰的衣領,力氣大的收緊指尖,當下把齊如冰壓制的死死的,臉頰漲紅,狼狽不堪:

“你放開我!”

“我再問一遍,我老婆呢!”

江若綏死死卡着齊如冰的脖子,雙目赤紅:

“雲月安去哪了!”

“我不知道!”齊如冰怒吼一聲,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你放開我!你想殺人嗎江若綏!”

江若綏死死的盯着他,片刻後一把松開手,像丢垃圾似的把齊如冰撂倒在地上。

齊如冰狼狽地躺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摸着自己的脖頸,又痛又麻的感覺從皮膚傳來,在那一瞬間,他不由的一陣後怕——

要不是一絲理智尚存,感覺江若綏或許是真想折斷他的脖頸。

他捂着用力咳嗽幾聲,咳得臉頰漲紅,片刻後像狗一樣艱難地爬起來,看着居高臨下地俯視他的江若綏,抖着手扯開領帶,毫無形象地盤腿坐着,冷笑道:

“江若綏,你是否搞錯了什麽。”

他說: “你老婆不見了,來找我”

“李叔說月安失蹤前最後一個見過的人是你,”江若綏站在他面前,身軀高大,幾乎能擋住半片燈光,齊如冰瞬間陷入了陰影之中:

“你和他說了什麽”

他語氣陰鸷: “還有……。你把他帶到了哪裏”

“什麽,月安失蹤了”齊如冰語氣詫異:

“我只是和他喝了一杯下午茶而已,之後他就先走了,我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他反問道: “江若綏,你自己沒有看好月安,還好意思來找我”

江若綏: “不可能。月安不會亂跑的。”

他說: “你沒事找他喝什麽下午茶”

“江先生,你這就有點管得太寬了吧。”齊如冰不高興道:

“就算月安是你的妻子,但他也有交朋友的權利——難道他因為和你結了婚,就不能和我喝下午茶嗎”

“……。。”江若綏蹲下身,和齊如冰平視,但眼神卻陰沉的吓人:

“齊如冰,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

他一字一句,

“我不想再和你扯那些廢話……我只問你,月安在哪裏!”

齊如冰聞言,并不馬上作答。

他只是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領,随即湊到江若綏的面前,和他對視,眼神絲毫不露怯: “看來江先生還沒有證據證明是我帶走了月安。”

他說: “既然沒有證據,你擅闖的辦公室,還差點掐死我,理論上來說,我是可以報警的。”

江若綏眯了眯眼睛: “看來你打定主意不肯交出月安了”

“我沒有帶走月安,他失蹤,和我也沒有任何關系。”齊如冰擲地有聲: “我只是和他喝了一杯下午茶,之後他就走了,我并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對于齊如冰的話,江若綏并不相信。

雲月安那天早上是吃了藥才走的,江母親眼所見,而且走的時候情緒穩定,不太像是會亂跑的樣子。

要麽就是雲月安在見過齊如冰之後,受了什麽刺激跑了出去;要麽就是齊如冰帶走了他——

總歸是和齊如冰脫不了關系。

江若綏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但沒有證據在手,江若綏并不能對齊如冰怎麽樣,反而是齊如冰反手報了警,以江若綏鬧事的名義把江若綏送進了局子。

好在江若綏還有分寸,齊如冰的傷并沒有構成輕傷,加上江臨霧在容城還有點勢力,好說歹說,總算把江若綏從局子裏接出來了。

“可惡!”江若綏猛地将煙盒擲入垃圾桶,發出哐當一聲響,

“一定是他把月安帶走的!”

“你冷靜點。”

江臨霧拉住他: “兩個小時前嫂子打電話給我,我就趕緊去查了那家商場的監控。畫面裏确實是齊如冰邀請雲月安喝了下午茶,但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月安已經起身離開了,齊如冰是比他遲半小時後才走的,理論上來說不存在齊如冰把雲月安綁架了的情況。”

“你的意思是雲月安發病了自己跑出去的”江若綏斷然否認:

“不可能!”

江臨霧解釋道: “我只是說可能存在這種情況……。。”

“不會的,二叔,他不會的。”江若綏猛然轉過頭,白色煙霧将他的眉目氤氲的模糊不清,但眼神卻是亮的,甚至無端透着些冷凝:

“他離不開我。”

他說: “除非是我不要他,否則他不會主動跑的。”

江臨霧: “……。”

看着江若綏油鹽不進的樣子,他只好道: “那你想怎麽樣”

“報警,然後繼續找。”江若綏強忍着情緒,一連抽了好幾根煙,渾身的煙味連江臨霧都覺得嗆人:

“一直到找到為止。”

“江家能動用的人手我已經全部派出去了,江若宴又在特警部隊,他也會幫我們留意。現在整個容城都在江家的勢力範圍之下,放心吧,只要雲月安不跑出容城,就一定會找到。”江臨霧拍了拍江若綏的肩膀:

“這大半夜的,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江若綏搖了搖頭。

他的眼睛早就已經熬紅了,血絲遍布在眼球上,鮮紅刺目:

“二叔你先帶着許浮光回去吧,我再開車到處找找。”

“和我們一起回去吧。”江臨霧勸道: “別人還沒找到,身體就倒下了。”

“不了,我這一身煙味,你老婆還懷着孕呢,別嗆着他。”

江若綏道: “你先回去吧二叔。”

江臨霧: “……。”

見江若綏如此堅持,江臨霧只好回到車上。

許浮光坐在副駕上,見他進來,詫異道:

“人呢”

“說要再找找呢,眼睛都熬紅了,也不怕猝死。”江臨霧砰的一聲關上門,煩躁道:

“我先送你回去。”

許浮光沉默片刻,解開安全帶: “……。。我先回吧,你陪着江若綏再找找。”

江臨霧一把按住他的手,不讓他下車,不贊同道: “大晚上的,你一個孕夫,不安全。”

“現在是法治社會,哪來那麽多違法犯罪的事。”

許浮光笑: “事急從權,我看你也挺急的,幹脆陪江若綏找一找吧,我一個人打車回去。”

江臨霧擰着眉看着他: “……。。”

許浮光“啧”一聲: “松手。”

江臨霧松開了手。

許浮光手按在開關上,正想打開,江臨霧就忽然探過身來,給他扣上了安全帶。

“說了不行就是不行。”江臨霧看他:

“江若綏的事很重要,你的事就不重要了”

許浮光一愣,片刻後方緩聲道: “……我以為他的事比較急。”

“再急也是他自己的事,我難道能大半夜的把你一個人撂大街上”江臨霧給他扣好安全帶:

“何況你還懷着孕。”

許浮光不知道該怎麽說: “可是……”

“許浮光,現在誰才是我老婆”江臨霧打斷他的話。

許浮光怔了怔,幾秒鐘後,才恍然回神,看着江臨霧的眼睛,只好道: “……。。我。”

“既然你是我領了證的老婆,肚子裏還懷着我的種,那保護你的安全,就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義務——別說現在是雲月安不見了,就算現在天塌了,我也得先把你送回江家,确保你安安全全的不會出任何事故。”

江臨霧啓動車子,将車緩緩開出停車場:

“先送你回去,你也別想太多,人我會幫着找的。”

許浮光聞言,眼神閃爍,低下頭默不作聲,只是輕輕摸了摸肚子,片刻後方輕聲道:

“是因為孩子嗎”

“……。什麽”

“是因為孩子,你才對我好的嗎”許浮光笑的很勉強:

“…。。我沒有用孩子逼你的意思……。。”

“……。。”江臨霧踩下剎車,将車停在路邊。

他打開車窗,即便是半夜兩點鐘,路上依舊車來車往。

一束車燈從外折射過來,将江臨霧的半張側臉照亮,将他漆黑的瞳孔照的瑰麗莫測。

他不說話,許浮光心底愈發惴惴不安,指尖都快摳出血了,才聽見江臨霧出了聲:

“許浮光,你知道為什麽我現在還能這麽冷靜的和你說話嗎”

許浮光聽着江臨霧平靜的語氣,心重重沉了下去,有些不知所措:

“……。。為什麽”

“因為今天出事的不是你。”

江臨霧轉過頭來,忽然伸出手,掌心扣在許浮光的後腦勺上,強迫許浮光靠近他,聲音低沉,再一次重複:

“因為今天出事的不是你。”

“如果今天是你出事……。我會把容城的每一寸地皮都翻過來,就算把整個容城攪的天翻地覆,我也會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你為止。”

許浮光怔然半晌,看着江臨霧,沒有做聲: “……。。”

“回家。”江臨霧松開手,摸了摸許浮光的臉頰:

“好好把孩子生下來。現在我什麽都不想,只想你和你肚子裏那個小崽子能平平安安的。”

許浮光摳了摳手指,沒有說話。

江若綏和江臨霧不愧是叔侄,兩個人平日裏的行事作風雖然大相徑庭,但在對待愛人這件事上,倒在某些方面不謀而合了。

江若綏确實是快把整個容城翻過來了。

兩個月內,他不眠不休地找人,每天平均只睡四個小時,全靠抽煙提神。

煙味已經把他的全身都染透了,江臨霧最後都不讓許浮光靠近他,擔心煙味太大薰着孩子。

可即便是這樣發了瘋一樣的找,雲月安還是杳無音訊。

尋人啓事貼滿了大街小巷,重賞之下,也沒有勇夫出現,一次又一次穿回的假消息讓江若綏灰了心,但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打起精神再找。

在這樣高強度的精神和體力雙透支下,江若綏的鬓角的頭發很快花白,早上起來的吃早飯的時候,連江母都吓了一跳,反應過來之後,心疼的摸江若綏的頭發,一邊摸一邊直掉眼淚。

單看頭發來說,現在的江若綏,簡直比江臨霧看起來年紀還大。

“怎麽會找不到呢……。容城就這麽大,怎麽會找不到……”

江母心疼兒子,又擔心兒媳婦,人少的時候,就抓着許浮光的手直哭:

“要是再找不到,我家孩子可怎麽辦呢……。。”

她就江若綏一個孩子,好不容易等到江若綏從植物人狀态蘇醒過來,又遇到這麽些事,如今還不到三十就頭發白了一半,江母心都在滴血:

“是我的錯,當初我就不該……”

“嫂子,別想太多。”許浮光已經孕八個多月了,下個月就要生了,但還是打起精神鼓勵江母:

“月安一定能找得到的。”

“能找的地方都找的差不多了,月安常去的地方也都去搜過了,都沒有找到。”

江母緊緊拽着許浮光的手,用力到發抖:

“他頭發都白了……。又不吃飯,整個人憔悴了好多,我真怕他撐不下去……。”

“現在……。究竟該怎麽辦才好啊!”

許浮光不知該說些什麽,醞釀了好久的安慰的話堵在喉嚨間,開不了口。

正當他不知所措間,客廳忽然亂了起來。

他吓了一跳,趕緊扶着腰站起身,探出頭問: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話音剛落,他便看見了面前的這一幕,瞬間心跳驟停——正準備出門的江若綏扶着樓梯邊,身形搖晃,片刻後在江家一群人驚呼聲中,他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腳步滑落,重重滾下了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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