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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這才兩點多, 保姆就準備做菜了,顏蘅趕緊去找到幹媽,編了個理由:“幹媽, 我男朋友還在等我過節呢,不還意思呀, 下次再來您家拜訪。”

都搬出子虛烏有的男朋友了, 幹媽不好再強留她, 只不過一直開車到高速口,梁岩都沒說過一句話,唇線抿得直直的,車內氣氛有點詭異。

匝道一過, 梁岩一腳油門,車飛出去, 瞬間飚上了140碼。

顏蘅緊張地抓住頭頂把手:“你慢點呀,不着急。”

梁岩依舊繃着張臉,車速倒是降到了120,從儲物格裏拿了盒檸檬糖, 一頓,又嘭地扔回盒子裏。

糖是顏蘅買的,怕他開長途犯困, 清涼提神, 來的時候他還評價很好吃來着。

“糖怎麽惹你了。”顏蘅嘟哝一聲, 把檸檬糖拿過來往嘴裏了一顆, “你不吃我吃。”

一邊嚼着, 一邊看駕駛座上的男人, 試探着問:“梁岩你真的不吃嗎?”

梁岩不爽地扯着唇:“誰讓你直呼我名字了?沒大沒小。”

顏蘅翻了翻眼皮,就他事多, 大少爺不高興的時候別人呼吸一下都是錯。

于是又吃了兩顆糖,不搭理他。

直到梁岩主動開口問:“什麽時候交的男朋友?”

顏蘅一愣:“……那是我随便找的個理由,不然真要在幹媽家吃晚飯過夜,多不好意思。”

男人表情僵了僵,随即唇角短暫地一勾,語氣緩下來:“還學會騙人了。”

“這叫合理适當的謊言。”顏蘅揪着手指,低下頭,“而且也不完全算騙人,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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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什麽?”梁岩皺眉看過來。

顏蘅摳着手指頭笑:“有人追我,我還沒同意,但我覺得他挺不錯。”

駕駛座上的男人微微一怔,語氣又轉冷:“外面的男人一天八百個心眼子,你別被騙了還給人數錢。”

顏蘅哼一聲:“我才沒那麽笨。”

“還不笨。”梁岩頗有些咬牙切齒,油門轟上去,“豬腦子都沒你遲鈍。”

“……我招你惹你了又罵我?”顏蘅猛吸了口氣,“梁岩,別開這麽快!”

梁岩嘴上不說話,表情依舊難看,但還是乖乖減了速。

顏蘅在車上睡了幾個小時,到江城天已經黑了,肚子咕咕叫起來,梁岩從後座找了點餅幹給她墊肚子。

車停在小區綠化帶邊,顏蘅遠遠瞅見樓門口有道熟悉的身影,在燈下緩緩踱步,望過來時,似乎隔着玻璃感受到了她,腳步一頓。

顏蘅淺抿着的唇不由彎起來。

梁岩不着痕跡地撇開眼,嗓音很淡:“自己拿行李,我就不送你上樓了。”

“哦,那你早點回去吧。”顏蘅朝他揮了揮手,“梁岩哥哥再見。”

梁岩扯了扯唇,沒回她一句再見。

*

顏蘅拎包走過去時,溫翊禮大步迎上來,接過她手裏的包。

說好一起吃晚飯,可高架上有人出車禍,交通管制,她到的比預計時間晚半個多小時。

以他的習慣,應該到得比預計時間還早。

顏蘅有點過意不去,笑着說:“以前都是你請我,今晚我請你吃飯吧。”

“好啊。”溫翊禮唇角淺勾着,望向大G車尾消失的方向,眸色有點涼。

顏蘅轉過頭眨了眨眼:“等這麽久,沒生氣吧?”

“沒有。”溫翊禮按住電梯門,護着她進去,然後站到她旁邊。

正是回家吃晚飯的點,電梯人多,溫翊禮高高的個子,像保镖一樣把她護在角落。

聞見他身上熟悉的香味,長途跋涉的那點疲憊感也一掃而空,半小時前還累得想直接上床睡覺,這會兒卻變得精力十足,想和他去吃頓好吃的,喝點甜酒,再去江邊看夜景,吹吹風。

沈依不在,顏蘅叫他進去坐坐,喝杯飲料,自己把行李收好,換了身衣服,洗了把臉,兩人才出去吃飯。

打開車門,副駕駛座位上放着一捧花,是藍色的勿忘我。

花名就足夠暧昧,顏蘅忍不住臉熱了熱,坐進去後捧着花小聲道:“買花很浪費錢的,你每次都送我花,還不如多吃點好吃的。”

“那怎麽能一樣?”溫翊禮笑着啓動車子,“飯要吃,花也得送,至于浪不浪費,你說了不算。”

顏蘅抿唇一笑,低頭聞了聞。

溫翊禮把車開出停車場:“還沒問過你最喜歡什麽顏色的花,每次都是瞎送。”

“藍色的呀。”顏蘅輕輕撥弄着圓圓的花瓣,“初中時候過生日,當時有個玩得很好的同學,家裏特有錢,送了我99朵藍色妖姬,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藍色的花。可能物以稀為貴吧,見得少,就越喜歡了。”

嘆了嘆,她接着說:“只不過後來我上高中,她被家人送出國,我們也就分道揚镳了,直到現在都沒再見過。”

“那我也這次也算是歪打正着。”溫翊禮輕勾着唇角,眼底洇着墨色般的溫柔,片刻後,從儲物格裏拿出一袋巧克力,遞給她,“患者小朋友送的,吃一點,心情好。”

顏蘅收起那陣遺憾的情緒,接過來開玩笑似的說:“醫生還能收患者東西呀?”

“原則上不能。”溫翊禮看她一眼,帶着無奈,“不過比起惹哭小朋友,收一塊巧克力不算什麽,明天再買個玩具送給他,禮尚往來。”

顏蘅“噗嗤”一笑:“我以為你只管治病,不知道你居然還會哄小孩。”

“你不知道的多了。”溫翊禮把車停在紅綠燈前,轉過頭,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有沒有興趣更了解一些?”

顏蘅險些被他的眼神燙到,心口一陣突突,慌忙撇開眼,緊張地揪起手指:“……你不是不着急麽?”

男人低笑一聲,甚至能感覺到他胸腔的震顫:“我怎麽可能不着急?”

頓了頓,安撫似的揉揉她頭發:“不過追你是得追久一些,畢竟這輩子可能就一次了,不想讓你遺憾。”

“怎麽就一次了?”顏蘅不服氣,“我有很多人追的。”

“但我這個人很小氣。”溫翊禮垂眸看着她懷裏的花,唇角雖彎着,眸底的光卻深不可測,“你如果跟我在一起,就不許給別的男人追了。”

“這麽霸道……”顏蘅小聲嗫嚅。

“或許吧。”他目光溫柔地瞥向她,“我認定了,這輩子就不會變了。”

顏蘅心底狠狠地一顫,他的眼就像柔軟的深淵,幾乎要把她吞噬,整個人輕飄飄的沒有着落,最後只能陷入他眼中。

“那次說的有點倉促,也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再說一遍。”他手指輕輕撥弄着勿忘我的花瓣,嗓音像潺潺的溫泉流入她心髒,“顏蘅,我喜歡你。”

她好像被懸起來,飄在雲朵上,被他虔誠地仰望。

而他不疾不徐地繼續,每一個字都很認真:“這麽多年,我第一次喜歡一個女孩兒,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或許很俗套,沒什麽花樣,畢竟我也沒經驗,只能邊學邊做,希望沒讓你覺得不舒服。”

“……沒有讓我不舒服。”顏蘅低着眸不好意思看他,“你挺好的。”

頓了頓,又說:“不過我們之間确實差太多了,你好像什麽都會,什麽都見過,但我沒有,如果……如果萬一你要騙我,也很容易的。”

“我以前沒認識過你這樣的人,雖然覺得你很好,但還是需要考慮一下。”

醫院那些八卦說的也不全錯。

他們隔了好多歲,如果在一起,是會被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的。

但如果她真喜歡,也不會在意那些眼光。

她只是擔心他們之間年齡的鴻溝,甚至一定程度上的“代溝”,差異這麽大的兩個人,能不能長久地走下去。

也是出于本能,對這個人生閱歷都比她豐富許多的男人有一絲微妙的戒心,無法因為那點暧昧的好感,就不管不顧一頭紮進去。

溫翊禮微垂着眼眸沉思,直到後車鳴喇叭催促,才發現變燈,把車子駛出路口。

兩人在江邊吃了頓名頭很大的網紅燒烤,味道卻中規中矩,沒傳說中那麽驚豔。

她和溫翊禮都是愛嘗試美食的人,每次吃的都不一樣,可現在餐廳質量良莠不齊,踩雷的情況也多。

但顏蘅心情還不錯,溫翊禮排隊給她買的桃花酒超出預期,彌補了食物的缺憾。

配着江風和江景,就更美滋滋了。

五月的江城還沒到熱成火爐的季節,白天熱,晚上卻涼爽,顏蘅身上披着溫翊禮随手帶的外套。

似乎每次兩個人一起,他無論穿不穿,都會帶一件外套。

最終大多會披在她肩上。

桃花酒還剩最後一杯,顏蘅依依不舍地小口抿着。

溫翊禮要開車,不能喝,大半杯全進了她肚子裏,此刻頭腦微醺,被風一吹有點暈乎。

她不敢确定兩個人合不合适,也不敢确定溫翊禮口中那些是一時上頭哄哄她,還是真的能做到,可唯一能确定的是,每次和他出來,無論做什麽都很開心。

為了給她擋住點江風,溫翊禮坐在她旁邊。

對岸霓虹燈的光影落在他側臉,下颌線完美流暢,鼻梁高高的,嘴唇卻很薄,是精致得無可挑剔的長相。

李南說當初追他的女孩把醫院樓道堵得水洩不通,還出動過保安,顏蘅本來不信,可現在有點信了。

那麽多女孩堵樓道都追不上的男人,給她送了半個多月的花,對她溫柔得面面俱到,而現在,居然和她坐在江邊吃燒烤。

他們身邊只有彼此,和圍繞着彼此的江風和燈光。

最後一杯桃花酒喝光,酒意毫無預兆地竄上腦門,顏蘅一只手托着下巴,把自己的頭撐在木桌上,另一只手緩緩地擡起來。

越過涼飕飕的風,伸向他被燈光照得分外明亮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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