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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半暮, 昏黃的日光落了一整個小佛堂的庭院。
朱紅欄杆,回廊構架,滄桑了數百年的佛寺仿佛陷入了沉睡, 顧初寧擡眼望着飛檐戗角上的脊獸,是截截枯朽的歷史。
其實這佛寺細細端詳,倒真頗具趣味兒,其餘的小娘子也在欣賞這佛寺的美景。
明日便要下山回府,衆人自然要捉住這個機會再好好玩一會兒,左右還有段時間才能天黑,更何況莊子離的很近,走一會兒也便到了。
大家三三兩兩的分了開來, 然後賞起了佛寺。
顧初寧也打算同宋芷好好看看這佛寺,畢竟先前都在那小佛堂裏幫陸遠了, 并沒有功夫賞這佛寺。
顧初寧又轉過了一條回廊, 前通後繞,七彎八折的, 然後看起了廊柱,這廊柱漆的朱紅色已然有些斑駁, 但還頗賞心悅目。
宋芷問道:“方才杜曼珠欺負你了?”她之前并沒有去小佛堂,還是後來才知道的。
顧初寧寬慰宋芷:“你放心,我豈是能叫旁人欺負了的, 方才不過是口角而已。”
她的性子雖不是如何好強, 但也決計不會叫人欺負了去, 就比如剛剛, 雖然杜曼珠對她口出不遜,但她也成功叫衆人看到了杜曼珠的真面目,雖說憑着杜曼珠的家世地位,這事對她不會有什麽影響,但做事還是要一步一步來的。
宋芷可不相信,自從那次顧初寧的脖頸受了傷以後,她就總覺得顧初寧是個好欺負的,時刻都想着要保護顧初寧,這不就是,方才顧初寧只不過略離了她的眼前一會兒而已,就叫那杜曼珠給欺負了去,若是她在跟前,豈會容那杜曼珠胡來。
宋芷擔憂的嘆道:“你以後還是要強硬些,對付杜曼珠這種不要臉的,你也不要給她臉面,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左不過撕破臉而已,咱們又不靠她過活,”語重心長的樣子。
顧初寧微微笑開,其實宋芷這話于她自己而言是很有道理的,可若是換到她身上,卻不是這樣了。
宋芷是濟寧侯府的嫡出的姑娘,家世地位比驟然發跡的杜曼珠還要高,乃是累了幾世的勳貴人家,底蘊極深,也更有底氣,就算是太後是杜曼珠的姑母,杜曼珠也要和宋芷她們好生交際,唯恐鬧出什麽不愉快,這就是頂級世家的底蘊,若是宋芷遇上了這等情況自然不會罷休。
可她卻不行,就算她借住在濟寧侯府,她也不是真正的侯府姑娘,她只不過是個地方不入流小官的庶女,哪裏有底氣和杜曼珠争執,其實就像杜曼珠說的一樣,以她這等身份,能和這群貴女相交已然是極不容易的,她一人在這偌大的京城求生,自然要小心再小心。
但顧初寧還是很暖心,宋芷這都是為她考慮,畢竟宋芷也只是個未出閣門的小娘子,于許多事情還不了解,她笑着點了點頭:“我都記住了,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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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芷見狀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對,待來日若再有什麽麻煩,盡管來找我,畢竟我比你年長,可是你的姐姐,”一腔赤誠的樣子。
宋芷忽然又想起來什麽似的:“對了,杜曼珠既然都把你推倒地上了,你可有傷到沒有,畢竟那杜曼珠瞧着可比你的力氣大許多,”宋芷仔細回憶了下倆人的身形,顧初寧纖弱的幾乎一陣風就要吹跑,而杜曼珠卻豐滿許多。
宋芷急急忙忙地道:“若是不小心擦傷了可要趕緊說,也好快些擦藥,”然後就看着顧初寧的胳膊:“是哪只胳膊傷到了?”
顧初寧自然不好叫宋芷擔心,故而想要同宋芷講她其實是故意摔倒的,可還沒等她開口,耳邊就忽然多了一道聲音:“顧小姐,可有傷到哪裏不成?”
顧初寧順着聲音望過去,原來是慶雲縣主,她正緩步而來,面上很是擔憂:“杜小姐她性子直些,你不要見怪,若是有什麽不舒服的可要趕緊說。”
慶雲縣主是真正的教養好,她自然不喜歡杜曼珠的性子,可礙着太後的面子也不會與杜曼珠過不去,今日的事自然是要顧初寧這麽個毫無背景的人的受氣了,正因着如此,慶雲縣主又對顧初寧多了好幾分的憐愛。
顧初寧連忙搖頭:“縣主放心,不過是輕摔了一跤而已,并沒有什麽大礙,”她可是自己摔下去的,自然不會受傷。
宋芷卻很看不過去眼,她對慶雲縣主道:“你看,我就說初寧一貫這個性子,有什麽委屈都自己咽肚子裏,這般替旁人考慮,也不見得旁人為她着想,”言語間很是為顧初寧擔憂。
顧初寧:“……”
她怎麽可能被別人欺負了去,宋芷怕是對她有什麽誤解。
但慶雲縣主可不這樣想,她聽了宋芷的話就更擔心顧初寧了,以為顧初寧是害怕杜曼珠才忍氣吞聲,更甚至于受了傷都不與旁人說,把滿腔的委屈都咽在了肚子裏,果真是一個善良又為旁人考慮的好姑娘,對顧初寧更是添了許多好感。
慶雲縣主和宋芷一來一回的,顧初寧壓根都插不上嘴,誤會就這般結下了。
顧初寧就看見慶雲縣主的眼神越發的溫軟,甚至是憐愛……
慶雲縣主心疼的不得了,任誰看見顧初寧那般美人受委屈都會心疼,她摸了摸顧初寧的手:“萬事有我替你做主呢,你且安心,杜曼珠再如何也不敢在我面前放肆,快讓我瞧瞧你的傷,可是傷到了胳膊處?”一副篤定顧初寧受了傷的模樣。
顧初寧:“……”
這回可怎麽辦,這誤會是越來越大了,顧初寧面上笑着,可心裏已經有些慌亂了,若是叫慶雲縣主看見她那好端端的胳膊豈不是要懷疑她?以為她是故意在裝可憐。
顧初寧想到這一點就咬了咬唇,可不行,那她在慶雲縣主的眼裏成什麽人了,怕不是會招致慶雲縣主的厭惡。
顧初寧眼睛一亮,她想到了個法子,只不過可能會有些對不住杜曼珠了,可她仔細一想,若是今日不是她故意自己假摔出去,杜曼珠還真的會狠勁推她摔倒,那擦傷自然是免不了的,如今這般,也就不算對不住杜曼珠了。
顧初寧低下頭來,頗有些委屈的樣子。
慶雲縣主道:“可是傷的厲害?快叫我瞧瞧。”
顧初寧搖了搖頭:“縣主放心,初寧只是略略要些不舒服,一點都不嚴重,”這胳膊勢必是要給慶雲縣主瞧了。
顧初寧就緩緩擡起左手,然後放到了右胳膊上,作勢要撩起衣袖。
顧初寧今日穿了對襟的大袖袍襟子,雪青色的袖擺很大,可以完全遮住她的手,顧初寧撩起一部分右胳膊的袖袍,然後将手伸了進去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最後假裝什麽都沒發生似的露出了小半截胳膊。
小半截雪膩一樣的皓腕,皮膚白皙無雙,一點瑕疵都沒有,偏生有一處皮膚紅通通的,看着就像是不小心撞到了什麽東西上。
顧初寧暗吐了口氣:“您瞧,什麽事都沒有,只不過有些紅而已。”
慶雲縣主見狀也放下了心,不是什麽嚴重的擦傷,看樣子許是摔在地上導致的紅暈,只不過顧初寧皮膚雪白,驟然有這麽一處紅通通的,看着就很是可憐。
顧初寧的心裏松了一口氣,幸虧她今日穿了大袖袍的衣裳,可以完全擋住手,若不然就不能在慶雲縣主和宋芷的眼皮子底下掐自己的胳膊了。
其實這般也不是誰都可以的,也就是顧初寧而已,她的皮膚太嫩太白,稍稍有些動靜就要紅腫好大一片,一時半晌都消不下去,故而這掐傷看着才像是撞到了什麽東西上,若是換了除顧初寧以外的人則是不可以的,普通皮膚的掐傷可不會叫人誤會。
宋芷也松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顧初寧把袖袍放下,她輕輕虛了一口氣,這關可算是過去了。
正在此時,顧初寧就聽慶雲縣主訝異的聲音:“哥哥,你怎的在這兒。”
身後,沈慎的聲音傳來:“我方才正在看這佛寺的建築,繞了一個又一個回廊,這不就走到這兒了。”
顧初寧的身子有些僵硬,這麽說,那方才沈慎豈不是一直站在她身後了……更進一步的說,她方才狠勁兒掐自己的事豈不是都叫沈慎看見了……
慶雲縣主笑道:“怎的你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方才看見你真是吓我一跳,無聲無息的。”
顧初寧想,着實是無聲無息的啊,她要怎麽辦?
沈慎朗聲笑道:“下回我一定大步走過來,叫你們都聽見,”然後擡步往前走。
顧初寧忍不住顫了一下,這話怎麽感覺像是同她說的呢……還是她疑心過重?
那邊沈慎已經走到了近前,疑惑道:“顧小姐,你的傷可還嚴重,怎的一直沒轉過來,可是我長的吓人,竟叫顧小姐不敢直視?”
慶雲縣主和宋芷這時才意識到不對,沈慎過來了這麽半天,原本背對着沈慎的顧初寧卻沒有裝過頭去。
顧初寧聞言立時就轉過了身,笑彎了眉眼:“沈世子說的哪裏的話,若是沈世子長的吓人,那咱們京城裏就沒有長的能見人的了。”
顧初寧面上笑的燦爛,心卻在滴血,沈慎這話明顯就是瞧見了她方才的所作所為,這是故意在拿話兒嗆她,她現在只求沈慎并不在乎這些小女兒家的事情,若是沈慎真的說了出來,她還真是不知要怎麽辦了。
沈慎負手立着,他就看見對面的顧初寧眼睛眨啊眨的,若是旁人這般形态就奇怪了,但顧初寧做來就顯得好看極了,尤其是那雙桃花一眼的眼睛,水汪汪霧蒙蒙的,他忽然不敢直視,微微側過頭,然後咳了一聲:“天色也晚了,慶雲,你領着大家回去吧,可不要路上出什麽事。”
慶雲縣主一想也是,天色暗了,路也不好走了,這些小娘子可是輕易不出閨門的,嬌貴的很,若是不小心摔了可就不好了。
慶雲縣主就對顧初寧道:“這次的宴會雖然完了,但往後的宴會可多的是,到時候我一定邀請你。”
顧初寧有些受寵若驚,這可是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因為歡喜道:“那初寧就等着縣主的請帖了。”
慶雲縣主這話倒是真心實意的,原本她只是聽二夫人說顧初寧性子頗好,也沒多往心裏去,但通過這回相交,她對顧初寧倒很是喜歡。
顧初寧笑完覺得脖頸一涼,沈慎怕不是要對她誤會的更深了……說不定還以為她是為了讨慶雲縣主的喜歡而故意做出此事的,這回可真是說不清了。
說完話以後,慶雲縣主就同顧初寧和宋芷一起走了,沈慎還停留在原地。
他想起了方才顧初寧的強顏歡笑,忽而又想起那雙水霧蒙蒙的眼睛,這位顧姑娘,好似與尋常的京城小娘子很不一樣。
若說他從前見過的小娘子,大抵都是那般活在規矩下的世家貴女,美則美矣,毫無靈魂,而顧初寧卻不一樣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麽鮮活的姑娘,倒頗是有趣兒。
沈慎擡步往前走,忽而笑了開來。
慶雲縣主組織的宴會既然已然完事,陸遠自然第一時間就回了府去。
半夜,官道上一輛馬車正在緩緩行駛,駕着馬車的小童緊拽着缰繩,然後呼和出聲:“駕。”
馬車這般不要命了的往前行駛,馬車裏面自然也晃悠的很,蔣大夫被晃的七葷八素,藥箱也左右擺動,他廢了好大的力氣拽住那藥箱。
蔣大夫掀開車簾,果然街道兩側的燈籠已然暗了許多,一看便知是許多商家已然關了門。
蔣大夫心有唏噓,這些店家都要關門了,他卻還要出去治傷,他看了看自己花白的胡須,然後嘆了一口氣。
又過了一會兒,馬車便到了地方,那駕車的小童小心翼翼的掀開車簾,面上帶着笑:“大人,陸府到了,您快些下來吧,若是遲了可就不好了。”
蔣大夫将藥箱遞給小童,然後下了馬車,陸府前的兩盞燈籠還在滴溜溜的轉,他心下嘆了口氣,這樣的事情不是一次兩次了,多少次他星夜前來,也不知陸遠這次又是受了什麽傷,治病救人要緊,蔣大夫擡起步子就往裏走。
陸遠正靠在軟枕上,他昨夜受了重傷,今日又逞強了一天,到了現下已然有些受不住了。
蔣大夫進來就“诶呦”了一聲:“陸大人,您這是又怎麽了?”
屋裏面燃着好些蠟燭,将這深夜照的如同白天一般,蔣大夫縱然有些眼花也足夠看清楚了,榻上的陸遠面色蒼白如紙,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右肩上還綁着一塊紗布,那紗布全是血,看着就是傷的很重的樣子。
蔣大夫見了心裏一沉,也不廢話了,坐下就給陸遠看診,先是好好的把了脈,然後又揭開紗布去看傷口,現下他已經不用對陸遠說要忍着的話了,畢竟這些年下來,他還從未聽過陸遠哼過一聲,蔣大夫在心裏暗暗嘆了一口氣,這般小的年紀,就有常人所不能忍的耐力,也不知道背地裏都遭過什麽苦楚。
血色染成的紗布下傷疤猙獰,血肉肌理可見,蔣大夫仔細的瞧了瞧,有條不紊的從藥箱取出各種藥,然後小心地給陸遠上藥包紮。
這期間二人一句話都沒有說,房間內寂靜無語,一邊兒候着的程臨卻已經冒冷汗了,大人又受了這般嚴重的傷,可幕後真兇還沒揪出來,他又一次失職了。
過了良久,蔣大夫才輕嘆了一口氣,然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好了,現下無事了,”他頓了頓又道:“你是不要命了,這是第幾次了。”
這般疼的情況下,陸遠卻好似什麽都不知道似的,他甚至輕笑了下:“正是因為這麽多次了,我才不怕,”他早已習慣了,在這暗無天日的日子裏掙紮求活。
蔣大夫見狀就沒有勸陸遠了,陸遠有他自己的主意,他不過是一個大夫,哪裏能勸得動他呢。
蔣大夫處理完了傷口,此刻也松懈了下來,有心思開玩笑了:“你這次的傷還算可以,只不過瞧着好像是上過藥的樣子,也幸虧是如此,若不然你怕是會失血過多,就挺不到老夫來救你了。”
陸遠聞言想到了顧初寧,她費盡了力氣才将他擡進屋去,又給他用熱水消毒,上了金瘡藥,這回還真是多虧了顧初寧,說是她救了他的命也不無不可。
程臨也放下了心,他小心翼翼地問:“大人,您交代的事情屬下已經派了心腹去辦,只不過還需要些時日,再過幾天定然能揪出真兇。”
程臨想起今天去到莊子時的情景,他一得了陸遠的消息就派遣了手下最為精銳的探子圍了莊子,定能揪出那真兇。
程臨想到這裏暗嘆了聲,果真還是陸大人厲害,若不是今日陸遠逞強裝作無事,那幕後兇手也不會露出狐貍尾巴,大人真是有遠見急智,夠他學幾輩子了。
陸遠點了點頭,能捉住真兇就是好的。
陸遠想起昨晚的事,夜色濃重如墨,他孤身一人遭到了十個頂尖殺手的圍攻,他雖成功逃脫,可也受了重傷,不得不逃進水裏,順水而走。
清河雖然水流不大,可他當時已然半昏迷,若不是顧初寧,他怕是還不知道要怎麽樣,饒是陸遠,他現下想來也有些後怕。
蔣大夫就瞧見陸遠一副想起什麽人的樣子,他緩緩地合上藥箱:“過會兒我就給你寫藥方子去,記得藥要按時喝,外敷的傷藥也日日不能落。”
這時候屋裏的血腥味兒已然去了不少了,蔣大夫乃是醫者,鼻子最是靈敏,他忽然聞見了一股子清香的味道,像是果子香,陸遠的府裏可從來沒有這種味道。
蔣大夫好奇道:“怎的,你這屋子放了什麽時興的果子嗎?”
程臨微楞:“沒有,大人受了傷,現下還不敢讓下人進來。”
蔣大夫喃喃嘆了句:“奇了怪了,”他這只鼻子,自幼時就聞遍百草,更遑論這些子香味了,他細心聞了會兒,最終才發現那味道的起源處竟是陸遠。
方才他凝神給陸遠處理傷口,只聞見了濃重的血腥味兒,現在才确定這香味起于陸遠。
陸遠就看見蔣大夫看着他的目光很是狐疑,他道:“怎麽了?”
蔣大夫捋了捋胡子:“無事,無事,”心裏卻想了起來,陸遠是個從不熏香的人,這香定然是旁人染到他身上的。
蔣大夫提起藥箱往次間走,更奇的是,這香味熟悉的很,他好似在哪裏聞見過,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次間裏,小童研了磨:“大人,您寫吧。”
蔣大夫接過了小童遞過來的狼毫筆,然後提筆在宣紙上寫了藥材的名字,忽而,他放下了筆,面上是一派恍然大悟的模樣,倒把那小童給弄得糊塗了,蔣大夫這是又怎麽了。
蔣大夫終于想起來了,怪不得那香味如此熟悉,他分明就是聞見過,那次去濟寧侯府,給那位國色天香的小姑娘診治時聞見的就是一樣的味道,都是那股子極香甜的清香。
怪不得,怪不得,原來是那小姑娘身上的香味。
那陸遠又是如何染上這股子香味的,自然是那小姑娘的原因,這說明這倆人定然是接觸過的。
蔣大夫想到這裏大笑起來,想他上回還為陸遠老實的做派着急,沒想到人家陸遠私底下竟是個行動派,想必今日是英雄救美才染上了那小姑娘身上的味道,果真孺子可教也。
那小童就看見蔣大夫狀若瘋狂的笑了起來,更加摸不到頭腦了,他有些害怕,蔣大人不是中了邪吧,他小心翼翼地道:“大人……您是怎麽了?可是想到了什麽開心的事。”
蔣大夫就道:“是開心的事,”若是能瞧見陸遠這個小娃娃成親自然是好事。
想他上回還在想這兩個生的極好的生出來的小娃娃會有多好看,沒成想竟這麽快就又進了一步了,離他看見那小娃娃的日子不遠了。
蔣大夫又捋掉了一根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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