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陳珲晚上有工作,從醫院趕回了公司,陳碣棋放學回家,家裏空蕩蕩。
他提着一個大箱子,是他把實驗室所有的東西都拉回來。馬上考試,他的實驗到這個程度也該停一停。
不着急,時間有的是。
陳碣棋回到自己房間,把東西整理出來,從實驗室拖回家的巨大的冷藏箱連接電源,他把所有的試劑放進去。
陳碣棋一點也不擔心陳珲發現他的秘密,相反,他隐隐期待着這個事情被揭穿後陳珲會有什麽反應。
他的房間就這麽赤裸裸地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冷藏箱。
陳珲回家已經快淩晨了,他疲憊了一天,回家後随便洗漱躺下。
被窩裏暖暖的,挺好,如果沒有人在就更好了。陳碣棋沒有睡着,陳珲看着他的睡顏,想起白天的事情。
信息素不是唯一的話,陳碣棋的易感期怎麽度過。
不管如何,他都必須給陳碣棋找到歐米伽,這是任務。
陳珲不知道從何而得的任務,還把這個任務看成是自己身為哥哥的責任。看着陳碣棋睡着,他忽然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時機,可以抽點血。
就算陳碣棋醒過來,他也不怕。這都是為了陳碣棋的身體着想。
陳珲想着,就把床頭的一次性血液提取器打開。
他伸手把陳碣棋在被窩裏面的手拉出來,陳碣棋掙紮了一下,就放棄了。
打開針管,準備好真空儲存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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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珲把他睡衣的袖子拉上去一節,少年人骨感的手臂露出來,皮下的肌膚緊致有型,那是一層薄薄的肌肉。
陳珲拿着針管停了一會。
他再次看到了一手的疤痕。
像陳碣棋這樣的體型和個子,就算學校有人欺負他,也不可能出現這麽多深淺不一,利落幹淨的疤痕。
這是一道道溝壑,每一刀都是下了決心的。
陳珲摸着那些傷口,他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問。
這小子到底每天在想什麽?
陳珲楞楞的發神,他想起來上次問他,陳碣棋說是他搞得。
他的指腹在那些經久的疤痕上來回的磋磨,好似每一道的疤痕都刻在他心底。難不成爸媽去世那會,自己有什麽夢游症虐待症之類的,半夜起來就拿小刀片子虐待他。
陳珲陷入了思考。
陳珲像所有不善言辭的家長一樣,對陳碣棋看似放養,實則心裏在意,只不過酸酸的話他是斷不會說出口的。
他好點面子,年紀又不大,自從爸媽去世之後,身上的那點少年心氣早早的磨砺幹淨了。只想着怎麽把陳碣棋帶大,讓他讀書,然後給他找歐米伽。
一切按照陳珲的意思,這些都是他這個當哥應該做的,哪有什麽為什麽。上次陳碣棋說痛苦的話還在耳邊,陳珲莫名的下不去手。
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哥,要動手就快一點。”陳碣棋發言。
陳珲被他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手上的東西差點砸碎了,陳碣棋眼疾手快地握住那玩意。
陳珲看到陳碣棋躺在床上,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氣罵道:“你醒了怎麽不出個聲!”
陳碣棋看到他氣急敗壞的樣子,覺得還挺可愛的,他忽然就起了逗他哥的心思。
陳碣棋拉住他哥的手,陳珲沒抽出來,這家夥是個阿爾法,力氣自然比他大的不是一星半點。
陳碣棋把他哥拉過來,把針管塞回陳珲的手裏,然後說:“對不起哥,你再來一次,我不醒。”說完就真的把自己的手放回原來的位置,閉着眼睛裝睡了。
陳珲看着他裝睡的樣子,翻了一個白眼。
“起來。”陳珲用腳提了一腳床沿。
陳碣棋閉着眼睛,沒有醒。
陳珲:“你幾歲了,玩這種游戲?”
陳碣棋依舊閉着眼睛。
陳珲上手,拍了拍陳碣棋的臉。
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行,你自己玩吧。”陳珲把血液提取器扔在床頭,轉身就走。
陳碣棋一瞬間就将他拉到床上,動作快的像是捕食的獵者。
陳珲罵罵咧咧:“又他娘的開始犯病了是吧!”
陳碣棋貼心地回答:“”沒呢,易感期剛過。
陳珲:“放手!”
“哦。”陳碣棋說放手就放手。
陳珲撐着身子從他身上爬起來,不輕不重地給了他一巴掌。
陳碣棋捂着自己的臉,朝着陳珲笑。
陳珲看他那不值錢的樣子,擦了擦自己的脖子。
越來越放肆了!
陳碣棋坐起身,把床頭的東西拿過來,把玩着問他:“哥,你要做什麽?”
“想抽你。”陳珲毫不客氣地說。
陳碣棋不要臉的貼過來說“哥,我不還手。”
陳珲看着這人,氣的他半晌沒說話,他把血液提取器拿過來,說:“把手給我。”
陳碣棋乖乖地把手給他。
陳珲這次裝作沒看見那些疤痕,心一橫,把針頭紮進去,然後抽了一小管的血。
剛抽出來,陳珲就聞到了空氣中隐約浮動的信息素的味道。
陳珲看着一管新鮮的血,把這玩意放好,問:“疼不疼?”
這句話其實就是照例詢問一下,陳珲習慣性地會問出來的話,就算是陳碣棋說疼,他也沒有半點解決辦法,頂多說兩句:“那你就疼着吧。”不過以陳珲對陳碣棋的了解,他斷不會說疼的。
陳碣棋:“真的好疼。”
正在彎腰把地上的衣服撿起來的陳珲,皺眉看着陳碣棋。
陳碣棋:“哥,真的好痛。”
陳珲……
“那你就痛着吧。”
陳珲洗漱之後躺回床上,陳碣棋還沒有睡,他習慣性地要摟着陳珲。
陳珲背對着他,側躺着,他沒有把陳碣棋的手拿開。
黑夜裏的任何動靜都被感官放大,陳珲能感受到屬于阿爾法偏高的體溫。
“哥,抽了我的血,不應該給我補補嗎?”陳碣棋在他耳邊說。
陳珲:“你能別發神經嗎?”
陳碣棋的手往他身上摸,陳珲猛一激靈,回身推開他。
“不睡覺就滾下去。”
陳碣棋的眼睛黑亮,他在夜色中盯着陳珲。陳珲被他看得有些發麻,在被窩裏踹了一腳。
他始終不相信陳碣棋對他抱有其他的心思。
這小子只不過是沒有歐米伽的阿爾法罷了,都是信息素搞的鬼,等有了歐米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陳珲安慰自己。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陳碣棋湊上去,很輕的說:“哥,我不做什麽。”
他俯身在陳珲的臉頰上落下一個吻。像他小時候鬧騰,陳珲安慰他那樣。
雖然小時候父母都健在,可由于他們二人是拉貨車的工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不在家,從小就寄人籬下,陳碣棋小時候就很黏他哥。
陳珲沒有反抗,他把被子蓋好,輕輕開口:“哥抽了你的血,明天送去信息素匹配站。”
陳碣棋搭在陳珲腰間小心放置的手僵硬的挪了挪。
窗外隐約的車流聲如同這靜谧夜色中唯一的呼吸。
陳珲以為陳碣棋沒有聽見,睡着了,于是把陳碣棋搭在他腰間的手放下去。
結果,這人的手臂緊緊的扣住,陳珲心裏面嘆息一聲。
他轉過身子說:“哥明白,老媽去世的早,哥也沒有怎麽管過你,你這只是有點分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麽了,等你找到匹配度高的歐米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陳碣棋盯着陳珲,陳珲看不真切,只覺得陳碣棋身上散發出一股淡淡的紅酒味混着甜膩的沐浴露的味道。
陳碣棋說:“哥,我不要歐米伽。”
“那你打算以後得易感期怎麽過?就這麽扛着?”
“哥,我把腺體摘了吧。”陳碣棋說這話的時候輕飄飄,好像在說什麽非常簡單的事情。
陳珲:“不行!”
“你知不知道摘了腺體身體會怎麽樣!”
阿爾法和歐米伽的腺體是基因送給他們的幸運彩票,普通貝塔豔羨不及,但是如果有人不愛這彩票,非要撕了,自然也要承受代價。
極少數的阿爾法會在摘除腺體之後擁有健康的身體,而歐米伽摘除腺體的存活率非常低。因此在面對腺體這一基因彩票,人類能做的就是盡可能地接受。
就算是包括信息素排斥率之下的信息素清洗手術,也才是幾年前的技術攻克下成功的。
陳碣棋很淡定,他似乎一直有這樣的打算:“哥,我摘除了腺體,這樣你就不能趕我走了。”
陳珲被他這冷靜的話吓到了,他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感情才會導致陳碣棋有這麽堅定的想法。
為了讓陳碣棋死心,陳珲咬咬牙說:“哥注定會離開你的,就算你不找歐米伽,哥也會找一個貝塔。”
不知道是不是陳珲的錯覺,他說完這話,空氣的溫度驟降。
陳碣棋俊逸平靜的面容就是一層薄薄的僞裝,他冷漠地說:“哦,是嗎?陳珲你可以試一試。”
陳碣棋沒有喊他哥,直呼他的名字,陳珲很久沒有聽到陳碣棋這樣喊他,頓覺心驚。阿爾法的強大壓迫力襲擊他,一股恐懼感油然而生。
大部分的時候陳碣棋是平易近人的,他的說話方式,言行舉止都非常的貝塔式。
可能是因為出生在貝塔世家,沒有阿爾法身上的那種盛氣淩人,身上少一分傲氣,多一分和善。
他的這種和善與杜陽是完全不一樣的。杜陽的和善是因為不願多事表現出來的和善,仔細接觸就能在杜陽身上察覺非常多的阿爾法的特質。
而陳碣棋的和善不是,他是那種藏着很深的和善,這是因為陳碣棋經常觀察陳珲,他會表現出來這種和善讓陳珲舒服一些。
因此很容易被人忽略他到底是一個阿爾法的事實。
就連陳珲這個和他生活在一起的哥哥,也有時候忽略,只不過長得好看一些,個子高一些,身材好一些,力氣大些而已。
陳珲感受到了阿爾法與生俱來的壓迫,他沒有說話,平躺着裝睡。
這段沒頭沒尾的對話就這樣結束了。
陳珲心想,陳碣棋好像變了。這個弟弟變得有些不一樣,偶爾露出來的一點阿爾法的特質都會讓他心驚。
可他本來就是阿爾法。
陳碣棋照樣回到學校上最後一點的課程,說是課程,實際上陳碣棋也就是泡在實驗室。
陳珲則是在談話結束的第二天就把血液交給匹配站的工作人員。
只需要一點時間,就能匹配出合适的歐米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陳珲的錯覺,他竟然覺得這段時間的陳碣棋在生氣。
自從那天晚上的不歡而散陳碣棋從原來的粘人精變成了冷漠的粘人精。
他也不說話,每次陳珲回家躺下,陳碣棋照例要抱着他,但是陳珲和他說兩句話,他也不搭理人。
一來二去,陳珲也放棄了。
小屁孩最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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