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山洞裏黑漆漆的, 火堆處是唯一的亮光,偶爾傳來些“噼啪”的燃火聲。
顧初寧低頭看着火堆, 那滴淚瞬間就落到了塵土中, 被那火光一烤,就什麽痕跡都沒有了。
顧初寧低低說了兩字:“謝謝,”此時此刻, 似乎再說什麽也無法表達她的謝意, 畢竟如果今天沒有陸遠,她是不可能活下來的, 她只能在以後看着有什麽地方能幫到陸遠了。
陸遠的雙目閉阖着,看着很是寧靜,顧初寧緩緩嘆了口氣,先前她以為陸遠變了, 不似少時那般, 可如今他舍命救她,她就知道他從沒變過,還是那般的善良。
洞穴裏又陷入了一片寂靜,陸遠閉着眼休息,顧初寧取來樹枝添火,陸遠受了傷, 身體虛弱,可這天兒又這麽冷, 必須得時時有火燃着。
陸遠忽然睜開了眼睛,他看着顧初寧拿着樹枝的手, 淡淡道:“表妹竟然會燃火,”他醒來時便已看見這火堆了。
若說起時下的閨秀,大多擅長的都是琴棋書畫,就是有擅做糕點的,也只是在嬷嬷們的提點下下廚而已,哪裏有會燃火的。
顧初寧把樹枝放在一旁的石頭上,她道:“原本我在揚州府長大,母親不在,自然什麽都學會了。”
她這話自然是在扯謊,就是原主這個小官庶女也從沒燃過火,那可時時有萬嬷嬷伺候着,再不濟也有珊瑚幫忙,她這身本事都是前世學來的,顧初寧想到這裏默默感嘆了下,幸好她前世在莊子裏長大,懂的這麽多有的沒的的東西。
陸遠就沒有說話了,他靠在火堆旁,面色已經恢複了些血色,看着頗有些紅潤,不那麽滲人了,只不過還是很蒼白。
顧初寧輕聲問他:“你現在覺得怎麽樣,還能堅持住嗎,我們說不定要在這裏待多長時間呢,到那時……”
顧初寧說着就望了望山洞外的天色,現在外面的天色已經全黑了,到了晚間就只有些許星子閃亮,好在還有一彎殘月,能照的幾分光亮。
顧初寧有些擔憂,就像陸遠說的那樣,圍場上的人最快也是在傍晚狩獵結束時才會發現人不見了,還有清點兵力才能去尋找,可這西山極大,陡峭的山坡多的數不過來,他們要找到這裏說不定要什麽時候。
若是陸遠沒有受傷,那熬到那時自然是可以的,但現在陸遠身體如此虛弱……顧初寧幾乎是不敢想象。
陸遠的額上開始滲出冷汗來,他忽然說道:“好像是撐不住了。”
這樣的夜晚,這樣的時刻,他忽然覺得好累,不想再逞強了,陸遠看着火堆旁的顧初寧,真的很像妧妧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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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初寧先前一直離陸遠有些遠,聞言幾步就沖了過去,她什麽都沒說,只是扶正他的身子,就看見了陸遠身後的石頭上一大片的血跡。
顧初寧懵了好半晌,然後才反應過來,她顫抖着說:“你肩上的傷……”
這石頭上都染滿了血跡,顧初寧不敢想他到底傷的有多嚴重,明明他方才還在同她說話,她才以為那只是撞得狠了些,卻沒有想象嚴重到了這種地步。
陸遠輕嘆了口氣,無奈道:“我以為能撐得住,許是血流的有些多了,才……”
顧初寧覺得她的腦子都亂成了一團,她咬唇道:“你帶了那藥粉嗎,就是上回我給你敷的那個藥粉,”她記得那藥藥效極佳,那時候陸遠傷的比現在還嚴重,只上了那藥,過了一晚上就能站起來了。
陸遠搖了搖頭,顧初寧才意識到她方才說的都是蠢話,如果陸遠帶了藥,早就上藥了,何必等到現在。
顧初寧喃喃道:“怎麽辦。”
她雖已燃了火堆,好叫陸遠不失溫,但陸遠流了這麽多血,如果不止住的話就會失血過多而死,這般的傷若是有了止血藥粉根本算不得什麽,可若是沒能止血,那最後只有一條路,就是死。
陸遠忽而笑了起來,如玉一般俊秀的臉在這黑夜裏熠熠生輝:“沒關系,這樣就很好了。”
陸遠是真的這樣想的,這樣就很好了,反正她也不在了,這世間沒有什麽再值得他留戀的了,若是能早早去地下,說不定會見到她。
顧初寧的手猩紅一片,全都是陸遠身上的血,她不會讓陸遠死的。
顧初寧看着陸遠的眼睛:“你在這兒等我,我會想到法子救你的,等我,”她的神情是那樣的鄭重而認真。
陸遠望着這樣的一雙眼睛幾乎說不出話來,他想起他少時曾染過時疫,府裏來了一撥又一撥的大夫,每個大夫診了脈以後都是搖頭,看他的目光猶如在看将死之人一般。
他被那樣的目光看的發涼,或許他是活不成了,不過那樣也好,他死了就能看見父母和兄長了,不必再擔着寧國公府長房的名頭熬着了。
可她卻道:“阿遠,你會好的,相信我。”
那時他是怎麽說的來着,是了,他看着她的眼睛道:“妧妧,我信你。”
時光錯轉,陸遠下意識道:“好,我等你。”
顧初寧沒有再廢話,她說完就轉身往山洞外去了,陸遠則是看着顧初寧的背影發呆。
山洞外面就像是一個吞噬人的怪洞,到處都是夜裏如墨一般的樹木和荒草,一眼望不到盡頭,顧初寧看着天上的半彎殘月,她慶幸的舒了口氣,好歹還能照亮這路。
顧初寧一路用手撥開荒草,她一面走一面想着,她該怎麽樣才能救陸遠呢,陸遠如今已經失了許多血了,必須要有止血的藥草,她要到哪裏去尋呢。
顧初寧仔細的回想着,但還是一頭霧水,她前世身強體壯,不怎麽生病,又沒有學習過醫術,根本不知道這些藥草。
顧初寧的臉上忽然傳來一陣刺痛,原來是那荒草生了倒刺,打在了她的臉上,頗是疼痛,可顧初寧卻顧不得這麽多。
臉上絲絲縷縷的痛意襲來,顧初寧有些不耐煩,她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她想起她幼時在莊子裏的一件事。
那時候她和一堆小夥伴們去爬樹,有一個人不小心跌落了下來,腿被樹枝劃破,流了好多血,那時候小夥伴們都吓壞了,立時就找了大人過來。
莊子裏大多是農戶,哪裏有大夫,等大夫過來就晚了,她記得清楚,有個婆子擄來了一大把小薊,将小薊揉碎敷在傷口上,血很快就不流了,也因此撐到了大夫過來。
小薊……顧初寧喃喃道,那也是一味藥草,止血的效果很好,陸遠有救了,那婆子說過,田野和山間有許多小薊,這山裏定然也是有的。
顧初寧忽然充滿了力氣,這山裏一定有,她可以找到的。
不知道穿過了多少半人高的荒草,顧初寧終于在一處野地上找到了小薊,這一片小薊生的茂密郁蔥。
山洞中,陸遠覺得他的身子時冷時熱,額上也不時有冷汗滲出來,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原來是顧初寧。
陸遠擰着眉頭:“你的臉……怎麽了?”
…
圍場上。
宋芷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将自己掐的生疼,她的腦子也漸漸清明起來,珊瑚的眼淚早就流了滿臉:“二姑娘,咱們怎麽辦,表少爺也不見了,所有人一定是先緊着表少爺的,哪裏能有人去找姑娘。”
宋芷一路往前走:“去找大伯父,他一定有辦法的,初寧畢竟是咱們侯府的人。”
她說的大伯父顯然是濟寧侯,濟寧侯府在京城屹立不倒,全都是濟寧侯的功勞,濟寧侯經營多年,定然有人脈。
宋芷說着心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陸遠和顧初寧倆人一起失蹤,難不成是一起遇上了危險,可這念頭也只是轉了幾轉就撂下了。
營帳裏,杜曼珠正小口的喝着牛乳茶,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緩緩笑了開來,這個時候顧初寧怕是已經生死不知了。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嚣聲,杜曼珠蹙了眉道:“外面可是有什麽事,這麽吵嚷,你出去打聽打聽。”
小丫鬟聞言就出去打聽了一番,然後才回來回話。
杜曼珠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就算是顧初寧失蹤,濟寧侯府派人出去找也不會鬧出這麽大的動靜。
小丫鬟有些不敢說話,最後輕聲道:“奴婢聽說……是陸遠陸大人不見了,外面那些人都是皇上派去找陸大人的。”
杜曼珠手裏的茶碗忽然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旁人不知道,她可知道陸遠和顧初寧之間的不同尋常,他們倆如今更是一起失蹤,難不成……
杜曼珠搖了搖頭,她失魂落魄道:“不會的,”不會那麽巧就遇見了的,可她再如何安慰自己,心中到底是信服不了自己的說辭,若是他們倆當真……
杜曼珠穩了穩身子:“你去外面守着,有什麽消息立刻回來。”
這邊,宋芷見了前面營帳裏的濟寧侯,她說明了前因後果,道:“大伯父,初寧她再怎麽說也是咱們府的人,可現在所有的人都被派去找表哥了,她要怎麽辦。”
濟寧侯聞言肅了面色,他想起了在五福堂見的那個小姑娘,母親還說他們兩個眉眼間生的頗有些相像,他閉了閉眼,他一定會盡全力救她的。
濟寧侯拍了拍宋芷的肩:“你放心,伯父這就遣人去尋她,伯父說到做到,你也別着急,回去等着,好好歇歇,也別和你旁的姐妹說,省的她們擔心。”
宋芷擦了擦淚,她相信大伯父:“嗯。”
…
山洞裏。
顧初寧的目光有些疑惑,她問:“我的臉……我的臉怎麽了。”
陸遠看着顧初寧,她現在渾身狼狽不堪,發髻上的釵環也歪了,嫩白如玉的臉頰卻有一道紅痕,上面還染着絲絲縷縷的血跡。
顧初寧就擡手摸了摸臉頰,一手的溫涼,她毫不在意道:“這是方才的野草刮的,什麽事都沒有,養個兩天也就好了,不會留下痕跡的,”這一點她倒是确信的很。
顧初寧走上前:“我找到藥草了,這味藥草名喚小薊,止血最佳,有了它你一定沒事。”
“把衣服脫下來吧,我幫你敷上藥,”顧初寧坐到了陸遠的身後。
陸遠卻久久沒有動彈,顧初寧就道:“上次我也見過了,再多一次也沒什麽,再說了,我是小娘子,再怎麽說也是我吃虧,”找到了藥草,她都有心思開玩笑了。
顧初寧也沒等陸遠回答,就幫他解開了衣裳。
玄色的衣袍微沾在傷口上,顧初寧皺着眉一點一點的揭開,陸遠眉心的皺痕越發明顯,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衣裳終于被全部解開,借着火光,顧初寧就看見一道長長的傷口,旁邊還有上次留下的疤痕,血淋淋的。
顧初寧閉了閉眼睛,也不知道陸遠這一身到底有多少傷痕。
陸遠以為是把她吓到了,就随意起了個話頭:“你是如何知道這小薊的功效的,我受了這麽多傷,竟還不如你,每次都是帶着蔣大夫配的藥粉,”只不過這次他以為只是狩獵,并未放在心上,這才沒有帶傷藥。
顧初寧抿了唇:“幼時曾見過一次,”她知道陸遠是怕吓到她才同她閑話。
顧初寧接着就沒有說話了,而是專心致志的将小薊揉碎,一點點敷到傷口上,她能清晰的感覺到了陸遠身體的緊繃,卻一絲聲音都沒發出來過。
顧初寧不敢分神,又拿出帕子仔細包好,到最後才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她用袖子擦了額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都整理好以後,陸遠還是有些意外,他以為此次必死無疑,沒想到顧初寧竟然尋到能止血的藥草,他想起她走時說的話,讓他等她,她竟真的成功了。
顧初寧将陸遠扶到幹草上躺好:“你現在覺得怎麽樣。”
陸遠點了點頭,這小薊磨碎以後效果頗佳,流血已然變緩了許多,估計着這一晚上過去就無礙了,待明日救援到來就徹底沒事了。
顧初寧忽然擡手去摸陸遠的額頭,她看見陸遠不解的目光道:“我是看你面色紅潤了許多,想摸摸看你有沒有發熱。”
陸遠的面色變的潮紅,看着頗有些不正常,不過顧初寧摸後就放心了許多,陸遠只是低燒,并無大礙,想來是失血過多引起的發熱。
顧初寧又将火堆燃的更旺些,她早發現陸遠有些撐不住了,就道:“現在已經是大晚上了,咱們也睡吧,興許明天一早就有人找到咱們了。”
二人收拾好便睡了起來,山洞外的半彎殘月散出清亮的月光。
…
大半夜的,圍場上依舊熱鬧不休。
程臨領着一隊兵馬正在山下搜尋,人人手裏都拿着火把,将這方圓的地方照的通亮,卻還是沒有找到一絲人影。
就有人說道:“是不是尋錯山坡了,”說着啐了一口:“這西山委實是太大了,誰知道到底在哪裏。”
程臨什麽話都沒說,只是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瞬間就老實的不敢說話了。
程臨的手裏也拿着一個火把,他看着前方一望無際的墨色森林,心裏暗暗嘆了一口氣,他何嘗不知道要在這大半夜時候尋人有多困難,夜色深重,将一切痕跡都掩蓋了,可越早找到,就越安全。
他們來之前已經勘探過圍場,特意尋了馬匹,可只找到了一匹死馬,再就是大人的馬了,他們自然是按照這馬的方位下來尋人的,只不過運氣不好,到現在還沒尋到。
程臨皺着眉看向遠方,大人一定就在不遠處,既然這馬都在這裏,就錯不了太遠的距離,只一點,西山實在太大,他們只能繼續找。
程臨朗聲道:“走,”說着就率領人馬繼續找了起來。
…
濟寧侯那邊,他特意去求了皇上又派出一隊人馬來,畢竟西山狩獵乃是大事,除了皇上,旁人一兵一卒都帶不進來,否則形同謀逆。
好在皇上宅心仁厚,派出了一隊兵馬,濟寧侯親自率兵前去找人,就算不提顧初寧與侯府的情分,和對老夫人的孝敬,單憑着顧初寧在這裏走失,他也是要盡全力去找。
宋景先前打獵誤了時辰,沒趕上去救陸遠,可沒多久就聽說了顧初寧失蹤的消息,他一聽就急紅了眼,那麽可愛的表妹,是萬萬不能遭遇不測的,他當即就表示要跟着濟寧侯一起去尋顧初寧。
濟寧侯見宋景這般,也想着鍛煉他一番,就順道帶着陸遠一起去了。
一直到天光大亮。
杜曼珠醒了以後都來不及洗漱,就喚來丫鬟問前面的情況。
丫鬟輕聲回道:“姑娘,前面還沒有消息傳來,估計是還沒尋到陸大人,”她心裏是咯噔一下,雖說還沒尋到陸大人,但已經知道陸大人是滾落山坡了。
這山坡如此之險,上面又有尖銳的草木石頭,一晚上過去了,怕是兇多吉少。
杜曼珠一下子就失了力氣,她昨晚一直熬到受不住才稍稍合了一會兒眼,她實在擔心陸遠。
杜曼珠心裏明白的很,憑陸遠那般身手,絕不可能自己掉落山坡,定然是為了救顧初寧那個賤人。
她想要顧初寧死,可她也想要陸遠活。
…
太陽露出了一角,從天光熹微到天光大亮。沈慎的神色有些疲倦,他已經找了一整晚了,還沒休息過,連個人影都沒有瞧見。
他身後的随侍道:“世子,您找了一晚上了,要不然靠在樹上歇一會兒吧,你的身子熬不住啊。”
沈慎抿了抿唇,沒有說話,他能帶的這幾個随侍還是因着他的母親是公主。
那随侍見勸不動,就換了個方式道:“世子,陸大人身手好,說不定只是在山腳下迷了路,你也不必如此着急。”
沈慎這才緩緩開口,只不過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無妨,我沒事,咱們繼續找。”
他們還不知道他要找的其實不是陸遠,而是顧初寧,沈慎閉了閉眼睛,他晚一刻,她的危險就多一分。
這樣冷的山間,這樣冷的夜,還有這無邊際的樹木,她一個小姑娘也不知道能不能熬住。
其實他的心間一直有個念頭,那麽陡的險坡,她一個小姑娘……
不,她不會死的,他也不允許她死,她是這世間難得的色彩。
…
顧初寧覺得身上有些冷,她茫然地睜開眼睛,就看見黑漆漆的山洞,饒是外面已經透進來許多日光,仍舊陰森。
火堆已經徹底滅了,只剩下了灰燼,再就是些微的零星火點,顧初寧有些意外,她原以為她會睡得不好,沒成想竟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顧初寧打算起來看看,可她剛一動彈就覺得身子一陣酸痛,她輕嘶了一口氣,昨天忙了一整天,又從那麽高的山坡下面滑下來,饒是有陸遠護着她,她也受了不輕的傷,只不過當時還不覺得,過了一晚上反倒忍不住了。
陸遠聽到了顧初寧的聲音,也醒過來了,肩膀處雖還有些疼,但已經明顯好多了,血也止住了。
顧初寧見狀連忙走了過去:“你醒了,”她驚喜的道。
陸遠已經能直起身子了,他忽然擡手摸了摸她的臉:“你疼嗎……”
陸遠的指腹微涼,摸在皮膚上有些癢,顧初寧覺得她忽然有些熱,他竟然敢直接摸她的臉!
陸遠這時也覺出不妥了,他咳嗽了一下,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等咱們出去以後,你一定要好好上藥,不要留下疤痕。”
實在是睡得糊塗了,他一睜眼就看見她在他眼前,他竟迷迷糊糊的将她給當做妧妧了,受了傷果然神智有些不清。
顧初寧也假裝不在意,她道:“那藥已經敷了一整個晚上了,我幫你換藥吧。”
倆人就沒有說話了,只是安靜的換藥,待換完藥以後就徹底沒事了。
顧初寧開始找閑話:“已經一整天沒有用膳了,好餓,”她撐了這整整一天,實在是有些熬不住了,她現在就覺得腦子混沌一片,估摸着是昨晚的風吹的,縱使燃了火堆,也擋不住外面的風。
陸遠剛要說話,就聽見外面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顧初寧驚訝道:“有人來了,”接着便歡喜的不得了:“你在這兒等着,我先出去看看。”
山洞外面都是半人高的荒草,顧初寧昨晚出去找藥時走了不少路,外面一定留下痕跡了,她猜着便是有人看到了那痕跡才往這兒尋過來的。
顧初寧一面喊出聲,一面想外面的來人估計是程臨,就憑着程臨對陸遠的忠誠,定然是第一個尋到這裏的人。
前面的荒草逐漸被拂開,露出一個石青袍子的人,縱然面色疲憊,那人依舊俊朗,不是沈慎是誰。
顧初寧驚訝道:“沈世子?”沈慎竟也會親自來尋人?
她話音沒落,就被沈慎扯到了懷裏,他緊緊地抱住了她,這裏忽然陷入一股極度的寂靜。
顧初寧有些迷糊,沈慎怎麽會抱她,她接着就反應過來了,然後推了推沈慎:“陸大人在裏面,您快進去看看吧,”沈慎與陸遠私交不錯,他定是看見了她就知道陸遠在裏面,才如此歡喜。
沈慎的神色複雜,原來她竟一直和陸遠在一起。
顧初寧自覺一切都交代清楚了,一直以來的壓力忽然松懈,她忽然覺得渾身酸澀難當,頭也熱的很,一時間竟暈了過去。
好在沈慎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顧初寧。
他将顧初寧抱在懷裏,然後看了看她疲憊的面容,白皙若玉的皮膚上有條血痕,看着竟像荼蘼的花兒。
沈慎一路走到了山洞裏,果然看見了陸遠。
陸遠則是看向了沈慎懷裏抱着的顧初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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