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合氣道 (5)

“32號。”

王三哥皺了眉頭:“沒...沒32號這地方啊,一開始我還以為記錯了,打電話問,我朋友也說沒32號。”

這就奇怪了,寧疏不會記錯,何玉芳臨死之前,說的就是牛骨嶺32號。

“你就帶我去31號看看。”寧疏說。

“行,到了地方,你再把剩下的車費結給我,不管找不找得到32號,你都得結。”

“師傅你就放心了,我說話算話,不會賴賬。”

司機王三哥将車轉入了山道上,朝着牛骨嶺駛了過去。

“牛骨嶺那地方,全是墳山墳地,你一小姑娘,幹啥想不開,非要往那地方走?”

寧疏回答:“既然你都說了,那地方全是荒山墳地,我去祭拜亡者,不行麽?”

王三哥笑了笑:“開玩笑呢,那地方全是沒人認領的亂葬野墳,你家有親人能埋那地方?”

“你收了錢,把我拉過去就行了,管我是幹什麽去呢。”寧疏也不想跟他多說。

王三哥點點頭:“行,管你是人是鬼呢,給錢就是爺。”

☆、迷路

上了山路, 周圍也就見不着什麽車輛了。

現在是下午三點,本來應該是陽光充足, 可是這山路兩旁, 卻顯得暮氣沉沉。

不遠處道路兩旁, 隐隐可見墳茔。

沒有碑沒有名,亂葬野墳。

王三哥不禁摸了摸身上的雞皮疙瘩, 說道:“這大夏天, 山上涼快啊,我這冷氣都可以關了。”

寧疏說道:“這地方,墳多, 冷是正常的。”

“為啥呢?”王三哥不解地問。

“因為靈魂這種東西, 是負能量的。而像太陽,電燈, 人體這些東西,是正能量,負能量天然會吸收正能量的東西,所以當人處于這樣的環境中,自然就會感覺到冷。”

“小姑娘懂挺多, 所以你到底是人是鬼?”

王三哥還在糾結這事兒。

“我說我是鬼,師傅你怕嗎?”

王三哥笑道:“鬼有啥好怕的, 看得見摸不着,出來吓唬人,我不怕他,他就吓不着我。”

寧疏點點頭, 認可了他的說法,要造成實質性的傷害,那必定得是窮兇極惡的惡鬼。

其實大部分時候,鬼都只會吓人,除此之外,做不了別的。

“師傅你這心态挺好。”

寧疏看向他,印堂方正,耳白過面,是富貴相。

心正形正,不懼邪神。

怪不得這牛骨嶺,別的師傅都不敢開,就他敢上。

前面不遠處,師傅将車停了下來,對寧疏道:“前面就是牛骨嶺31號了。”

寧疏下車,果不其然,路邊有一個廢棄的路燈,燈上挂這生鏽的小牌子,寫着:“牛骨嶺31號。”

寧疏也食言,把剩下的車費給了司機,說道:“既然都到這兒了,您再帶我走上一段,興許前面就是牛骨嶺32號呢?”

司機王三哥看着那條冗長的馬路,不知道通向何方,他又打量着寧疏,心說總不好把人家一小姑娘就扔這荒郊野嶺吧。

“行吧,我就再帶你往前面走一段,咱可說好了,要真找不着32號,我可不退錢。”

“放心吧。”寧疏說道:“就走一段兒,找不着,我也就回去了。”

倆人重新上了車,朝着前方駛了過去。

這條漫長的山路,越走,道路越狹窄,原本是能夠容納兩輛車通過的雙行道,不知道怎麽回事,變成了單行道,兩側的植物郁郁蔥蔥,茂盛了起來。

道路卻變得更加荒蕪。

“小姑娘,還要往前走嗎?”

寧疏看着前方漫無止境的山路,正要說算了,就在這時,前方路邊出現了幾個人影。

“前面好像有人。”

王三哥也看到了,他将車開了過去,在幾個人面前停下來。

那是幾個男人,坐在摩托車上,有一個男人正拿着手機看地圖方位,看樣子是走迷了路。

寧疏下車,才看清最後一人,正是陸铮。

他怎麽在這裏?

寧疏望見他一身亮閃閃的賽車服。

來這兒飙車的。

陸铮喜歡賽車,上一世寧疏就深有體會,就算是事業有成,他也沒放棄這個愛好,有時候晚上睡得正酣,車手一個電話,都能把他叫出去。

不過陸铮從來不帶寧疏飙車。

按他的說法,這是玩命的事。

玩命的事,不帶她。

“迷路了?”

陸铮聞言,擡頭,眸子裏露出訝色:“你怎麽在這裏?”

寧疏道:“聽說這地方邪乎,過來瞅瞅。”

陸铮錯開她,看到了她身後的出租車司機,瞬間臉色沉了下去:“你是不是蠢,讓一個出租車司機帶你來這種荒郊野嶺的地方,他心生歹意怎麽辦,有沒有點基本防備心?”

雖然兇巴巴的,但還是看得出來他是關心則亂。

有空操心她,不如操心操心自己。

她不跟他硬碰硬,只說道:“好了,我知道了。”

見寧疏服軟,陸铮也不好多說什麽,拍了拍自己的車後座:“上來,載你回去。”

這時候邊上有男生提議:“铮哥,咱們坐他們的車走吧。”

“是啊,好過在這裏兜圈子。”

寧疏心說,果然特麽迷路了。

敢到這麽邪門的地方來飙車,這家夥是嫌命太長了?

寧疏數了數,他們剛好三個人,夠一車坐。

“上車吧。”

“哎,謝謝。”

陸铮身邊兩個男人已經棄了他們的摩托車,坐上了馬路邊的出租車。

陸铮還有些不大樂意,寧疏知道他面子上有點磨不開,索性直接拉起他的衣袖,道:“走啦。”

陸铮也沒有掙開她,不舍地回頭看了眼路邊的三兩摩托:“我這車...”

“回去叫拖車公司,這荒郊野嶺,丢不了。”

陸铮不再說什麽,跟着寧疏上了車。

“小妹妹,不找牛骨嶺32號了?”司機王三哥系好安全帶,問寧疏:“回去了?”

“回去了。”

這地方邪乎得很,又遇到陸铮,寧疏就不想再去找什麽32號,她先把陸铮平安帶出這鬼地方,再說。

司機啓動了引擎,一路往回走。

車後座,有男人問:“你是铮哥什麽人啊?”

“我是他...”

同學兩個字,還沒說出來,陸铮道:“叫嫂子。”

兩個男生會意,意味深長笑起來:“嫂子好!”

寧疏:......

就在這時,前方馬路突然起了層層大霧,鋪天蓋地而來,将出租車給整個吞沒。

突然起霧,周圍的能見度就變得相當低,再加上天色漸晚,司機的車速也就慢了下來。

“奇怪了。”王三哥喃喃道:“這霧,邪乎。”

的确邪乎,寧疏望着窗外飛速流過的景物,相當陌生,她不大确定,剛剛是否有經過這裏。

可這分明就是回去的路線。

剛剛一路走過來,并沒有遇到什麽分岔路。

就在這時,她看到前面路口邊,豎着一個陳舊生鏽的路牌,路牌上分明寫着:牛骨嶺32號。

這裏就是牛骨嶺32號!

司機也看到了那個牌子,他停下車,指着那牌子說道:“還真有32號啊!小妹妹,這就是你要找的地方!”

這周圍荒蕪得很,除了那個搖搖欲墜的鐵牌子,什麽都沒有。

司機原路返回,按照車速和時間來看,早應該走到牛骨嶺31號的牌子前,可是非但沒有,現在居然找到了牛骨嶺32號,太邪乎。

寧疏對司機說道:“不管了,天黑之前離開這裏。”

“成!”

這山路上沒人,司機便加快了車速,朝着的濃霧中駛去。

大霧彌漫,前方的路似乎沒有盡頭。

眼瞅着,天色漸漸暗沉了下來。

司機王三哥摸着腦袋:“怪了,剛剛是走的這條道嗎?”

“你是不是也迷路了?”身後陸铮的朋友說道:“我們剛剛也是,在這一帶兜圈子,走不出去。”

就在這時,前方再度出現一個路牌,赫然正是:牛骨嶺32號!

看到這個車牌的司機王三哥,臉色瞬間慘白。

“怎麽...怎麽又回來了?”

他開車二十年,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

寧疏看着大霧彌漫的馬路,沉聲道:“繼續走。”

除了繼續走,別無他法,無論将寧疏引過來的那人是誰,她現在已經在他的局中,姑且敵不動我不動,看看他到底想怎樣。

司機繼續開車,沒多久,又看到了那個牛骨嶺32號的鐵牌子。

車上人神經都繃緊了,尤其是陸铮身邊一個男的,都開始手腳發抖,顫聲問道:“我們是不是走不出去了啊?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裏啊?”

陸铮看上去倒是淡定,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置一詞。

“遇到鬼打牆了。”寧疏如是說。

在郊外兜圈子,走不出去,多半就是鬼打牆。

聽到鬼打牆幾個字,司機連忙說道:“對對!我以前聽幾個司機朋友說過,他們走牛骨嶺這條路,遇着霧,也經常迷路走不出去,後來等霧散了,就找到方向了。”

“那...咱們要不停下來,等霧散了再走吧。”有人建議道。

寧疏說:“如果這霧今晚都散不了,你想在這裏呆一晚上嗎?”

那人連連搖頭,要在這鬼地方呆一晚上,打死他都不願意。

寧疏繼續說道:“鬼打牆不是什麽特別難破的局,只要将童子尿灑在外面,應該就能解。”

“真的?”司機不信:“下去撒泡尿就行了?”

“司機你結婚了嗎?”

“結了。”

“那你的尿就用不了。”

司機看向後視鏡裏面的三個男人:“你們仨,誰下去撒泡尿?”

陸铮身邊兩個男人問寧疏道:“非得是童子啊?我們這都十九成年了,不算童子吧!”

寧疏道:“沒破身就行。”

那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齊刷刷看向陸铮。

他們這幫兄弟裏面,唯一沒破身的大處男,也就只有陸铮一個。

陸铮臉色則越發低沉,一個人下了車,喃了聲:“操。”

寧疏眉眼含了笑,叮囑他:“別走遠了。”

陸铮一個人走進荒郊野嶺半人高的草籠裏,消失在衆人視線中。

寧疏終究還是放心不下,他一個人就這樣走,太危險,她索性也下車,跟了上去。

“陸铮?”

前方草籠裏,陸铮聲音傳來:“你別過來。”

寧疏說:“我不過來,就在這兒盯着,你尿完叫我一聲。”

草籠裏傳來沙沙的腳步聲,陸铮又往裏面走了幾步。

☆、取你道骨

“陸铮, 好了沒?”

寧疏折斷近旁一根半人高的蒿草,百無聊賴等着他。

“陸铮?”

沒有人回應。

寧疏心裏咯噔一下, 邁着步子走進草籠裏:“陸铮, 你還在嗎?”

草籠郁郁蔥蔥, 枝丫橫生,卻不見陸铮的人影。

消失了!

寧疏又往深了探尋, 草叢裏枝葉橫生, 就像一雙雙幹枯的手,要将人拖進叢林深處。

活人不可能憑空消失,能消失的就不是人。

她當機立斷, 從草籠裏退出來, 朝着路邊的出租車跑去。

然而當她走近出租車的時候,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冰點。

那輛出租車裏, 空無一人...

所有人包括司機,都不見了,只剩一輛黃色的出租車,孤零零停在馬路邊。

周圍的大霧,越發地濃重, 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她在出租車周圍喊了幾聲,可是山間小路上, 除了她自己的回音,還有呼呼的風聲以外,就在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了,連蟲鳴都沒有。

寂靜。

寧疏徑直坐進了司機的駕駛座, 啓動了車的引擎。

幸好車還能動!

她開着車,朝着前方公路,一路飛馳。

趕快離開這鬼地方!

天色越來越暗,前方的大霧也越來越濃,霧氣呈流線型,往寧疏駛來的方向一浪一浪撲疊而來。

寧疏拿出手機,打開鎖屏,卻發現手機只有一格信號,很快那僅剩的一格信號也消失了。

寧疏剛放下手機,擡頭,赫然見前面馬路正中站了一個人!

她猝不及防,猛力踩下剎車,然而已經遲了,那人被車撞飛了出去。

慣性的緣故致使寧疏身子重重前傾,安全氣囊及時跳了出來,護住了她的身子不受傷害。

寧疏下車朝着受傷的那人跑去,靠近他的時候,寧疏懵了。

那人正是陸铮。

她難以置信地走近,看到陸铮倒在一片猩紅的血泊中,他嘴裏不斷吐出血來,四肢也已經扭曲。

他就要...死了!

“陸铮!”

寧疏跪在他面前,抱住他的腦袋:“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已經沒用了。

“我帶你去醫院,你堅持住!”

然而陸铮拉住了她的手腕,搖了搖頭,他說不出來話,只能以眼神,絕望地看着寧疏。

寧疏的眼淚掉了下來:“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

陸铮的手,摸到寧疏的背部,緩緩往上。

“對不起。”她還在哭泣。

陸铮的手驟然用力,長長的手指甲瞬間刺穿了寧疏背部皮膚。

鑽心刺骨的劇痛襲來。

寧疏察覺不對勁,正要丢開他,可是他長而尖銳的手指甲卻用力剜着寧疏的脊梁,掙脫不得!

鮮血瞬間漫了出來。

他的嘴角,露出一絲令人難以琢磨的狡黠微笑。

“道骨。”

他聲音竟是一個年輕的女聲。

“吃了你的道骨,我就要得道飛升了!嘻嘻嘻。”

那女聲抑制不住猙獰狂笑起來,一抓,一扣,直接将寧疏脊梁骨的道骨連血帶肉,扯了出來!

她的手上,抓着一塊黑乎乎粘答答的東西。

“原來道骨長這個樣子。”

她一口将那黑色的東西吃進肚子裏,狼吞虎咽。

然而,吃了一口,他便呸呸呸吐了出來。

“啊!這是什麽!這是什麽啊!”

她的嘴巴竟然開始燒灼腐爛,那東西就像強酸,将她大半邊臉都已經腐蝕掉了。

“啊~啊啊!”她發出刺耳的尖叫,想要松開寧疏。

然而寧疏卻緊緊抱着她,宛如藤蔓一般,将她纏繞住。

“啊啊!”

她已經褪掉了陸铮的容貌,恢複了自己的原本的樣貌,本是一個漂亮又年輕的女子模樣,只可惜從嘴角開始,整半邊臉已經被強酸腐蝕,變得猙獰可怖,醜陋至極。

她的脖子間,突然冰冰涼。

一回頭,降魔杖的怒面法相将她吓得魂飛魄散。

怒面法相張大了嘴,露出尖銳的齒,正緊扣在那女人的脖子上。

那女人被吓得跪倒在地。

寧疏站在她的身後,面無表情看着她。

原本被她抱在懷裏的“寧疏”,此時此刻已經化作了荊棘藤條,緊緊裹纏着她,至少稍微動彈,荊棘上的倒刺就會拉扯她皮膚的血肉,苦不堪言。

“你怎麽...怎麽會?”那女人難以置信:“你明明就已經中計,你剛剛還哭得那麽傷心,怎麽會...”

寧疏冷哼:“當年我也是即将拿影後的人,連你都騙不了,我怎麽在娛樂圈混?”

這所有的一切,鬼打牆,迷霧,全是這女人操控的幻術,包括之前的五髒絲,一切都是為了把寧疏引過來,取她的道骨。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那女人頗不甘心。

“你對我的事,倒是了如指掌。潛伏在我身邊,查了很久吧?”寧疏冷冷說道:“怎麽會不知道,我在陸铮身上種下了同心蠱。”

“從剛剛見到陸铮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那只不過是幻化出來的皮囊,雖然做得很像,無論是神情還是動作,差點我就信了,不過...同心蠱,同心同意,而幻化出來的人,是沒有心的,所以我知道,他根本不是陸铮。”

“想不到,想不到啊!”那女人突然開口大笑,笑得猙獰:“開天眼,生道骨,将來是得道成仙的造化,你居然會在一個凡人身上,動用同心蠱!”

“既已動情,如何成仙!”

那女人的狂喜瞬間又轉成了憤怒,她大喊道:“如此不珍惜自己的仙根,不如把它給我!你不想成仙!我想啊!”

降魔杖的怒面法相,橫眉怒目,牙齒扣在那女人的脖子上,恨不得一口要下去。

咬下去,她便是魂飛魄散,銷聲匿跡的下場。

“動情了,你成不了仙,成不了仙的!”

“我成不成得了仙,是我自己的造化,便宜不了你。”寧疏冷冷說道:“你害我舅媽,引我來此,取我道骨,我若不殺你,日後誰都能欺負到我寧疏的頭上來,今天就用你的命作個筏子,讓那些愚蠢之徒看看,我寧疏絕非任人宰割之輩!”

那女人突然驚懼起來,還想恐吓寧疏:“我乃昆侖蜉蝣族人,你殺了我,我族人不會放過你。”

“讓他們盡管來複仇,來一個我殺一個!來一對我殺一雙,就算屠盡你全族人,看我寧疏眼睛會不會眨一下!”

她說完這話,降魔杖怒面法相大喝一聲:“殺!”

寧疏手腕一翻,怒面法相金光大盛,一口死死咬住那女人的脖頸。

“咯吱”,還能夠聽到血肉分離的聲音。

那女人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再降魔杖碰到她的那一瞬,“嘩”的一下,消失了。

她的身體化作點點星輝,一下子便驅散了周遭漫天的迷霧。

她死了,幻術構成的世界也就消失了,包括那輛出租車,牛骨嶺32號。

寧疏看到她現在所處的位置,還在山路上,只不過山路已經恢複了正常,時不時還能看見有車輛鳴笛經過。

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轎車駛來,在她身邊停下。

車上,一個高挑筆挺的男人走下來,正是傅南生。

見到傅南生,寧疏身子一軟,直直撞進了他的懷裏。

“還好嗎?”

寧疏閉上眼睛,靠在傅南生的身上。

傅南生扶住她輕飄飄的身體,上一秒還氣勢淩雲,下一秒就受不住了。

“你怎麽來了。”寧疏有氣無力地問。

“天黑了,你還沒有回來。”

寧疏喃喃道:“等我緩緩,有點累。”

剛剛從上車,接觸到司機王三哥開始,她就已經落入到了幻局,可是她真正察覺到這是一場幻術,是遇見陸铮的時候,她試探了陸铮,可是察覺不到任何他的回應,那時候她就警惕了。

後來,她騙陸铮下車,破鬼打牆。

那時候,她就下了一個□□咒,讓□□上車,進入圈套中,從而引出躲藏在迷霧中的那雙手。

寧疏則藏進了更深的霧中,暗中觀察着一切。

傅南生扶着寧疏,坐進車裏。

傅南生聽到寧疏說起那女人的特征,解釋道:“昆侖蜉蝣族,朝生暮死,壽命短暫,族人面目醜陋,但是善作僞裝,善易容,登峰造極者,甚至可以操控幻術。”

“她想取我道骨。”寧疏倚靠着車座,倦怠地說道:“不自量力。”

“我早就說過,你現在就像一塊唐僧肉,吃了你的道骨,得道成仙,指日可待。”

寧疏冷哼:“那也要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你先休息吧。”傅南生說道:“累了一天。”

“嗯。”

很快,寧疏便陷入了沉沉的夢境裏,夢裏,有無數張臉,從她面前閃過。

一張張陌生的臉龐,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小孩的,應有盡有。

然而這些臉飛到寧疏面前之後,全部化成了無臉人,一張張皮面,緊緊貼在寧疏的臉上,越來越多,越來越厚。

寧疏快要喘不過氣來!

她從夢中驚醒。

醒來之後,她發現自己躺在一雙深藍色的大床上。

很松軟,很舒服。

寧疏情不自禁伸了個懶腰。

恍然發現,不對勁,這不是她的床,周圍房間布局陌生,不是她的家!

寧疏掀開被子,穿上拖鞋匆匆走出去。

客廳是熟悉的,這是傅南生的家。

恍然想起,是傅南生将她從牛骨嶺帶了回來。

窗外,朝陽斜入陽臺,暖意融融。

這時候,廚房裏飄出烤面包的香味。

傅南生穿着小碎花的圍裙,戴着厚厚的手套,端着烤面包的盤子,走出廚房。

“你醒了。”

他臉上微笑,春風和煦,嘴角抿起來的時候,還有清淺的酒窩。

寧疏才真正感覺,大夢一場,回到人間。

☆、魅骨

不得不說, 傅南生的廚藝真的是一級棒,就連烤個面包, 都能烤出令人垂涎的酥脆, 這男人, 真是太經适居家了。

狗娃也跑到傅南生家裏來吃早飯,他的身高早已經跟傅南生不相上下, 一米八的高個子, 只不過他更加健壯,傅南生看上去則偏斯文許多。

“醫生說媽媽這兩天就可以出院了。”他咯吱咯吱大口吞咽面包,沖傅南生道:“身體已經沒有大礙, 這次要多謝南生哥!以後你就是我親哥!”

寧疏笑道:“誰都能當你親哥, 數數,從初中到現在, 你認了多少哥了?”

狗娃憨态一笑:“哪能啊,對我姐好的,才能當我親哥。”

傅南生問:“還有誰對你姐好。”

“陸大哥啊,他對我姐最好了。”狗娃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任何猶豫。

傅南生不依不饒, 笑問:“他怎麽對你姐好?”

“說不上來,但是能感受到。”狗娃手肘蹭蹭寧疏:“對吧, 姐。”

“吃你的飯吧。”寧疏一邊說,一邊撓了撓後肩。

有點...癢。

不,不是有點癢,是很癢很癢。

整個吃飯的過程中, 寧疏都專注地撓癢癢。

她來到衛生間,拉了拉自己的衣領,看向後肩。

只見右邊肩膀的位置,生出了許多紅色的血絲,蔓延開來,像一朵豔麗的蓮。

“什麽東西?”

“是魅。”說這話的人,是傅南生。

寧疏連忙将自己的已領拉起來:“你說什麽?”

傅南生道她背後,輕輕拉了拉她的衣領。

寧疏知道他想要檢查,也索性由他看了。

她後肩皮膚白皙,有紅色細絲,從後背一直蔓延到頸部。

“是魅骨。”傅南生替她穿好衣服,确定地說道:“你殺死的那個蜉蝣族的女人,死的時候給你留了禮物。”

“禮物?”寧疏不明所以:“加引號麽?”

傅南生哂笑:“不加引號,的确是禮物,蜉蝣族朝生暮死,生命短暫。所以他們進化出了魅骨,可以任意改變自己的容貌,變幻莫測,來延伸生命的寬度,過自己想要的任何生活,取代別人的人生。”

“而在蜉蝣族人死的時候,他們的身體會消失,化作淡淡星輝,魅骨卻不會随着他們的身體而香消玉殒,它會寄生在周圍的有機生命上。”

“之前那個蜉蝣族女人死的時候,你剛好在場,她的魅骨便附生在你的身體上,你擁有了她的能力。”

“她的能力?”

“你可以随意改變自己的容貌,成為別人,就像古代的易容術,現代的整容手術。”傅南生解釋:“所以,這可是份大禮!”

這樣說來,寧疏現在可以随意變成別人的容貌,任何人都可以?

她想起早上做的那個夢,夢裏面有好多張臉,那些臉最後重疊起來,貼在了她的臉上。

想來,那應該就是有所預兆了。

不過寧疏現在來不及想這些,她背上奇癢難耐,撓又撓不着,難受自己。

“雖然的确是好東西,不過真的好癢啊!”

整個後背都火燒火燎,她快炸了。

“別撓,破皮了不好。”傅南生道:“我給你揉揉。”

“行,謝謝你。”

傅南生手落到她後背的位置,輕輕給她揉着肩膀,他力道适中,不輕不重,倒真的挺舒服。

寧疏享受地閉上眼睛:“南生哥,再往上一點,右邊,不,左邊。”

這時候狗娃端了盤子,經過衛生間,看到倆人的舉動,大驚失色:“我去!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這樣,太那啥啥了!”

狗娃一把将寧疏拉回自己身邊,低聲:“雖然南生哥對咱家有恩,但你也不用以身相許吧!”

寧疏懶得理他,問傅南生:“這要癢到什麽時候啊?”

傅南生道:“小半天吧,不過...這魅骨雖然是好東西,不過也有副作用。”

“副作用?”

“就是...每逢十五滿月,背上會奇癢難耐,不過忍忍,也就過去了。”

傅南生掐指算了算,今天正好十五滿月。

寧疏沖他揮了揮手:“不行了,我回去泡個熱水澡。”

說完匆匆回了對門自己的家。

“我看看我姐去,南生哥再見!”狗娃跟着也跑出了門。

在兩人離開以後,傅南生關上了房門,這時候,黑貓大花踩着貓步,身段柔韌地走過來,打了個呵欠,蜷在了沙發上。

“這魅骨可是世間珍品,多少人傾盡一生遍尋蜉蝣族而不得,曝屍荒野。這魅骨能輕而易舉就讓她得了去,老天爺待她還真是好啊!”

“是,她命好。”

黑貓搖着尾巴:“怎麽不把話說完?”

“人家一女孩子,我怎麽說。”傅南生也很無奈,走過來坐到它身邊:“告訴她,每逢十五滿月,你不僅背上奇癢難耐,還會性|欲旺盛,非男女交|歡不可破?”

“有什麽不好說的。”黑貓鄙夷看向傅南生:“看不出來,你還挺純情。”

傅南生笑而不語。

黑貓繼續道:“你若能與她…哪怕只有一次,加在你身上的惡毒咒術就能破解,也不用你苦心經營這麽多年,四方尋找破咒之術。”

傅南生臉頰泛起了淡淡紅暈,往沙發上一趟,悠悠道:“還沒成年,一小女孩,我能做那種混賬事?”

“等她成年,也不需要很久,不過,你敢做嗎?”

傅南生深沉如夜的眸子裏,泛起了淡淡的波瀾。

“她如果願意,我會一輩子對她好。”

“她不願意,你還有沒有一輩子,都難說。”黑貓嘆息着,離開了房間:“麒麟鳳凰,本該天生一對,可惜啊!”

寧疏洗了個酣暢淋漓的熱水澡,頓覺舒服了很多。水霧迷蒙的鏡子前,她赤着上身,微微側身,打量的白皙的後背。

左後肩白皙的皮膚表層,蔓延着深紅色的血絲,宛如一朵搖曳生姿的蓮。

乍一看有點像紋身,可是比紋身的色澤更加鮮明許多。

傅南生說過了十五之後,這東西會漸漸消失,屆時就不會癢了。

每月十五,背上的蓮再度盛開。

癢就癢吧,能夠随意幻化模樣,這倒是想當不錯的能力。

寧疏欣然接受了這樣的異能,以及随之而來的副作用。

她洗了澡,倒在床上蒙頭便睡,夢境深深淺淺,不甚淩亂,擾醒她的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舅舅和狗娃去醫院接舅媽回家,家裏沒人,寧疏拖着昏昏沉沉的步履,去開了門。

外面站着一個西裝革履的小哥,手裏托着深紫色的禮盒,對寧疏禮貌微笑:“小姐,這是您的快遞,請簽收。”

“快遞?”寧疏打量着這位衣着規整不凡的男人,心說現在送快遞都這麽體面?

她檢查了快遞單子,果真是寫的她的名字。

“謝謝。”

簽收以後,她将禮盒捧回了房間。

沙發上,寧疏看着那紫色的絲絨禮盒,想了很久,都沒想起自己最近有網購買過什麽東西。

算了,打開看看。

寧疏拆開盒子,看到裏面放着一件深藍色的星空晚禮裙。

裙子閃閃亮亮,宛如璀璨的星空。

繞是上一世出入名流宴會不計其數的寧疏,看到這套晚禮服,仍舊忍不住驚豔。

這時候,電話響起來,是陸铮打過來的。

“喜歡麽?”

果然是他。

寧疏撫摸着禮服絲滑細膩的布料,問道:“又搞什麽鬼?”

陸铮聲音聽着挺悠閑:“公司今天有個夏日晚宴,你做我的女伴。”

寧疏正要說沒興趣,陸铮立刻改口:“不,我做你的男伴。”

換了個說法,意思也就完全不一樣了,前者寧疏是陸铮的陪襯,而後者卻正相反。

☆、夏日晚宴

湛藍的星空晚禮服鋪開來, 流光溢彩,勾勒着她已經漸成型的曼妙身姿。

寧疏微微側身, 這套晚禮服, 正好是露背的造型, 左肩皮膚上的血絲紅蓮已經消退,否則她倒是不敢穿這樣的露背裝。

車廂裏, 陸铮毫不掩飾自己波瀾湧動的目光, 他凝望着她,仿佛在欣賞一件世間絕美的優雅藝術品。

“別看了,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寧疏說。

陸铮無傷大雅地笑了笑:“你美。”

“我知道。”

她當然知道自己有多美。

可是, 僅僅擁有美貌是不夠的, 男人或許會因為女人的美貌而迷戀她,卻絕不會因為女人的美麗而尊重她。

夏日晚宴的地點設在青草湖畔邊的度假莊園, 一輪圓月當空,湖光山色,晚風袅袅。

寧疏挽着陸铮的手走進了莊園,俊男靓女一亮相,變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在場的人都認識陸铮, 未來陸氏集團的繼承人。

不過他從來沒有帶女伴參加過這樣的宴會,今天晚上, 他身邊竟然多出了一位女士,真的是相當難得。

寧疏低聲說話,陸铮便附耳傾聽,素來神色冷峻生人勿近的高嶺之花, 此刻要多溫柔有多溫柔。

周圍不少名媛淑女,多是沖着陸铮來的這次晚宴,不過在她們看到陸铮攬着寧疏的腰,滿眼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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