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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沈老夫人側轉手,讓許成軍看,他一眼認出照片上的許柏夏,面露遲疑。

戚家顏先開口:“老夫人,您是不是誤會了。”

許成軍跟着點了點頭,戚家顏将許柏玉拉回原位,溫聲道,“照片裏的是我們家柏夏,可柏夏早就和趙家長孫訂了親,您一定是聽錯了吧。”

“是嗎?訂過親了。”

沈老夫人目光落到許柏玉臉上,後者微塌的脊背直了直,唇角溢出微笑。

許成軍随着戚家顏的話點頭,心裏是盤算着沈家是相中許柏玉的,沈家對他的幫助可比趙家來得可觀,心裏有了想法,他笑說:“您既然都來了,要不要和我家柏玉聊聊,她脾性溫和,去年才從倫敦學成回國。”

戚家顏暗地裏踢了踢許柏玉,許柏玉本就緊張,這會想喝水調解一下,被這一踢,差點灑了杯裏的水。沈老夫人淺皺眉,轉而聽到樓梯上有聲,偏眸看,同她手裏照片上無差別的女孩穿着白裙從樓梯上下來。

許柏夏接到鄒春景的電話,要去工作室。

她沒想到家裏來了客,視線過去,并沒認出是誰,禮貌性的點頭致意。

“是她。”

沈老夫人篤定道。

許成軍對許柏夏滿腔怒火又上來,迫于沈老夫人在場,硬生生憋了回去,克制好情緒,慈父般的朝她招手,“柏夏,過來,見過沈老夫人。”

戚家顏面色險些挂不住。

什麽時候下來不好,非得現在,她心裏不虞歸不虞,面上還是溫和的。

許柏夏沒駁許成軍的面子,緩步走過去,在沈老夫人右側站定,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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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色輕柔道:“沈老夫人。”

乖乖巧巧長的又好看,還是自家孫子點名要娶的女孩,沈老夫人對她天然的有好感,笑容都和藹許多,“你好,背着包,你是要出門嗎?”

許柏夏點頭,“嗯。”

許成軍瞧着沈老夫人對許柏夏的态度,心緒百轉千回,沈老夫人擺明了沒相中許柏玉,既然如此,不如就順了許柏夏的意,同趙家解除婚約。脫手了趙家,他還有沈家,到時照樣風光,這穩賺不賠的好事啊。

“沈老夫人。”許成軍輕咳聲,“俗話說家醜不得外揚,但這事先錯的是趙家。”此話一出,不僅戚家顏,就連許柏夏都露出幾分震驚。

沈老夫人望向他,沒說話。

許成軍繼續道:“本來今天就是小女柏夏和趙家長孫的婚禮,但那小子人品不行,太過風流。幸好柏夏認清的早,已經和趙家取消婚禮了。”

許柏夏微微皺眉,剛才态度那麽強烈,恨不得拿煙灰缸砸死自己,怎麽這麽快變卦?直覺告訴許柏夏不對勁,她目光落向沈老夫人,許成軍對她的态度恭敬有加,定不是個簡單角色,只是她好奇對方的身份。

戚家顏和許成軍同睡一個被窩,十分了解他,立刻知道他打什麽主意。

“那按照你的意思,許小姐現在是沒有婚約了。”沈老夫人說完,許成軍就忙不疊地點頭,“您看什麽時候安排我家柏夏和您的孫子見面。”

許柏夏聽明白了。

這是趙家那邊不行,立馬将她抛給其他高枝了,她眸色一沉,反駁的話壓到喉間,卻見沈老夫人望向她,“當事人在這裏,我自是問她。”

許成軍:“您問。”

許柏夏垂在腿側的手輕握,沈老夫人溫和道,“今日冒昧上門,是想替我孫兒向你提親,不知道你有沒有意願?”精明的眼神跟着柔和。

“沈老夫人,我不認識您的孫子。”許柏夏不顧許成軍的眼色,直白道。

沈老夫人,“可他說你們是同學。”

從小學到大學再到研究生,她的同學多了去了,誰知道她孫子是哪位。

不過,出于禮貌。

許柏夏還是問出,“請問您孫兒是?”

帶着疑問的話音一落,冷不丁地一道磁性的男聲從她的左後方傳過來。

“是我。”

許柏夏聽出了聲音。

她喉嚨瞬間幹澀,垂在腿側的指尖蜷縮,仿佛沒上潤滑油的機器,緩緩轉頭。昨日才見過的賀随赫然出現,他身量高挑,穿着極為正式,英式西服筆挺穿在身,紐扣松開,露出裏面的馬甲和白襯衫。

賀随的這身完全看不出昨夜的慵懶,深邃的桃花眼看人時總像藏着勾子。

許柏夏被這一出震驚住。

沈老夫人的孫子是賀随,她來替賀随向我提親!連在一起像天書夜潭。

許成軍他們也沒反應過來,管家随後進來告知,許柏玉在見到賀随的一瞬間,忽然想起,這不是南城一中的頂級校草!他竟然中意許柏夏!

不怪許柏玉奇怪,高中時的許柏玉性格腼腆,和男生說不上幾句話,皮薄,是個書呆子,更重要的是她和賀随幾乎沒交集,這也太過于突然。

“對,他就是我孫兒賀随,你想起來了嗎?”許老夫人見賀随來後目光一直落在許柏夏身上,出聲,拉回了衆人的神思。許柏夏聞言,慣性使然,點頭,賀随擡腿走近,和她隔着兩個拳頭的距離,“許叔叔好。”

“好,好。”許成軍木楞應。

許柏夏軟紅的唇微張,喉嚨像被魚刺卡住,咽也不是,吐也吐不出來。

好在,鄒春景的電話解救了她。

許柏夏想起工作室的事情,咽了咽嗓,急切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我送你。”

賀随立刻開口。

許柏夏抿了抿唇瓣,雖說是真有事,但也确實想遠離,不太想讓他送。

拒絕的話随即而出,“不——”

許成軍打斷了她,“對,你們是老同學,送送,路上敘敘舊熟悉熟悉。”

許柏夏硬着頭皮答應,“麻煩你了。”

-

賀随的黑色大G就停在門口,車牌號很嚣張,連號的8十分引人注目。

許柏夏先他一步拉開車門。

上車着實費了一番勁,她平時覺得自己165的身高夠高了,沒想到上個大G還顯得局促。反觀賀随,拉開主駕,長腿踏入,輕松坐了下來。

感覺他這幾年長高了。

許柏夏想得有點遠了,回過神來發現賀随正看着自己,瞬間挺直了背。

“地址。”他道。

寬敞的空間不足以讓許柏夏忽略從內産生的緊張,“春勝大廈A座8樓。”

賀随提醒,“安全帶。”

許柏夏哦了聲,抽出右肩處的安全帶,扣上。車子駛出許家別墅,轉了兩道彎進入主路。賀随沒有說話,許柏夏也像是被瞬間毒啞了。

久被重逢,陌生感太重了。

許柏夏的左手從插入安全扣後,沒撤,指腹摩挲着安全帶帶有凹起的紋路,思維卻跳到昨天上午那條知乎推薦。賀随并沒有被生活打磨,反而更好看,更加優秀,依舊是學生時代她想接近又不敢接近的人。

前方路口紅燈,賀随停車。

他握着方向盤的那只手稍微松開,指腹有節奏的輕敲,許柏夏記得他這個動作,應該是思考時的習慣性動作。許柏夏手心有濡濕感,想問,不知怎麽開口,自從見了他之後,一切都朝着不可預定的方向在走。

“在想什麽?”驀然,低沉的男聲響起,許柏夏摩擦安全帶的指腹驟然收緊,視線看向他,發覺他并沒有看自己,而是看着前方啓動了車。

一直沉默不太禮貌。

許柏夏扯了扯僵硬的唇角,想說沒想什麽,結果嘴裏一瓢,“沒想你。”

這次沉默的是賀随。

許柏夏發現口誤之後,趕緊擺了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想你。”

好像意思差不多。

甚至雙重否定,代表肯定。

許柏夏想撞牆,她懊惱低頭,耳邊傳來一聲輕笑,很淺的笑,短暫得很,卻也讓許柏夏從腳底生了熱。淺短的交流讓尴尬少了一些,許柏夏握抓緊了安全帶,頭偏向他的方向,“你、你什麽時候回國的?”

高中畢業後,許柏夏就聽同學們說賀随去國外讀書了,她則是去了北方就讀,後來因為一些私人原因,回到了南城,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前天下午三點。”

賀随回她,下午三點回國,第二天就是南城交流會,晚上還有接風宴。

他還挺忙的。

許柏夏的思維一步步擴散,她及時收回,前方左轉了後就是春勝大廈。

賀随将車停在路邊。

許柏夏倒謝,松開安全帶,指腹擦了擦手心的汗,驀然,手機來電。

顯示趙俞青。

許柏夏感覺跟他說一句話就惡心,昨晚應該甩一巴掌再潇灑離開的,她挂斷手機,查看了周邊環境後,推開了車門。白色皮鞋的跟落地瞬間,身後沉默的賀随打破沉靜,“許柏夏。昨天晚上,我沒跟你開玩笑。”

“……”

她想問一路的話被賀随輕易說出。

許柏夏道不明此時的心情,只回頭愣怔看他,四目相對,他的眼睛格外好看,瞳仁是少有的黑色,鼻梁高挺,唇邊劃過若有若無的弧度。

賀随沒有避開視線,握着方向盤的指骨向下壓,“請你認真考慮考慮。”

許柏夏低喃,“考慮什麽?”

“和我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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