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30.算計

算計

晚上,降谷零很自然地留了下來。

當然,地下室的單人床肯定是躺不下兩個大男人的。黑川凜終于上樓,帶他來到二樓的主卧室。

“我以為這上面沒人住。”降谷零看着這間布置得很正常很家居的房間有點意外。

“這裏是我的私産,平時用得還挺多的。”黑川凜打開衣櫃找東西,一邊說道, “不過不能見光的東西都在地下室,那裏算我的工作室。一個人懶得上來睡覺,就在下面按了張床,工作累了直接睡。”

降谷零挑了挑眉,拉開了窗簾。

怪不得,這別墅客廳還挺有人氣的。這麽說來,這地方不是什麽臨時啓用的安全屋,而是凜風的常用據點了。

“穿這個吧,睡衣是我的,不過內褲是新的。”黑川凜轉身,把一疊衣服放在床上。

降谷零拎起來看了看,也沒嫌棄,拿着進了浴室。

“你們公安還真是自由。”黑川凜站在窗口,也沒把窗簾再拉上,看着遠處可見的雨宮大廈感嘆。

黑夜裏,探照燈的光束很亮眼,顯然警察還在加班加點搜查。

“自由和責任是相對的。”降谷零的聲音和水聲一起傳出來, “我可以自己決定做法,是因為我最後總能成功。”

“是嗎”黑川凜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別打什麽奇怪的主意。”降谷零警告。

“怎麽叫奇怪的主意呢”黑川凜反駁。

降谷零只是一聲冷笑,明明白白顯示了自己的意思:你打過的奇怪的主意難道還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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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會兒,他又問道: “你确定,明天早上就有結果”

“當然,我是誰”黑川凜一臉自信, “我臨時寫了個程序自動搜索下載并分辨有用的視頻資料,不過修圖不算我的專長,感覺還是有點糊,我發給專家再處理一下。”

“你的程序……”降谷零幽幽地開口, “違反了幾條法律”

“別這麽介意嘛,我幫你做事,難道不适用公安的‘合法違法權’”黑川凜反問。

“哪有什麽合法違法權啊,小心告你诽謗公安。”降谷零義正嚴詞道。

某些話,他可以說,別人不能說。某些事,都得心照不宣才行。

“好好好。”黑川凜好脾氣地笑笑。

“你說的專家是”降谷零問道。

“你認識,英二。”黑川凜一聳肩。

降谷零似乎怔了怔。

“不過他現在應該還沒下飛機,晚上處理好了發我郵箱。”黑川凜說道。

“你們倆什麽時候搭上線的”降谷零疑惑, “公安的證人保護計劃會讓被保護人的所有資料全部換成新的,和過去一刀兩斷。而且當時他還只是個小孩子。你找到他的”

“算是吧。”黑川凜不置可否。

“明明已經……算了。”降谷零話說到一半,又嘆了口氣。

證人保護計劃并不是清洗記憶,就像另一個證人保護計劃的參與者朱蒂,兜兜轉轉,還是被仇恨牽絆,加入了fbi,一直追尋着貝爾摩得。參與這種計劃的人,哪個沒有悲慘的過去從頭開始哪有這麽簡單啊。

黑川看着穿着自己睡衣的降谷零擦着頭發從浴室走出來,不由得眼睛一亮。

嗯,這個時候就該甩一甩頭,抖落頭發上的水珠——

“你又在想什麽”降谷零沒好氣。

“沒有。”黑川凜眨巴着眼睛,硬生生把在腦海裏活蹦亂跳的金色貓咪摁回去。

“去清理一下,小心傷口,回頭我給你重新上藥。”降谷零說道。

“放心吧,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黑川凜擺擺手。

讓降谷零上藥——那他的傷可就瞞不住了。

重新拆開紗布,毫不猶豫地用水沖掉帶着血漬的藥粉,下面猙獰的傷口居然基本上結痂了。清理完,從洗漱臺下層拿出藥箱,翻出一瓶沒有标簽的噴霧,往傷口上噴了幾下,随即纏上繃帶,直接裸着上半身走出去。

降谷零已經擦幹了頭發,半靠在床頭,被子只搭在小腹上。窗簾拉了一層白色的紗簾,窗外五色缤紛的燈光隐隐約約,就算房間裏沒有開燈,也不覺得昏暗。

“等我嗎”黑川凜一挑眉,眼底有些熱。

降谷零擡起頭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指間靈巧着轉着一個銀镯子……不,是兩個圈疊在一起的手铐。

“真要玩”黑川凜走到床邊,一手撐在床沿,湊過去在他耳邊說道。

“不是你說的嗎正好天也黑了。”降谷零指了指空着的半張床,理直氣壯地吩咐, “上去,躺下。”

黑川凜看了他一會兒,忽的一聲嗤笑,乖乖地繞到另一邊,上床,躺好,雙手疊在胸口——姿勢标準得像是可以灑滿花供人瞻仰。

“手,擡起來。”降谷零一擡下巴。

“哦。”黑川凜慢吞吞地照辦,仿佛想探究他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降谷零一聲冷笑, “咔嚓”一聲,很幹脆利索地铐住了他的右手,又把手铐從床頭的金屬欄杆當中穿過去。

“給。”黑川凜非常配合地擡起左手。

“咔嚓!”

“然後呢”黑川凜問道。

“睡覺。”降谷零一個翻身,拉起被子,背對着他躺好。

黑川凜:……就這

“差點忘了。”下一秒,降谷零再次坐起,抓起被子,粗暴地往他身上一蓋,繼續躺下。

“零……”黑川凜哭笑不得。

“讓你乖乖睡覺的措施。”降谷零打了個哈欠,含糊地開口。

黑川凜無奈,雖然他本來也沒打算要做什麽,畢竟他的傷确實不輕,還沒打算真的要色不要命。何況降谷零也是真的很累了,他舍得自己也舍不得他的小貓。

但是……乖乖睡覺可以,睡前福利呢

太過分了!

“等案子結束了有的是時間。”降谷零嘀咕了一句,被子裏的身體往他這邊挪了挪,伸出手摸索了一陣,捧着他的臉,湊過去親了親, “晚安。”

“……”黑川凜嘆氣,盯着天花板上斑駁的燈影,無言以對。

沒過多久,就聽到身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能在我身邊睡得這麽好,果然零是喜歡我嘛。”黑川凜忽的笑出來,手指一動,手铐無聲無息地打開。

他翻了個身,小心翼翼地把降谷零連人帶被子扒進懷裏,閉上眼睛。

降谷零這一覺睡得很好,直到一直環繞着自己的溫暖氣息離開,這才迷迷糊糊地醒過來。

“幹嘛去”他随口問了一聲。

“還早,你再睡會兒。”黑川凜給他按好被角,輕聲說道。

“你呢”降谷零下意識追問了一句,卻沒睜開眼睛。

“我去工作室看看程序,要是結束了,把文件打包一下,一會兒發到你郵箱。”黑川凜答道。

“記得吃早飯。”降谷零回了一句。

“知道了。”黑川凜看得心軟,又湊過去親了親他的額頭。

“快滾。”降谷零沒好氣地拍開他。

“好好好,我馬上滾。”黑川凜無奈地一笑,輕手輕腳地洗漱,換好衣服,開門出去。

降谷零打了個哈欠,雖然其實已經醒了,但就是不太想起床,眼皮子沉重得完全睜不開。

房間裏溫度正合适,空氣中帶着一股淡淡的冷香,床很軟,被子很舒服,無論哪個角度,都很适合睡個懶覺。

“等等!”降谷零猛地睜開眼睛,強迫自己坐起來,順手拿起手機。

09:30.

他隐約記得,黑川凜說“還早”的時候,天色完沒還全亮,只是迷糊了一會兒,居然已經這個點了

揉了揉眉心,他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那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是因為……太累了嗎

不對。他承認自己是信任黑川凜的——他信任這個人不會傷害自己。但這份信任,并不包括和他的安全無關的其他方面——他不可能睡得這麽死!

降谷零沉着臉跳下床,迅速在屋裏檢查了一遍,卻沒察覺到什麽異常。

“想多了嗎”他喃喃自語着,但還是快速換好衣服,用冷水刷牙洗臉,很快就徹底清醒過來。

打開手機,卻見有一封新郵件,發件時間是兩小時前。

降谷零的臉色緩和了一下,打開郵件,果然,發件人是凜風。只寫了一個句號,落款是賞金獵人凜風的标記。附件有個壓縮包,文件名特別簡單直白:兇手。

他忍不住“噗”的一聲笑出來,順手點了下載,打開——

“密碼”他的笑容瞬間愣住。

壓縮包打開需要密碼,但這封郵件哪兒都不像是有密碼。

降谷零遲疑了一下,輸入自己的生日——密碼錯誤。

“也對,他又不知道我真正的生日。”降谷零嘆氣,又皺起了眉頭,拿着手機就往地下室走。

那混蛋,沒準就是在等他送上門呢!

“黑川凜!”降谷零打開地下室門。

工作室裏空空蕩蕩,電腦還沒關機,但屏幕上的代碼飛快地閃過,顯然是在運行什麽程序。

“黑川凜”降谷零又叫了一聲,走進去,看了一眼屏幕,臉色一沉。

他的電腦技術……培訓過,和專業的不能比,但多少也懂一些,起碼看得懂,這些是……自毀程序。

“為什麽要自毀系統”降谷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立刻打電話。

然而,拿起手機才想起來,他知道的黑川凜的手機號碼已經注銷了,上回那人是用藍堂英二的手機打過來的。

于是改撥藍堂英二的手機。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降谷零愕然:……你們一個兩個的,銷號上瘾了是不是

不過,他也明白了,藍堂英二的行為肯定和黑川凜脫不了關系。那個混蛋……再一次失蹤了!

咬了咬牙,他直接把壓縮包發給了風見裕也。

但是,這次是為什麽降谷零不理解。

十分鐘後,風見裕也打電話過來: “降谷先生,信科的人說,密碼不複雜,可以破解,不過需要六小時左右。”

“盡快!”降谷零的臉色不太好看。

不是嫌他們太慢,而是……太快了。

凜風設置的防護措施,別說六小時,六天都不一定能解開。六小時,就說明了,黑川凜是故意的。

他确實給了線索,但多了一個附加條件,延後六小時。

所以,為什麽要有這六小時的時間差他在袒護兇手

但很快,降谷零就搖搖頭,否決了這個想法。

“降谷先生”風見裕也小心地開口。

“讓他們盡快,解開密碼就知道兇手是誰了。”降谷零說道。

“但是,您的線人為什麽沒有給密碼”風見裕也疑惑。

“因為給的價錢不夠,他的惡趣味。”降谷零面無表情地回答。

風見裕也茫然:價錢不夠公安的經費不至于不夠吧,那個線人是要價多少

降谷零揉了揉太陽穴,無聲嘆息,又說道: “風見,盡量快,否則會出大事。”

“降谷先生的意思是,可能還會出現下一起案子”風見裕也震驚道。

“不,兇手應該是不會有機會再去犯案了。但是……”降谷零看着程序運行結束,變成黑屏的電腦屏幕,生無可戀, “我擔心兇手的生命安全。”

“”風見裕也滿頭小問號,只覺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差錯了。

您說什麽您擔心誰

“就這樣,破解完第一時間通知我。”降谷零挂了電話。

他終于想明白了,黑川凜果然就是故意的——他要用這六小時時間差,先一步去找兇手!

嫁禍凜風,還嫁禍了兩次,又搶先幹掉了凜風想要活着制裁的仇人……凜風是什麽好脾氣的人嗎

找死呢這是。

只可惜,他還是察覺得晚了點。原本,昨晚的黑川凜,在談到雨宮臣時的冷意他就應該警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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