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慶雲縣主組織的宴會已然過去了一段時日, 濟寧侯府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小院兒裏,顧初寧靠在秋香色素面錦緞迎枕上發呆,她穿了一身青碧色的紗衣, 滿頭烏發只用了一根白玉簪挽上,再無釵環。
可就是這般素淨的打扮,也掩不住顧初寧滿身風華,珊瑚微楞,姑娘着實是太好看了些,按她說,姑娘這身素淨的打扮反而更好,任誰第一眼瞧見姑娘都移不開眼睛。
珊瑚正在這兒胡思亂想, 忽然就瞥見顧初寧花瓣一般的紅唇開合:“珊瑚,現下幾時了, 怎麽天兒還這麽熱?”
珊瑚聞言給顧初寧倒了一碗茶:“姑娘, 您先喝茶壓壓火氣,”她頓了頓又道:“如今已經入夏了, 最是炎熱,這時節不過是下午時分, 正是熱的緊的時候呢,您且忍忍。”
顧初寧痛快的喝了一碗茶,她熱的心慌, 自從入夏以來就仿佛下了火一般, 她是如何也不想動彈, 這不, 連宋老夫人都傳話說姑娘們下午不必去上家學了,只在自己屋裏讀書寫字就好,教授課程的先生也很是感激,誰都不願在這大熱天裏忙活。
顧初寧在迎枕上晃來晃去的,估摸着宋芷她們也是如她一般熱的發慌,反正她是連門都不想走出去一步。
正在此時,外頭忽然響起了腳步聲,聽這動靜還越來越大,竟是有人來了小院兒。
顧初寧立時就從榻上起身,方才那副模樣可不能叫旁人看見。
珊瑚也有些驚訝:“姑娘,這大熱天兒的,是誰冒着暑氣過來啊,難不成是二姑娘?”
顧初寧理了理衣襟:“應該是,”她這小院兒位置偏僻,只與宋芷的住處較為相近,故而宋芷時常來,再加上宋芷與她關系最好,所以宋芷來的次數也最多。
次間兒的穿珠簾被掀起,緩緩走進來一個穿着品紅色繡牡丹花紋襟子的姑娘走進來,她眉眼姣好,看着十分溫婉秀麗,竟然是宋芙。
顧初寧有些驚訝,實在是這還是宋芙第一次來她這屋子,自從她搬進濟寧侯府以來,府裏的姐妹們或多或少的來這小院兒瞧過她,但宋芙從來沒有。
宋芙乃是侯府的嫡長孫女,身份矜貴無比,又兼着平日裏素有威望,故而很得府裏人的敬重,就是活潑的宋芷和宋瑩見了宋芙也乖巧的很,這或許就是長姐的威望。
顧初寧琢磨着是因為宋芙平日裏除了上家學還要同二夫人學着掌家,想必是忙的不可開交,自然就沒時間來她這小院兒了。
只不過今日宋芙竟然來了,還是冒着這樣大的日頭,顧初寧想到這裏立時就出去迎宋芙:“大姐姐,今兒的天這麽熱,你怎麽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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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芙眉眼帶笑:“正是因着天熱,做什麽事都靜不下心,我思來想去,正好趁此機會來這兒與你說說話。”
顧初寧引着宋芙坐下,然後又命珊瑚烹茶,雖說都是一家的姐妹,但禮數還是不能少的。
宋芙就在一旁坐着,看顧初寧忙來忙去的,她笑道:“麻煩這些做什麽,快好好坐下吧,”然後拉着顧初寧的手坐下。
宋芙一邊說話一邊打量顧初寧,今日的顧初寧穿的簡單極了,周身上下只有一身青碧色的紗裙,旁的再也尋不到了,然而那張臉還是那般美,越發顯得唇紅齒白。
宋芙心下暗嘆,好個美人兒,她這些年見過的小娘子竟沒有一個能比上顧初寧的。
宋芙就道:“上次莊子的事,我是前幾日才知曉的,這才過來瞧你,你可別怪我來的遲了,那杜曼珠一貫就是這個性子,有些時候還是要多擔待些。”
顧初寧一聽就想明白了,原來是因着上次小佛堂那事,顧初寧立時說了一大堆話表示自己沒有什麽事,與杜曼珠不過口角誤會。
宋芙聽了卻有些好奇:“那日的事情我總歸沒親眼瞧見,倒是聽聞那時你與表哥同處一室……正在求簽。”
顧初寧愣了下,然後道:“只不過是巧合罷了,那日我在佛寺裏到處逛,正好走進一座小佛堂,表少爺就在裏頭,然後杜曼珠就領着一群小娘子過來了。”
顧初寧這回就看明白了,原來宋芙此番過來也不是為着她,是想知道那日的具體情況,想來是為着陸遠……
顧初寧着實有些想不明白,如宋芙這般出身高貴又教養良好的如何也會對陸遠有些意思,這些時日她也看明白了,陸遠當真是個香饽饽,旁的不說,就是那杜曼珠也心悅陸遠,可陸遠看着好似對誰都沒有特別的意思,這些姑娘怕是要單相思了。
宋芙嘆了口氣,眉毛蹙了起來:“杜曼珠就是這般強勢,若不是礙着當今太後,誰要給她臉面,”她繼而又道:“這麽些年了,滿京城都知道杜曼珠舍了那張臉一直跟在表哥後頭,背後有多少人将這事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我都為表哥心煩。”
顧初寧默不作聲,此時她只需要聽着就好了,原來宋芙是為着陸遠打抱不平,顧初寧想。
宋芙又扯着顧初寧說了好一會兒話,然後才離開,顧初寧親自送了宋芙出去。
整個談話的過程沒頭沒尾的,就只是宋芙拉着顧初寧說了些關于杜曼珠的事,再沒有旁的了。
珊瑚有些搞不明白:“姑娘,大姑娘冒着大日頭就是來與您閑話杜曼珠的?”
顧初寧也有些不清楚:“許是吧,咱們都能看出來大姐姐對表少爺有意,許是看見了杜曼珠如此糾纏于陸遠,有些看不過眼。”
珊瑚聞言覺得顧初寧說的很對,然後嘆道:“這男子生的太好也不行,像表少爺這般,簡直是惹了全京城小娘子的相思淚。”
顧初寧默默點了點頭,珊瑚說得對,有時候男色亦可誤人啊。
屋外頭,宋芙的貼身侍女一見了太陽就打開了油紙傘,好奇道:“姑娘,這天兒這麽熱,您何必這麽老遠來同表姑娘說話,同奴婢們說那杜曼珠也可啊,滿京城的姑娘放在一起,就沒有杜曼珠更嚣張的了,就是奴婢也看不慣她。”
宋芙笑着搖了搖頭,她這回來根本就不是為着杜曼珠,她失神的望着從油紙傘透進來的日光。
其實旁人都沒有注意到的一點,那就是陸遠從沒有與一個女子同處一室,就算是偶遇,那也是陸遠同意了的,才能叫顧初寧與他同在一屋,這說明他對顧初寧有些不一樣。
宋芷想到這裏就覺得心裏好似有一團火在燒,可是這麽說實在合理,就顧初寧那般的相貌,莫說男子,就是女子見了亦心醉神折,陸遠若是對她不一般也實在情有可原。
正是因着這個原因,她才來了這小院兒,好在,與顧初寧交談的過程中,顧初寧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不對勁,顧初寧是對陸遠無意的,宋芙看見了也放下了心。
這樣子,她就還有機會。
宋芙笑道:“快些回去吧,都熱的冒汗了。”
屋裏面,顧初寧又靠在迎枕上,她扯了扯衣襟:“這天兒實在是太熱了,就是咱們在屋裏都有些受不住,也不知道瑾哥兒在外頭讀書又會如何。”
珊瑚一想也是,想來少爺在外頭怕是吃了不少苦。
顧瑾是男娃,于讀書一事上頭是必須刻苦的,哪裏能歇着,自然不能似顧初寧幾個一般說不上家學便不去了,故而就是這般熱的天氣,顧瑾也要在外頭讀書。
顧初寧就坐了起來:“再過些時辰瑾哥兒就回來了,給他做一碗姜蜜水消暑吧。”
珊瑚福了福身:“是,姑娘,奴婢這就過去弄。”
顧初寧叫住了珊瑚:“等等,記得那姜要老姜,切的絲要細細的,在水中要多熬一會兒,待水溫了以後再放蜜,可不能在水還熱着的時候就放蜜。”
珊瑚抿着嘴笑了起來:“姑娘放心,奴婢都記住了,少爺有您這般關心就覺得開心了。”
顧初寧道:“這天頭喝些姜蜜水去暑氣最好了,”她仔細想了片刻又道:“差點忘了,待都弄好以後用井水鎮上,待瑾哥兒回來以後就能喝了。”
珊瑚一連聲兒的道:“姑娘,您就放心吧。”
也是時候正好,顧瑾回來的時候,這姜蜜水已經鎮的很涼了,珊瑚将盛着姜蜜水的粉瓷湯碗從冰涼的井水中拿出來,顧初寧先嘗了口,很是解暑,她沖着珊瑚道:“過去叫瑾哥兒過來吧,這姜蜜水都鎮好了,他也累了一天了,正好歇息一下。”
珊瑚聽了就轉身往顧瑾的屋子裏去,可顧瑾一回屋就把書本放在了書案上,整個人趴伏在軟枕上,一動也不動。
珊瑚見了輕聲道:“少爺,姑娘叫奴婢喚您過去呢,姑娘她親自吩咐奴婢給您做的姜蜜水,正等着您過去一起喝呢。”
顧瑾還是沒有動彈,他的聲音悶悶的:“我就先不過去了,你告訴阿姐一聲,我今日有些累了。”
珊瑚覺得有些不對勁兒,是不是少爺太累了,往回他可沒有一下了學就趴伏在榻上,忽然又聽顧瑾道:“等等,你把姜蜜水端過來吧。”
珊瑚只好福了福身,然後轉身回去,如實和顧初寧說了起來。
顧初寧擰了眉頭:“這孩子是怎麽了,往日裏一下了學就往我屋裏跑,一口一個阿姐喚着,怎的今兒還悶在房裏頭了?”
珊瑚就道:“許是少爺在外頭讀書累到了,沒氣力同您玩鬧了。”
顧初寧一想也是這個道理:“那你把姜蜜水端過去,記得不要讓他喝太多,這蜜水雖消暑,喝多了也不好,若是貪涼鬧了肚子可就不好了。”
珊瑚聞言就領了命過去,顧初寧又靠在了迎枕上,她細細地回想着這些日子的事兒。
自從進了濟寧侯府,她整日裏忙着與京城裏的小娘子們交往,顧瑾則是整日整日的讀書,兩姐弟見面着實是少了許多,顧初寧想到這裏嘆了口氣,她是給忙糊塗了,竟把顧瑾都撂在一旁了。
顧初寧想着以後還是要多關心顧瑾的,她細細地琢磨着要如何對顧瑾好。
另一邊,陸府。
陸遠的傷還沒有好全,他靠在椅背上讀書,這書的扉頁整潔,然而內裏卻做了批注無數,足以見這讀書人的認真。
程臨從外頭輕聲走了進來,然後躬身行禮:“大人,屬下回來了。”
陸遠聞言并沒有擡頭,反而翻了一頁書:“事情辦得如何了,”眉眼間不見一絲慌亂,看着很是沉穩。
程臨沉聲道:“大人,屬下幸不辱命,已經将那幕後兇手緝拿歸案,”他這話雖說的平穩,但其中的欣喜意味到底有些忍不住。
陸遠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緩緩地放下書,然後擡頭道:“誰?”
程臨往前湊了幾步,然後壓低了聲音:“大人,是嚴安的同夥,”程臨想到這裏就啐了一口:“屬下實在是沒想到,竟然是那嚴安的同夥,屬下本以為早已将嚴安及其同夥捉住了。”
陸遠的手無意識的摩挲着書頁:“嚴安?”話語中是淡淡的疑問。
程臨彎了腰:“大人,這次的事情不會出錯的,屬下派了手下最會拷問的人,那兇手招的确确實實,一點差錯都不會出的,”他自然聽出了陸遠話裏的疑問,然後道:“許是那嚴安同黨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陸遠閉了閉眼睛,這事的前因後果,甚至連真兇都捉到了,可他心底就是隐隐的不信,可若不是嚴安,又會是誰呢。
可眼下證據确鑿,還會有誰呢,屋裏面陷入了寂靜。
良久,陸遠才睜開眼睛,他合上書頁,淡淡道:“去将我手下的房契拿過來。”
實在是這話頭轉化的太快,程臨一時間沒有跟上陸遠的思維,疑問道:“房契?什麽房契?”
陸遠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書案:“自然是房屋的房契,你去拿來就是。”
程臨立時就過去拿房契,似他這等手下,無需過問,只知服從就行。
過了一會兒,程臨就拿過來一個錦匣,裏頭放着一摞紙,若是叫誰看見了還以為是些不要的廢紙呢,可這确是實實在在的房契。
程臨看着自家大人,這拿出房契來是要做什麽,自己欣賞?亦或是送人?程臨覺得自己好像猜到了自己大人的意圖,難道真的是送人?
陸遠從中撚起一張房契,然後凝神看了起來。
一室清亮的日光打在陸遠的半側臉上,顯得他鼻梁挺直,眉眼俊秀。
程臨渾身一顫,這是真的要送人,他莫名覺得,這樣的大人愈發帥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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