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愛我
愛我
宋或雍拒絕了導演去醫院的提議, 水珠從他的面龐劃下,洗去他面上全部神情,然後一滴滴墜在地上, 像剛剛爬上岸的水鬼。
原本想要再勸勸的衆人, 看他這副樣子莫名都住嘴了。
“回酒店。”他對着狼狽又驚恐的熊然吐出三個字, 這期間, 抓着熊然手腕的手一直沒放松。
只回頭一個陰冷的眼神就讓汶小月停下跟着的腳步,看着熊然被拽着踉跄的身影,她的臉上露出擔憂。
熊然的手直到走到車前才被松開, 宋或雍先一步熊然上了車, 熊然徒勞的張張嘴, 舌尖只品嘗到苦澀的水珠, 他看了眼手腕, 已經紅了。
指印清晰的像烙上去的一樣。
熊然艱難的爬上車, 座椅沾上他的身體, 立刻濕了,将他牢牢粘在上面,一動都動不了, 顫抖的指節好不容易才握上手剎,他透過後視鏡看着後座的宋或雍。
對方同樣濕透,眼膜也附上了一層水,從秋風中走過, 已經結霜。
“怎麽。身份被揭穿, 連自己的本職工作都不會做了?”宋或雍再無往常的疏離有禮, 冷冷一句, 滿是譏諷。
熊然抿唇,默默接下對方的戾氣, 他發車,開向酒店,一路上,兩人再沒有說話。
車廂的空調開着,但熊然依舊很冷,像有什麽力量将他渾身的熱度一點點吸走,竟然比剛從水裏爬上岸還要冷的刺骨。
到了酒店,宋或雍再次用極大的力氣拽着熊然,一路疾步到房間。
被拽進房間裏,就聽見身後的門被粗暴拉上,回聲在酒店的走廊中回響。
接着頭頂有水珠滴落,像雨水一樣落在熊然的暴露在外的後頸,脖間驟然的冷意刺激的熊然下意識摳住了地毯,水珠順着他脖頸鑽進他的後背,汲取他為數不多的溫度。
陰影壓下,光被遮擋,宋或雍站在熊然面前,熊然擡起沉重的頭,虛乏的視線落在對方褲腿上,那裏沾着絲縷綠色水草,明明剛剛在池底還自在的漂浮着,如今已經沒了半分生機,只能等待幹涸。
熊然看着它一點點死亡,也在等待着宋或雍的審判。
他把這叫做審判,将自己置于有罪的一方,熊然熟記着經年裏發生的一切,縱然經歷過情感清洗,對于宋或雍的情感還是會從那些暗淡的畫面中游離出來,一點點彙聚。
從他下水救人,從他嘴裏吐出宋或雍三個字,一切都已經注定了,對于即将到來的千鈞之怒,熊然壓下心中的擴大的不安,說服自己平靜接受。
這份平靜的接受中就包括現在宋或雍對自己的睥睨。
“我是該叫你熊然呢?”上方響起宋或雍的聲音,像是單純的疑惑:“還是叫你熊仔大人?”
十二年過去,對方口中再吐出熊仔大人這四個字,不過聲線既不是撒嬌的孩童音,也不是柔軟的少年音,而是成熟克制的低音,他緩緩咬碎着四個字,帶着令人發麻的咀嚼聲。
眼睫很重的垂下,連同脖頸一樣,熊然引頸受戮。
宋或雍似乎一心想要看熊然的醜态,他緩緩蹲下,伸手鉗住熊然的下巴,那裏的印記還未完全淡下去,指尖印上去,一毫不差。
熊然再一次被迫仰頭,面前這張臉沒有任何發絲的遮擋,五官的每一處線條都淩厲張揚的徹底,潮濕也無法軟化半分,反使其如同冷血動物,愈加不可預測的危險。
“是不是後悔剛剛救我了?”他問。
熊然遲遲不說話,下巴痛的幾乎裂開。
“說、話”宋或雍的下颌驟然收緊,憤怒從唇縫溢出。
成年之後,宋或雍沒有再任何人面前表達過這麽熱烈的情緒,除了熊然,他總能輕而易舉又徹底的撕下他苦心維持的假面,想到這裏,這憤怒又真切了幾分。
熊然實話實說,他如同老僧一般,似乎不為宋或雍的情緒震蕩。
“沒有後悔,即使知道被認出來,也會救你。”
宋或雍并沒有對熊然的回答滿意,他一寸寸巡視着熊然臉,看着對方的明亮的從不等暗淡的瞳孔,湊的更近,從裏面找到自己。
熊然幹燥的唇抿着,宋或雍卻張口說話,翕動的唇帶着水潤的滋味緩緩摩擦着熊然的唇,若有若無、若即若離。暧昧無限。
似接吻,吐出話是惡毒的果實。
“你怎麽這麽大方啊,先是救鄧鳶,現在又來救我,熊然,你真善良啊。”他的抿着熊然的唇嗤嗤低笑,笑夠了,接着道:“可是,我怎麽覺得你這麽虛僞呢?”
他像個天真而殘忍的孩童,看熊然就像看他讀不懂又放不下的書。
“你後不後悔也沒什麽意義了。”宋或雍推開一點,滿意的看着熊然蒼白的臉頰。
他伸手去摸,動作缱绻:“其實我早就察覺到了,還記得嗎?之前我喝醉,你來接我,手機掉了,撿起來的時候,我看見了,看見了你的屏保。”
熊然閉了閉眼,他吸了短促的一口氣,他的手機的屏保是一家人的照片。
“我早就見過你母親了,還是你親自帶我認識的。”宋或雍沒有任何血色的指尖撫過熊然的眼睫:“十年前,在電影學院,她的蘋果掉了,你讓我去幫她撿。”
熊然在記憶找到了當年的畫面,那時,母親的袋子破了,蘋果落了一地,他看着她的白發思念和不忍湧上心痛,于是就讓宋或雍去幫忙。
他沒想到,宋或雍的記性那麽好,那麽靈敏。
“你不是很喜歡躲在一邊觀察我嗎?美其名曰保護,其實就是想看我為了找你瘋狂到崩潰的樣子,怎麽了?現在輪到我觀察你,接受不了了?”壓低的聲音如同蛇信,一口口吐在熊然的頰上。
熊然想起自那以後兩人稍加親密的接觸,想自己因為皮膚相貼臉紅,想自己內心的掙紮,想自己帶着宋或雍從酒店逃離,想起一一幕幕。
他的面色幾乎透明。
宋或雍瞳孔破碎如冰:“是不是覺得自己是個傻子,是全世界最蠢的人?就像我一樣,明明知道你一次次的愚弄我,可是看見你出現在我身邊,我還是好開心,知道你生病,我心……”
他極力克制失态,眼角滿是濕潤血絲 。
“恭喜你,熊然,終于和我感同身受了。”
吐出的氣是斷續的,心被刀刮下一片片,幹在風裏,熊然松開印着泛白指節的地衣,聲音從喉嚨裏發出,是破的。
“你說過不想看見我,我會辭職,會滾遠,不會再讓你看見了。”
空間裏是長久的靜默。午後的日頭正好,穿過窗戶,本來是暖和的,可進入這個窒息的空間,就像是冰箱裏的燈,無論如何都照不暖,光暈都是冷色調。
半晌,宋或雍冷笑一聲,接着,熊然的唇傳來劇痛,像利刃插入其中,撤開就要流血。
是宋或雍咬了他,毒液注射進皮膚,看着熊然的不可置信,對方眼中暢快恣睢更深。
“讓你跑了,我那麽多年的耗費豈不是很虧?”宋或雍松開唇,用紅信輕輕舔舐着那兩個深深流血的傷口,像麻痹獵物一般,動作缱绻溫柔,連聲音都是溫柔的。
“騙你的,你得待在我身邊,我會好好想想,怎麽對待你的。”
他盯着熊然的,收回沾着血的舌尖,上面一點的赤紅和他的卧蠶的痣輝映,都像是熊然的血。
*
熊然感覺身體沉沉的,頭也有些痛,躺在自己的房間裏,熊然費力的舉起震動的手機,是一串高伊彤發來的微信,熊然這才想起來自己答應對方要給她要to簽。
都這樣了,哪裏還來的TO簽,熊然被吵到頭暈,剛準備拒絕,酒店的門響了。
打開了,是汶小月,手裏還捧着一碗冒着熱氣的湯。
“哎呀,快點快點把湯喝了,我熬的感冒靈加姜片,喝了驅寒。”
熊然讓汶小月進來,接過對方手裏的碗,道了聲謝。
“嗨,別客氣,要不是你把啄哥救上來,我就得死了,你快點喝,我還得去看看啄哥?”
看着褐色的湯水,熊然嗅了一口藥氣,感冒的鼻子有些發悶:“他,他怎麽樣了?”
“還能咋樣?”汶小月嘆了一口氣:“下午繼續工作,剛剛才回來,還沒吃飯又燒起來了。”
熊然的手被碗壁燙的一縮,他沉默片刻,開始喝湯。
手機繼續震動,汶小月幫他把手機遞過去,看見了上面的來電人,高大小姐。
熊然接起,那頭就有女聲響起,汶小月
看着熊然無奈按了按眉心:“好好好,知道了,一定給您辦到,行不,大小姐。”
那頭似乎又說了一長串,熊然耐心的聽着,直到挂斷電話,臉上才露出無奈的表情。
“小月,你這裏有沒有宋先生的簽名照”熊然露出抱歉的表情:“如果有的話,可不可以給我一張。”
TO簽沒有,只能簽名照把高伊彤打發了。
汶小月想着剛剛那個電話,估計是女朋友打的,連連點頭:“明天我就給你。”
回到宋或雍房間的汶小月,看見宋或雍還沒有休息,正坐在沙發上看明天的飛頁,面前的桌子上是吃了一半的退燒藥。
汶小月想勸,可宋或雍明顯沉郁的低氣壓讓汶小月不敢靠近,她只能抱着包,開始翻早上給粉絲送剩下的宋或雍的簽名照。
動靜還是吵到了宋或雍,汶小月不敢動了,小心翼翼的解釋:“呃,小熊哥的女朋友想要您一張簽名。”
提熊然沒錯了吧,好歹是他自己的救命恩人,應該不會生氣吧?
汶小月只敢擡一點眼角,呼吸跟着一窒,視野中只有宋或雍一只手。
那只手原本搭在沙發上,現在則深深攥着沙發的邊緣,布料深陷,幾欲破碎,指節更是用力到透白,青筋暴起。
沙發發出一聲長長的痛鳴。
汶小月不敢說話,不敢擡頭,也不敢動了,讓自己成為死人。
*
熊然睡得很早,可噩夢連連,夢中他置身于一片污濁池水中,他知道自己在找一個人,可能見度太低,熊然遲遲摸不到那個冰冷的身體,宋或雍慘白的卻臉若隐若現,可就是找不到人,讓熊然心裏焦灼不已。
夢裏太逼真,在水下待的時間太長,他開始呼吸困難。
在即将窒息的時刻,熊然從噩夢中驚醒,大汗淋漓。
等到視野徹底清晰之後,熊然瞳孔驟然緊縮,有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還在噩夢之中。
可冷風順着大開的窗戶卷着窗簾闖進屋子,吹得他無比清醒。脖頸上的壓迫的痛和緩緩收緊的窒息之感,清晰的傳導給熊然的大腦。
近在咫尺的黑影壓下,灼燙之氣撲面而來,紅如血的眸子中熊然看見了驚惶的自己。
身體被黑影壓制着,他動不了,脖子上的力氣一點點收緊,熊然發不出一點聲音,胸部激烈起伏,卻呼吸不到任何空氣。
宋或雍真的想要掐死自己,在快要失去意識時,熊然這麽想着。
視野模糊,能看見的只有兩點紅,是宋或雍的眼睛。
熊然喉嚨裏開始發出“嗬嗬”的如同舊風箱的喘聲,嘶啞又難聽,潛意識的求生欲望身體不自覺的掙紮。
可當他注視着頭頂的瞳孔,看那裏面赤紅翻湧浪潮快要沖破瞳膜澆下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想,想讓自己死的是宋或雍。
可為什麽宋或雍看起來這麽痛苦呢?
宋或雍最終還是沒有掐死熊然,在熊然放棄掙紮的上一秒,他猛地撤開了手。
新鮮的空氣瞬間湧入氣管,像沖破大壩的洪水,熊然被刺激的劇烈咳嗽,喉嚨蟄心的疼。
下一秒,喉嚨的痛就被耳廓的刺痛代替,像是将剛剛撤掉的力氣全用在了上面,尖利的熱度似乎刺穿了耳廓的皮肉,不過須臾,就有熱流緩緩流下。
耳朵被咬破了,流出的血液被對方用來壓抑身體裏的九不得安分的暴戾和恣睢。
對方的熾熱的鼻息打在熊然耳後的肌膚上,那裏已經激紅一片,熊然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和神經都随着宋或雍的啜飲而震顫、而蜷縮,他眼角微微潮濕,不自覺的伸手拉上對方的衣角。
他不會掙紮,可他總要拉着些什麽,才能讓自己不那麽害怕。
宋或雍似乎察覺到了熊然的動作,啜飲停頓片刻,氣息卻比剛剛更加灼熱,燙的下意識想要脫開。
接着,又是重重一咬,驟然降臨的痛讓熊然再也承受不住唔了一聲,他痛得全身顫抖,眼睛裏有透明的水汽密布。
眼淚沒敢落下,宋或雍嘶啞、低沉、充滿戾氣的聲音将熊然牢牢桎梏,一字一句,化作疾風驟雨淋進了熊然的五髒六腑,每個角落都沒有幸免。
他說:“熊然,從今以後,我不會再愛你了,但你得愛我,這是你欠我的。”
耳垂一松,熊然再次看見了那雙眼,如同置身在熊熊烈焰之中,天空中布滿黑黑壓壓的烏雲,雷電閃爍,可沒有一滴雨滴下,熊然被燒的脫水。
熊然氣息恹恹的看着壓下的黑影,樓下車燈閃過,對方的臉轉瞬即逝,熊然在那一秒捕捉到了全部的神情。
大腦艱難的轉動幾下,他後知後覺的疑惑,為什麽宋或雍的聲音和動作都好兇好兇,像要殺了自己一樣。
可他的表情怎麽那麽.....那麽委屈呢?
紅痣都快濕掉了。
*
劇組的工作進入了後半段,吃過午飯,宋或雍在房車裏休息,熊然被汶小月拉下了車。
你們怎麽回事啊?”汶小月皺着眉頭:“你得罪宋哥了?”
宋或雍最近脾氣不太穩定,更重要的是,她總覺得他和熊然之間好像哪裏怪怪的。就比方說,幫忙遞東西這件事,如果東西是從熊然手裏直接遞給他的,他絕對不接,連熊然看的不看一樣,像面前這人和空氣一樣。
她都替熊然感覺既尴尬又難受。
而且最近還有一件怪事,她調取掉落水那天的監控,才發現宋或雍是自己不小心滑進去的,那天雖然下雨了,可雨不大啊,人不至于滑下去啊,汶小月心裏疑惑,可也沒敢去問宋或雍。
熊然看着汶小月單純的臉,心裏哀嘆,是,就是得罪了,還得罪大發了。
但面上還是笑了笑,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啊,有嗎?沒有吧?”
汶小月恨鐵不成鋼:“這還沒有啊?!!你看看,他這幾天他正眼瞧過你沒?活妥妥拿你當空氣啊!”
熊然小聲嘟囔:“他有正眼瞧過人沒?”
“你別和我杠,那我問你,這幾天他和你說過一句話沒?”
熊然不吭聲了。
汶小月看着低着頭的熊然,眼中露出心疼:“要我說,不管你有沒有錯,你抽空了,就去和啄哥道的歉,他這個人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在意的東西不多,更不記仇,你道個歉,就過去了。”
不不不,熊然在心裏搖頭,他記仇,而且這事,自己就算道一萬次歉,把膝蓋跪斷,估計都過不去。
汶小月言盡于此,看着熊然蔫蔫的樣子,也只剩下嘆氣了。
對于熊然來說,這一天天的時間過得尤為煎熬,但好在冬至的那一天,宋或雍終于殺青了。
慶功宴之後,三人回到了榮城,接他們的是王師傅,他沒走。
熊然坐在最後一排,小心翼翼的擡頭,想要看看宋或雍看見王師傅是什麽表情,可惜什麽都沒看見,只有對方的短發茬。
頭發很硬,一點兒也看不出長發時的柔軟與迤逦,因為太短,發茬下的青色隐隐若若,加上冷白的膚色,更給人一種冰冷且不好惹的感覺。
熊然吞了吞喉嚨,收回視線。
夜色中穿行的商務車并沒有如往常一樣駛向常住的酒店,而是開往南邊城郊的清溪裏。
宋或雍今天要回家。
到達清溪裏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王師傅将後備箱的行李取出來,宋或雍伸手接過。
“啄哥,明天沒有工作安排,你好好休息,後天一早我來接你”汶小月剛剛在車裏已經将宋或雍後續半個月的工作安排給他彙報了,她朝宋或雍揮了揮手,恨不得下一秒就撲到自己床上。
宋或雍沒有走,他的視線落在車廂的最後一排。
“下來。”毫無感情的一聲命令。
汶小月看了眼自己踩在地上的腿,再看了眼王師傅,确定不是說他倆。
熊然不敢等宋或雍重複第二遍,拉開車門,低着頭,站在宋或雍面前。
手裏的行李箱被一下推到熊然手邊,四只轱辘發出不算好聽的摩擦聲。
“進去。”這是這半個月來,宋或雍對熊然說的第二句話。
汶小月率先瞪大了眼睛,他看了眼熊然,對方背身看不見臉,又去看宋或雍,那張雪砌似的臉一如既往沒什麽表情,只有眼睛,黑重重的,一眨不眨盯着熊然看,看的人膽戰心驚。
不對,這兩人不對,汶小月眼觀鼻鼻觀心,背過的手瘋狂摳着。
熊然沒有反抗宋或雍,他不想讓旁人察覺什麽,于是一邊得體說:“好的,我幫您
提進去。”,一邊拉起箱子往前走。
結果沒走幾步,就聽見宋或雍對後面說道:“你們可以走了。”
攥着把手的手緊了緊,熊然裝作沒聽見,繼續向前拖行李。
飛快将行李推進客廳,放好,熊然轉身對身後跟着的宋或雍禮貌的笑了笑:“行李放好了,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宋或雍大衣不知何時已經脫下,露出裏面的黑色高領毛衫,緊緊包裹着他的脖頸,逼近下颌線,熊然忽然回憶起高燒那晚掐着自己的力氣,和逃脫不了窒息感。
不自覺的抖了抖,熊然越過宋或雍一看,客廳的入戶門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關了。
整個別墅裏就他們兩個人。
“來都來了,帶你去二樓看看吧。”宋或雍道,然後頭也不回的踩上樓梯。
他似乎一點也不害怕熊然直接推門離開,熊然最後看了一眼那扇看起來就很結實,關的嚴絲合縫的門,咬咬牙,只好跟上。
第二層在修水管的時候他就來過,除了最西邊的卧室他當時進去換了衣服,剩下的他都沒有進去過,宋或雍一扇扇打開,給熊然做着短暫的介紹。
哪裏可以洗漱,哪裏有衣服可以換,熊然越聽越不對勁,他剛想像要發問,宋或雍的腳步停下了。
停在了那扇緊閉的書房的門前。
熊然張開的嘴巴又閉上了,他看着面前這扇門,腦海裏浮現的,是裏面最無比熟悉的陳列。
“其他房間随便,唯獨這一間,你不可以進去。”
宋或雍緩緩轉過臉,廊燈冷黃的光打在半張臉上,剩下的一半則隐匿在昏暗之中,唯一卧蠶的痣幽幽亮着,像一團小小的鬼火。
“我也不會進去,知道為什麽嗎?”
宋或雍噙着笑,森白的牙齒抵着舌尖,低喃如咒語:“因為這是我厭惡的地方,我現在無時無刻,都恨不得...砸了它。”
熊然臉色并不好看,他垂下倉皇的眼睫,氣息不穩:“為什麽?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宋或雍露出孩子般疑惑的表情,可配上他的笑,又是如此邪惡:“這麽快就忘了,不是說要愛我嗎?”
他貼近熊然,從對方的眼睛裏觀察放大的自己,滿意的看自己的臉快撐爆熊然的瞳孔。
“那就要和我住在一起啊,不住在一起,又怎麽愛我呢?”
在這個偌大的別墅裏,熊然陡然後背發冷,心裏湧上了一種不可逃避的、萬劫不複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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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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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