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拉近

第4章：拉近

第4章：拉近

讓人想不到的是，這老人竟然是個慣犯。

當聽到常歌真打電話報警時他就慌了，站起來要下車，但常歌攔着他，根本不讓他走，他跟常歌硬撞，常歌一手抓着他的衣領，把他摁倒在了座位上。

負責這片的協警過來後，一看那老人，兩個小年輕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什麽話都沒說便把老人帶走了。那老人見着兩位協警上車，立即焉了，低頭說着好話。

常歌看着吓呆了的蔡巍，輕聲問：“還去鹧鸪山嗎？”

蔡巍大概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沉默了片刻，輕聲說：“算了吧！”

售票員要給他們兩人退票，常歌擺了擺手，兩人下了車。蔡巍有些無措的在前面走着，他忘了跟常歌說聲謝謝，似乎也忘了常歌仍在他身後跟着。

客車已開出車站有段距離，他們如果想再回車站的話，要麽再尋站牌，要麽打車。

常歌急走幾步追上蔡巍，小心的說：“蔡巍，我有個朋友，雖然不開出租，但經常幹點私活，我給他打電話，讓他送我們去鹧鸪山也可以啊！”

蔡巍站住了，他擡頭看着常歌，沉默着，似乎在組織語言，最後又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問：“常歌，我們……我們只是鄰居吧？”

常歌愣了一下，是啊！他們只是鄰居，而且是昨晚剛剛認識的鄰居，他這樣無事獻殷勤，換作是誰都會起疑心。常歌以前從未發現自己臉皮這麽厚，也從未發現自己如此一廂情願的變态，愛上一個直男，那就是自我作死的節奏。

可作死他也認了，他無法讓自己不去想不去念眼前這個男孩，他二十四個春秋裏第一次心動的男孩。以前是默默的看，偷偷的愛，如今這男孩跟他女朋友分手了，他覺得他可以接近他，大大方方的愛。

就算被嫌棄，就算被拒絕，他也會義無反顧。

常歌笑了笑，回道：“當然不能只是鄰居，既然走到一起，也可以做朋友啊！我沒什麽正當職業，就一畫畫的，我是在旅游攻略上看到的鹧鸪山，人少，而且是座不用花錢的野山，所以我才想去那兒看看。事情就是這麽巧，你竟然也要去那兒，我還想麻煩你做我的導游呢！當然了，您要是不願意，可以把我帶到那兒，然後您忙您的，我自己選景就行！”

蔡巍的臉紅了紅，他覺得自己有些神經質，在車上這個新鄰居那麽幫自己，他一個謝字都沒說，現在又用這種态度對人家，實在不像他蔡巍平時的為人。

這三周，他幾乎把自己封閉起來了。

前兩周蔡小嬌對他實行冷暴力，拉着臉幾乎不跟他說話，他不敢問，只是小心翼翼的陪着，謹慎的看着她臉色說話做事。可即便是這樣，蔡小嬌還是向他提出了他最怕的那兩個字“分手”。上周正式分手後，蔡巍的話越來越少，在單位裏他原本是個熱情又陽光的男孩，可經歷這次變故後，他幾乎成了啞巴。

看着眼前高大帥氣的常歌，這位新鄰居一直都是溫和的跟他說話，微笑着看他。但他想不明白的是，這個常歌對任何人都冷冰冰的，為什麽會對他如此和顏悅色？蔡巍搞不明白，常歌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所以，他心裏煩，卻又不知道如何處理這件事。

聽着常歌的話，人家并沒別的意思，只不過就是到了一個新住處，結識了他這位鄰居，所以想跟他走近一些，而自己卻因為蔡小嬌的事變得如此敏感。

蔡巍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小聲說：“那……那我們坐下一趟車吧！一個小時後會有下一趟車。”

常歌一聽蔡巍答應同去鹧鸪山，心裏雀躍起來，而且很明顯的表現在了臉上，他開心的笑道：“太好了！蔡巍，謝謝你！我們用不着再等下一趟車，我給我哥們打電話就行！”

常歌摸出電話給大劉打，大劉剛想喊少爺，常歌便打斷了他：“劉哥，你今天忙嗎！要是不忙的話，兄弟跟新鄰居想去趟鹧鸪山，開上你的小拉風載我們一程，隔天請你吃飯！”

大劉是個人精，一聽就知道他們家少爺在跟自己演戲，立即說沒問題，讓常歌給發個位置，他一會兒就到。

不到十分鐘，大劉便來了，開着輛看上去很舊的黑色車。常歌笑着迎上前，大劉從車上下來，常歌裝腔作勢的給他們介紹。

三人上了車，大劉笑着說：“蔡巍兄弟，你別嫌棄，我這車啊！雖然透風撒氣的，但是能坐人。當然了，一般情況下，冬天很少有人願意坐！”

蔡巍淡淡一笑，道：“劉哥說笑了，已經是很麻煩您了，車挺好的！”

大劉爽朗的笑着，把車裏的暖氣開到了最大，然後又回頭看了蔡巍一眼，問：“看兄弟年齡不大啊！在校大學生還是高中生啊？”

蔡巍臉一紅，輕聲回道：“我今年剛剛大學畢業，二十二歲了！”

“嗨！常歌，瞧人家，二十二歲長得這麽嫩，我二十二歲時，他們都以為我四十二歲，真是氣死人啊！蔡巍小兄弟，你跟常歌老弟做鄰居真是太好了，他啊！有點懶，吃飯也不按時，你會做飯嗎？”

“我……還可以吧！會做點家常菜，自己吃倒是可以，招待不了人的！”

“沒關系沒關系！我這兄弟啊！沒法說他，幸虧帶着好基因，要不然的話，不知道把自己吃成啥樣，忒懶。除了吃泡面就是吃泡面，有時一天只吃一頓飯。我倆自高中就是同學，一直到大學，我長他一歲，鐵哥們。對于他啊！我真是沒辦法，以前在校時吃食堂還能說得過去，兩年前我們畢業後，各忙各的了，他便開始虐待自己。蔡巍兄弟，既然你們是鄰居，以後你若有空，可以多做一個人的飯，讓常歌給你交夥食費！”

常歌真沒想到他的司機兼保镖大劉，竟然還有這項本事。只一個電話，他就聽出了話外音；只一見面，他就看出了端倪。

常歌笑着說：“劉哥，你當着我新鄰居的面編排我，我給新鄰居留下的美好印象讓你這一通話全給抹沒了。蔡巍，別聽他的，他就會編排我，我對吃的不是太在意，再說了，吃泡面沒什麽不好嘛！”

蔡巍淡淡一笑，道：“隔段時間吃次泡面倒也沒什麽，要是天天吃，對身體肯定是不好的。我……我以後可以多做一個人的飯菜，只要你不嫌！”

“不嫌不嫌！肯定不嫌！他怎麽可能會嫌呢？說實話，蔡巍兄弟，他那房子就是我找人幫着拾掇的，要是讓他自己去弄，他還不知道整個啥樣呢！把房子給他整利索了，我就擔心他那夥食。唉！沒辦法，這麽多年，我一直把他當成我弟呢！上學時照顧他，可工作了，我也不能天天跟着他啊！以前他沒來本市，我眼不見心不想，如今他就在我眼皮底下，看着他還是那樣，我這當哥的心疼啊！不過，蔡巍兄弟，話說回來，我們常歌啊！對兄弟那是沒得說，寧願自己吃虧，也絕不虧了兄弟，這點你放心！”

常歌還沒答話的，大劉早接上了。

蔡巍低頭輕輕搓了搓手。這位劉哥說得應該沒錯，今天在車上常歌對他的幫護，他能看出來，昨晚他們僅僅見了個面，打了聲招呼，照一般人來說，人家是不會管這樣的閑事的。但常歌在車上卻一直護着他，而且還護得很緊，能交到這樣一位朋友，的确不錯，更何況，還是鄰居。

蔡巍臉上露出了這段時間以來少有的笑容，他擡頭向前看了看大劉，笑着說：“劉哥，你放心，如果常歌不嫌棄，以後只要我有時間做飯，一定做着他的！”

“常歌，你發什麽愣？還不趕緊的謝謝蔡巍小兄弟？以後我要是有空，也上你們那兒讨頓飯吃！常歌，你把冰箱塞得滿滿的，你不會做飯，那你就多準備食材，明白嗎？”

常歌擡手抓了一把頭發，笑着說：“行！沒問題！哥說的話，我一定照辦就是！你能不能別再說了，我老底全讓你給扒拉出來了，我還想讓自己在蔡巍面前留個好印象呢！”

三人都笑了。

一路上有大劉這個說話不犯愁的人陪着，蔡巍的心情似乎沒那麽糟糕了。

其實想開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犯不着自閉，更犯不着折磨自己，不就是失戀嗎？人家那離婚的還不活了？人生在世，又不是只有愛情美好，親情和友情同樣讓人開心快樂，所以，沒必要再這樣消沉下去。

這麽一想，蔡巍心裏這段時間的陰雨連綿立即有些轉晴的跡象。一路上他跟大劉說了不少話，他本來不是這樣的人，只是因為突然遭遇這樣的失戀重創，所以一時轉不過彎來，這也很正常。

想想以前，再看看現在，他覺得很不應該。

他其實是個愛笑愛說的陽光男孩，這麽多年在學校裏，一直到畢業參加工作，他都是有說有笑，跟同學們同事們相處極好。這段時間他的改變，皆是因為蔡小嬌。

他們畢業半年多了，但同居也就三個月，就在他們同居兩個月後，蔡小嬌變了，每天回家在蔡巍面前抱怨工資少，什麽東西都不敢買。蔡巍總是微笑着勸她，安慰她，告訴她別人有的他一定也會讓她有。開始時她也快樂的相信，可後來，卻只不屑的一笑。

蔡小嬌的笑裏帶着股讓人很不舒服的鄙夷，蔡巍就是從那時候變得話少了，笑容也少了，他只是每天小心的看着蔡小嬌的臉色，小心的哄她。這種狀态持續了一個月，到了最後蔡小嬌熬不住了，終于提出了分手。

蔡巍一直在怕，怕他愛了這麽多年的女孩離開他，但最後她還是非常決絕的離開了他，沒有一點留戀，沒有一點不舍。

一個人狠起心來怎麽會這樣？二十年啊！真的是二十年啊！他們牽着手，從兩歲走到二十二歲，二十年的情誼，在現實生活面前竟然只六個月便終結了。

蔡巍一邊應付着大劉熱情的談話，一邊時不時的想一想他跟蔡小嬌這半年來的相處，最後在心裏嘆了口氣，覺得也是該放下的時候了。有些事，實在犯不着作踐自己。

想開了，蔡巍的話也多了，一路上，幾乎是他在跟大劉聊，常歌反而很少參與。

蔡巍沒扭頭看，如果他能看看旁邊的常歌，他會被常歌的眼神吓着。那雙迷人的淡藍色眼睛就沒從他身上離開，一直帶着笑意盯着他。

坐在前面的大劉，通過後視鏡看得真切，所以，他便不停的找話跟蔡巍說，不為別的，只為幫他家少爺能更好的偷看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