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顧初寧感嘆完還是拒絕了:“表少爺, 我知你心意就好了,委實不必出手如此闊綽, 再者說了, 這不過是小事一樁, 說不定日後還有我求表少爺的時候, 到那時你在幫我平了這恩情不就好了。”

顧初寧也算是了解陸遠, 他不是個心安理得欠人恩情的人, 這般早了早好, 也不必日後牽扯,可再怎麽說, 她都是不會要這房契的,何況她說的也不全是客套話,就憑着她現在的境況說不定以後還當真有事相求于陸遠呢。

再說這房契,如程臨所言極是金貴,多少人求都求不來,雖說如今陸遠得了皇上的賞識, 家大業大,可也不好出手如此闊綽。

陸遠看着顧初寧,他心中顧初寧不是在說假話, 今日無論他再怎麽說顧初寧都是不會答應的。

陸遠負過手:“那就如表妹所言,日後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不必客氣, 陸遠一定辦到。”

程臨心裏默默贊了一聲, 顧小姐果真不是一般的小娘子, 竟能舍了這般大的益處,更何況,與這房契相比,自然還是陸遠的承諾更加重要,別人或許不知,他可知曉憑着陸遠如今的身份地位,得了他一句承諾才是天大的好處。

顧初寧一聽就松了一口氣:“如此甚好,那我就不打擾表少爺了,”她說完就轉身走了。

院子裏就剩下了陸遠和程臨倆人,陸遠看着院角處的石榴樹,道:“程臨,你将那房契拿去衙門裏轉讓給她。”

程臨瞪大了眼睛:“大人,您這是什麽意思,方才不是……”

陸遠淡淡道:“話雖如此,但我不想欠任何人,記住,暫時不要讓她知道,待過一段時間再告訴她,”到時房契已然轉讓成功,這房子就是她的了。

程臨雖然不解,但一貫都是服從陸遠的命令,因而道:“是,大人,”他暗暗琢磨着一會兒就去衙門辦這事,若是普通百姓轉讓房契自然是要二人皆到場做證據的,可陸遠是何等樣人,自然不需如此麻煩,故而就算顧初寧沒到也是可以的。

程臨的動作很快,第二天就将房契轉讓的合同都弄好了,只不過這一切顧初寧不知道而已。

這廂珊瑚在先前的馬車上待着,此刻見了顧初寧就迎了上去,她很是好奇,一雙眼睛眨啊眨的:“姑娘,表少爺這是尋您做什麽去了,這般神秘兮兮的。”

顧初寧上了馬車後先喝了一碗茶:“沒什麽大事,說了兩句話便完事了,”她想着還是別告訴珊瑚為好,若是珊瑚知道她拒絕了這房契,說不定會遺憾。

珊瑚接着道:“姑娘,那咱們是先回府還是有旁的事情。”

顧初寧想了片刻道:“去瑾哥兒的學堂那瞧瞧,瑾哥兒讀書也有段時間了,前些日子不得空,如今正好有時間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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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笑道:“姑娘說的有理,今兒這日子當真是湊巧了,少爺每到這天都會提前一個時辰下學,咱們現在過去正好。”

珊瑚撩開簾子對車夫道:“去前頭府裏少爺讀書的學堂。”

車夫得了令,馬車很快便走了起來,正好學堂離的不遠,略走了一會兒也便到了,顧初寧重新戴好帷帽,然後立在馬車前頭看着學堂。

這學堂乃是給京城裏剛開蒙的男娃們設立的,再大一些便是去太學或是旁的書院,故而學堂裏幾乎全是十歲左右的孩子。

顧初寧特意叫馬車繞到了小門處,顧瑾曾與她說過,從學堂小門處能抄小路,回府會快些,正好今日宋裕着了涼在家裏修養,只剩了顧瑾一人。

這學堂置身于一處僻靜的胡同,往來幾乎沒有什麽行人,只有些接家中孩子的馬車候着,周遭都是高大的樹木,顧初寧正好站在樹蔭下,很是涼爽。

又過了片刻,小門才被推開,裏面走出好些少年。

顧初寧和珊瑚俱都緊盯着走出的少年,過了半晌才看見顧瑾走出來,他穿着今早上那身月白的直綴,頭發梳的齊齊整整的,只不過肅着一張小臉,正擡步往前走,看樣子是在尋自家的馬車。

顧初寧笑着對珊瑚道:“這孩子,怎的不往旁邊看看,咱們倆在這兒等着他竟一點都沒有瞧見。”

珊瑚就道:“姑娘您這是第一次來,少爺自然不會料到咱們會來接他,再者說了,您忘了您現在還戴着帷帽?”

顧初寧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珊瑚不說她竟忘了這回事了,這帷帽綴着的白紗質地很好,外面的人看她會模模糊糊的,她卻能從中瞧見外面,也是,這樣一裝扮顧瑾如何能認出來。

二人正在說說笑笑的,忽然顧瑾停下了步子,後頭有幾個男娃勾住了他的肩膀,幾個人就聚在了一處,為首的是一個穿着寶藍色绫緞袍子的小公子,衣襟上波光流動,竟是用金線織就的,當真是華貴至極。

珊瑚就道:“呀,姑娘,這小公子想來是個家世貴重的。”

顧初寧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顧瑾平素也愛與她說些學堂認識的同窗們,但他的話中顯然沒有這個小公子。

正在她琢磨的時候,那以小公子為首的一幫男娃同顧瑾一起往旁邊的巷子裏走過去了。

顧初寧覺得有些不對勁:“珊瑚,咱們快些跟過去。”

顧初寧領着珊瑚一路往那條巷子走,這巷子也頗是安靜,在巷子的角落裏,那一堆人圍着顧瑾,顧初寧從外頭根本看不見顧瑾。

那邊以小公子為首的男娃們就冷嘲熱諷:“顧瑾,就憑你這鄉下來的破落戶也配和我們一處讀書。”

有個男娃尖利的笑了起來:“可不是呢,就這樣的人平素連和我說句話也是不配的,”他說着搡了顧瑾一把:“就憑你讀書也能越過我們去,說出去真是笑掉大牙。”

顧瑾被一把推搡到了身後堅硬的牆壁上,後背受到重重一擊,他悶哼了聲,可到底還是忍住了沒有說話,他這樣的身份若是敢反抗,以後說不定還要受到怎樣的欺負,他只能忍。

這些小公子們都出身高貴,随随便便就能整治他,若是他惹惱了這些人,不只他沒有好果子吃,就是在家中的阿姐……怕是也會受到連累,濟寧侯府到底只是個借住的地方,他不想再為紀氏添麻煩。

一群人哄聲笑起來:“杜公子,你瞧這破落戶,是不是啞巴了。”

那穿着最華貴的小公子冷冷地道:“啞巴了最好,啞巴了就不能對夫子花言巧語了。”

其他人也道:“可不是,見天兒的就聽夫子誇你,你的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顧初寧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她怎麽說也活了這麽些年,這些小孩子的心理她是極清楚的,不過是因着顧瑾課業成績最好,又出身不好,才如此針對于他。

顧初寧剛要上前叫住那些人,忽然就看見那些小公子對着顧瑾拳打腳踢,全然不留情面的樣子,顧瑾身體遭受重擊的悶哼聲落在顧初寧的耳朵裏猶如一道巨雷一般。

顧初寧一時間什麽都想不到了,什麽尊貴卑賤全都被她忘到了腦後,她也管不得得罪了這些有家世背景的人會有什麽後果了,那可是她的弟弟啊。

顧初寧當即就向前跑了過去,喊道:“住手,”珊瑚也跟着喊:“快停下來,你們做什麽呢,小心我叫夫子過來。”

那些小公子們聽見珊瑚說要叫夫子,一時間有些慌亂,畢竟他們只是小孩子,平素最是仰望敬重夫子,故而就沒有再打顧瑾了。

顧初寧推開那些小公子,然後把縮在牆角的顧瑾拉起來,顧瑾面色蒼白,嘴唇緊抿,一派不可置信的樣子,他實在沒想到,顧初寧竟會來這裏,喃喃道:“阿姐……”

顧初寧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下來了,她把顧瑾攬進懷裏:“瑾哥兒別怕,阿姐來了,沒有人能再欺負你了。”

顧瑾感受着熟悉的懷抱,他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明明阿姐那些纖弱,可只要她在,他就覺得什麽都不怕了。

顧初寧哭了一會兒才道:“傷的可嚴重,哪裏不舒服?”怪不得顧瑾這幾天不對勁,原來是受了欺淩,她一時間全都想明白了。

顧瑾搖了搖頭:“沒事,阿姐,”他自然是在說謊的,雖說這些都是小孩子,可腳力加在一處也是受不了的。

顧初寧上下打量了一番,顧瑾面上竟毫無傷痕,她心下微驚,這些孩子當真是歹毒,只傷那些看不見的地方。

那些小公子也回過味來了:“你是誰啊,別擋了我們的道兒,快起開。”

顧初寧摸了摸顧瑾的臉,緩緩道:“我是誰,我是顧瑾的長姐,”她說這話時是一派的冷漠,眼神也極度的冷漠,那些膽子小的小公子登時就有些害怕了,禁不住後退了幾步。

那穿着最華貴的小公子啐了一聲:“一群沒用的東西,連個女子也怕,你們方才不是聽見了,她是顧瑾的姐姐,那也是個破落戶,你們有什麽好怕的。”

那些小公子一聽也就不害怕了,只不過方才那女子的氣勢着實有些吓人。

顧瑾就握住顧初寧的手:“阿姐,咱們惹不起他們的,尤其是杜子俊,他是承恩侯府的嫡子……”他年紀雖小,可也知道權勢的重要。

承恩侯……顧初寧勾起了唇角,原來是杜曼珠的弟弟,怪不得,這姐弟倆都是一樣的歹毒,當真是一脈相承。

杜子俊反而上前幾步湊近了顧瑾,一點也不在意顧初寧,狠狠道:“正好你姐姐來了,這回我連你們兩個都不放過。”

杜子俊這狠話還沒放完,就感覺膝蓋窩一痛,繼而狠狠地摔在了堅硬的地板上,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他幾乎沒有反應過來,過了會兒才對顧初寧道:“你敢踢我?”

沒錯,就是顧初寧踢的,反正事情都已經這般了,再沒有轉圜的餘地,杜子俊也是不會放過顧瑾的,何必要躲躲藏藏的,倒不如撕破臉,就算今兒将杜子俊得罪了,還有濟寧侯府在呢,無論如何,都會保住她們姐弟的,大不了就是離開京城,她有什麽好怕的。

杜子俊滿臉不可置信:“你們還不快扶我起來,”他沖着那幾個小公子道。

那幾個小公子已然吓愣了,聽見杜子俊的話才扶了他起來,杜子俊惡狠狠地道:“你們還不快替我報仇。”

那幾個小公子卻沒有聽杜子俊的話上前,實在是方才那一幕還在眼前,他們害怕被顧初寧收拾。

顧瑾也有些驚訝,他的阿姐一貫柔弱,怎的今兒如此厲害。

顧初寧沒有說話,她這具身子誠然是虛弱,也沒什麽力氣,可她前世的本事還沒有忘盡,這踢人的本領就是一股巧勁兒,若是踢對了可是厲害的很。

顧初寧緩緩笑開:“若是不怕,你們就過來。”

顧初寧生的極美,此時笑起來就更美了,那些小公子們卻不敢看顧初寧,他們怎麽說也是錦衣玉食的小公子,哪裏經過此等情況,此時見了顧初寧的笑更是覺得害怕,就是杜子俊也有些害怕了,他的膝蓋還疼的很。

杜子俊怎麽說也只是個九歲的男娃,原本的跋扈強橫雖不是作假,可此時見了顧初寧這般說也發起怵來。

杜子俊逞強道:“別以為我怕了你,等我回家告訴我阿姐還有娘親,有你看的。”

他先前這般說就有些逞強了,可後來回過味兒來卻覺得他說的有理,有什麽事情是阿姐和娘親解決不了的呢,杜子俊這般想着,氣焰又嚣張起來。

顧瑾卻有些害怕了,他握緊顧初寧的手,嘴唇煞白,一點血色都沒有:“阿姐,怎麽辦……”他知道憑着濟寧侯府的關系他們姐弟倆不會有危險,可怎麽也會受到影響,說不定就要回揚州府了……若是回去了,那揚州府還有無數個祝建白,阿姐要怎麽辦。

顧初寧卻想起了她為着逃跑辦的路引和身份證明,實在不行就離開京城,不回揚州府,那不就結了。

杜子俊大聲道:“你聽見了沒有,我說我要去找我阿姐和娘親,到時候你們都得滾出京城,回你們鄉下去。”

顧初寧剛要回話,就聽見一道冷冷的聲音:“誰說她們要回去了。”

顧初寧擡眼望去,那人穿着一身靛青的袍子,原本溫和的臉此刻卻冷了下來,竟然是沈慎,顧初寧有些驚訝,這巷子如此偏僻,如何會遇見沈慎。

沈慎自馬而下,腰高腿長,好不英俊,他定定地站在杜子俊前面:“我看是你要麻煩了。”

一旁圍着杜子俊的小公子們就不樂意了:“你是誰啊,也敢管咱們杜公子的事,到時候叫承恩伯進宮去與太後說道說道,我看你還不哭着求咱們杜公子,”小小年紀,卻說出如此惡毒的話。

沈慎忽然笑了起來,猶如冰雪初綻,他看着杜子俊:“那咱們就去宮裏同太後說道說道。”

顧初寧看着沈慎,她當真沒想到沈慎這般溫和的人也會有這一面。

旁邊的小公子們還在出言不遜,那杜子俊的身子卻有些發抖:“都別說了,跟我走。”

那些小公子們就好奇了,怎麽方才還那麽厲害,見了這陌生男子便害怕了。

沈慎俯下身,勾起唇角,緩緩說道:“想走?”

杜子俊一聽就低下了頭,良久才小聲道:“我跟你走……”

顧初寧還沒看清楚是怎麽回事,就見沈慎領着杜子俊出了巷子說話,那些小公子們見狀都跑了開來。

顧初寧卻顧不得那些了,她握住顧瑾的雙肩:“現下沒事了,你告訴阿姐,傷的厲害嗎?”

顧瑾搖了搖頭:“阿姐,他們力氣都不大,只是人多了些,瑾哥兒沒什麽事,”他這話也不是作假,并不是很厲害。

顧初寧放下了心,又和顧瑾說了會兒話,就見沈慎帶着杜子俊走了進來,顧初寧還沒搞清楚是什麽情況,就見杜子俊抿着嘴向她和顧瑾道歉:“之前的事是我錯了,你們要打要罵都随意,我會叫小厮出錢替顧瑾醫治的。”

顧瑾見慣了杜子俊嚣張的樣子,此刻見杜子俊這般卻有些不信,顧初寧卻道:“那你之後在學堂裏如何與瑾哥兒相處。”

杜子俊老老實實地道:“以後我不會再欺負顧瑾了,從前的事也一筆勾銷。”

顧初寧卻冷冷道:“還有你的那些随扈們。”

“這個你放心,他們都聽我的話,以後一定同顧瑾好好相處,”杜子俊又道。

顧初寧聞言放下了心,雖然她不知道為何杜子俊會聽沈慎的話,但杜子俊既然這般承諾了,以後便沒事了,至于其他的懲治,顧初寧是不敢想的,不管怎麽說,杜子俊都是當今太後的侄孫。

沈慎見此事了了就道:“你回去吧,”頓了頓又道:“記住我的話。”

杜子俊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神色一緊,就道:“我會記住的,”他說完也不磨蹭,轉身就往自己的馬車那去了。

場間就剩下了沈慎和顧初寧幾人,顧初寧很是感謝,她拉着顧瑾一起向沈慎福了福身:“今日的事多虧了沈世子,若不然我們姐弟還不知道要如何呢。”

顧瑾也是真心實意的道謝,這位沈世子一來,不僅今日的事解決了,以後也不用怕杜子俊為難他了,他看的出來,杜子俊很聽這位沈世子的話,杜子俊以後定然不會欺負他了。

沈慎面色又恢複了往日的溫和,連忙道:“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不必如此。”

其實沈慎對顧初寧是越發好奇了,初見時只當她是個嬌滴滴的小娘子,後來卻狡黠多端,今兒又有一股什麽都不怕的狠勁兒,簡直像是一個謎一般。

顧初寧鄭重的道:“對于沈世子來說不過是随意而為,對于我們姐弟卻是大恩,雖然我們姐弟身份卑微,但日後沈世子若是有什麽用得到我的地方,盡管開口提。”

沈慎聽顧初寧這麽說也認真了起來:“好。”

顧初寧徹底松了一口氣,面色也和緩起來:“初寧有些好奇,怎的這杜子俊對沈世子您如此……”那是一種既害怕又恭敬的感覺。

沈慎笑了起來:“不過是之前在宮裏遇見過罷了,你放心,他既已如此說了,便不會再犯的。”

一時間說完了話,顧初寧就向沈慎道別:“沈世子,那初寧帶着瑾哥兒去醫館瞧瞧,不耽誤您的時間了。”

沈慎也知道顧瑾受了些傷,就道:“快些去吧,等會兒夜了就麻煩了。”

顧初寧又沖沈慎福了福身,然後領着顧瑾上了馬車往附近的醫館去。

醫館大約還有一兩條街的樣子,顧瑾靠在馬車裏的軟枕上:“阿姐,那位沈世子好生厲害,”語氣中是全然的羨慕,如果他也有那麽厲害,阿姐就不會受欺負了。

顧初寧卻冷了臉:“顧瑾,你的本事大了,這樣的事情也敢瞞着阿姐了。”

顧初寧甚少直喚顧瑾的名字,顧瑾一聽就緊張了起來,他的小臉皺成了一團,小聲道:“阿姐,往後有什麽事情我都同你說。”

顧瑾還受着傷,語氣又這般可憐,顧初寧的心就軟了。

顧瑾小心翼翼的擡頭:“阿姐,我看這位沈世子好得很,不如你嫁給他吧,”他很喜歡沈世子,若是能做他的姐夫自然是極好的。

顧初寧沒忍住笑了起來,顧瑾到底只是個小孩子,懂的不多,沈世子不僅是世子,更是公主之子,怎麽可能娶她,除非沈慎得了癔症。

顧初寧摸了摸顧瑾的臉:“別胡說,好好靠着,等會兒去了醫館就好了。”

顧瑾沒有吭聲,他想的沒錯啊,沈世子與阿姐那麽相配……

這廂,沈慎牽着馬出了巷子,又拐了拐,才到了另一條巷子,巷子尾立着一個極寬敞的馬車,微風拂過,車簾飄動,露出一張極俊秀的臉,竟然是陸遠。

沈慎走到跟前,道:“方才你怎麽不露面,只叫我去幫忙。”

原來是沈慎約了陸遠去吃酒,倆人半路上相遇,陸遠卻讓他過去幫顧初寧,這才有了方才的事情。

陸遠沒有說話,他出了那宅子後就往沈慎說的酒樓處走,也是巧了,竟就看見那一幕,這才叫叫了沈慎去幫忙。

沈慎側過臉:“那可是你的表妹。”

半晌,陸遠才道:“你也知道,我與杜家人合不來,我出面自然不如你出面好用。”

沈慎一想也是這個道理,他是公主之子,也是京城中極少能與杜家旗鼓相當的人家了。

陸遠走下馬車:“今日的事多謝你了,”他對沈慎認真道。

沈慎卻道:“你同我道什麽謝,這可是顧小姐該做的事情,”他停了半晌又道:“哦,對了,她還不是你正經的表妹。”

沈慎想起了方才狹窄巷子中的顧初寧,縱然陋室窄巷,依舊難掩風華,他忽而笑了起來。

陸遠心思缜密,自然能聽出沈慎話裏有些不同尋常的意味,可他沒有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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