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坐車

第3章：坐車

第3章：坐車

兩人一同出了小區，又一起往公交站牌走去，一路上蔡巍一句話也沒說，常歌時不時的找話，但蔡巍也只是象征性的回答幾個字。

常歌試探着問：“蔡巍，我去車站，你呢？”

蔡巍輕聲答了句“我也是”，便又不作聲了。

兩人來到站牌，站牌底下已站着幾個人，他們幾乎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常歌身上，有位女生竟大方的走到常歌身邊問：“帥哥，可以加個微信嗎？”

常歌目不斜視的回道：“不可以！”

本來就大冷的天，周圍的空氣似乎又降了幾度，周邊的幾個人全都盯着那高大帥氣卻又如這冬天般寒冷的男孩，常歌沒事般靜靜的站着。蔡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小姑娘只是想加個微信，你不想加，可以委婉的拒絕啊！何必如此無禮呢？

但蔡巍也只是微微皺了皺眉，跟自己沒關系就別多管，所以他悄悄往旁邊靠了靠，離常歌又遠了些。

蔡巍的情緒一直很低落，他不想跟任何人說話，也不想跟別人打交道。昨天常歌去敲他的門，他也是禮貌性的接待，他認為對方也是禮貌性的去拜訪一下，過了昨晚，他們以後見面也就是點點頭，不會再有別的交際。

可沒想到今天早晨他們又走到了一起，直覺告訴他，這個長得好看的男孩，似乎有意要接近他。蔡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摸不清這個男孩的心思。但也只是那麽一想，上了公交，再下車後，他們便又是各走各的了。

可蔡巍又一次想少了，在公交車上，常歌坐到了最後面，他在前面找了個座。在車上兩人倒是沒再說話，但下了車後，蔡巍想不到的是，他跟常歌竟然又同時走向停在“鹧鸪山”站牌下的客車。

蔡巍及時收住了腳步，常歌看上去似乎也一愣，但他很快便調整好自己，笑着問蔡巍：“蔡巍，不會這麽巧吧？我要去鹧鸪山，你呢？難道也要去鹧鸪山？”

蔡巍愣在那兒，一時答不上來。

是的！他昨晚糾結了一晚，他本想着從此不再去那座山，他也打定主意不再去，周日去其它地方放松一下。可今晨醒來後，他卻又十分确定的非要去鹧鸪山不可，不知為什麽，就是想去，想一個人轉轉，想一個人再将那座小山走一遍，然後作個了結。

他沒有想到的是，昨晚剛認識的這位新鄰居竟然也要去鹧鸪山，這麽巧？蔡巍一時竟産生了“那人是故意為之”的想法，但這畢竟是猜測，更何況，人家平白無辜的故意跟自己走一起幹嗎？

這麽一想，蔡巍便釋然了，他輕聲回道：“是啊！我正好也要去鹧鸪山！”

常歌一副吃驚的樣子，同時又顯得格外開心，他笑着說：“蔡巍，這可真是太巧了，我們這兩個鄰居還真是有緣啊！”

蔡巍無奈的笑了笑。

去往鹧鸪山的車不像市裏的公交車，屬于短途車，有司機，還有收票員。兩人一上車，收票員便把二人安排到了一起，靠後的兩個座位。

蔡巍大概沒想到，他站着沒動。

常歌急忙說：“蔡巍，你坐裏面吧！”

蔡巍只好坐進了裏面靠近窗戶的座位，常歌把畫包從背上拿下來，然後擡頭往物架上放，放完後也坐下了。

距離太近，常歌心跳得厲害，他從沒有過這種感覺，這種內心喜悅，卻又不敢表露的矛盾心理，将他折磨的不輕。

他偷偷深吸了一口氣，想跟蔡巍說幾句話。可一扭頭，卻發現蔡巍正望向窗外，把側臉留給了自己。常歌呆呆的看着，那張側臉很清瘦，很白，很嫩，小巧的鼻子，長長的睫毛，怎麽看怎麽像個高中生。

大概剛才常歌放東西時，蔡巍把羽絨服的拉鏈從上面拉開了一小截，原來是領子豎起，一直包着脖頸的，現在領子橫放着，露出了一小截白嫩的脖頸，他扭着頭，脖頸上出現了幾條細細的扭紋，喉結随着他不經意的吞咽上下輕動。

說不出的誘惑！

常歌覺得呼吸急促起來，而且心跳又加速了，他急忙擺正坐姿，扭頭看向旁邊的售票員。那中年女子正在跟一位剛上車的老年男子掰持，大概是那人的老年證出了問題。

中年女子顯得很不耐煩，語氣也不好，老人指着中年女子說她不尊老，要投訴她。中年女子也不示弱，說他弄了個假的老年證來糊弄她。

最後司機說算了吧！大冷天的，讓他上車吧！售票員還一肚子氣，老年人也一臉火，他推開女子向裏走，把女子推了個趔趄，女子不答應了，抓着他的胳膊吵起來。

車上的人開始有意見。有人說要小眯一下，別再打攪他；有人說老人為老不尊，不尊重女生；有人說中年女子沒愛心，态度不好。原本安安靜靜的車廂內，因為這兩人而變得亂哄哄的。

司機喊了聲大家系好安全帶，注意一下，他要開車了，衆人這才安靜下來。

那老人坐到了蔡巍的後面，蔡巍一直看着窗外，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了，車內的嘈雜沒影響到他。

常歌見蔡巍沒有理自己的意思，只好放棄跟他聊天的想法，靜靜的坐着，時不時偷偷看他幾眼。然後他便看到蔡巍皺了皺眉，眼睛的餘光向着後面看了幾眼。

常歌不明所以，繼續觀察蔡巍，發現蔡巍慢慢的将身子向前挪，直到離座位後背距離很遠。

常歌坐不住了，輕聲問蔡巍：“怎麽了？”

蔡巍的上身挺得很直，雙手扶着前排的座位後背，回道：“無事！”

可在他說完這兩個字後，身子突然猛的向常歌這邊一躲，常歌正側着身子看他，他猛然的往這邊竄來，半個身子竄進了常歌懷裏。常歌順着蔡巍的目光看到了從後面伸過來的一只手，一只老年人的手。

蔡巍臉漲得通紅，呆愣着竟沒發覺自己半個身子靠在常歌懷裏。常歌只覺得血往上湧，他扭過頭，冷冷的看着那老人：“把你的手拿開！”

老人吓得一哆嗦，似乎被那冰冷的聲音駭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恢複了原先的賴模樣，擡頭看着常歌，說：“年輕人，你吓着我了，我就是想提醒他一下，不要坐得這麽往後，他把座位坐得實實的，我在他後面，被撐漲的不舒服！”

……

車廂內在剛才那一陣亂後，本來已安靜下來，結果那老人幾句帶着顏色的話，把剛剛安靜下來的車廂再次攪活了。

一陣哄笑聲。

他們二人進到車裏時，車上基本坐滿了，他們坐的是倒數第二排，老人坐到了最後一排。因為天氣冷，車上的人大多都在閉眼小眯，有幾個年輕人低頭玩手機，根本沒人去看誰上車。結果老人和售票員的一場小鬧，讓大部分人睜開了眼擡起了頭，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

但這次可就不同了，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們這邊，常歌長得又實在太出挑，像從影視劇裏走出來的男主，又像豪門裏的貴公子，再加上他那帶着磁性的聲音，雖然冷冷的，但實在太好聽。

車裏的人都呆望着常歌，然後又盯着常歌身前的蔡巍，兩人如今的姿勢有點暧昧，有些人忍不住的便想別的。有幾個女生情不自禁的“哇”了一聲，然後掏手機，拍照。

蔡巍在常歌出聲質問老人後，這才發現自己半個身子還在常歌懷裏，他急忙又向左邊移去，那老人的手已撤回。

蔡巍坐正了身子，紅了臉，他低下頭，無措的搓了搓手，然後急急的又扭頭看向窗外，大概只有窗外才能讓他的情緒稍微平複。

老人大概被常歌的表情和聲音吓着了，常歌一直沒回頭，扭着身子兩眼死死盯着老人。

那老人瑟縮了一下，幹笑兩聲，道：“年輕人，你這麽瞪着我幹麽？我就是伸手去碰了碰他，你用得着這麽兇嗎？”

常歌眼裏似乎藏着兩把鋒利的刀，直刺得老人縮小了一半，老人把身子縮在座位上，又幹笑兩聲：“你還盯我？我就碰了他大腿兩下，你就這樣瞪我，他是你媳婦嗎？”

車廂裏再次掀起新一輪的哄笑。

常歌兩眼繼續死盯着那人，等所有笑聲停止後，那帶冰的好聽的聲音又響起來了：“你聽着，若是再敢為老不尊，說話不放尊敬，我把你扔下車！”

“嗨！你是誰？你是天王老子嗎？我碰了他，他還沒作聲的，你咋呼什麽？我……”

“你什麽你？你閉嘴吧！你就是為老不尊，人家在前面坐的好好的，你去碰人家做什麽？你就是個老流氓！拿個假的老年證糊弄我，現在又去招惹人家這位小年輕，你還要不要臉？”女售票員沒等老年男子說完，提高嗓子罵了起來。

車廂裏先是一靜，然後幾個女生立即響應。

“就是嘛！那麽大年紀了，真不要臉，竟然去摸人家的腿”“壞人老了啊！真是不忍直視啊”“這樣的人就應該被趕下車，別讓他在車上，惡心人”

……

蔡巍真想立即下車，他後悔剛才自己的一驚一乍，要不是自己想心事想得太投入，也不會出現這樣尴尬的局面。讓常歌這麽一喊，本來沒多大的事，讓別人胡亂猜想起來。

可讓蔡巍想不到的是，那老人在其他人口誅之後，竟然還用膝蓋繼續頂住他的座位後背，一副無賴樣的開了口：“你們就這樣欺負老人吧！我要把你們曝光，我要讓你們這一車的人為你們不敬老人付出代價！”

老人在說完那些話後，雙膝繼續用力，頂蔡巍的座位，頂的蔡巍再次從座位上坐直身子，他做夢也沒想到，竟有老人無賴到如此程度。

蔡巍再次紅着臉把身子往前挪去。

常歌一直盯着後面，但因為座位的後背太高擋住了他的視線，沒看到老人又在暗中使壞，但他卻清楚的看到蔡巍又快速往前挪去，而且連帶着臉又紅了。

常歌站起來到了後面，然後便看到了那兩個不安分的膝蓋，還有一只想往前伸的手。常歌一腳踹下去，老人“嗷嚎”一聲，抱着雙膝蜷到了座位上。

車上幾個膽小的女孩跟着叫起來。

“停車！我要報警！”常歌冰冷的聲音再次在車廂內響起。

司機立即停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