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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子裏張燈結彩的, 好不熱鬧。
來來往往的仆婦婆子穿着藏藍色的比甲,都端着器具, 但一點動靜都沒發出來, 當真是訓練有素的很。
宋芷挽着顧初寧的手:“方才那戲班唱的極好,你沒聽到真是太不趕巧了,這戲班子可是時下最流行的, 唱的戲也新鮮, 有好些我沒聽過的曲目,”言語間頗是為顧初寧抱憾。
顧初寧回道:“我在套間裏隐隐約約倒是聽到了些唱曲兒聲, 但是很不分明,待來日有機會再聽,也不差這一回。”
宋芷一面往府外走,一面跟顧初寧八卦起來了:“你說說陸遠, 他如今可不比從前了, 他是皇上眼前的紅人,想要巴結他的人數都數不過來,他怎麽就只邀請咱們侯府的人。”
顧初寧想了想道:“旁的不說,就只說那些傾慕他的小娘子就數不過來,那可要忙死了。”
宋芷沒忍住笑出聲來:“你說的也是,那些小娘子的眼風都不知道要收多少, 到時候滿屋子的莺莺燕燕,他定然消受不起。”
很快便走到了前頭的馬車處, 宅子前頭的地方寬敞,來來往往有許多馬車, 濟寧侯府的車夫就把馬車候在較遠的地方。
宋芷和顧初寧剛出大門,雙瑞就快步跟了上來,對着顧初寧彎腰:“表姑娘,您有東西落在套間裏了,大人特意遣了奴才過來跟您說道這事兒。”
宋芷就道:“那你們先忙,我先回馬車上,在馬車上等你,”她正好騰出地方來,免得有什麽話不好說。
宋芷走的很快,轉眼就到了馬車上,珊瑚就道:“現在有什麽事情可以說了吧,我們姑娘才不是那等丢三落四之人,”她因着陸遠而遷怒雙瑞,現下看着雙瑞就來氣,心道這倆主仆定然是一丘之貉。
“是我叫雙瑞喊住你們的,”此時傳來一道聲音,不是陸遠是誰。
珊瑚瞪着陸遠:“喲,表少爺有什麽事,我們可不敢惹,”珊瑚還記得自家姑娘腕子上一圈兒獰紅,正是陸遠幹的好事兒。
顧初寧看了眼珊瑚,珊瑚才安靜下來,只不過她心裏還有氣,一看見陸遠就想刺他一下。
陸遠抿了嘴唇道:“這是祛瘀消腫膏,方才雙瑞在套間裏發現的,還是帶上吧。”
珊瑚還要再說什麽,叫顧初寧給攔住了,陸遠給的這藥藥效好,若不然還要回府請大夫,又是一番折騰,落在旁人眼裏指不定怎麽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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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遠見顧初寧收下了藥,心下松了一口氣,方才他委實是……太過無狀了,現下說道歉也無意,不如以後彌補她。
顧初寧也沒多說什麽,只是把藥瓶攏在了袖子裏,然後就帶着珊瑚回濟寧侯府的馬車了。
濟寧侯府的馬車漸漸遠去,雙瑞揣度着陸遠的神情,輕聲道:“大人,咱們也回去吧,夜裏涼。”
陸遠閉了閉眼睛,然後轉身往回走。
外面,杜曼珠的丫鬟輕輕撂下車簾,小心翼翼道:“姑娘,咱們還過去嗎?”
那丫鬟低眉順眼,不敢随意搭腔兒,她暗暗想着自家姑娘的心事,陸遠陸大人的生辰自家姑娘定然是知道的,只不過這麽些年來陸遠也只邀濟寧侯府的人,姑娘這才想着待晚上親自來過府送壽禮,可誰知竟看到了這樣的畫面。
杜曼珠沒有說話,她面上神情如水一般沉重,看了就叫人害怕,那丫鬟也被吓得一句話都不敢說,只是跪下低頭。
杜曼珠看着馬車裏燃着的燭火,她的腦海裏卻莫名其妙地浮現了剛剛那一幕,門匾垂着的大紅燈籠下,陸遠和顧初寧相對而立,陸遠還給顧初寧送了一個東西,看着像是禮物的樣子,郎情妾意,好不暧昧。
杜曼珠一下子就把茶碗給摔了下去,這麽多年了,陸遠何曾對哪個女人這般親近過,只除了那個蓮娘,可那蓮娘已經走了,誰曾想又會冒出個顧初寧來。
茶碗裏盛着的是滾燙的茶水,那茶水不小心潑到了小丫鬟的手背上,登時就起了一大片的紅泡,就是這樣那丫鬟也不敢發出一絲聲音來,只是繼續忍耐。
杜曼珠心裏是掩不住的恨意,她原就覺得顧初寧生的一副狐媚樣子,比那名動京城的蓮娘還要美上幾分,如今顧初寧果然勾上了陸遠。
杜曼珠的指骨握的生疼,她不會讓任何人奪走陸遠,誰都不行。
…
陸遠給的那傷膏果然是極好的,顧初寧的手腕第二天就好的差不多了,恢複了往常上午讀書,下午繡花的尋常日子。
這一日上午的課程是書法課,教授書法的乃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夫子,年逾花甲,早沒有什麽男女大防了,故而很是自在。
老夫子交代了寫十篇大字,小娘子們就開始研磨動筆了。
顧初寧也不例外,她先是将墨研的細細的,又将狼毫筆沾滿了墨水才開始動筆,可旁邊的宋瑩卻開始說起悄悄話來。
顧初寧就坐在宋瑩旁邊,自是聽的一清二楚的,宋瑩就同她小聲道:“你還不知道呢吧,又有好事情要去玩兒了。”
顧初寧不想搭理她,就自顧自的寫起字來。
宋瑩見狀就和旁人說起話來,叽叽喳喳個不停,字也沒見寫。
顧初寧擡眼看了看宋瑩,面帶喜色,果然開心的緊,又看了看臺上的老夫子,老夫子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似是睡着了,她就知道,這老夫子最是和善,一點重話都沒說過。
這一上午的課好容易熬過去了,宋瑩終于可以放開說了,顧初寧也聽明白了,原來再過幾天就要狩獵了,似宋瑩這般的小娘子都是可以跟着去的。
宋瑩眼睛彎成了月牙兒:“我聽說啊,這回還是像往年一樣去西山狩獵,那山可高的很呢,還陡,而且啊……這回還是由皇上主持。”
皇上……顧初寧聽到這裏認真了幾分,既然有皇上,那這次狩獵一定極看重,能跟着去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了。
宋芷就道:“那正好,我還想着什麽時候跑馬去呢,正好去圍場狩獵跑馬,也有趣兒的緊,”這時候的世家貴女們自然都是能跑馬狩獵的,再不濟也會走上幾圈兒應個景兒。
宋瑩這時候就看着顧初寧,眼睛眨了眨:“寧姐姐,這回……怕是要留你一個人在府裏了,到時候你可自在了,”她話雖這麽說,可卻不懷好意,明眼人都能聽出來。
顧初寧默默翻了個白眼,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宋瑩對她總是刺刺的,她全當宋瑩嫉妒她的美貌好了,她可不想同宋瑩置氣。
宋芙瞪了眼宋瑩,出面道:“瑩姐兒她說話就這樣,你不要放在心上。”
顧初寧連忙說了一堆,她也不傻,這等場合能去的都是真正的貴女,往常那些宴會之類的她都能跟着去,可這回不一樣了,這回可是大事,她一個外姓表姑娘自然是不能跟着去的。
衆人說完了話就各自往回走,宋芷一路上就安慰顧初寧,什麽其實狩獵也沒什麽好玩的,在家待着也很好雲雲。
顧初寧感懷宋芷的好意,倆人又說了許多話。
可等名單下來的時候,衆人都傻了眼,這名單上竟然有顧初寧的名字,宋芷懵了好一會兒,才道:“一定是祖母看你自己在家無趣兒,才叫帶着你去的,”她接着就高興了起來:“太好了,這回咱倆能一起去了,”然後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顧初寧:“……”她猜想也是老夫人叫帶着她去的,她實在沒想到老夫人如此挂懷于她,可她其實并不想去啊,山上風大,又冷,還要騎馬打獵,她都不擅長,在府裏待着多舒服,可這話又不能說,顧初寧也只能歡歡喜喜地應承了。
接下來顧初寧就忙着收拾行李,這些都有珊瑚忙,她只需要交代顧瑾就成了。
濟寧侯府聖眷正隆,濟寧侯自然是要跟着去的,再就是家裏的公子和姑娘們,至于宋老夫人年歲大了,不便跟着,宋裕和顧瑾年紀又太小,就在府裏待着了。
顧初寧很是仔細地交代了她不在府裏的這些天顧瑾要如何如何,顧瑾不哭不鬧,很是乖巧,還同她說放心。
行李都收拾好了,顧初寧等人也坐上了馬車往西山去,這期間宋瑩陰陽怪氣的看了她好幾眼,她只當看不見。
西山離的頗遠,走了一整天才到,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顧初寧累的不行,好在早有侍衛安營紮寨,她趕緊進了屋子裏痛快的洗澡解乏。
待收拾停當以後珊瑚幫她絞頭發,顧初寧披上了一件披風,她閉着眼睛歇息:“這山上果然冷,方才我只出去了一下子,就覺得寒意竄進了身子裏,都得穿上披風了。”
珊瑚的力道很合适,她輕輕地絞頭發:“可不是呢,這山裏到了晚間就是冷,二半夜的時候不知道得冷成什麽樣兒呢,好在白天暖和。”
珊瑚繼續道:“方才奴婢已經同人打聽過了,這西山早就叫侍衛給圍起來了,一點空子都沒有,皇上年年來這裏狩獵,這山裏的野物多,林子也密實,不過有的地方挺陡峭,往下看像個無底洞似的,那下面就危險了。”
顧初寧贊嘆了一聲,珊瑚簡直是個小百事通,到什麽地方都能打探出消息來。
顧初寧收拾好以後一夜好眠,第二天才到圍場去拜見了皇上,她去之前還想着看一眼皇上長什麽模樣兒,俊不俊,可第二天才發現,她離皇上離的也太遠了,從她這裏望過去,只能遠遠地瞧見一個明黃色的影子,別說臉了,就是身子都看不大清楚。
上面皇上還在說話,衆人都跪着,顧初寧無聊的緊,就打量起都有誰來了西山。
左右一看,她幾乎都認識,來的都是從前宴會上常來的小娘子們,顧初寧又擡眼往前看,在前頭還有沈慎并着慶雲縣主,杜曼珠以及陸遠等人。
最後皇上總結,狩獵也就開始了。
寶座上蕭烨一身明黃衣袍,面容俊朗霸氣,正含笑看着下面的臣子逐漸去往林中。
蕭烨看向陸遠:“今日是難得的松快日子,你也去同他們樂一樂吧。”
陸遠卻道:“皇上身邊事物繁雜,臣還是候在一旁。”
蕭烨自然明白陸遠是不放心,他朗聲笑了起來:“你放心,朕且安全着呢,你往日裏忙的很,正好去松快松快,”這些年來都說陸遠是他眼前的紅人,又有誰知道他仰仗陸遠良多呢。
若是旁人見到了怕是要驚的說不出話來,這二人相處竟不似君臣,反而像是摯友。
陸遠聞言也沒有再堅持,從善如流地下林子去了。…
皇上來西山狩獵,自然是備了無數匹好馬,有烈性馬,也有性子平和的馬,馬夫們都笑盈盈地候着這幫子貴人們。
沈慎此時就成了香饽饽,好些小娘子纏着要問他什麽馬合适,不過沈慎為人滴水不漏,只是笑着拒絕了,只為自己的妹妹慶雲縣主選了馬匹,估摸着是怕傳出去些不好的話兒。
讓顧初寧震驚的是,在這些湊上去的小娘子裏竟然有宋瑩,她眨了好幾次眼睛,發現确實有宋瑩,她不敢相信,問宋芷:“宋瑩怎麽會……”
宋芷卻毫不意外的樣子,她撇了撇嘴:“宋瑩喜歡的也不是陸遠,她喜歡的是那些家世好相貌佳的貴公子們,不拘是陸遠還是沈慎,日後還會冒出許多來。”
顧初寧:“……”她是真的以為宋瑩傾慕陸遠,她可還記得最開始宋瑩問她時候的樣子呢,果然很有欺騙性。
除了沈慎,再就是趾高氣昂的杜曼珠了,好在倆人這回沒正面相碰,顧初寧安下心來,安安生生的就好,可不要再惹出什麽旁的事來。
顧初寧也不管旁人的事了,她也過去挑馬了,她雖不會狩獵,但也是要應個景兒的,宋芷自然選了一匹烈性的馬。
宋芷說:“這馬上狩獵可難得很,你是決計不行的,你等會兒子就自己随便跑兩圈應景就行,那我就不等你了,我先過去了,”她說着就走了,顯然是躍躍欲試。
顧初寧哭笑不得,不過也是,她就随意在林子裏走兩圈好了。
馬夫一個勁兒的給她講解各種馬的習性,馬夫就指了其中一匹馬:“這匹馬有些年歲了,牙口也不齊了,正是性情最和穩的時候,姑娘您就是拿針紮它它也安靜的很,就一點,性情好了,跑的可慢。”
旁人狩獵都是想得個彩頭的,自然不願意要這樣的老馬,可顧初寧又不擅長騎馬,這樣的馬對她來說才合适,顧初寧就歡歡喜喜地領了這馬走了。
一時間林子裏人頭攢動,顧初寧也上馬往前走,這馬果然像那馬夫說的一樣,性子老實,走的是一步一步的,安全的緊,顧初寧放下了心,只不過有一點,這馬着實是太慢了,只一會兒功夫她就被那些小娘子們給落下了。
這一片的林子裏就剩下了顧初寧一個人,顧初寧無奈的看着這馬,她收拾收拾心情,左右這林子風景還不錯,她就當欣賞風景了,索性自己一個人慢慢地在這兒轉圈兒。
…
方才還熱鬧的馬場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一點兒人聲都沒有了,只剩下馬兒的響鼻聲兒,可不是,選馬的公子姑娘們都走了,就剩下馬夫們了。
就這時候,一個馬夫偷偷摸摸地從馬場裏出來,一路上小心翼翼地避過人群,到了林子下的一棵樹旁,恭敬對着馬上的女子道:“姑娘,奴才都辦成了,您就瞧好吧。”
杜曼珠下巴微揚,頭上的珠翠在日光下生輝,看着高傲又漂亮,她冷笑出聲:“你确定?”
那馬夫的腰彎的更往下了:“姑娘,您放心,奴才事先在那老馬的食物裏加了料,再過半刻鐘就是發作的時候,奴才掐點兒掐的準呢,都說老馬性情溫和,其實老馬發起狂來才叫一個厲害呢,這西山雖說有侍衛守着,可卻沒人守在林子周遭,奴才都聽說了,這林子可險的很,都是陡坡,往下一掉指不定就掉哪兒去了,”他接着小聲道:“那樣一掉,哪裏還能有命在。”
杜曼珠又道:“那往後的事情你都處理好了,萬萬不可叫人發現,”顧初寧雖則只是個小官庶女,但背靠濟寧侯府,饒是她也要避人耳目,不露出手腳來。
馬夫彎下脖頸:“姑娘放心,奴才這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就算是有人尋到了馬屍檢驗,也不會驗出那藥來的,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杜曼珠的手緊緊握住了缰繩,握的有些疼。
她不可抑制的想起陸遠生辰那晚看到的畫面,大紅燈籠下顧初寧和陸遠相對而立……
杜曼珠又想起那些宴會上奪人目光的顧初寧,她恨,之前沒有顧初寧的時候,所有人都是在仰望着她的,可顧初寧一來京城,卻搶了她所有的風頭。
尤其是顧初寧那張臉,狐媚的不像話,生就一副勾人的樣子,似是狐貍精變的,不要臉。
若說之前那些不算什麽,可陸遠,她是絕對不會放棄的,她等了陸遠這麽多年,好容易熬到那蓮娘遠走他鄉,她如何能忍顧初寧,更何況,顧初寧要更美上幾分。
杜曼珠的心裏一直有一道聲音,殺了顧初寧,殺了她,那以後就不會再有人搶你的風頭了,也不會有人同你搶陸遠了。
杜曼珠緩緩笑了開來,那笑容妖冶至極。
…
林子裏還有些當季的花兒,顧初寧騎馬轉了幾圈兒,周遭還是一個人影都沒有,她估計那些人是遠遠地把她給甩在後面了。
馬兒不耐煩的打了好幾個響鼻,後蹄也時不時登起來,顧初寧輕輕摸了摸馬兒的頸子,這馬是怎麽了,怎麽忽然不耐煩起來。
顧初寧用手扯了扯缰繩,她打算回營地了,可就在這時,馬兒忽然像瘋了一般的往前跑,顧初寧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差點被甩下去。
顧初寧不擅騎馬,更是只騎過幾次馬,每回都是走的穩穩當當的,哪裏見過這等場面,她登時就慌了起來,可這馬兒絲毫沒有停歇,還是瘋了一般的往前跑。
顧初寧只覺得她的胃都要被颠出來了,現在一個人都沒有,她也沒辦法求助,只能緊緊地握住缰繩,馬兒風馳電掣,她原還想着跳下馬來,可一想這般的速度,周圍又全是樹,只怕她一跳下來就要被摔死了,可她還不想死啊。
顧初寧現在什麽都想不到了,憑着本能,她只會握住缰繩,試圖能牽住這馬,可她的手都被勒出血了,這馬還是絲毫都沒有停下來。
一時間她只能聽見呼嘯的風聲和自己的心跳聲,再往前豁然就是一處斜坡,顧初寧的心咯噔一聲,若是滾落斜坡她是活不成了,還不如跳馬一搏,興許還能撿條命。
就在她這般想着的時候,馬兒已經嘶鳴地撞到了斜坡前的樹上,發出了慘烈的聲音,顧初寧整個人就被甩了出去,甩到了斜坡上。
她的動作還是太慢了,沒有趕上,一步錯,步步錯。
顧初寧莫名其妙的想起了珊瑚的話,那斜坡陡的很,往下看像個無底洞似的,什麽都看不到,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在這樣生死一刻的時候,她竟會想到這等不相關的小事。
顧初寧一直往下滾,她覺得身子好痛,她想起了宋芷說要帶她玩兒,還有紀氏和顧瑾若是知道了不知道會怎麽難過,最後是陸遠……
她喘着氣想道,這輩子他還不知道她就是徐槿,她若是死了,他怕是也只當她是一個毫不相幹的表小姐吧,顧初寧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又要死第二次了,可是這太疼了,她不想死。
就在這時,顧初寧忽然覺得身子一緊,她被扯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呼吸間是一股極熟悉的清冽的味道。
顧初寧睜開眼驚訝道:“怎麽會是你?”
顧初寧沒想到,她最後閉上眼想到的人竟真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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