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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臨只看了一眼便轉身出去, 然後站在了廊庑下。
程臨半眯着眼,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日光濃烈的幾乎要刺人眼, 他想起了方才看到的這幅畫面。
程臨跟在陸遠身邊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陸遠與哪個女子如此靠近,他心裏明白的很, 依照陸遠的為人秉性, 現在這般已是實屬難得了。
陸遠這麽些年來過的一直都是苦行僧般的生活,莫說小娘子了, 就是日常随侍的也都是小厮,直到顧初寧的出現……
程臨在心裏嘆了口氣,或許陸遠沒發現,但他這個一直随侍在陸遠身邊的人卻早發現了陸遠對顧初寧的不同尋常, 就算從前種種不必贅述, 單說這次陸遠舍命相救……
這些年來,他看着便覺得陸遠過的十分苦楚,如今能有一個人走進陸遠的生活,他是很高興的。
屋裏面,顧初寧的手輕輕落下,然後道:“阿遠, 好好睡吧。”
陸遠覺得他好像是做了一個夢,似乎是回到了小時候, 偌大的寧國公府裏,一個親人都沒有, 唯一的祖父也只當沒有他這個人。
陸遠在夢裏走啊走的,走到了一個花園裏,到處都是霧氣昭昭的,也只有這些花還能瞧出來些顏色。
年幼的他蹲在地上抱緊了自己,父母兄長接連死去,他尚幼就已無人照看,留在這吃人的國公府裏慢慢腐朽。
忽然間霧氣散盡,走過來一個穿着水綠色繡碧綠煙柳長裙的姑娘,她眉目姣好,裙裾如同蓮花般散開,蹲在地上對他說:“阿遠,妧妧在這兒。”
陸遠睡夢中聽見這熟悉的聲音,原本的那些不安忽然間全都不見了,花園裏那些姹紫嫣紅的花兒開的嬌豔欲滴。
只要她在他身邊,他就什麽都不怕,也什麽都不在意了。
顧初寧看着陸遠緊皺的眉心緩緩舒展開,面上的神情也變得祥和,一看着便是睡熟了的樣子。
顧初寧見狀就起身悄步往外走,她一撩簾子,廊庑下赫然站着個人,正是程臨。
程臨還在想方才的事,此時見顧初寧出來就道:“顧小姐,大人現在睡得好嗎,”他說着皺了眉:“也不知是怎麽了,大人時常不能安寝,就算是好不容易睡着了,也會從噩夢中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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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臨這一番話可是推心置腹,他心裏已認定了陸遠心悅顧初寧,只不過還沒開竅,這不就想着幫一把自家大人,故而才對顧初寧如此說,不過他說的也是事實,陸遠确實時常做噩夢,難得睡個好覺。
顧初寧就嘆了口氣:“我方才進去的時候,表少爺睡得很不實,應當是似你說的那般做噩夢了,好在他不多時又安穩的睡過去了。”
顧初寧又往外走了幾步,輕聲問起了陸遠的情況:“程大人,你也知道,這回都是表少爺救了我的命,我是無論如何也報答不起的,那天他從那麽高的山坡跌落下來,又被石頭磕傷了肩……不知道他這些天怎麽樣了。”
她秀眉微蹙,不說話就是一股子惹人憐的感覺,當真是千嬌百媚。
程臨連忙低下頭去:“那日屬下把陸大人接回來以後,第一時間就尋了聖手來給大人醫治,蔣大夫說了,大人這傷雖然頗嚴重,但也算不得什麽,只要按時吃藥敷藥就能痊愈,無非是失些血罷了,”他說着頓了一下,似乎是想了片刻才道:“只不過有一點,大人他素來就不重口欲,如今受了傷,就更是不用膳了,這些天來只用了白粥……”
顧初寧聞言就嘆了口氣:“不吃飯哪行呢,白粥固然溫補脾胃,到底不好,還是要多用些飯菜才是,”似陸遠這般傷重,定然是要食補的。
她想起了少時的陸遠,那時候他就是這樣,不願意吃飯,每回都是她逼着他吃的,現在她不在他身邊了,果然沒人勸得動他。
顧初寧就道:“若不然我做些糕點給表少爺,待他醒來時正好能吃,也好補養身體,”幸好她知道陸遠的口味,能合了他的心意。
程臨一聽有門,顧小姐這也是心系自家大人,他的眼睛亮了下,就道:“那自然是最好的,咱們這些下人怎麽勸也勸不動大人,若是顧小姐能叫大人用膳,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程臨說着就引着顧初寧去小廚房,他一直跟在陸遠身邊,自然很是熟悉府裏的一切:“顧小姐往這邊走,小廚房裏的食材一應俱全,您到了那兒随意取用。”
很快就到了小廚房,程臨就問:“顧小姐,這廚房裏的婆子仆婦都是一應俱全的,您若是需要,她們都在一旁。”
顧初寧搖了搖頭:“不必如此麻煩,你把珊瑚叫過來就好,有她幫襯就可以了。”
小廚房裏就剩下了顧初寧和珊瑚主仆二人,珊瑚幫着顧初寧系上圍裙:“姑娘,您打算給表少爺做些什麽呀?”
珊瑚說着服侍顧初寧淨了手:“表少爺還在病中,吃不得那些油膩葷腥的,那些雞湯魚湯怕是也要喝夠了,咱們做些什麽才合适。”
顧初寧思忖了片刻,道:“就做棗泥山藥糕吧。”
珊瑚聞言眼睛一亮:“姑娘這點子好,”棗泥山藥糕味道清甜,還頂餓,這裏頭的紅棗補血,山藥健脾胃,而表少爺正好失血過多,這點心是再合适不過了,她敬佩地看着顧初寧,果然不愧是姑娘。
前世今生,顧初寧都不會什麽本領,很是尋常,但她有一點還算是不錯,就是擅于做膳,不論是糕點還是小菜都頗是擅長。
顧初寧想到這裏笑了下,這還多虧了前世祖母的指點,她和祖母長在田莊裏,祖母就時常教她下廚,久而久之,她也就有了一手好廚藝。
這棗泥山藥糕的做法很簡單,先是将紅棗去核用溫水泡上一晚,後用油和白糖炒成棗泥,山藥則是去皮磨泥,加上梗米粉,同樣炒熟,再蒸上一段時間,最後用模具定型即可。
好在廚房裏日日都備着泡好的紅棗,顧初寧和珊瑚忙活了一陣也就差不多了。
…
陸遠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他睜開眼就看見散了一地的昏黃的陽光,然後從床榻上起身,他揉了揉額頭,屋裏的一切擺設照舊。
外面程臨一瞧見陸遠醒過來就進屋行了禮:“大人,您醒了,”他來這兒自然是是有事要向陸遠說的。
陸遠掀開了被子,下榻喝了口茶才徹底清醒過來,他的嗓音還有些啞:“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程臨低下頭想了片刻道:“大人,您已經睡了兩個時辰了,”他說着面露喜色:“大人,您這覺可是當真不容易,竟然睡了這麽長時間。”
陸遠也有些驚訝,尋常時候他過了一會兒便要醒過來的,這次竟然睡了兩個時辰。
陸遠失神的望着床榻,他方才好似是做了一個夢,做了什麽夢倒是忘記了,但夢中好像是有她在……
陸遠依稀還記得她的手撫上他的額頭的感覺,他忽然開口道:“剛才有人來過嗎?”他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在做夢,還是現實。
程臨有些訝異,大人方才才醒來,怎的竟知道有人來過,他過了會兒才道:“大人,顧小姐确實是來了,她來的時候您正在睡着,現在則是在小廚房呢。”
陸遠疑惑道:“小廚房?”她在那裏做什麽。
程臨苦心孤詣,為了讓自家大人開竅,就開始奉承起來:“顧小姐擔心您擔心的緊,她一聽屬下說您近日沒怎麽用膳,立時就去小廚房幫您做糕點去了,”末了還感嘆了一句:“顧小姐待您當真是一片真心。”
程臨說完了就去觀察陸遠的神色,希望他的一番說辭能讓陸遠明白過來,顯而易見,他失敗了。
陸遠想起了上回山坡下她說要報答他的事情,通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也知道了她的為人,似她這般的性子自然是不想欠別人的,這才過來瞧他還幫他做糕點。
陸遠沒有接程臨的話,反而問道:“我之前交代你的事,都查明白了嗎?”
程臨一聽這話,面色立時就正經了起來,然後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也是巧了,程臨剛交代完,那邊顧初寧就端着糕點進來了,憑着程臨這般的眼色,當時就尋了個由頭轉身出去,他出去後還感嘆了一下,自己當真是心思剔透啊。
顧初寧把紅漆托盤方才案幾上:“我聽程大人說你最近沒怎麽用膳,特意給你做的糕點,你嘗嘗,”她說完又加了一句話:“上回你過生辰時,因着我的糕點……所以我就想,你應該是喜歡我做的糕點的味道的,這個糕點應該也合你的口味。”
陸遠鄭重道:“上回你救我一次,這次我救你一次,咱們倆個正好算是扯平了,你也不必挂懷,”他是不想顧初寧壓力過大。
顧初寧點了點頭:“嗯,我明白的。”
陸遠接着說起正事:“那日你我僥幸逃過一劫,可事情的真相到底還沒有水落石出,那日我見過了,你的那匹馬似是有些不大對勁。”
顧初寧也正色道:“我那馬是極溫順的,先前也很正常,可不知道為什麽忽然癫狂,看着很像是有人給馬喂了藥,”她的眼神有些迷茫:“我才來京城,哪裏會與人有怨呢。”
陸遠想起了方才程臨的話,就道:“程臨早已經叫專人看過了那馬,那人是醫馬的高手,可那人仔細瞧過了,也沒發現有什麽異常,”他說着擰了眉:“這等查不出來的藥物,怕是沒幾個人有。”
顧初寧心神一凜,看來這背後之人竟很是複雜。
陸遠又道:“你也不必着急,馬場的馬那麽多,也說不定是有人想要暗害別人,你才中了招,”他說的也不無道理,畢竟顧初寧初來京城,根本沒有與人結怨,細細想來倒是誤傷的可能性較大。
顧初寧一聽也信了幾分:“我仔細想過,自從來到京中還未曾與人有過摩擦,”除了杜曼珠,但杜曼珠的可能性也不大,畢竟杜曼珠雖然性子頑劣,但也不至于如此,更何況她與杜曼珠之間只是尋常口角,還不至于到這種地步。
顧初寧自是不知道杜曼珠是因着陸遠才對她這般厭恨。
陸遠道:“這事也只能慢慢去查了,不過不管這事是不是沖着你來的,你以後還是小心些為好,”他吩咐了程臨查到底,不過這案子難查的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查出來。
顧初寧知道又要麻煩陸遠了,很是不好意思:“嗯,我會小心的,”然後指了指棗泥山藥糕:“你嘗嘗看,味道如何,”她滿懷期待的看着陸遠,實在是好些年沒有給他做糕點了。
這棗泥山藥糕很是精致,陸遠就拿起了一塊,放在嘴裏一嘗,入口即化,味道清甜的很,尤其有一點,比尋常的棗泥山藥糕要甜上一些,卻又不膩,甚是好吃。
陸遠很喜歡這個味道,瞬間就吃了兩塊糕點。
顧初寧笑彎了眉眼,阿遠少時就是這樣,吃東西很是文靜有禮,一點聲音都不發出來,那套動作很是賞心悅目,可若是遇見了喜歡的食物也會吃的很快,倆頰鼓鼓的。
“我就知道你喜歡甜的,這些糕點我特意多放了糖霜,”她笑着說。
陸遠以為她是上次生辰上知道了他的口味,故而沒有懷疑。
可是看着這樣一雙玲珑的眉眼,陸遠的心忽然跳了一下,他慌亂的轉過頭,然後含混道:“是我喜歡的味道,今日多謝你了。”
顧初寧聽了很是開心,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現在也是下午時分了,是時候該回去了,你這些日子都沒怎麽用膳,正好這糕點和你口味,就多用些吧。”
顧初寧很是滿意,這一天的事情都非常完滿,然後就領着珊瑚往濟寧侯府去了。
…
承恩侯府裏,杜曼珠正坐在小榻上看着丫鬟尋衣裳。
杜曼珠握緊了茶碗,沖着一個丫鬟道:“九香,你說我穿什麽顏色的衣裳好看。”
九香跪在腳踏上幫着杜曼珠捶腿,輕不得重不得,這門功夫極是考驗人,她的鼻尖都浸出了汗,聞言就恭敬道:“似姑娘這般容貌,正是豔麗些的顏色适合您。”
杜曼珠想起等會兒要去別院見陸遠,一顆心跳個不停,她指使尋衣裳的小丫鬟:“拿母親新給我做的那件繡金絲紅綢的抹胸裙,”那裙子的顏色是正紅色,微微罩在肩上,真是說不出的好看。
那小丫鬟立時就小心地捧了衣裳過來:“姑娘。”
九香很有眼色的起身服侍着杜曼珠穿上衣裳,又拿了丹鳳銜紅寶累絲金釵插在杜曼珠的發髻上,含笑道:“姑娘真美。”
杜曼珠略揚着下巴,鏡中人可不是很美,豔麗至極的五官,濃豔熱烈的衣裳,就算她一向自負容貌,這容貌也是頂尖的,可是陸遠他為什麽就不喜歡呢,她想着就低落了起來。
九香當時心裏就咯噔一下,姑娘這又是怎麽了,她的身子微有些顫抖,姑娘心情不錯的時候待她們這些丫鬟還算可以,可若是生氣的時候,她們這些小丫鬟就是個出氣的。
杜曼珠咬了咬唇:“走。”
九香扶着杜曼珠往陸宅裏去,馬車是早就備好了的,這時候京裏的人雖多,但好歹也沒堵了路,過得些時候就到了陸宅。
到了地方後,杜曼珠卻沒有動彈了,她坐在馬車裏失神。
她這回來自然是想要看望陸遠的,誰都知道此次陸遠傷重,杜曼珠想着想着就想起顧初寧來。
當時西山的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家只道是陸遠跌落山坡了,至于顧初寧,壓根兒就沒幾個人知道她走失過,就是偶有幾個知道的小娘子,也只以為顧初寧是不小心迷了路,不多時就找回了。
可杜曼珠清楚得很,陸遠就是為了救顧初寧那個破落戶才掉下山坡的,她就算知道內情,也不能說出去,她知道她一旦說了出去,說陸遠與顧初寧在山下共度一夜,那京城的傳言立時就能家喻戶曉,顧初寧也不得不嫁給陸遠。
杜曼珠撩開簾子,她才不會那麽蠢,陸遠只能是她的。
九香就小心翼翼道:“姑娘,您現在還下去嗎?”
杜曼珠想了片刻,忽然失了力氣:“轉頭吧,去脂粉鋪子看看,”她心裏清楚,陸遠不願意旁人到他的宅子裏去,更何況他此時受了傷,更是不願意叫人過去了,她過去怕是也進不去。
杜曼珠放下簾子,修長的手指微微蜷曲,她閉了閉眼睛,你就那麽喜歡顧初寧,喜歡到可以不惜冒險掉下山崖……
杜曼珠心裏不暢快,又不想回府,就想着去脂粉鋪子轉轉,也好換一下心情。
她去的這個脂粉鋪子很是有名,向來接待的都是京裏的貴女,大多是身份尊貴的人,故而很是安靜。
杜曼珠随意地看着脂粉,忽然看見另一頭的慶雲縣主,她有些驚訝,就過去道:“慶雲縣主,你怎麽在這兒。”
慶雲縣主看見是杜曼珠,也笑道:“這不是在屋裏閑着,便想着出來走一走。”
杜曼珠開始搭腔兒:“縣主您可是看上了什麽脂粉,正好我也喜歡一款,咱們倆一塊去付款,”她說着就笑起來:“我聽說京裏新開了家茶樓,雅趣兒的很,左右咱們都閑着,正好過去喝杯茶。”
慶雲縣主自然不會拒絕,二人買完脂粉就一起去了茶樓。
杜曼珠要的雅間在二樓,正是最靠窗的位置,外面就是湖水,旁邊還有一座橋,周遭則是些小買賣,慶雲縣主的眼睛亮了下,這茶樓竟真的很是雅致,往外瞧就是碧水綠樹,她很喜歡。
杜曼珠一看就知道慶雲縣主喜歡,她和善地叫來了侍女要茶:“縣主,他們家的茶最全了,您也點一個喜歡的,”說着自己也點了一份茶。
茶很快就上來了,茶香袅袅,外面又是那樣的好景色,端的是享受。
二人說着閑話,自然就提起了那日圍場上的事情,杜曼珠似是漫不經心的開口:“圍場上的事可是鬧得大,我在營帳裏都聽見了,”說着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來。
慶雲縣主就道:“可不是,好在陸大人安全回來,只需養兩日就好。”
杜曼珠笑了起來,好奇的問道:“我聽說那日是沈世子先找到陸大人的,”她說着嘆了口氣:“當日皇上派了那麽些精兵,竟都沒有敵過沈世子,沈世子當真是厲害的緊。”
說起自家兄長,慶雲縣主自然是要謙虛一番的,然後才道:“家兄與陸大人私交一向還好,他盡力尋人也是應該的。”
杜曼珠卻忽然轉了個話頭:“那日我的營帳離濟寧侯府的近,我聽說啊,那日顧小姐也不見了……”
慶雲縣主果然挑了眉頭,她的營帳離得遠,不知道這事。
杜曼珠似真似假的開口:“顧小姐什麽時候尋回來的我倒是不知道,但似是有人瞧見了,從西北那邊兒的方向回來的。”
慶雲縣主不說話了,她自是知道自家兄長是一路往西北方向走的,可杜曼珠這話什麽意思,難不成是在暗示什麽。
…
這廂,顧初寧出了陸宅就駕了馬車往回走,現在已經快要黃昏了,她想着好不容易出一趟府,正好給宋芷帶一些禮物回去,她左思右想,還是選了話本子。
宋芷尤愛讀話本子,正好這橋附近有一家書畫鋪子,顧初寧就進去買了一本回來,想着待晚上的時候好給宋芷一個驚喜。
顧初寧買完了話本子就想着賞一下景致,畢竟這裏碧水綠樹,很是怡人,然後吩咐珊瑚把話本子送回馬車上去。
還沒等顧初寧走幾步路,她就聽見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她轉過頭去看,就看見一只大馬奔騰而來。
那馬似乎是發了性兒,一路撞翻了好些攤販,果子食物撒了滿地,這條街上霎時就哭喊起來,尤其是婦女和小童,那哭喊聲幾乎要刺破人耳,畢竟誰也不知道這馬會不會踢到人身上。
一時間人人自危,顧初寧的臉色也是瞬間蒼白了起來,她本就不擅騎馬,又剛剛經了西山的事情,此時一顆心幾乎都要蹦出來。
騎馬的是個男子,他似乎也有些着急,一直拽着缰繩,揮着馬鞭,還大喊道:“諸位,快躲起來,這馬兒發了性兒,”一瞧着便知道他制不住這馬。
顧初寧的腿有些軟,但還是立時就往後面躲,若是被這馬踢中……
可那馬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跑着跑着忽然轉了方向,直沖着她的方向而來,顧初寧想躲,可那馬的速度實在太快,幾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到了她眼前。
顧初寧的面色瞬間就蒼白了起來,她難不成又要生死之間走一回,這等時候,她忽然分了心,覺得最近真是流年不利。
待那馬幾乎來到她眼前的時候,顧初寧閉上了眼睛,躲也躲不成了,貌似只能等死。
可就在這時候,忽然有人拉過她的身子,然後貼着地面轉了開來。
顧初寧覺得耳邊的聲音都不見了,這麽一會兒時間她卻覺得好似過了很久,半晌,她睜開眼睛,眼前赫然是一張英俊的臉,救她的人竟然是沈慎!
茶樓二樓靠窗的位子,足以看清楚底下發生的一切。
杜曼珠也有些訝異,她沒想到竟然看見了這樣一幅畫面,合該是正好了,她先前說的那些話,怕是起了作用了。
慶雲縣主的面色看不出什麽,但她的心裏翻江倒海,她明白杜曼珠的意思了。
杜曼珠是在說顧初寧和……自家兄長沈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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