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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十八歲的許柏夏一定猜不到,八年後,賀随會問她,要不要和他結婚。
是結婚。
許柏夏不見天光的暗戀裏,也只敢想,和賀随談戀愛是什麽樣的感受。
所以,這個問題。
她現在回答不出來。
許柏夏懷揣着紊亂的心跳,進入春勝大廈,她按下電梯後,鄒春景的電話打了進來。許柏夏一邊接一邊看下降的電梯,“許老師,你到了?先別——嘟嘟”激動的話語在她走進電梯後随着信號消失而戛然。
眼看就要到八樓了,許柏夏也不急。
這個時間段的電梯很少人用,她暢通無阻的上了八樓,步出電梯向左轉就是她的工作室,名字叫至夏。許柏夏惦記着鄒春景剛才的話,走得挺快,眨眼到了門口,邊推門邊喊,“小景,你剛才讓我先別——”
許柏夏将餘話咽了回去。
在看清眼前人是誰後,她終于知道鄒春景讓她先別什麽了,先別上來。
“夏夏!”趙俞青等到了人,眼睛一亮,捧着手裏那束鮮豔的玫瑰迎向她,“我終于等到你了,你昨晚不接我電話,婚禮也爽約了,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總之,你先聽我解釋,夏夏,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該說得話昨晚已經說了。”許柏夏推開門,冷臉,“沒什麽好說的。”
鄒春景趕緊溜到了後方。
趙俞青:“夏夏,我承認,是我一時色迷心竅,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絕對沒有下一次,若有,我淨身出戶!”
“死纏爛打一直是你的看家本領。”許柏夏忽而笑了,她當時也是被他的窮追不舍才心軟答應。”我們到此為止,婚禮的事我跟我爸說了,後續事宜他會找你談,別來煩我。”她之所以這麽篤定許成軍會去退婚,是因為沈老夫人和賀随,許成軍是生意人,一切都以利益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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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夏,你太絕情了。”趙俞青臉色陰沉。
“我不及你。”許柏夏冷笑道:“婚禮前夜還有閑情雅致去酒店約炮。”
“之前騙我說送給妹妹的畢業禮物也是給她的吧,都在外面養小情兒了,在我這裝什麽情深。”許柏夏看起來脾氣軟,嘴起人來也挺利的。
被戳穿後,趙俞青面露不虞道,“你不僅昨晚跟蹤我,還暗地調查我。”
跟蹤是真,調查是假。
許柏夏也沒想到會在南大交流會上碰到他的情,一切冥冥中自有注定。
不過,他臉皮真厚。
竟毫不理虧。
許柏夏不想再浪費時間,指向門外,意思不言而喻,趙俞青今天舔着臉來求和,和沒成,還差點被她扒掉“底褲”,他面子挂不住,指骨捏緊了花,憤懑道:“許柏夏,這事你也得擔點責任,你皮薄,只給親親抱抱,其餘的只要稍微越界就推開我。她不同,她玩得開,我随喊随到,不像你,永遠是我說一句應一句,連戀愛都是我求着你談的。”
“……說完了嗎?”許柏夏胸口微起伏。
趙俞青冷哼聲,扔了花,踩了幾腳,轉而向門走去,就在這時,他突然撲向許柏夏。右手直接捂住許柏夏的嘴,她張嘴想喊鄒春景,卻只能嗚嗚出聲。趙俞青捂着她的嘴托着她朝一側的空辦公室去,手勁大得吓人,惡狠狠道,“老子談了這麽久,不睡浪費,今兒怎麽着我都得睡了你,看以後誰還敢要你!到時候還不是乖乖求着要嫁給我。”
許柏夏眼底怒目蹬他。
男女之間的力量差,加上事發突然,許柏夏壓根來不及反抗,她驚慌過後,迅速冷靜。趙俞青使勁将她望空辦公室拉,她就反向使力,接着腿部蓄力氣,一腳蹬過去,直踹他下盤。趙俞青嗷得聲面色鐵青的捂着下面跌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許柏夏大喘着氣,眼前身影一晃。
趙俞青是真氣着了,捂着痛處艱難起身,蓄了全身的勁,拳頭砸想許柏夏。她一晃深的功夫,手臂上突然多了拽力,鼻間聞到了一陣淡香。
許柏夏偏眸。
本該早就離開的賀随突然出現,拽着她到自己身後,擡起一腳踹向趙俞青。
許柏夏紅唇微張,“賀……”
趙俞青的慘叫響徹工作室,鄒春景驚慌的跑出來,許柏夏距離賀随不過兩拳距離,看着他收回踢出的長腿。她很不合時宜地想起一段舊事。
事情發生在她高一下學期,放學回家的路上,許柏夏約着同學去吃巷子對面的一家香鍋米線,卻撞見職高的幾個混混堵着一位女生。許柏夏和同學身為女生,對惡勢力也害怕,兩相對視,決定去幫那位女生。
這時,混混開始拉扯女生。
許柏夏的腳步加快,卻見一陣風從身旁吹過,少年的衣擺白淨到發光。
賀随也是這樣一腳踢了過去。
許柏夏後來知道,那個女生和賀随認識,暧昧點說,他們是青梅竹馬。
“嘶——”趙俞青抽氣聲将許柏夏的神思拉回,她的目光從賀随身上抽離。
趙俞青疼得臉色發白。
他揚起頭看賀随,對方比他還高,看着就不好惹,趙俞青捂着肚子連滾帶爬的站起來,悶頭朝門的方向跑,忽然聽到冷厲的男聲,“等等。”
趙俞青心裏一咯噔。
賀随語氣依舊:“把你的髒花拿走。”
趙俞青裏子面子丢盡了,彎腰抱起花麻溜的滾了,沒了礙眼的花和人後,許柏夏才舒口氣。她緩過來後,意識到胳膊上的疼,來自賀随。
“那個,可以放開了。”許柏夏看到自己的胳膊都快被抓變形了,提醒。
賀随意識到,松開,“抱歉。”
許柏夏搖了搖頭,“剛才謝謝你了。”
她揉了揉被抓得地方,賀随的目光随之被牽引,低垂着眼,沒有開口。
“許老師,怎麽回事!”鄒春景插話。
“以後他來別開門,逗留就直接報警。”許柏夏朝她笑了笑,鄒春景不明所以,想問他不是你未婚夫嗎?今天還是婚禮,怎麽鬧成了這樣。
考慮到賀随在場,她憋住了。
許柏夏讓她泡壺茶,引着賀随去了招待客人的茶室,“這裏比較簡陋。”
茶室有池子,賀随先淨手。
許柏夏也洗了手,鄒春景泡好茶端來時,他們一左一右座着,像兩尊大佛,也不說話。鄒春景偷偷瞅了賀随幾眼,第一次見這麽帥的客戶。
溫熱的茶盞,氤氲淡淡的霧繞。
許柏夏悄然打量着對面的賀随,誰能想到,他們還能坐在一起喝茶。
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是在畢業後的同學會,許柏夏記得,賀随那天晚上喝了酒。
最後一眼。
他的眼睛是紅的。
思緒又飄遠了,許柏夏将這歸咎于許久沒見,但因彼此毫無關系,能想起來的,也就是過往裏,她的回憶。仿佛這樣才能和他更熟悉一些。
“想看直接看。”
賀随指腹摩挲着茶盞。
被抓包了。
許柏夏驟然收回視線,端起茶盞抿了口,出聲問道,“你怎麽上來了?”
“想起一件事。”
許柏夏立刻緊張道,“我還沒想好!”
賀随淡笑,“不是催你。”
許柏夏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上來的,猶豫着要不要跟他說清楚,畢竟都和趙俞青打過照面了。擡頭,賀随看着茶盞上的山水畫,“很有意境。”
“是我外婆制得。”許柏夏說。
“難怪這兩只茶盞的花紋不同。”賀随點頭,“看得出,手藝很精湛。”
許柏夏與有榮焉:“嗯!”
賀随似是很滿意這兩只茶盞,“我奶奶、就是替我去你家求親的那位。”
求、求親。
許柏夏腦子嗡得聲,面色微紅,說了憋了很久的話,“其實今天原本是我的婚禮。”
賀随摩挲茶盞的指腹頓住。
他望向對面的許柏夏,極短的笑了聲,快得沒讓許柏夏察覺,靜看着。
“所以剛才那個畜生是你的前未婚夫。”
“……”
罵得難聽,但是對。
許柏夏極不想承認,但不得不點頭,“因為一些原因,我取消了婚約。”
“既然你、嗯,讓奶奶到我家求親,這件事你應當知道。”許柏夏微垂着眸,眼睫輕閃,瓷白的小臉上透着點點紅暈,她是覺得挺尴尬的。
婚禮,取消。
再然後,是遭遇求親。
在這不超過24小時的極短時間裏,許柏夏還算理智,只是在面對賀随時,顯得無措。蔓延的沉默裏,賀随向後靠去,雙腿交疊,置于桌面的手垂落,輕碾指腹,他不動聲色的看着許柏夏,眼睛像一張蛛網。
許柏夏皮膚白淨,說話時語氣柔。
她的眼神時常是軟和有親和力,但其實是外柔內剛。
許柏夏覺得口特別渴,她喝完茶盞裏的茶,又添了杯,溫的,可直飲。
“賀随。”許柏夏咽了咽嗓。
被喊的人微微傾身,縮短了兩人間的距離,“嗯?”
許柏夏直望進他眼裏,不自然地轉了目光,不巧地是,落到了他唇。
是很健康的紅。
茶水還殘留了些在他唇瓣上,許柏夏避開了這突如其來對賀随的冒犯。
“你為什麽會選擇我?”許柏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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