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大道
寧疏連忙跑到床頭櫃邊, 重新點燃蠟燭, 這一次很順利,蠟燭終于亮了。
葉芙蓉的魂兒被寧圓子這一吓,立刻躲回了屍身裏。
“媽咪, 我走了, 要是讓外面的人看到我就完蛋了!”
“寶貝兒, 謝謝你!”
“親媽別客氣!”
“對了你哥哥他...”
寧疏還沒有問完, 寧圓子嗖的一下不見了。
閃爍的火光照耀下,葉芙蓉的臉色漸漸變得紅潤起來。
寧疏走上前去,伸手探了探她頸側的脈搏, 盡管脈搏很微弱, 但是好歹已經開始跳動起來,鼻翼也有了呼吸。
活過來了!
就在這時, 門突然打開了, 寧疏連忙跑出去, 只見外婆靠着牆坐在走廊邊上,看起來異常虛弱,舅舅和舅媽還有狗娃陪在她身邊。
“外婆您怎麽了!”
外婆微微擡眼, 有氣無力地擺擺手:“我沒事, 你媽怎麽樣?”
寧疏連忙道:“已經有脈搏和呼吸。”
外婆這才松了口氣,吩咐舅舅去叫醫生來。
舅媽說:“也讓醫生來看看您的身體。”
外婆搖頭:“我自己心裏有數,沒什麽大礙, ”
醫生給葉芙蓉做了全面檢查, 驚訝地說道:“居然活過來了!這簡直就是奇跡。”
寧疏知道, 這不是奇跡,是外婆從陰差手裏把媽媽的命讨了回來。
外婆咳嗽了一聲,說道:“扶我去狗娃子的病房。
舅媽又問:“您不看看芙蓉?”
外婆道:“我不想見她。”
寧疏問舅媽:“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舅媽也是一頭霧水,茫然道:“就聽見你外婆一個人自言自語說了好多,然後倒在地上昏迷了幾分鐘,可吓壞我和你舅了,但是沒多久她又醒過來,緊接着你母親就沒事了。”
寧疏知道,舅媽他們肯定是看不見陰差的。
她扭頭看向狗娃,狗娃臉色慘白慘敗,嘴都在打哆嗦。
“你又怎麽了?”
狗娃顫了顫,告訴寧疏:“我剛剛看到...閃電劈中了奶奶呢!”
寧疏的心猛地一驚,回想起來,剛剛聽到好幾聲悶雷在耳邊炸開,那些悶雷閃電,難道...
“你看見了?!”
狗娃顫抖但又有些小興奮地點點頭:“那兩個黑衣服的,跟外婆鬥法,用閃電劈外婆,外婆一點事都沒有,最後那兩個人還被外婆打跑了,哎呀媽呀,奶奶太牛逼了!簡直比《西游記》裏的孫悟空還厲害!”
寧疏撸了撸狗娃的腦袋:“你看你奶奶現在像沒事的樣子嗎?快去病房陪着她。”
狗娃聽話地溜進病房,寧疏也跟了進去,外婆這一戰之後,的确是元氣大傷,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自從外婆來了以後,操心媽媽的事,又操心她肚子裏的小鬼頭,根本沒有好好休息過,現在就讓她好好睡一覺。
晚上,寧疏叫來了女兒,關切地詢問團子的情況,寧圓子如實回答。
“哥哥鑽進葉芙蓉肚子裏,跟那小鬼纏鬥,那小鬼不是哥哥的對手,可是就在哥哥要打的它灰飛煙滅的時候,突然不知哪裏傳來一陣敲鑼聲,那鑼鼓是上好的驅鬼法器,哥哥被那鑼聲給震傷了。”
寧疏恍然想起,之前去母親病房的路上,的确是聽到了一聲讓人肝膽俱裂的鑼響,難道就是那一聲鑼,傷了寧團子?
到底是誰在背後暗箭傷人?
“你哥現在情況怎麽樣?”寧疏關切地問。
“唔,不大好,不過也沒有大的危險,哥哥說怕媽咪擔心,就暫時不出來了,以後媽咪有什麽事,就叫圓子好了。”
寧疏說:“瞞着不讓我知道傷情,我才更加擔心。”
圓子道:“放心吧,哥哥修為很高的,那個小鬼也好不到哪裏去,它被哥哥打得半死,至少要十天半個月才能恢複,這段時間,我随随便便就能要了他的命,媽媽,別擔心,我們兄妹倆肯定幫您!”
寧疏皺起眉頭,心說如果背後還有人躲在暗處,那麽寧圓子要想取那小鬼頭的命,只怕會相當危險。
她立刻嚴肅道:“聽着,這事你們不準再參與了,最好就躲着別出來!知道嗎!”
寧圓子一貫聽話,見寧疏這樣鄭重其事,她也只好乖乖點頭同意。
是夜,無風無月。
寧疏獨自下樓,來到産科的嬰兒房,嬰兒房裏有二三十來個小的育兒箱,裏面躺着新生的嬰兒。
室內的光線打的很暗,唯獨每一個嬰兒箱裏,有微弱柔和的光芒。
寧疏走到了其中一個嬰兒箱邊,裏面的男嬰睡顏安詳,她居高臨下,冷冷地望着它。
它周身通體白嫩,與新生的嬰兒幾乎沒有任何區別,寧疏知道,它吃了原胎的精血,現在幻化成了他的身體,而事實上,這個小孩兒,根本不是人。
是已經成魔的孽障。
就在寧疏将手伸向它的那一瞬,它突然睜開眼睛,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珠子裏冒出了精光。
它看向她的那一瞬間,寧疏感覺自己的心髒被無形的雙手緊緊扼住,無法呼吸。
而那嬰孩,這時候嘴角卻咧開,沖寧疏微笑,面目猙獰。
與此同時,全嬰兒室的嬰孩都開始齊聲哭泣,而唯獨這個東西,卻爆發出一陣“桀桀”的大笑!
寧疏冷冷地看着它,說道:“我知道你有怨氣,我也有,我們都投錯了胎,找錯了母親,可是我比你幸運,至少我順利活了下來,而你卻被扼殺在了母腹中...”
随着寧疏低沉的訴說,那嬰孩的笑聲更加猖獗又魔性。
“我并不覺得你做錯了什麽,即使現在,若我換成是你,也難保不會生報複之心,不過我還是要殺你,因為你傷害了我兒子。”
寧疏說完,伸手掐住了那嬰孩的脖頸,毫不留情。
團子已經重傷了它,現在這東西的身體非常虛弱。
然而寧疏卻無論怎麽樣,都掐不死他,而且越掐,這嬰孩笑得越發猖獗可怖,而周圍小孩的哭聲,則更為凄厲。
然而就在這時侯,她像是被人從後面猛擊頭部,喉嚨裏一陣腥鹹上湧,又被她生生地吞咽下去。
她回頭,看到一個穿清潔工環衛服模樣的家夥。
寧疏注意他手裏拿着一個樣式古樸陳舊的銅鑼,恍然想起那日聽到鑼聲後,撞到了一位清潔工,那人态度很差,還說什麽“趕去投胎也不要這麽急的。”
顯然就是這家夥,原來他一直潛伏在醫院,等着孩子出生。
“把鬼嬰給我。”他聲音低沉:“我饒你一命。”
“原來你就是我爸媽請來的那個道士,這一切都是你在背後搗鬼。”
“作孽的人是你的父母,與我有何幹系,我只不過是順水推舟,吃了這鬼嬰,助我天眼得開,于我修為大有助益,你母親現在也平安無事,我們各取所需,兩不相欠。”
“看你如今頭頂黃光,來日必将大有所為,我喬曲有意要與你這女娃娃結一個忘年之交,你今日只要不阻我得道,來日我必有回報!”
說完他朝着寧疏走過來,寧疏連忙抓起嬰孩後退兩步。
不能給他,外婆說鬼嬰出世必将霍亂一方,這家夥竟然還想把它吃掉。
寧疏無論如何也不會把孩子交出去。
“看來你這女娃娃,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喬曲拿起鑼,“砰砰”連着敲了好幾下,寧疏聽着那聲音,感覺腦袋都要炸開似的。
她痛苦地捂住耳朵,蹲了下來,嬰兒也脫了手掉在地上,那道士撿起嬰孩轉身便走,寧疏連忙追出去。
她神志已經有些不清晰,此時此刻渾渾噩噩就好像在做夢,想大喊卻喊不出來,眼睛也有些睜不開,看什麽都是模模糊糊,那道士的身影越來越遙遠,消失在走廊盡頭。
而寧疏甚至不能确定活動在她周圍的那些人影,到底是人是鬼。
她腦子裏回閃着上一世臨死前的畫面,她跑,一直在跑,最後從樓梯上摔下去,致命的傷口磕在後腦勺,她死在了陸铮的懷裏。
天空一片陰沉沉,壓抑,憋悶。
她到底是走在陰間路上,還是陽間路上?
就在寧疏跌跌撞撞追出去的時候,腳底酸軟,徑直撞上了一個人。
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那人趕緊扶住她,寧疏閉眼前最後的畫面,依舊是陸铮皺眉的臉,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撫摸他的下颌,不過還沒有觸及,手便虛弱無力地垂了下來。
“陸铮...陸铮...”
“我......”
寧疏徹底失去了意識。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寧疏睜開眼睛,外婆和舅舅關切地看着她,問道:“寧寧,你沒事吧?”
寧疏微微蹙眉:“我沒事,外婆,發生了什麽?”
外婆還沒說話,舅舅說道:“娃被偷了!”
“我知道。”寧疏當時是眼睜睜地看着那個叫喬曲的道士搶走了孩子。
“寧家那邊怎麽樣了?”寧疏問。
“他們調取了視頻監控,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嬰兒房裏的監控全部壞掉,只能調去醫院走廊的監控,拍到一個背影,沒有拍到正臉,不過已經報警了。你奶奶知道這件事當場就昏厥了。”
寧疏說:“可以想象。”
外婆連忙問寧疏:“那個偷小孩的人把你打傷的?”
寧疏把嬰兒房裏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外婆。
“聽他的話裏說,好像是準備把那鬼嬰吃掉,借此開天眼,外婆,開天眼還能這樣操作?”
外婆冷哼一聲:“天眼是老天爺賞的,沒有就是沒有,執迷不悟,靠這種旁門左道的法子,必定沒有好結果。”
想來那個名叫喬曲的道士,在父親把他請回家收了小鬼之後,就開始琢磨着,利用父母求子心切的心理和這小鬼的怨氣,開始煉化,最後在母親重新懷胎的時候,将這煉成了煞的小鬼放入了母親腹中,由此孕育成鬼嬰,吃掉它,助他開天眼。
如此苦心綢缪這麽多年,可見開天眼對一個陰陽先生來說,是何等重要而可遇不可求。
“那外婆,現在怎麽辦?”
“寧寧,你還記得他的名字和模樣?”
“記得,他叫喬曲,身高大概一米七二,嘴角邊有一顆黑痣,鷹鈎鼻,嘴唇肥厚...”寧疏把哪個道士的模樣事無巨細地說了一遍。
外婆點點頭,從包裏摸出了一沓白色的小紙片兒人,薄薄的,一張張,灑在地上,喃喃地念了一個咒。
“燒錢燒化江湖海,毫光發現照天開。收魂祖師下金階,神仙兵将降雲來!”
只見那些灑下的紙片人兒像是活了一般,懶洋洋地伸展身體,然後齊刷刷跪在外婆面前,只聽外婆道:“我要你們去找一個人,找到之後速速來報我!”
外婆把喬曲的外貌特征重新描述了一遍,那些紙片人兒領了命,便各自作鳥獸散,爬窗的爬窗,走大門的走大門。
狗娃子上了廁所回來,進門的時候還踩扁了一個紙片兒人。
“啥玩意兒?”他蹲下身正要撿拾,那紙片兒重新爬起來,一溜煙兒從他腳邊跑掉了。
“哎呀媽媽呀!”狗娃吓得連忙沖進屋,鑽進舅媽的懷裏:“紙片兒都成精啦!”
外婆解釋:“這叫灑紙成兵,它們能幫我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那妖道。”
寧疏微微張嘴:“好厲害。”
“厲害什麽,這些都是不入流的小招數。”
“這些還不入流啊!”寧疏難以置信:“那什麽才是大招?”
外婆說道:“大道出乎本心,只要一心向善,無私無欲,忘我忘情,便是修道大道,無欲則無敵。”
寧疏心說,還是算了吧,外婆這境界,身懷大本事,卻能屈居農村這麽多年心如止水,不貪戀富貴,她可學不來,她就想多掙點錢,靠自己的能力在這個世界上立足,生活得更好一點。
外婆說什麽也不肯去看望母親。
寧疏閑溜達到了婦産科的病房,準備探望母親的情況然後回去告訴外婆,外婆拉不下臉去看她,只有她這個外孫女代勞了。
寧疏還沒有走進病房,迎面便看到奶奶過來。
奶奶一看到寧疏,簡直氣不打一出來,她把自己乖孫孫的失蹤全然歸咎到寧疏的頭上。
“你說,你那天晚上在嬰兒房裏幹什麽!”
“沒幹什麽,看看而已。”
“你能安什麽好心,一開始就想要謀害我孫孫的性命,現在我孫孫被人抱走了,肯定就是你們跟人合謀!我已經報警了,讓警察把你們全家都抓進監獄!”
寧疏完全不想理會奶奶,錯開她徑直朝前走去。奶奶見寧疏不理她,心裏頭更是火冒三丈,揮舞着拐杖追上前來想要打寧疏。
就在這時侯,拐杖被人按住了,寧疏回頭,只見外婆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擋在寧疏身前,手緊緊抓着拿拐杖,奶奶掙紮了一下,竟然沒有掙脫。
“你...你想幹什麽!”
外婆神色冷硬,看着外婆,說道:“親家母,我有一句忠告,旁的人若是問我要,少不得要收三分利,如今我免費送給你。”
“什...什麽忠告。”
“勸你凡事多留口德,不知道便少開尊口,憑你過去說的瞎話損話和背後講人的閑話,待你死後必定要下拔舌地獄,屆時自然會有陰差清算你過去一生說過的渾話,有一百句,便拔一百次舌,有一千句便拔一千次舌!”
“啊!”奶奶聽到這話吓得連連後退,臉色慘白無比:“你...你胡說!”
外婆冷哼:“打聽打聽,我胡英行走江湖,鐵嘴直斷,從不說一句胡話!你若不信,自己請個算命先生,一算便知。”
奶奶吓得整個人都癱倒在地了,像中了風似的,肥胖臃腫的身體一個勁兒地顫栗着:“我不信,不信...我不信!”
“我只奉勸你積點口德,來日也好少受苦難。”外婆袖子一揮,拉了寧疏轉身離開。
寧疏回頭看向奶奶,上一世她可沒有少欺負自己,看着她現在這頹唐的模樣,聽外婆說她将來入地府的總總遭遇,寧疏心裏頭痛快極了。
下午狗娃叫寧疏去樓下看熱鬧,好像是說警察過來走訪調查了,寧疏跟狗娃倆人跑下樓,剛過樓道轉角,寧疏腳步倏爾頓住。
樓梯口站着一個人,他背對着她,穿着合體的黑色小襯衣,正望着窗外出神。
這世上唯一能讓她心髒瘋狂加速跳動的人。
陸铮。
她隐約記得自己昏迷的時候,好像看到了陸铮。
難道不是夢?
陸铮手揣在兜裏,目光凝望着窗外,似若有所思。
他現在年齡不算大,可是模樣的确生得好看至極,粉雕玉琢的,任誰都會忍不住想要上前親近,可是他那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神态,卻又讓人不敢靠近。
跟他比起來,原本還算是長得俊秀的狗娃子,那簡直不能看,就像一個是珠圓玉潤的琥珀,一個是困在琥珀裏的屎殼郎的區別。
寧疏讓狗娃子自己先下去看熱鬧,她待會兒再來。
待狗娃走後,陸铮轉過身來,淡淡看了寧疏一眼。
真會裝逼。
從小就這麽裝,寧疏以前跟他好的時候,給他取的“天下第一逼王”名號,不是白叫的。
不過這名頭,要是換了別人這樣叫,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也偏偏只有被陸铮寵上天的寧疏,敢這樣叫他。
“你怎麽在這裏?”寧疏走過去問道。
“家裏有親人生病住院,過來看看。”陸铮随意回答:“你呢。”
“跟你一樣了。”
“昨天你為什麽會突然暈倒?”
寧疏想了想,回答:“可能是營養不良,我們這些農村的小孩經常吃不飽飯。”
她本來是開玩笑亂說的話,卻沒想到陸铮居然點了點頭,目光裏甚至透出了一絲絲同情。
寧疏就編不下去了。
而陸铮卻笑了起來,那麽笑,讓寧疏立刻反應過來,他又在逗他。
這家夥...
而且這麽清新明亮的微笑,她從來沒見過,前一世的陸铮笑起來眼角總會勾起一絲絲邪佞和陰骘,和面前的陸铮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神态。
寧疏心裏對陸铮的防備和畏懼減少了很多。
她走到他身邊,跟他站在一起,甚至還想伸手去捏捏他白皙的臉頰,戲弄一下他。
“我總覺得...”陸铮剛開口,寧疏的狗爪子已經伸了過來,戳到他臉蛋。
他目光下移,看向她的手,面無表情:“你在幹什麽。”
“呃。”寧疏讪讪縮回手:“你皮膚好啊。”
“......”
一陣尴尬的沉默,陸铮率先開口:“我總覺得跟你好像很熟,可是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你。”
“絕對沒有。”寧疏說:“我們是陌生人。”
“可是我覺得你似乎很了解我。”
寧疏跟他糾纏了整整兩年,能不了解他嗎?
“小破孩,別想太多了,咱倆沒那麽熟。”寧疏開玩笑一般說道:“以前我們沒見過,以後我們也不會再見面了,甚至連名字都沒必要知道。”
“你叫寧疏。”
“......”
陸铮微笑:“我調查過你了。”
“操。”
寧疏琢磨着,回去就改名字,絕對不能讓這家夥再纏上她!
“如果我們不認識,你昨天暈倒的時候,為什麽會說那樣的話?”陸铮看向她,深邃的眸子裏泛起了些微難解的神色。
“我說什麽了?”寧疏疑惑不解,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暈倒的時候說了什麽。”
“你說...算了。”
“哎,話說一半很讨厭啊!”寧疏急了,她是真怕自己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來,她堅持讓陸铮講完。
陸铮微微笑:“你說你很痛,讓我輕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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