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索靈

第十九章索靈

黑咒跑後，我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五條悟。

我在屋頂上往門口的方向飛奔，恨不得直接飛到那裏。見不到五條悟，我心如亂麻，風呼呼吹得耳朵好痛。

拜托了，千萬別出事。

來到門口，一個人都沒有，只有滿地的血和混亂的痕跡。不會吧？我四處張望，手足無措，想要張嘴卻發現嘴唇在發抖。

“五、五條悟——你在哪？”

沒有回應，我的心更加忐忑不安。

“我在這裏。”

身後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我愣在原地，動作被放慢，我一點點回頭。他的外衣被解開，血染上白色的襯衫，他的臉上也有好幾處血跡。

我呆呆看着他，又低下頭，“沒事就好……”

五條悟走到我身邊，湊過來彎下腰，看着我的眼睛戲谑地說：“你哭了？”

我瞪了他一眼說：“我才沒有！”

“你不會以為我死了吧？這你可就小看我了啊。那個家夥已經被我打死了哦。”他笑了笑。

“誰、誰管你！”我轉換回正常語氣，“黑咒逃了，不知道他會去哪兒。”

五條悟直起身子，若有所思，突然一下子拉起我的手，“我知道了——”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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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五條悟一躍而起，飄在空中。我問：“你知道黑咒去哪了嗎？”

“他在去我家的路上呢。”

也許是因為五條悟對自己家的路很熟悉，我們在中途就追上了黑咒的步伐。黑咒見我們已經跟上他，停下前進的腳步。

樹林中寬闊的地方實在太少，黑咒的氣息若有若無，五條悟找到了他的位置，正準備上去時，黑咒竟然閃現到我們身後。

我聞到了那股氣味，是蠱術！五條悟正要回頭，我立即撲到他身上，讓他往下倒。

“你在幹什麽！”五條悟驚訝地看着我。

“快！快開無下限！”我喊道。

五條悟用無下限将我們穩穩停在地面，我盯着黑咒手心散出來的黑色氣體，“他又要用蠱術了，小心點！”

“真是受不了啊。”

黑咒緊蹙眉頭說道：“千手。”

成千上萬只黑色的手從四面八方向我們伸來，我和五條悟當機立斷，用術式擋下他的攻擊。

這些手就像那些黑袍人一樣，根本無法完全消滅，就算剁成碎塊也會重生。黑色的手像碗罩住我們，看不到外面。

再這麽打下去只會浪費體力，這難道是黑咒的目的？

“大小姐，你找到黑咒了嗎？”五條悟和我背靠背，一邊斬手一邊和我說話。

在我的視線裏，只有好多好多手。我搖搖頭，“看不到，你的六眼難道也看不到嗎？”

“不行，我找不到。”

“我讓莽出來吃掉他們的靈魂，你趁機出去。”

“那你呢？”

“莽會保護好我的。”我靜下心念道，“死靈再生，‘莽’！”

莽自下而上沖出，對着那些手張嘴，發出“滋滋”的聲響。莽的身體不斷蠕動着，陽光從它的頭上撒下來。

五條悟順着莽咬出來的洞飛出去，黑咒的氣息還是若有若無難以捕捉。五條悟觀察四周，“術式順轉，‘蒼’。”

藍色的能量球橫掃着周邊的樹木，只見樹木一排排倒下去，樹葉像龍卷風一樣亂飛，五條悟的視線一片混亂。

“你找到他了嗎？”我也從那個洞裏爬出來，用靈魂繩索包住那些黑手。

“沒有，他會不會已經走了？”

“這裏不是還有他的氣息嗎？”

“但是很弱。”

“嗯，每個方向都有極其微弱的氣息，難道他是故意的？”

五條悟睜大眼睛，“等等，我好像看到他了。”

“在哪——”

我話還沒說完，五條悟拉住我的手，将我扯了過來。黑色的手與我擦肩而過，我順着手的方向看過去，黑咒站在樹枝上。

黑咒“啧”了一聲，居高臨下地俯視我們，“你們還要追到什麽時候？”

“你放棄吧，沒用的。今天我一定會了結你的性命。”我說。

“好狂妄的語氣啊，那就讓我看看你到底還有什麽本事吧，叛徒。”

黑咒的雙手交叉折疊，沉聲道：“領域展開，指旋影起。”

令人作嘔的黑色氣體散布在附近，籠罩整個天空。黑咒身後出現一只巨大的雙手，手掌上時密密麻麻的咒文，只是盯着看了一會兒頭就開始暈眩。

“不好！”我抓過五條悟的手臂轉了過來，和他對視上，打開屏障，“不要看那雙手，會暈倒的。”

“可是……”五條悟摸了一下額頭，“我好像已經看到了。”

完蛋，我忘記五條悟的六眼是能看到那雙手的。

“你還好嗎？”

“好暈……”

“這個混蛋！”我扶住五條悟，五條悟試圖動用術式，我攔下他，“你先在閉上眼睛，那些咒文對你的眼睛傷害太大了。”

“那怎麽行？”五條悟搖搖頭。

“我的右眼看不到咒文，等會兒我會用右眼攻擊他，等我領域展開成功了你再動手。”

“……”五條悟沉默片刻，“可是他的蠱術……”

五條悟的頭好像越來越暈了，他半眯着眼睛看着我，說話的力氣越來越小。

“相信我，好嗎？”我懇求地抓住他的手。

他低頭看着我們的手，“……嗯。”

我閉上左眼走出屏障，黑咒身後的一只大手朝我沖來，我喊出莽，抵住那只手。我現在就像一只蚊子一樣，巨大的手掌抵在上空，仿佛再過不久我就要被拍死。

我右手疊在左手上，讓火燒到那只手的掌心上，那只手剛被燙得彈開，另一只手就從右邊拍過來。我馬上躲開，讓莽帶着我離開這一塊。

那雙手慢慢歸位到黑咒身旁，黑咒每向我走一步，那雙手移動一步。

我還在集中咒力，前面喚醒莽的時候已經用了太多咒力，要成功展開領域可能會很吃力。但想到五條悟還等着我去救他，我只能咬牙繼續集中精力。

“陰陽眼，你身上已經沒有什麽咒力了啊，別想着展開領域了。”

那雙手越來越近，黑咒嘲笑道：“要是你現在投靠我，我興許還會放你一馬。睜開你的左眼吧，只要睜開你的左眼，就能活下來，不是很劃算？”

莽繞到我身邊，對着黑咒露出尖尖的牙齒。我笑了一下，“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癡人說夢。”

我伸出右手掌，彎下小拇指，高聲道：“領域展開，極魂百轉。”

地獄的雛形瞬間取代這團氣體圍成的領域，岩漿嘩啦流到那雙手上，咒文全部被岩漿融化。

黑咒怒目切齒地瞪着我，五條悟那邊的屏障也跟這解開。剎那間，五條悟的虛式“芘”滾滾襲來。

黑咒來不及反應，被“芘”撞到岩石上摩擦。他人臉的那一面已經被摩擦得血肉模糊，像嘔吐物。但盡管這樣，黑咒還是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怎麽可能？都這樣了還沒死？”五條悟攥緊拳頭。

“黑咒好像是半人半咒靈，他有兩種靈魂，現在他只有一種靈魂。”

看着黑咒人臉那部分，皮開肉綻，五條悟說：“他人的那部分已經死了？”

“嗯嗯，剩下的應該是他咒靈的那部分。”

我閉了一下眼睛，腦子像是進到了另一個世界。

“丫頭。”

“是您？”

我怎麽又來這裏了？該不會？

“不必擔心，這裏并不是真正的天堂。”

我松了口氣，還以為自己又不小心中了黑咒的蠱術，“那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是我叫你來的，”陰陽平山摸了摸胡子，“丫頭，我還有一招沒教你。”

“還有！”

“原本我以為你的力量還不能駕馭這招，但你已經能完全馴服莽，我想，是時候該教你這招了。”

陰陽平山舉起手喊道：“索靈劍——”

大量靈魂在他的手中盤旋，逐漸集中到一起，鑄成一把長劍。陰陽平山握着這把劍，在手上舞弄了一下。

“丫頭，這把索靈劍，是用靈魂鑄成的，刺入心髒或者重要部位，就能殺死任何咒靈。但要注意，索靈劍難以控制，小心斷裂。”

“好！”

我再次睜眼，面前還是剛剛閉眼的場景。

我扯了扯五條悟的袖子，“我想到了一個辦法，你能幫我嗎？”

“大小姐都求我了，我有什麽理由不幫？願聞其詳。”

聽完我的計劃，五條悟點頭。

黑咒全身都變成了骷髅，只有黑色的氣體在包圍着他。他咆哮着抓着自己的臉，憤怒地朝我們沖來。

五條悟和我分開，右手中指繞到食指後面，“領域展開，無量空處。”

這股平靜強大的力量讓黑咒僵在原地，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們。

我舉起手深呼吸一口氣說道：“索靈劍。”

靈魂不斷聚集在我的手心，旋轉的靈魂讓我的手心發燙，血從上邊滴到我的臉上。

“千奈——”

五條悟臉色一變，着急地看着我的手，我咬牙道：“不用管我……”

靈魂在我的堅持下鑄成劍，我拿在手上，劍身薄得像一張紙。黑咒眼睛散發着紅色的光，怒氣沖沖地想要再次展開領域。

“悟……”手裏還在不停流血，我忍着疼痛擡眼看他。

“沒事吧？”

我搖搖頭，“拜托了……”

五條悟突然抓着我的肩膀，眼神複雜地注視我說：“不要勉強，好不好？如果你死了，我也會一起死。”

“喂！你說什麽呢！”我瞪着他，緩和了下臉色，“我不會死的，相信我吧。”

五條悟俯身抱住我，“不許騙我。”

然後他分開我們的距離，又一次用了虛式。黑咒的領域展開被打斷，無能狂怒。我快步沖上去，握着劍的手還在流血。我舉起劍，用力刺進黑咒的心髒。

我的手痛得像被砍掉了，我大叫起來，劍刺偏了。

黑咒的骷髅擊中了我的頭。

雙重的重擊讓我痛嚎起來，五條悟叫我的聲音像從遠處傳來。

我要死了麽？

不行！

我拼命搖頭，拔出劍，對着黑咒的腦袋砍了下去。

黑色的血噴到我的身上，模糊了我的視線。

“千奈——”

暈倒前，我看到的是五條悟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