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日光下刀光湛然晃眼, 陸遠側坐于馬上,手裏握着一柄刀擋住了那刺客的刀刃兒, 發出了一聲極清脆的碰撞聲。

顧初寧瞧的分明,她扯過珊瑚向後退,然後抓緊了馬車壁,争取不被甩出去。

還沒等她們說話, 馬車周遭又多了些馬蹄聲,馬車外部發出碰撞聲,顯然是那些人打算刺死她, 顧初寧咬唇盡力躲避。

陸遠心下雖然着急,但面上卻一點都不顯,他手上招招精準, 很快就将那刺客逼退了。

說來也是巧合,陸遠今兒和程臨正是來京郊關押犯人的地方辦事, 這條路向來僻靜, 少有人至,當時他看見有人行兇,二話不說就過來相助, 只不過他沒想到這馬車裏的人竟然是顧初寧。

陸遠想起上次西山的事,今次又派出了如此精銳的刺客來殺顧初寧, 這背後到底是個怎樣的陰謀。

陸遠沉聲道:“程臨,留活口。”

程臨正在一旁酣戰, 聞言就道:“是,大人!”

程臨雖然如此答了, 但心下也是緊張的很,眼前這夥人共有六人,各個武藝精湛,一柄刀舞的虎虎生風,他可是從小練到大的武藝,這些人竟與他差不多,當真是頂尖的刺客,一時間分不出高下來。

程臨駕馬酣戰,他越與這夥刺客交手心裏越驚訝,實在是這幫刺客武藝太過厲害,比上次大人遭到圍攻的嚴安的同夥還要厲害,怎麽會有這麽厲害的人想要害顧小姐?

也是一時分心,程臨的胳膊就被刺了一刀,鮮血噴湧而出,程臨卻被激發了戰意,他絲毫不顧那傷口,繼續纏鬥起來。

這邊,陸遠早已戰敗倆人,連忙過去支援程臨,饒是他武藝甚高,也有些力竭了,他暗暗心驚。

陸遠和程臨二人一起,事半功倍,過得半晌就将所有的刺客制伏了。

程臨剛要笑,面色就是巨變,他喃喃道:“大人,那馬車還在狂奔。”

陸遠提馬就走:“你看住這些人,記得留活口,”他一面說,一面握緊了缰繩去追前頭顧初寧的馬車。

馬車裏,顧初寧和珊瑚被颠的七葷八素,身子不時狠狠地撞上馬車壁,她覺得渾身都疼,差一點就要被甩出去。

可現在卻不是能跳馬的時候,當時宋芷跳馬時馬兒還沒發狂,自然沒有什麽傷害,可現在馬兒受了兩下尖銳的刺激,早就受不住了,不要命似的往前跑。

若是現在被甩出去,不死也要落個殘廢。

珊瑚的面色像雪一樣白,她的眼淚早就流了滿臉,大喊道:“姑娘,咱們該怎麽辦,”她心下已經決定必要時刻為顧初寧擋傷了。

顧初寧卻堅定的道:“珊瑚,我們會沒事的,”她無比相信,因為陸遠來了。

就在這時,顧初寧聽到了一陣非常急促的馬蹄聲,她連忙往外看,可千萬不要是那夥刺客,車簾飄動,窗外趕上來的人是陸遠,顧初寧松了一口氣。

顧初寧接着就看見陸遠騎馬越來越快,然後與馬車前頭的馬并行,然後陸遠一下子就跳到了馬車上的馬身上,顧初寧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陸遠左手緊緊握住缰繩,半傾下身子,右手将刀狠狠插在地面上,不過一小會兒,他的左手就已經滿是血痕了。

顧初寧只能盡力抓住馬車壁,她知道陸遠是在盡力減緩馬車的速度,果然,過得一會兒,馬車的速度就越來越慢了。

顧初寧接着就看見陸遠拿刀刺在了馬兒的脖頸上,那馬噴灑了許多鮮血,陸遠見勢跳馬,馬車也漸漸地停了下來。

顧初寧心有餘悸,她踏着虛浮的步子緩緩走出馬車,前頭陸遠右手握刀,左手鮮血淋漓,此時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流血,他一向俊秀的眉眼此時都染了幾分肅殺的氣息,見了就讓人生畏。

可顧初寧卻一點都不害怕,她緩緩走到了他跟前:“你流血了……”

陸遠的掌心痕跡斑駁,染滿了鮮血,他卻扔下了右手的刀,指腹輕輕地撫在她的臉上,擦去她的眼淚:“不要哭。”

顧初寧才發現她竟然哭了,許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吧,她剛要回他就想起來:“宋芷……宋芷在前頭跳了下來,你快去找她。”

先前她騙宋芷下去是以為自己死定了,何況那夥人的目标是自己,宋芷跳下去的話,活下去的可能性也大一些,但在外頭到底還是有危險,若是那夥人有心為難宋芷可要怎麽辦。

陸遠聞言一凜:“你放心,我這就過去找她。”

顧初寧覺得所有的心事都放下來了,她身子一軟就癱在了地上,好在陸遠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她,陸遠還以為她受了傷,就問珊瑚:“你們姑娘可是受了傷?”

珊瑚緩過神兒來:“方才在馬車裏颠的狠了,姑娘一直撞在馬車壁上,姑娘的身子一向又弱,這才暈倒。”

陸遠聞言放下了心,只有沒大傷就好。

陸遠抱住了顧初寧上了馬,然後往方才酣戰的地方過去,走的一會兒也就到了。

珊瑚見了就驚呼出聲,這地上竟然是六具屍體,俱都沒了氣息,躺在地上,而程臨則是在一旁面色難堪的站着。

程臨見陸遠回來了,很是羞愧:“大人,這些人舌根兒下藏了毒,那毒見血封喉,他們被抓住以後就咬破舌根兒服毒自殺了,是屬下看管不力。”

陸遠上前看了看屍體,思忖了片刻道:“此事不怪你,他們是存了必死的決心來的,若是成功就功成身退,若是失敗就飲毒自殺,為的,就是不被人查出背後主使。”

程臨聽的冷汗直流,這樣缜密的計劃,這等程度的暗殺,卻只用來對付一個還沒及笄的小娘子,實在是叫人想不明白。

陸遠把顧初寧妥善的放回馬車上,又重新套了自己的馬,然後才道:“咱們去尋二表妹。”

按說宋芷是不會有危險,可凡事都怕一個萬一。

前幾日剛下過雪,山間的雪尤其的多,舉目望去簡直是白茫茫一片。

宋芷的貼身丫鬟幫宋芷攏緊了鬥篷,嘚嘚嗦嗦地道:“姑娘,這是哪兒啊,”這附近簡直是荒無人煙。

宋芷跳馬的時候馬車的速度很慢,故而她身上一點傷都沒有受,她擡眼看了看四周:“這兒好似是先前放風筝的地方旁邊。”

先前放風筝是在京郊的空地上,她們時常過去,可那時都是青山綠水,而今卻白茫茫一片,很難分辨。

宋芷又仔細看了看,她确定這就是之前來過的地方,她想到這裏舒了口氣,既然知道了這是哪裏,她就知道往哪邊走了。

宋芷一呵氣就變成了白茫茫一片,她堅定了眼神:“咱們往這邊走,”她指了個方向。

冰天雪地,宋芷走着走着卻忽然停了下來,小丫鬟小心翼翼地問道:“姑娘,怎麽了?”

宋芷想起了方才馬車上的一幕,顧初寧勸她下馬車尋人相助,可她現在才回過味兒來,那夥賊人就是奔着顧初寧去的,顧初寧是為了讓她活下去才騙她下馬車的。

宋芷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下來了:“咱們往回走!”

小丫鬟卻道:“姑娘,咱們現在過去也沒用了,咱們過去也只是送死,咱們不如出去尋人,那樣表姑娘才有一線生機。”

宋芷喃喃道:“尋人?”這樣僻靜的所在,這樣寒冷的時節,待她們尋到人都要什麽時候了。

小丫鬟也哭了起來:“姑娘,咱們不能叫表姑娘白白犧牲啊,您若是尋到了人,沒準兒還能找到兇手。”

宋芷卻搖了搖頭,不會的,顧初寧是不會死的。

宋芷說完就拼了命一般的往前跑,她越快一些,顧初寧活下來的幾率越大,小丫鬟見狀也跟着跑起來,一時間雪地裏就能聽到兩道粗粗的喘息聲。

可拐過了一道彎,宋芷的步子卻停下來了,她甚至後退幾步。

眼前是一個中年的男子,他身材高大,頭上戴着的鬥笠似是被什麽東西給壓彎了,面上的神情很是兇狠,這人正是先前的車夫。

宋芷喃喃道:“你不是……”這人正是她和顧初寧一力甩下馬車的那個車夫,她以為那車夫會受重傷,沒成想竟會在此處站着。

那車夫扯開嘴一笑,卻好像扯到了哪裏的傷口,龇牙咧嘴,很是可怖,他的聲音有些粗嘎:“宋二姑娘,你逃出來了,你那同伴已經死了吧……”

宋芷的心一凜,這人果然是沖着顧初寧去的。

宋芷握緊了手,給自己壯膽,她厲聲道:“你們這幫賊子,竟如此無恥,欺負我們這等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娘子。”

那車夫往前幾步,大笑了起來。

宋芷蹙了眉,她喊道:“你讓開,我要回府。”

那車夫卻反而攔在了路上:“怎麽,宋二姑娘不過去與你那姐妹同生共死了?”他說着眉心一蹙,顯然是痛極了的表現。

宋芷開始害怕了起來,他話裏是什麽意思,她道:“你這大膽狂徒,可知道我是誰,我是濟寧侯府的二姑娘,你若是敢傷了我,你別想好過,”她安慰自己沒事的,先前的人都忌憚着她的身份不敢傷她,這人也不敢的。

那車夫嘴角向下瞥:“若是方才的我是不敢,可現在……”

他們何必要如此大費周章繞此遠路,無非是忌憚着外頭有人妨礙,再就是宋芷的身份,可方才他從馬車上摔下來,竟碰到了石頭上,他的肺腑早已經傷到了,怕是沒多長時間好活了。

況且,他幾次三番沒有完成青主交代的事,就算他回去,等待他的也只是比死還不如的下場,他何不在此殺了宋芷解氣。

那車夫笑了起來,狀若癫狂:“我也活不成了,臨死前還能拉你這般尊貴之人一起去死,這輩子也算是值了。”

他說着就從腰間扯出了一把匕首,一步步向宋芷逼近。

宋芷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她全然想不到回城的路上會遇上這車夫,還這般不要命,連她的身份都不顧及了。

宋芷捏了一下丫鬟的手,然後撒腿就跑,這一下她是拼盡了全部的力氣。

可她到底是個未曾經過世事的小娘子,如何能比的過車夫,不過一會兒功夫她就被逼到了絕路,宋芷看着眼前越來越近的刀鋒,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她只盼着能死的痛快些。

耳邊盡是那車夫怪笑的桀桀聲,可突然傳來一陣悶哼聲,似乎是什麽倒地的聲音,宋芷睜開眼睛,就看見那車夫倒地,而一旁多出來了一個人。

那人穿着一身青色道袍,發髻整齊,眉眼狹長,很是英俊,宋芷卻覺得這人奇怪的緊,分明穿着再正經不過的道袍,可看着卻這般離經叛道。

眼下這情況清楚的很,定然眼前的小道士救了她,宋芷連忙跑到了那小道士的身後:“小道士,多謝救命之恩,”然後偷偷瞥向車夫。

宋芷此時已經不害怕了,這小道士看着再不正經也是個出家人,定然會救她的。

那車夫先前就受了重傷,此時又摔在地上,早已經有些受不住了,他撐着手臂緩緩站起來:“道長,人都說出家人六根清淨,此間的事你只當做看不見吧。”

宋芷連忙扯過了小道士的衣袖:“道長,你們出家人可是都慈悲為懷的呀,怎能不救我這樣的弱女子。”

謝祁嘴角微挑:“姑娘,你說的該是出家的和尚吧。”

宋芷的臉紅了起來:“不重要,不重要,”她咬了咬牙又道:“小道士,我是濟寧侯府的二姑娘,你若是救了我,我定會叫人給你修道觀。”

謝祁聽完笑了出來,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動作的,就見那車夫又一次狠狠摔在地上,這回卻是徹底翻白了眼,暈了過去。

宋芷愣了片刻,沒想到這小道士武藝如此之高,她就愣愣地問:“你們道觀這麽厲害,你一個小道士的武藝都這麽高強。”

宋芷然後才想起來顧初寧還在後頭,她的心揪了起來:“小道士,眼下我還有一事需要你相助,”她說着就扯着謝祁往後頭跑。

謝祁無奈,也只得跟上。

宋芷和陸遠兩夥人是在半路上遇到的,陸遠看見宋芷安然無恙就松了一口氣,這麽多年相處,他是真的把宋芷當做表妹的。

宋芷看見陸遠也放下了心,她急急忙忙地問:“初寧呢?”

陸遠就道顧初寧累極了,在馬車上睡着,他饒有興致的望着謝祁,問宋芷:“不知這位是……”

宋芷就解釋道:“是方才在路上遇見的小道士,他救了我的命,”然後就要跑到馬車上去看顧初寧,走到半路上才想起來謝祁。

宋芷連忙轉過身,她面色嚴肅:“小道士,我方才說的沒有作假,今日是來不及了,待日後你可以去濟寧侯府找我,我一定盡力幫你修道觀,”她們家銀子還是不缺的。

宋芷上了馬車後,陸遠的神色卻認真了起來:“謝世子怎的來京了,可真是一點消息都沒透出來,”還裝成現在這般模樣。

謝祁也沒想到他初入京城就遇上了陸遠,他緩緩笑道:“陸大人也看見了,我是來瞧瞧京城的道觀的,”他說完就騎馬走了。

待謝祁走後,程臨肅了面色:“大人,咱們要不要……”

陸遠搖了搖頭:“此事不必着急,”他覺得謝祁此來并沒有什麽陰謀,一行人回了濟寧侯府。

顧初寧覺得她好像睡了很久,夢裏全是打打殺殺和逃生,她無數次的撞在馬車壁上,尤其嚴重的就是頭也撞在了馬車壁上,她渾身都好疼。

顧初寧睜開了眼睛,她側過頭就看見床榻邊兒坐着一個男子,他眉眼俊秀,不是陸遠是誰,他應是睡着了,閉着眼睛。

顧初寧一時間分不清今夕何夕了,她好像是回到了過去,那時候她已然重病,只能躺在病榻上,一整天沒有多少清醒的時間,多半是在昏睡,可待她醒來之時陸遠卻總是在她身邊,他總是這樣挺拔而隽秀地坐在床榻邊上等她。

顧初寧的嗓音猶有些喑啞,她疑惑着道:“阿遠,你怎麽又坐在這兒,回去讀書吧。”

她說完才意識到哪裏不對,眼前的陸遠身量高大了許多,顯然不是從前,顧初寧自然沒有注意到陸遠的手微顫了一下。

陸遠根本就沒有睡着,他只是閉着眼睛想事情,然後就聽見了那麽熟悉的一句話,那是她以前時常對他說的。

陸遠極力的壓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他假作剛剛清醒的模樣:“表妹,你醒了,現在覺得還好嗎?”

顧初寧起身倚在軟枕上:“表少爺怎的在這裏,若是累了就回去歇着吧。”

陸遠叫了珊瑚過來服侍顧初寧,他道:“現在天剛剛黑,不着急,你先歇一會兒。”

待顧初寧全都收拾停當,陸遠才說起了下午的事,他擰了眉頭:“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盡可能詳盡地告訴我。”

顧初寧仔細地回想了之前的事,然後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訴了陸遠,包括上次沈慎救她,以及今日的車夫就是那日驚馬的人。

陸遠沉思了片刻:“可惜這批刺客全都飲毒自殺了,就是那車夫也傷重不治了,”謝祁的武功頗高,那車夫本就傷了肺腑,就這般冰天雪地,自然熬不住了。

顧初寧面色還有些蒼白:“全都死了……”這是不想留下任何一絲線索啊。

顧初寧想不明白:“這樣訓練有素的一批殺手,竟下了死命要來殺我這麽個小娘子,”就是她不懂這些,也知道想培養出這批刺客怕是要耗費不少財力和心血。

陸遠也凝神細想,在他看來,這世上沒幾個人能為了殺這麽一個小娘子就耗費如此心力,除非是顧初寧知道了些什麽她不該知道的。

案幾上擺了一只蠟燭,外面罩着燈罩,燈光打在顧初寧的臉上顯得十分的柔和,陸遠放緩了聲音:“你想想,自你來京城以後,有沒有與人發生沖突,或是妨礙了誰的利益。”

顧初寧開始仔細回想,她最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自打我來京城,好似只同杜曼珠杜小姐發生過幾句口角,但那口角絕不至于此啊。”

陸遠聞言倒是點了點頭:“這樣的刺殺,不是她能做到的,”他想,這需得是個大人物。

顧初寧忽然問陸遠:“表少爺,上次您探查的那藥的來源可是查到了?”

“程臨一直在跟進,但目前還沒有結果,你是懷疑那件事也是這人的手筆?”

顧初寧蹙了眉:“嗯,上次西山驚馬說不定和這事有關聯,”她細數了起來:“若是算上西山那事,那總共得有三次了,這人每次都想要了我的命,我何曾與人仇深至此。”

倆人說了半天,也沒尋到什麽有用的訊息。

珊瑚給顧初寧和陸遠倒了茶水,然後才發現燈光下顧初寧的耳垂有些泛紅,她就走到外面的奁臺上取了裝耳飾的匣子:“姑娘,您将耳墜摘下來吧,您的耳朵都紅了。”

顧初寧也覺得有些不松快,就随手将耳飾取了下來,然後放在了匣子裏,陸遠卻瞧見裏頭有一只單獨的耳墜,這耳墜華美異常,是個玉兔的形式,漂亮的緊,他就道:“表妹,怎麽這耳墜只有一個。”

顧初寧笑了起來:“原來是這個,你還記得那次沈老夫人的壽宴嗎,咱們兩個碰巧遇到,回來時我就發現這耳墜不見了……”她話音剛落,面色就凝重了起來,陸遠也是,他失神地望着那耳墜,想起了那日的事情,那天他和顧初寧碰巧遇見,那地界是個少有人至的僻靜所在,也是在那裏,他聽到動靜後下意識拉過顧初寧躲起來,外面那兩人好似是在隐隐約約的商量什麽。

顧初寧恍然大悟:“一定是那天,那倆人以為我聽到了什麽,這才不惜耗費力氣要殺了我,”她從匣子裏撿出耳墜,定是因着這耳墜的原因,那倆人才找上她。

顧初寧很是無奈:“可是咱們倆根本什麽都沒有聽見,”燭光下耳墜微晃,閃爍出幾分光芒,真是難得的好東西。

陸遠心下頗為複雜,這事情兜兜轉轉,源頭竟然在他身上,如果不是他拉她躲了起來,那就不會有今日的禍事。

陸遠半側着臉:“你一向在濟寧侯府裏待着,甚少出門,就是出門也是同宋芷她們一起,那夥賊人才不敢傷你。”

顧初寧接着道:“可時間久了,他們等不及了,這才有了現在的事。”

陸遠點點頭:“沒錯,這說明,他們肯定還要出手,而且就是在近期,”畢竟這回連宋芷都不顧及了,定是想趁着顧初寧出去時再行毒手。

顧初寧的臉都白了,她心裏清楚得很,她若是再出門,那夥人一定會殺了她,她咬了唇道:“我日後就在府裏一直待着吧,”好在他們忌憚濟寧侯府,不敢闖進來。

陸遠卻搖了搖頭:“這行人是鐵了心要你的性命,不擇手段,”他看着她:“況且,你能一輩子不出濟寧侯府嗎?”

顧初寧喃喃道:“你的意思是……”

陸遠微微颔首:“我會幫你的,”他一定會護她周全,叫她不受一點傷害。

燭光下陸遠鼻梁挺直,眉眼俊秀,顧初寧的心驀的一跳,好似只要陸遠在她身邊,她就什麽都不怕了,她也說不清這是什麽感覺,以前從未有過。

之後,顧初寧才問:“那要怎麽做?”

陸遠鄭重道:“從明日起,你就跟在我身邊。”

陸遠說:“你住過來吧,和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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