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被她破解了

被她破解了

大話已經放出去了, 聞人汪再害怕,還是縮着脖子打起頭陣。

大家分頭翻找,徐蘭房間其實很幹淨,除了那些奇怪的法器, 沒什麽私人物品。

聞人汪不敢直接觸碰神婆的東西, 戴上手套後, 才拿起相框,仔細端詳。

“寧姐, 按這張照片的站位, 徐蘭是新郎或者新娘的母親嗎?”

談寧點點頭, 向大家展示手中的兩份剪報——那是她在風鈴上找出來的。

第一張剪報:港城大帽山一地14日發生交通意外, 一臺豪華超跑與兩輛婚車于狹窄山道相撞, 婚車摔下山崖,事故致使車內三人當場死亡, 兩人重傷(後經醫院搶救無效死亡),一人輕傷。

第二張剪報:1月14日,被告人陳阿添酒後駕駛, 與兩輛婚車發生碰撞,之後陳阿添逃逸事故現場,造成五死一傷。9月29日, 法院以危險駕駛和肇事逃逸判處陳阿添終身監|禁。

這兩份報紙紙頁焦黃,從排版和印刷的油墨來看,也有些年頭了, 徐蘭輾轉這麽多年, 一直帶在身邊, 對她來說一定非常重要。

看看照片,再看看剪報, 大家都明白了——車禍中去世的五人想必就是新郎新娘和三位長輩,而唯一的幸存者,就是徐蘭!

郜曲抱着胳膊打了個哆嗦:“好吓人啊!她不會沒事玩兒招魂吧?”

聞人汪拉住郜曲:“哥你別說了,我不行了。”

談寧盯着第二張剪報,房內燈光昏暗,她打開手電筒一照,低聲道:“你們看,陳阿添這個名字上畫了圈。”

聞人汪眯眼:“還真是!”

郜曲:“這是什麽意思?徐蘭要報仇?可是陳阿添不是被關在牢裏了嗎?”

聞人汪:“寧姐,我看過不少港片,這地方有錢能使鬼推磨,陳阿添開得起跑車,一定非常有錢,他會不會那個叫什麽……保釋?跑出來了?”

談寧搖了搖頭:“港城的保釋與內地取保候審類似,屬于判刑前的操作,既然法院已陳阿添判處終身監|禁,也只有通過減刑和假釋提前出獄,港城執法嚴苛,這很難,不過你說得沒錯,如果陳阿添手眼通天,有這個可能。”

郜曲摸着下巴:“就算陳阿添已經出獄了……此人和死者李海生又能有什麽關系?”

大家都是一臉茫然,徐蘭這裏沒有更多證據,他們只能前往下一個房間。

何彪的房間比徐蘭的大一些,內裏裝修也好了不少,沒有什麽生活的痕跡。

辦公桌上堆着淩亂的賬目資料、筆記本和計算器,還有一臺笨重的灰色手提電腦。

聞人汪說自己私下喜歡搗鼓複古電子産品,主動撸起袖子坐到電腦前。

漫長的開機後,彈出熟悉的Windows95系統桌面。何彪的文檔不少,聞人汪搓了搓手,一個接一個點了下去——

“殼子公司是什麽意思呀?”聞人汪一臉茫然,指着文件夾名稱【shellpany】問。

談寧從賬目裏擡起頭看了眼,解釋:“空殼公司,指的是沒有實質業務或資産的公司。”

聞人汪一聽之下有些激動,眨眼問道:“這是不是李海生違法的證據?”

談寧搖頭:“這只是種公司形式,何彪查得這麽細——”

她話說一半,忽然止住,盯着手上的一冊黑色硬皮筆記本,眉頭深深皺起來。

郜曲湊上前:“怎麽了?”

談寧翻着紙頁:“李海生能在短時間內從銀行借到這麽多錢經營空殼公司,再以更高的價格賣出去,何彪猜測,他很可能向當時負責貸款的財務經理行賄。”

郜曲聽得兩眼發直:“……啊?”

三位嘉賓都不是學金融出身,屏幕前的大多觀衆也聽不明白談寧的話,大家一片雲裏霧裏。

“叮咚——”

“你的時間還剩三分鐘!”

談寧四周環顧一圈:“我們走吧,何彪的動機已經出來了。”

她直接翻到筆記本的最後一頁給大家看,只見上面字跡潦草地寫了一句話——

“我已經查到麗華集團金融詐騙的證據!如果某天我被人謀殺,李海生一定是兇手,請将這個本子作為呈堂證供!切記!切記!”

毛雪晴忍不住吐槽,語氣學談寧學得惟妙惟肖:“如果李海生對何彪下手,還能查不到留在自家酒店的證據嗎?”

【哈哈哈小晴頗得寧姐真傳了!】

【看了A組搜證,不得不感嘆,B組真的效率好高啊!】

總控室裏的導演唇角一抽,問喬聿白:“當年這案子,何彪的證據t也是放在死者眼皮子底下的嗎?”

喬聿白淡淡道:“是的,老師當時也覺得可笑,但是現實中的人就是這樣,總會抱有僥幸心理,以為別人都看不見自己的所作所為。”

他頓了一下,沉聲道:“就像錄第一期的高玉鲲,他真的以為一切無人察覺嗎?”

大家默了默,公關抱着平板電腦聽了一耳朵,趁機問道:“喬老師,導演,這個案子難道是真實事件改編?”

導演點點頭,“是聿白在國外留學時,他的老師作為顧問親身參與的一樁案子,開策劃會的時候,聿白還借來了當年的筆記……”

他望着喬聿白:“對了,這案子當年錯判了,是吧?”

喬聿白慢慢點了下頭:“兇手當年用了障眼法,就連我的老師也沒有看出來,M國的法律體系和華國不一樣,陪審團商量了很久,只能将動機最明顯的那個人送了進去……直到若幹年後真兇自首,這案子才落下帷幕。”

公關吸了口氣:“上這麽大難度,咱們嘉賓能找出真兇嗎?”

喬聿白看着監視器屏幕上鎮定自若的談寧。

“……我相信,她可以。”

*

唐子晉有點狼狽,就在剛剛,他和夢茹背着觀衆吵了一架。

快到集合時間了,A組差不多已經完成搜證,只是在李文慧這裏沒找出來什麽證據,唐子晉還想再找一遍。

——夢茹自然而然地認為男友對李文慧的演員抱有好感。

趁着等電梯的功夫,在攝像頭拍不到角落裏,夢茹摘下耳麥,“子晉,你是不是覺得她長得好看?”

唐子晉吓了一跳,也摘下耳麥:“誰?”

夢茹板着臉:“你說誰。”

唐子晉了解她的脾氣,前段時間忙着進組,到底冷落了女友。

——可是他有自己的生活,跟組裏争取了一天假趕過來上同一期節目,甚至跟始終不同意他公開戀情的經紀人翻臉,已經是他做出的最大的努力了。

斟酌了一下,他輕聲道:“夢夢,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就是想帶着A組贏得比賽而已。”

夢茹用那雙含水的眸子盯着他:“你最好是。”

邢牧和裴司晨像兩根木頭人站在角落,面面相觑,一句話也不敢說,直到電梯傳來“叮”一聲,才腳底抹油,趕緊溜了進去。

第一次集中讨論即将開始。

當唐子晉帶着A組走進會議室時,才發現談寧他們已經舒舒服服地坐下了,還不慌不忙地吃着不知道從哪裏順來的零食。

談寧擡頭看A組一眼,唐子晉和夢茹臉色都不大好看,邢牧看起來快要累麻了,在看見談寧郜曲聞人汪毛雪晴時,神色才歡快起來。

裴司晨手上抱了一大堆證據,竟是唯一認真搜證的人。

到底是聞人汪的發小,談寧不由刮目相看了幾分。

她抱起B組搜集的線索來到白板前,将孫芳芳的戒指,李海生的錄音磁帶,徐蘭的車禍新聞和何彪的筆記通通梳理了一遍。

“——綜上所述,何彪對李海生的作案動機最明顯。”

唐子晉聽得很認真:“所以,你們懷疑他是本案兇手嗎?”

談寧回到座位,語氣有一種公事公辦的平淡:“不,B組目前沒有懷疑對象。”

“好吧。”唐子晉收回視線。

他不敢承認,談寧站在臺前不過短短十分鐘,他已經被那種鎮定而強大的風采吸引去全部注意力。

穩住心神,唐子晉打定主意,要對夢茹專一,更要對談寧保持一如既往的冷漠。他起身來到白板前,“我來說說A組這邊。”

“首先是案發現場,我們在抽屜裏找到了一張署名為麗華的黑白照片,她應當是李文慧的母親、李海生的前妻,黑白照,意味着她已經去世很久了。”

B組四人組點點頭。

唐子晉輕咳一聲,“我們猜測,李海生發家的第一筆金可能與妻子家族的幫助有關系,甚至麗華才是集團真正的創始人,因此即便她死了,李海生也不敢改去公司的名字,還給李文慧提供了工作職位。”

這一段沒什麽線索,猜得成分居多,邏輯鏈薄弱,還好無人出言提問或反對,唐子晉悄悄松了口氣。

“酒店經理錢家明,他有很多照片,特別是孫芳芳的劇照。”

談寧點點頭,低聲道:“這兩人的關系只怕不單純。”

唐子晉補充:“哦,除了孫芳芳的照片,還有他小時候同一位拳腳師父的合照,不過這些應該不重要,是幹擾信息……”

一絲疑惑從談寧心頭漫過,她偏了偏頭:“錢家明師父叫什麽名字?”

“……嗯……是,找到了,是阿添!”唐子晉低頭翻着照片,這才反應過來,“你們剛才是不是找到一個相關證物?”

談寧和三位組員互看一眼,回答唐子晉的問題,“是的,徐蘭早年車禍的肇事者就叫陳阿添。”

主控室裏,看到這裏的導演啧了啧,戳着旁邊的副導演:“你不是說唐子晉玩劇本殺挺行的嗎?”

副導演撓了撓頭:“唉,沒想到他這麽中看不中用,銀樣镴槍頭!”

會議桌邊,談寧纖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桌面。

錢家明、陳阿添、徐蘭、李海生……

她在筆記本上寫下四個人的名字,在旁邊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何彪固然可疑,但直覺使然,她覺得這四人間必有隐情,與多年前的那場車禍逃不開關系……

還有孫芳芳那本上了鎖的日記本……

她凝眉思索間,唐子晉給出最後一個信息——

“我們找到了錢家明的大哥大,上有未接來電,奇怪的是,旁邊有張紙,紙上竟謄抄了這個號碼,不知道什麽用意。”

談寧:“你們沒打一下試試嗎?”

裴司晨有點委屈地跳起來:“我想打來着,可是他們說這肯定是節目組随便填的號碼,打了也沒人接!哼!”

向小夥伴告完狀,他雙手叉腰,一臉不服氣地看向夢茹。

意思很明顯,攔着他的就是夢茹呗!

夢茹功力深厚,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假裝什麽都沒聽見。

談寧垂下眸子,可以确定,裴司晨至少不會再這個節目上對夢茹一見鐘情了。

唐子晉回到座位,現在兩組已經分享完了搜證結果,大家對着筆記本上的一堆線索,看不出什麽頭緒。

頭頂天花板“叮咚”了一下,廣播聲傳來——

“各位偵探,現在,請開始你們的第二輪搜證,時間為三十分鐘。”

這一輪搜證沒有任何附加條件,談寧向唐子晉走過去,準備商量一下要不要交叉行動,搜證上一輪對方搜過的地方,或許可以發現遺漏線索。

談寧面向唐子晉站定,剛喊了聲“唐沙展”,對方就板着臉,一臉無視她的模樣,從桌邊站起身,直接離開會議室。

夢茹跟在他身後,回頭看了眼談寧,流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談寧:“……”

無所謂,她自會出手。

比起急着去搜證的A組,談寧帶着B組隊友們留在了會議室裏制定計劃。

“案發現場肯定得再去一趟,我還有個猜想需要驗證。”談寧說着自己的思路,“李文慧和錢家明的房間,還有孫芳芳的日記本鑰匙……”

“寧姐,我去找孫芳芳。”毛雪晴主動請纓,“我是女生,好開口。”

談寧點點頭,“我回案發現場,另外兩個房間,就拜托你們了。”

郜曲聞人汪拍胸脯:“放心吧!”

B組兵分三路,毛雪晴從會議室裏出來,直接走向安置嫌疑人的空客房。

孫芳芳不在屋內,錢家明伸了個腦袋:“女警帶她去洗手間了。”

毛雪晴說好,正要離開,錢家明卻通過門口巡警,将一把小小的鑰匙遞了過來。

“你們想要這個吧?”錢家明眼神閃爍,輕聲道,“讓你們看見日記也沒有關系,她……沒有殺人想法的。”

毛雪晴接過來,點了點頭。

事不宜遲,她立刻打開日記本——

事情果然和談寧的猜測一樣,孫芳芳與錢家明互生好感,但是許多篇日記都說明,她也很需要李海生的錢和成為富豪太太的虛榮感。

從這個角度來看,孫芳芳并不會因一時的戀愛腦起了殺人的念頭。

毛雪晴腳步松快起來,去案發現場和談寧彙合。

結果剛踏進李海生辦公室,就看見談寧蹲在地上擺弄着時鐘的碎片,喃喃自語。

“原來如此……”

毛雪晴小心翼翼跨過地上的死者:“寧姐,怎麽了?”

談寧微微一笑,朝着毛雪晴揚起眉梢,用嘴型輕輕道——

“我知道兇手t是誰了。”

*

郜曲和聞人汪的動作也很快,距離搜證結束還有五分鐘,B組所有人已經回到會議室,A組四人也帶着一臉沮喪回來了。

【談姐是找出真兇了嗎?大展身手的時候到了!】

【我還以為唐頂流有多厲害,切~】

【樓上,捂好你的談粉馬甲!】

【我們裴少爺才虧了好不好,明明那麽聰明,唐子晉夢茹這也不讓那也不讓,根本不讓人發揮實力】

【感覺這一期的邢牧已經進入了待機狀态】

這一輪暢所欲言,毛雪晴向嘉賓們展示孫芳芳的日記,郜曲和聞人汪報告新搜出來的線索——

李文慧的房間裏,A組沒發現的線索是藏在床頭夾層裏來自李家老管家的信,這封信寫明了李文慧的身份——她的确不是死者的女兒,而是李海生的妻子麗華女士和保镖真心相愛的結晶。

只是麗華婚內出軌,李海生惡言相向,用冷暴力逼得她産後抑郁,吞服安眠藥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聞人汪也撥通了錢家明大哥大上的號碼,電話被正在總統套房搜證的裴司晨接起,兩人還“嘿bro”了幾句。

號碼加上日記,證實了錢家明和孫芳芳的地下戀情。

“我覺得奇怪的是——孫芳芳動機不足,錢家明對李海生的恨意卻來得莫名其妙。”聞人汪舉起一張皺巴巴的紙,“這是我從垃圾筒裏翻出來的,上面寫着——肇事逃逸,殺人惡魔,花錢買兇,血債血償!”

“肇事逃逸,花錢買兇……”毛雪晴眼睛一亮,推理道:“所以,撞死人的并不是陳阿添,錢家明這麽恨李海生,就是因為他師父被買兇入獄!”

聞人汪豁然開朗,“小晴晴,你越來越得談姐真傳了!”

而A組那邊,因為B組搜證太徹底,即便這一輪給了邢牧和裴司晨足夠自由,也沒有找出什麽值得說道的東西。

邢牧站起來又坐下,用兩只大手狠狠搓臉。

裴司晨抱着杯子瘋狂喝水,看着手舞足蹈的郜曲和聞人汪直撇嘴:“嘤。”

毛雪晴向談寧悄悄咬耳朵:“第一期的坦王大哥真是又高冷又帥,故事感滿滿,到了這期,全程喪得不行,毫無用武之地,跟換了人似的。”

談寧同情地看了眼邢牧:“要不我們給A組分個線索?”

郜曲和聞人汪沒控制住,爆發出驚人的笑聲。

唐子晉咬牙,看一眼臉拉得老長的夢茹:“你們還有什麽線索,盡管說出來。”

談寧好整以暇地點了點頭:“行啊,讓他們進來說說時間線吧。”

*

幾分鐘後,巡警領着五名嫌疑人回到會議室。

到了這個環節,看着一整個桌面上的線索,秘密被公之于衆,每個人臉上神色各異,或青或白——

李文慧抱着母親的照片立刻哭了起來,徐蘭望着新聞剪報,表情複雜,錢家明和孫芳芳也沒再避嫌,而是公然牽起了對方的手。

何彪聽完錄音,唉聲嘆氣:“看來死得不是他,就是我了!”

夢茹還記恨着之前何彪叫她小妹妹,厲聲道:“我看你就是兇手!”

何彪露出欲哭無淚的表情:“Madam,真的不是我啊。”

“好了。”談寧很淡定,目光徐徐從每個人臉上掃過,“說說今天上午九點前的時間線吧,不必隐瞞,我們什麽都知道了。”

孫芳芳拿塗了蔻丹的手抹眼角:“天地良心!我整個早上都在房間裏,也就八點半以後給家明打了幾個電話,他說今天晚上要帶我出去看煙花,我就想問問今晚穿哪條裙子合适……”

錢家明為難地解釋道:“我那時在找李總……但是我對天發誓,李總辦公室的大門在八點半就已經關上了,我又不敢硬闖,想着反正剪彩的時候還能碰上,幹脆直接下樓等了。”

何彪:“這個我能作證!自從我找出行賄證據,李海生将再沒讓我進過他辦公室,這幾天我還總覺得有人跟蹤我,思來想去,只有去家明那裏探探口風……”

他誇張地掰手指,“吶,我是八點半進麗華園,直奔錢家明辦公室,他确實不在,大哥大一直在響,我覺得無聊,就把電話號碼抄下來了。”

談寧挑眸,只有真兇才能說謊,而孫芳芳、錢家明和何彪三人的時間線互為印證,正好說明三人都不是殺人兇手。

而且剩下的李文慧和徐蘭,無論是誰,在八點半前已經完成了作案。

唐子晉忽然看向錢家明:“你找李總做什麽?”

錢家明頓了頓,拿起那張皺巴巴的紙,将自己這麽多年來打聽到的消息訴之于衆:“我就想問問,我師父陳阿添入獄到底怎麽一回事……如果是明明白白的收錢頂罪,也怪不得別人,只不過,萬一師父是被他陷害,那我得為師父報這個血海深仇……”

李文慧冷哼一聲:“你這算什麽血海深仇,我才想讓他為我媽的死償命,講真的,這次的兇手無論是誰,我都要真心感謝他,感謝他為我報了殺母之仇。”

談寧想到的,夢茹自然也想到了。她冷着臉打斷李文慧:“說你的時間線就行了。”

李文慧深吸口氣:“今天上午七點,那個人叫我去他辦公室……他讓我負責今天剪彩儀式的安保,還丢給我一套花裏胡哨的制服,我不樂意穿,他說我敬酒唔飲飲罰酒,沒有把我這個野種從家裏趕出去,我應該給他下跪磕頭!”

她情緒很激動,引得嘉賓們憤懑不平,尤其是第一次上節目的裴司晨,氣得拉着聞人汪哇哇亂叫,變着花樣罵起李海生人類殘渣。

急得主控間技術小哥瘋狂給他貼上【哔——】【哔——】的消音特效。

一片嘈雜哦中,談寧安靜地聽完,然後問道:“李小姐你在樓層巡邏走動,有遇見什麽人嗎?”

李文慧想了想:“在電梯撞見了那位神婆。”

徐蘭徐徐點頭:“我七點起床,七點二十下樓吃早飯,後來就回房間準備儀式了。”

五個人的時間線梳理完,廣播提醒即将投票,會議室裏清了場,只剩下八位嘉賓。

現在他們基本都推出一點——李文慧和徐蘭的行動沒有別人見證,再加上她們兩人是最早出門的人,有完全充足的作案時間,目前嫌疑最大。

毛雪晴細聲細氣:“如果李海生是徐蘭家人車禍案的真兇,從動機上看,她最強烈吧?”

聞人汪搖頭:“不,我還是感覺兇手李文慧,畢竟李海生害死了她媽媽……”

邢牧皺起眉頭:“徐家車禍是不是很多年前了?報仇有必要等着麽久嗎?”

裴司晨跳起來:“李文慧受了這麽大屈辱,我換成是我,我把李海生腦袋打爆!”

【哔——】【哔——】

唐子晉苦笑一聲,緩緩開口:“倒也不一定吧……各位,不要對李小姐有這麽大偏見……”

大概是對男友的表現越來越感到失望,夢茹繞過動機主動提出質疑:“死者腦後中槍,很顯然,兇手是他信任的人!”

大家對這個說法很認可,裴司晨掰着手指:“他應該最信任孫芳芳,除了孫芳芳,就是李文慧……咦,談寧老師,你手上拿着的是什麽?”

談寧沒說話,她站起身,在會議桌上清理出一片空地,露出一直攥在手上的金屬針——

“這是……”

大家伸長了脖子,這才發現,那竟然是時鐘上的時針和分針!

談寧将斷成四截的金屬針一一擺放,輕聲道:“死者确實從腦後中槍,子彈從天靈蓋射出,一直打到了時鐘上,将整個鐘面擊裂成碎片。”

唐子晉皺眉:“我檢查過!碎得太厲害,已經拼不起來了!”

談寧點頭:“唐沙展說得沒錯。”

裴司晨聽得一臉認真:“談老師是不是從子彈軌道來分析?腦後射入,天靈蓋穿出,擊中挂鐘……所以兇手比死者個子矮!”

談寧哭笑不得:“這倒也是個思路……”

裴司晨有點激動,搓着手站起來:“所以咱們要不要讓五名嫌疑人比身高?”

談寧搖頭:“不用,你坐下,聽我解釋。”

于是衆人看着向來脾氣不小的裴少爺竟然乖乖聽了談寧的話,還搬了個小板凳,坐到最近的位置聽她解釋。

談寧清了清嗓子,“請各位試想一下,當子彈射中鐘面,什麽樣的情況下,時針和分針會一起斷成兩截呢?”

聞人汪眼光一亮,手舉得高高的:“兩根針也被子彈打中了!”

談寧點頭:“…t…所以?”

毛雪晴恍然大悟:“所以那個時間,時針與分針恰好重疊在一處!就算不是完全重疊,位置也一定相近!”

談寧打了個響指,“Bingo!”

她快步走到白板邊,快速寫下兩個時間點,邊寫邊解釋:“在早上七點到上午九點之間,時針與分針能恰好重疊的時刻只有兩個,分別是七時三十八分,與八時四十三分,剛才何彪、錢家明與孫芳芳的話互為印證——”

談寧将“8:43”擦去,換了紅筆,重重地圈在“7:38”上,“那麽兇手殺死李海生的時刻,正是七時三十八分!”

“媽呀!”聞人汪站起身,摸着胳膊,“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唐子晉盯了會白板上的時間,看了看擺在會議桌上的金屬針,在筆記本上塗算了幾筆,最後無力地承認:“你是對的。”

夢茹的聲音有點無力:“就算知道了作案時間,李文慧也有可能撒謊啊!說不定她七點四十以後才離開李海生的辦公室……”

郜曲偏了偏頭:“可是那樣,她就不會撞上七點二十下樓的徐蘭了诶。”

夢茹語調提起來:“如果她還是撒謊了呢?”

聞人汪涼涼地補了一句:“但是徐蘭也沒否認啊……”

“其實,不止這一個指向性證據……”談寧淡聲道,“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徐蘭的袖口被蹭上了香灰,我們搜過的所有場地裏,只有案發現場有李海生日常拜財神的香爐,就連徐蘭本人的屋子裏,也沒有相關物品。”

夢茹深深呼吸,瞪着那張小白花臉蛋上沒那麽大的眼睛,語速越來越快,“好,那請你說說,徐蘭一個昨天才被請來的神婆,是怎麽獲得李海生信任,給她從背後動手的機會的?而且她下樓吃早飯了,又怎麽在中途上樓?”

談寧臉上還是沒什麽表情,似乎夢茹的怒氣對她沒有任何影響。

“很簡單,她只要跟李海生說要先進行一些求財的儀式就行了,李海生為了麗華園開門大吉,當然什麽都願意做……畢竟對于商人來說,神婆可是比親人還要親的存在,而且他還沒把李文慧當親人。”

她将筆蓋上,背起雙手,徐徐走回座位,“至于她說自己下樓吃早飯……死者下個樓有那麽多工作人員見證,可到了徐蘭,有人站出來嗎?”

夢茹被問住了,求助的眼光轉向男友,希望他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站出來替自己解圍。

然而這一回,唐子晉只是偏過頭,一言不發。

談寧抽出椅子坐下,“好了,我們投票吧。”

或許是談寧的推理碾壓了所有人的猜測,就算夢茹很不情願,也不得不跟着衆人,把真兇投給了徐蘭。

廣播裏傳出導演的聲音,開始進行劇情複盤:

“徐蘭女兒女婿結婚當天,婚車途徑大帽山道,被宿醉的李海生駕駛跑車撞下山崖。新郎新娘當場死亡,新郎的父親和徐蘭的丈夫重傷,後不治身亡,徐蘭成了唯一的幸存者。”

“港城早年法庭腐敗,她一直以為肇事司機是頂罪的陳阿添,直到某次看見李海生的海報,才發現那人就是她永遠不會忘記的殺人兇手。”

“作為一個普通人,能接近富商的唯一辦法,就是成為風水大師,徐蘭蟄伏多年,終于等到麗華園剪彩,錢家明找上門的這天。”

“這天早上,徐蘭看着李文慧從二十樓離開,随後以儀式前的準備為借口,進入李海生辦公室,趁着他燒香時,将一枚子彈射入他腦袋。”

“作為殺人兇器的手槍一直被她藏在身上,本案沒有觸發搜身環節,但是依然成功指認兇手。”

“值得一提的是,本案的原型是三十年前一樁發生在M國的真實冤案,警察沒能破解案發現場碎裂時針背後的障眼法,讓真正的兇手逃出法網。”

裴司晨忍不住問:“是哪個倒黴蛋坐牢了呢?”

廣播停了一下,“經過數次審判,銀行經理因殺人動機最明顯,被判無期徒刑。在他坐了五年冤獄後,真正的兇手罹患癌症,死前幡然醒悟,向警方自首,才還銀行經理一個清白。”

廣播聲終止,衆人被真相震撼,久久緩不過來。

【兇手雖然是為了複仇,但也不能讓別人蒙冤啊】

【何彪和李文慧都太顯眼了,但是細細推理下來,還是徐蘭的仇恨更深】

【是啊!自己孩子新婚當天被撞死唉!這個動機還不夠強嗎?】

【唉,我家這邊去年也發生了類似事件,很唏噓】

【看到第二期還是感慨,這個節目太難得了,能火是有原因的,每個案子都不是為了設計謎題設計玩法而編造,能把社會現象和人生思考結合進去,這點真了不起!】

*

主控室裏的喬聿白望着屏幕上的談寧,發出了一聲極輕極輕的嘆息。

導演好奇地伸過腦袋:“喬老師,嘆什麽氣啊,談寧找出真相,你不是應該高興嗎?”

“當然是高興的。”喬聿白眸光一閃:“我只是在想,如果老師能看見,一定很欣慰。”

副導演抓起一把現金,笑嘻嘻塞過去:“喬老師這麽信任談老師,不想認識一下嗎?”

導演拍了拍副導演的肩頭:“他們年輕人的事,你不要跟着亂摻和。”

喬聿白聞言笑了一下,沒說話。

他打開手機,随意翻了翻朋友圈,備注為房客的微信號剛發了一張照片——

那是談寧在直播中帥氣破解時針詭計的截圖,配的文案是:

“我最好的閨蜜兼室友兼人生導師,你真的太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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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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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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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