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掉馬
掉馬
裸男私生被關進局子裏, 小楂聯系了律師,王亞亞打定主意要狠狠處罰,殺一儆百, 而這件事也上了熱搜, 宋或雍的粉絲在評論裏氣的跳腳, 大罵私生無恥。
熊然翻了翻評論, 這才知道宋或雍被私生困擾不僅這麽一次了,早些年,還有打騷擾電話, 發騷擾信息的, 有暴雪天私自追車的, 總之非常瘋狂。
工作室的人更是氣的口吐芬芳, 直到看見王亞亞一心懲治到底的樣子, 才平了平怒氣, 接着伴随着即将而來的中秋節, 工作室也被節日氛圍迅速填滿。
中秋盡在眼前,除了各大商超裏高高摞起的月餅禮盒,工作室裏滿是過節的氛圍, 會議室被各大品牌商送來的中秋禮盒塞着滿滿當當,當然宋或雍工作室裏也自己訂做了中秋禮盒,送給相熟的合作商。
工作室的小夥伴們都收到了宋或雍包的中秋紅包,分量不小, 除此之外還有各種化妝品、水果、月餅、蛋糕等禮盒, 每天熊然提回家的雙手都是滿滿當當。
自從上一次從自己家被接走後, 熊然有一段時間沒見到宋或雍, 對方去了外地拍戲,這一次跟着他的是王師傅。
趁着手頭工作不多, 能稍微放松一下也是好事一件,熊然喜滋滋的等着過節。
聽汶小月說這次估計得拍上三個月,熊然以為宋或雍會在外地過節,沒想到,中秋節的前一晚淩晨,宋或雍回來了。
熊然接的機。
淩晨一點四十分,在接機口灌下一杯咖啡,熊然連打了三個噴嚏,回憶着今早汶小月打來的電話,對方讓他準備接機。
“啊,我以為宋先生會在劇組過節呢?!”
汶小月疲憊的聲音從那頭傳來:“不是啊,啄哥工作一直都很敬業,就算頂着四十度的高燒也不會請假,但是一年裏,唯有兩天他請假。
“哪兩天?”熊然想了想:“一個是中秋,那還有一天呢?”
汶小月嘆息:“還有一天,是他父母的祭日。”
熊然盯着大屏上滾動的值機和落地信息,大腦因為咖啡因的刺激逐漸清醒,樓明煙的模樣一幀幀浮現他眼前,他記他她很深,尤其是她對自己說過的話,那眼眸中深深的祈求刻着身為人母的擔憂與寬慈,
她信了一個荒唐的謠言,拜托自己保護好她的兒子。
如今一晃也快過去二十年了,現在宋或雍不僅活得好好的,還名利加身、家財萬貫,熊然不敢居功,但樓明煙要是看見現在的宋或雍,或許也能寬心了吧。
淩晨兩點三十,兩道人影從接機口出來,一個是宋或雍,另一個則是汶小月,今天沒熊然沒帶安保,因為這幾天宋或雍的行程一直保密,粉絲也不知道他今天回來。
只汶小月背了大包,連個箱子都沒提,看來确實是只待一天,明天下午就走。
熊然大概知道宋或雍回來是幹什麽了。
快步走到兩人身邊,熊然問了個好,想要去接汶小月手裏的包,汶小月躲開了,瘋狂眨的眼神示意的看着已經大步走出去的宋或雍,露出一個苦逼的表情。
熊然明白了,宋大少爺此時心情很不妙。
看這一身氣勢就知道了,硬挺的牛仔外套還卷着機場的涼風,休閑褲是黑色的、漁夫帽是黑色的,沒一點溫度,周身就都是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剛剛熊然小心翼翼擡頭,想要窺一窺對方的臉色。
結果什麽都沒看出,大晚上的,這哥還帶一副超黑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露出的唇薄如刃,沒抿都是一副惹我就等死吧的樣子,熊然迅速垂下眸子,他已經感受到對方的視線通過墨鏡,落在了他身上。
說不上是什麽感覺,但脖子很涼。
路上沒車,熊然開的飛快,到達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半了。
汶小月一如既往的沒上去,下車在原地送宋或雍,宋或雍沒對汶小月說什麽,倒是朝坐在車上的熊然揚了揚下巴:“明天早上八點,準時來接我。”
非常利落的祈使句,撂下這麽一句話,人轉身就走了。
熊然那個漸行漸遠的颀長背影,嘴角笑沒能保持住,汶小月露出同情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啄哥最近好像心情一直不太好。”坐回車上的汶小月終于敢說話了。
“這一個月,除了拍戲,我就沒見他笑過。”
“他不是本來就不笑嘛!”熊然想起剛剛對方那張滲冷水的臉沒好氣道。
“哎呀,那不一樣。”汶小月道:“他以前心情好或者還行的時候,就算不笑,至少眉目是軟的,像夏天的風一樣,涼滋滋,特舒服,可這一個月,你不知道,他雖然還和以前一樣好伺候,但是那眼神跟下雪似的,我都不敢和他對視。”
“他為啥心情不好?”
“我也不知道啊!”汶小月癟嘴道:“好像從那天在酒店裏被私生騷擾以後,他就不開心了。”
不是啊,熊然回憶起對方自己家裏和楊甄說說笑笑的樣子,那天不是還挺開心的嗎?
非常難猜。
熊然百思不得其解,深深嘆了一口氣。
*
第二日天一早,熊然早早等在酒店門口,接上宋或雍後,聽着對方報出的地址,心下了然。
果真,是要去看父母的。
今天宋或雍沒戴墨鏡,身上雖然不是西單,但也是一身黑,沒做造型的頭發少了幾分精致,整個人像是睡眠不足一般,靠在椅背上,閉着的眼皮上是淺青色毛細血管,氣色看着有些虛弱。
一路無話,也沒有視線盯着自己,到了墓園門口,宋或雍帶着口罩下車,去了墓園對面的花店裏,等出來的時候,手裏捧着一束白色的郁金香,熊然則從後座椅上取出月餅禮盒,交給對方。
宋或雍沒接:“你和我一起進去。”
熊然訝異的睜大瞳孔,他盯着宋或雍的臉看了半天,确定不是玩笑話:“宋先生,我...我覺得您應該需要一點私人空間。”
說白了,他現在就是一個和老板關系不怎麽熟的員工,哪能到給老板父母上墳的程度?!
時隔一個月,宋或雍終于笑了,笑得很好看,可惜是冷笑。
鮮紅的唇角銳利,向上一勾,就像出鞘的刃,聲音和這陣吹的秋風一樣,已經有凜冽的意味。
“你倒是挺體貼的,少廢話,進去。”
熊然覺得宋或雍應該沒有和工作室的其他人這麽說過話,迎着對方黑沉沉如鷹隼的眼睛,熊然不敢抵抗,只能跟在宋或雍身後,一起進去。
灰白的墓碑在整個墓園中獨占一隅,靜靜的眠于這鳥語花香、滿目草綠之中。
樓明煙和宋凜是合葬的,墓碑幹淨光亮,一層灰都沒有。
熊然站在一旁,看着宋或雍緩緩摘下口罩,将那束戴着晨露的白色花束擺放在碑前,然後屈膝緩緩跪下。
他跪的很直,像紮根的樹,盯着碑文的目光缱绻溫和,眼底密密織着一層碎光,那是思念。
他久不說話,只一筆一劃盯着上面的筆畫,像是在描繪父母的面龐。
熊然看着宋或雍,沒由來的,心口刺了一下,他往後退了退,別過臉,不去看宋或雍了。
其實,他也該去祭拜祭拜樓明煙和宋凜,他在宋家待了快十年,即使和他們沒說過一句話,可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緣分了,要是當年那場車禍沒有發生,他們現在也大概到了耳順之年吧
而宋或雍,或許也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當然,并不說他現在這樣不好,只是熊然站在着淡淡的悲風中,突然在想,如果宋或雍的父母還在,現在的他會是什麽樣子呢?
至少會比如今開心很多吧。
将那瓶酒倒在墓碑前後,宋或雍說完了想說的話,他起身,走到熊然面前。
對方離他很近,熊然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香,知道宋或雍正看着自己,熊然莫名不敢擡頭,盯着對方外套上泛着光澤的金屬拉鏈看。
從剛剛讓他進來的時候,不,從昨晚在機場接到宋或雍的時候,熊然就感覺對方不太對勁,說不上是那裏的問題,可盯着自己的眼睛總是黑黢黢的,泛着一種冷光,像...像蛇看見獵物一樣。
人類刻在DNA裏對危險的預感一直在熊然大腦裏拉警報,讓他警惕有關宋或雍的一切異常。
“我在乎的人都離開了,前後一共三個。”宋或雍的聲音一半傳進熊然的耳朵,一半在風裏飄散。
“前面兩個是我的父母,剩下的一個.......”宋或雍低笑一聲,如同一聲薄薄的嘆息,帶着說不盡的悲涼與凄冷。
熊然驀然顫抖,像是被風凍的受不住。
宋或雍看着面前黑漆漆的頭顱,盯着中間圓圓的發旋,瞳色幽幽深不見底。
“你說他們走的時候,都在想什麽呢?”
熊然不得不擡頭了,因為宋或雍冰涼的手指鉗住了他的下巴,他被迫仰頭,對上宋或雍。
這麽一雙眼,熊然這輩子都忘不掉了。
過境的風雲都卷在其中,預備醞釀出更大的,毀天滅地的風暴,那種腥風血雨撲殺在熊然臉上。
可對方語氣卻很輕柔,略帶疑惑。
“他們有沒有一秒想過我,還是覺得我就是個累贅,就該被毫無留戀的抛棄?”
熊然有一瞬間懷疑宋或雍發現自己了。
發現自己是熊仔了。
墓園裏陰風陣陣,從熊然後背長籲短嘆的吹到後脖頸,将一根根汗毛吹得乍起,熊然被壓在宋或雍的陰影之下,像承受這雷電高壓的塔,搖搖欲墜。
他得回答,從一個一個同情的,體貼的旁觀者的角度回答,這樣,才符合他的身份。
喉嚨艱難發聲,像被剪壞的錄音帶,伴随着茲拉茲拉的雜音:“不是的,你不是累贅。”熊然換了口氣:“他們肯定...肯定舍不得你....”
風暴彙聚,暴雨在宋或雍眼中落下,熊然被的濕透。
“你說的好像有道理”宋或雍的手用力,熊然的下巴印上指印,他痛的不敢動,看對方逼近的五官。
冷冷的氣息從蛇信中吐出,吹拂在熊然臉上:“可是,我覺得好惡心。”
宋或雍蹙着眉頭,眼神中是溢出的顯而易見的厭惡與漠然。
熊然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這些緣分,明明那麽單薄短暫,可偏偏,這麽虛僞”宋或雍碾碎字句:“說的那麽冠冕堂皇,可說不要,不還是不要了。”
“你說,這難道不是很惡心?”
心被狠狠攥住,萬般蹂躏,如同懲罰,熊然吸到一半的氣息卡在喉中,宋或雍唇角的飲血的笑凍得他牙齒不自覺的打顫,他不敢看對方的眼睛,視線逃避的落在卧蠶的紅痣上。
鮮亮的幾乎灼痛了熊然的眼。
宋或雍就像是一塊從火堆中心夾出來的,燒的滾燙的碳,外邊和內裏被燒的血紅,他孤零零被落在風雪裏,就要隕滅,就要變成石頭,熊然想要他回到火堆,可他不敢碰他。
只是手指觸碰,就會被灼傷,縱使在雪堆中,他也太燙了,燙的那麽兇戾,不敢讓人接近。
這顆炭火就這麽絕望卻熾熱的自我毀滅着,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光就會漸漸暗淡,成為千萬石頭中的一個。
酸楚陡然湧上,熊然咽下一口又一口,咽不盡。
宋或雍沒有等他的答案,他離開了,從頭到尾,他只對熊然說了兩句話,熊然對號入座,卻也分不清他說的這些話,是真的在墓前有感而發對着父母說呢?
還是對那個陪伴了他三次,也抛下他三次的熊仔說的?
*
宋或雍走了,下午的時候,他坐上了回拍攝地的飛機,送他去機場的一路上,兩人沒有說一句話。
看着對方越來越小的背影,熊然心緒五味雜陳,對方今天說的這三句話如同三把刀狠狠楔進他的心髒。
明明,明明經過了情感洗滌啊,為什麽,為什麽,還是會因為對方的只言片語而搖擺、而輾轉,而痛心。
茫然站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中,熊然陡然湧上一種說不上好的預感,面前的人潮變成了大海,海面撒着細碎如鑽石的陽光,白色的浪花輕輕拍打在海岸線上,海風舒涼溫柔。
無處不在誘惑着自己走進去。
不行,他不能走進去,他會被淹死的。
可一聲海鷗的鳴叫聲後,熊然低頭一看,不知什麽時候鞋濕了。
他已經踩在水裏了。
*
中秋節過後,工作室的工作又步入了另一種程度的忙碌,熊然被自動轉化為後勤人員,開始保障各種物品的運輸以及打雜,在這樣忙碌了一周後,熊然接到了汶小月的電話。
——王師傅身體不适,要熊然來頂班。
聽說是受不住宋或雍的工作強度,腰不行了,确實,宋或雍一般去外地拍戲,都會帶兩個助理,不過從熊然入職以來這段時間小楂業務轉換,開始由生活助理向商務洽談轉變,新的助理面試好幾撥都沒定下,剩下跟着的執行經紀、保镖、商務也都各有各的活。
于是基本上就是汶小月幹兩個人的活,而汶小月忙不過來的時候,就會指派司機去做,以前她指派的一直都是熊然,最近就變成了王師傅。
王師傅身體先一步受不住了。
熊然剛到劇組的時候,王師傅正站在汶小月面前抹眼淚。
“別哭了,王哥,沒事的,身體最重要,你就回去好好歇歇吧,這不,小熊哥來了。”汶小月把紙遞給王師傅。
熊然走到兩人身邊的時候,聽見王師傅哽咽道:“我今天和宋先生提了提辭職,我以為...以為他會答應,我....我沒想到他會生氣。”
“哎呀,沒事的沒事的,您知道他,啄哥這人就是這樣,再說了,他都說讓你轉崗做保安了,活輕松了不說,錢還和比現在多,這不天上掉餡餅的事嗎?”
王師傅把兩張紙擦的濕透,才止住了眼上的淚:“我這不是良心上過不去嘛,你說說我這身體現在不行了,也給他幫不上什麽忙了,小熊工作踏實幹的比我好,我這剛好退了,也能給工作室減輕點負擔。”
“好了好了,小熊哥也來了,你的事回榮城再說,你趕緊回酒店休息去。”
王師傅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熊然大概猜到了事情原委,等王師傅走遠了,直抓重點:“因為王師傅辭職生的氣?”
汶小月一邊處理手上的工作,一邊道:“對啊,本來還好好的,一聽人辭職就不對了,發了脾氣。”
汶小月擡起眼睛,露出爆滿血絲的眼睛,回憶着昨天的場景,她哆嗦了一下:“當場就說了句——怎麽,我是能吃人肉,喝人血,還是有多晦氣,一個兩個的都要走?”
當時的場景遠比現在回憶起來還要恐懼,車廂內上一秒還輕松的氛圍瞬間凝脂,汶小月和商務小張笑容僵硬在臉上,面面相觑,挨着宋或雍坐的執行經濟喬西更是大氣不敢喘,據他所說,有一瞬間,他感受到從宋或雍身上傳來的寒涼,手心都起了雞皮疙瘩。
聽到汶小月這麽說,熊然哪能不知道宋或雍怎麽想的呢,他想起宋或雍墓前問自己的那些話,或許從很早之前,宋或雍就開始患得患失了。
患那些淺薄而短暫的緣分情誼。
他抓不住,只能眼睜睜看它們離開。
熊然就是其中之一,即使他的離開自己無法控制,可對于宋或雍來說,走了就是走了,抛棄了就是抛棄了。
宋或雍是怪着他的,熊然一直都知道。
“不過你來了就好,”汶小月放下手機,提起自己的大包,裏面是剛剛在房車裏切好的水果,燒好的茶炊。
“去給啄哥打個招呼,剛好你沒見過拍戲現場吧,帶你去看看。”汶小月笑道。
熊然接過汶小月手裏的σw.zλ.包,跟在了她身後,現在不見,工作結束後回酒店也是要見的,還不如趁人多打個招呼,也就不會尴尬了。
這部戲是宋或雍今年繼電影之後拍的第一部戲,是一部現代戲,宋或雍在裏面飾演的是一名卧底警察,潛入毒販集團,小心翼翼收集證據,在被毒老大不斷試探差點兒被發現的邊緣走鋼絲。
今天的取景地在某個人造園林中,也是劇裏毒老大的毒窩,熊然帶着工作人員的牌子進去的時候,宋或雍正在工作,一堆人站在人造荷花池旁邊,架着大大小小的機器,小聲說話。
似乎是剛剛的拍攝并不順利,武術導演在給宋或雍和對手演員比劃動作和走位,熊然看向宋或雍,對方白T上是被刀劃的血痕累累的傷口,下身是一條破洞牛仔褲,長發被剪去,露着青茬,右耳朵上還戴着一顆小小的黑色耳釘,臉上也被畫上了傷妝,整個人身上是散發着一種市井氣的俊帥。
“這一條是打戲,過了就可以放飯了”汶小月用氣音在熊然耳邊道。
導演那邊講完戲,各部門開始做準備工作,似乎是感應到熊然的視線,宋或雍擡頭捕捉,兩人視線相撞,對方黑黢黢的眼眸只掃了熊然一樣,就收回視線,繼續同對手演員說話。
各部門各就各位,随着場記一聲打板,片場中間的兩人瞬間打了起來,有的是借位,有些則因為角度是真打,兩人都敬業,你一拳打在他眉骨,另一個一拳打他腹部,拳拳到肉,看着就痛。
好在這一條是過了,兩人禮貌的檢查一下對方的傷勢,對手演員因為真打向宋或雍連連道歉,宋或雍擺擺手表示不在意,各部門開始收拾器材,宋或雍往攝影機前走。
淩晨剛剛下過雨,地面潮濕,宋或雍越過人群,若有若無的看了熊然一眼,熊然正同低頭汶小月說話。
過了約莫幾秒,荷花池裏傳來一聲噗通,熊然循聲擡起頭,滿片場找不到宋或雍的身影,只聽見工作人員慌亂的尖叫聲:“宋老師....宋老師掉進池子裏了!!!!”
現場瞬間慌亂。
水池很髒,綠色的水看不見底,幾片敗荷和荷葉伶仃的漂浮其中,掉進去了一個人,竟然除了一聲噗通,其他動靜都沒有了,只剩下慢慢擴大消散的漣漪。
汶小月開始尖叫,失色的臉在熊然前面扭曲,她擠過人群喊着救人啊,都愣在這裏幹什麽!!!
接着,身後又傳來一聲巨大的水聲,她轉頭一看,是熊然跳下去了。
*
在渾濁的水中,熊然找到了那個沉溺其中的身體,他飛快游過去,架着腋下将對他托起,這才發現宋或雍的腳被水底的水草纏住了。
他游下去解開水草,然後繼續去架對方的身體,宋或雍白色的臉在池底沒有一絲痛苦神情,甚至可以說是安詳的,熊然吓壞了,以為他出了什麽意外,更是拼命将他往上托。
宋或雍不做掙紮,他依賴的貼着熊然的身體,就像一棵柔順的水草,手貼着着熊然的小臂,腿貼着熊然的腳,皮膚挨着皮膚。
宋或雍被救上來了,他軟軟的倒在草地上,臉上和身上的傷妝暈染,身下是大片大片的水漬,他像是上世紀油畫上的主人公,被永遠定格在了畫布上。
熊然的心從喉嚨裏蹦出來,恨不得塞進宋或雍嘴裏救活面前這個不哭也不笑,沒有一點動靜的宋或雍。
“宋或雍...宋或雍..醒醒啊!”熊然給宋或雍做心髒複蘇,他趴在對方耳邊喊他的名字,熱淚滴下,順着宋或雍的鬓角流進他的發絲裏。
“宋或雍,你睜開眼睛啊!”熊然低頭給宋或雍做了人工呼吸,将他一口口綿長充足的氣輸送給對方,貼着對方毫無溫度的唇,想要将自己的熱度渡給對方。
周圍的人群因為宋或雍的遲遲不醒,更加慌亂,剛剛打過120的汶小月,開始忍不住哭泣。
熊然連抹眼淚的時間都沒有,他抵着濕漉漉的臉要去送氣的時候,宋或雍終于吐出一口水,有了動靜。
熊然猛地擡臉,看着對方緩緩張開的眼睛,無神似的剔透,這樣仿佛什麽也裝不進去的瞳孔,牢牢望着熊然,漸漸變得純黑如深淵。
沁骨涼的手更是先一步抓住了熊然的手腕,緊緊的,熊然感受到了腕骨的痛。
水潤的紅唇開合,紅信中吐出的聲音,沙啞如蛇行沙地,它蜿蜒着朝熊然爬來。
“抓住你了,熊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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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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