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醫院相逢

醫院相逢

陳珲有那麽好一陣子沒有見到梁怡,她請假在醫院照顧她的母親。

這天下班之後,陳珲和杜陽約了時間,一起去看梁怡。

杜陽開車,幹脆就過來接陳珲,陳珲覺得坐地鐵挺麻煩就答應了。

誰想快下班了工作沒處理完,只能讓人等一會。杜陽就在公司門口沙發椅的大廳等着,同事們看到杜陽眼睛都直了。

公司裏多的是貝塔,只有少部分的是歐米伽和阿爾法。

歐米伽一般是在輕松一點的部門,阿爾法全都是高層,一年見不到一次。

杜陽渾身上下表示出的是一個長相帥氣,脾氣和善的阿爾法的氣質。比起那些年會才會看到的趾高氣昂的阿爾法老板們,杜陽可以說是阿爾法的一股清流。

“那誰啊?”從另外一邊工位走過來的人,透着玻璃窗看杜陽。

“好像是陳珲的朋友。”

“真帥啊!”

“阿爾法哎!一點也不兇。”

“哎哎哎!他剛剛朝着我笑了呢!!!”

“你錯覺吧!”

陳珲擡起手看了一眼時間,趕緊的把工作處理完,關了電腦出去。

杜陽起身:“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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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珲不太好意思地說:“嗯嗯,不好意思。”

杜陽輕松地聳肩:“沒事”

醫院的消毒水味道和信息素隔離噴霧的味道混合,在走廊行程一股濃烈刺鼻味。

杜陽也忍不住地捂住鼻子,陳珲從口袋裏面拿出一個新的口罩,給他。

杜陽:“還挺貼心。”

陳珲沒理會他的調侃,說:“你進去方便嗎?”

“應該沒事,過了這麽久了,以梁怡的朋友身份看望一下沒關系。”杜陽推開病房的門。

梁怡正在削蘋果,看見杜陽和陳珲進來,立刻站起身:“你們怎麽來了?!”

陳珲把禮品放下,“來看看。”他撇了一眼床上睡着的人,小聲問:“情況還好嗎?”

梁怡:“還可以,現在還不能吃東西,只能靠營養液。”說着把手上的削好的蘋果遞給陳珲。

陳珲接過來,咬了一口,晚上沒吃飯,他還挺餓的。

梁怡從塑料袋裏面拿出一個蘋果:“我再給你削一個。”

杜陽直接從她手裏把蘋果拿過來,擦了擦,說:“我吃帶皮的。”

三人坐在一塊,而床上的人則是安靜的躺着。夕陽從窗外投射一束光在床上,淡淡的金輝色給女人蒙上了一層光暈。她僅僅是躺着在那,就像是一幅油畫。

陳珲忍不住贊嘆:“你媽媽好漂亮。”

梁怡看着她,點點頭看着床上的女人,露出淡淡地笑意說:“小時候有同學來我家,第一反應和你一模一樣。”

如果她不鬧騰,不發瘋,就這樣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任誰看了都要說一句好美。

歐米伽的基因就是這樣,漂亮到極致同時也脆弱到極致。

杜陽:“現在的精神狀态怎麽樣?”

梁怡苦笑說:“老樣子。”

“別太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陳珲安慰她。

事實上,他也一直用這句話安慰自己。

“嗯,會好起來的。”梁怡的這句話說的搪塞,沒有什麽希望。

這時,床上的人眼睫微微顫抖,纖弱的手臂動了動,杜陽不自覺的站在陳珲的身後。

他對這個女人有些非常深刻的陰影。

“媽,你醒了。”梁怡拿了一個枕頭墊在她的身後。

周珍坐起身,她現在的情況還不能開口說話。醫生說她的聲帶幾乎被毀了,就算能恢複也需要很長的時間。

看着面前美麗柔弱的女人,陳珲想象不到她到底有多麽強的毅力,能吞下尖銳的圖釘求死。

女人先是看到梁怡,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随後才看到陳珲和杜陽,她溫柔地笑了笑。

梁怡明白,這是她為數不多清醒的時刻,沒有發瘋,沒有嘶吼。

她擺了擺手,意思是陳珲和杜陽過去…

陳珲沒有見過她發瘋的樣子,此刻的女人就像是普通的歐米伽,姣好蒼白的面容溫柔地像是一灘水。

陳珲走過去,女人看了看他,點點頭笑了。

陳珲主動和她搭話:“阿姨,我是梁怡的朋友。”

女人握住陳珲的手,在他的手心寫字。

貝塔?

陳珲識別出來後說:“嗯,我是貝塔。”

女人摸了摸陳珲的腦袋,輕柔的手撫摸自己的孩子一樣。陳珲回想起自己的媽媽,雖然沒有周珍這麽的美麗,但是同樣也很溫柔。

過了一會,女人又讓杜陽過來,杜陽猶豫了一會,還是走過來了。

周珍握着他的手,她在杜陽的手掌上寫:“阿爾法?”

杜陽點頭。

“杜…陽”

杜陽有些詫異地看着她。沒想到過去這麽久了,她還記得。

女人也摸了摸杜陽,點點頭。

陳珲站在一邊,他覺得周珍都要碎了。

誰也不清楚這個女人,這個歐米伽年輕的時候遭遇過什麽。

是什麽樣的阿爾法導致她變成這個樣子,又是為什麽她執着于阿爾法。

周珍把手放下來,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墜。

杜陽吓一跳,抽了紙張給她擦眼淚。周珍擺擺手,梁怡知道她只是看到阿爾法想到了某些人和事。

“杜哥,你先起來一下。”梁怡讓杜陽起身,她給周珍擦眼淚。

結果下一秒——

“都是你!都是你!”

“你為什麽是一個貝塔!!”

女人扯着聲帶沙啞地嘶吼,怒目而視,給了湊上來的梁怡一個響亮的巴掌。

她的聲帶已經被破壞了,這句話她是泣血罵的。

梁怡的臉頓時就腫了,她被打了,但是沒有特別大的反應。

“你們先出去一下吧。”梁怡扣住女人掙紮發瘋的手說。

兩人都被突然的周珍下了一跳。杜陽趕緊出去,陳珲問“梁怡,需不需要幫忙?”

女人還在哭着怒吼嘶喊,梁怡回首說:“不用了,我控制的住,快出去吧,她不喜歡有人這樣看着。”

陳珲後腳跟着杜陽出來。

房間傳來凄厲的慘叫。

陳珲和杜陽下樓,他們不想讓梁怡難堪。

“梁怡是一個非常要強的女孩。”杜陽說。

陳珲深呼吸一口,“帶着她母親,這些年的日子肯定很難過。”

一樓的服務大廳中,兩人談到這裏都沉默了。

“過了一會,她有沒有想過找她的父親?”

杜陽搖搖頭,說:“她絕不會去找的。她父親抛棄了她們,梁怡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陳珲小聲的嘀咕:“看來,信息素也不是萬能的。”

“感情又不是靠信息素維持的。”杜陽說。

兩個人一左一右地往前走着。

醫院永遠人滿為患,就算現在已經晚上了,大廳中也擠滿了人。

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幾位醫生慌忙的沖上樓上,差點把陳珲撞倒,杜陽自然地伸手扶住他。

“謝謝——”

“哥!”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陳珲回身一看,果然是陳碣棋。

陳碣棋沒有穿校服,簡單利落的穿搭加上他挺拔的身姿襯着周圍的人全部成為了背景板。

他黑色的帽檐下露出一雙眼睛,杜陽随着陳珲的視線看過去,少年一步一步地走過來。

杜陽忍不住地皺眉——這小子的敵意未免太重了些。

陳珲看到陳碣棋在這,忍不住這些天的冷戰相處模式,到底還是開口說:“那不舒服?來醫院?”

陳碣棋身體非常好,沒有任何的不适,他來醫院不過是想開點藥物,從裏面提取點東西而已。

他的目光落在了杜陽扶陳珲的手上。

杜陽感受到了灼熱的目光,他慢慢地将手從陳珲的身上滑落。

陳碣棋覺得自己血液正在噴薄的叫嚣,眼前的場景幾乎要把他藏的特別好的變态控制欲激發出來。

陳珲看陳碣棋半天沒反應,以為人發燒了。他走上去,用手背碰了碰陳碣棋的額頭。

陳碣棋被他略冰的手背怔了怔,原本的怒火差點壓制不住,只是被陳珲碰了碰,就下去了。這些天兩人的冷戰似乎就結束了。

他的眼神放軟一些,看着陳珲。

沒有很燙,應該沒有發燒。

陳珲又問了一句:“怎麽來醫院了。”

陳碣棋垂着眼看他,猛然間陳珲對上他的眼睛,撞進了一口深不見底的黑洞。

那裏面的情緒濃的像墨,怎麽也化不開。

“沒有怎麽。”陳碣棋說。

杜陽同為阿爾法,他最能感受到陳碣棋那眼神裏的意思。

不得不說,杜陽的确是吃驚了。

他側着臉看了看陳珲,陳珲毫無察覺,還一臉擔憂地盤問陳碣棋來醫院到底做什麽。

杜陽忍不住地拉住陳珲,下意識想讓他離這個人遠一點。

陳碣棋被杜陽的動作一激,擡手就壓在了陳珲的肩膀上,不帶善意地看着杜陽。

陳珲聞到了空氣中的紅酒味。

他一拍陳碣棋的腦門,咬牙罵他:“又發什麽神經,在這裏放信息素!”

陳碣棋收了收,貼着陳珲沒說話。

陳珲轉身介紹:“杜陽,這個是我弟,陳碣棋,這個是杜陽,你喊他杜哥就行。”

“我只有你一個哥。”陳碣棋冷冷地說。

陳珲沒理他。

杜陽微微一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說:“你弟和你還真不太像。”

“他是阿爾法,我是貝塔,當然不像。”陳珲別扭地往另外一邊挪了挪,企圖在他和陳碣棋之間拉開一點距離。陳珲微微一動,身邊的人就感受到,他也貼過去一點。

杜陽明白此刻不是最好的機會警告陳珲,他看了一眼陳碣棋,對方赤裸裸地,沒什麽善意地看着他。

“陳珲,下次聊吧,我突然有點事,先走一趟。你跟梁怡說一聲。”杜陽看着陳珲說:“下次出來一起吃飯。”

陳珲“好,下次約。”

杜陽轉身離開,陳碣棋不善的眼神還定在遠去的杜陽身上。

陳珲:“說吧,到底怎麽了?”

陳碣棋最近一段時間都沒有怎麽搭理過陳珲,不搭理的意思是,不和陳珲說話,但是該睡的睡,還抱的抱。忽然他就趴在陳珲的肩膀上,抱着他,帶着一點點撒嬌的意思說:“哥,我不舒服。”

陳碣棋上一秒說自己沒事,下一秒就開始生病不舒服。他個子高,寬肩窄腰,趴在陳珲的身上需要略微的彎腰。

陳珲拍了拍他說:“那不舒服?”

“哥,我學習壓力好大。”陳碣棋胡說八道。

陳珲知道他成績好,立刻安慰:“不用擔心,哥相信你。”

陳碣棋擡起身子,拉住陳珲:“哥,以後你能來接我嗎?”

陳珲皺眉:“這麽大的人還要什麽接不接啊。”

陳碣棋失落地說:“沒事,我在哥眼裏已經長大了,不用了。”

“陳碣棋,鬧什麽鬧,我工作很忙的。”

陳碣棋把手都放下來了,說:“嗯,我知道,哥都是為了我。”

說完陳碣棋就拉開和陳珲的距離。陳珲吃軟不吃硬,看到他這樣子,只能說:“行行行,我有空就去。”

陳碣棋一把抱住他,在他的耳邊蹭了蹭。

陳珲不舒服地掙紮了兩下,每次他一掙紮,陳碣棋就會非常興奮。

“都是人!”陳珲咬牙切齒。

陳碣棋放開他,說:“哥現在去哪?”

陳珲:“我去樓上跟我朋友告個別。”

陳碣棋的藥還沒有拿到,他主動說:“哥,那我在門口等你,你待會下來。”

陳珲點頭,走前貼心問:“不舒服的話,開點藥回去。”

“好的哥。”

陳碣棋拿到藥物之後立刻塞進書包,走到門口,杜陽還沒有走,他靠在車子邊,正在抽煙。

陳碣棋隔着一條街,和他對視。

杜陽不想碰他,他直覺有些危險。他的直覺向來很準。

陳碣棋冷冷地兩将人上下掃視,兩個人就這樣互相打量了一會。

杜陽把煙抽完,坐到車上,他握着方向盤,想了一會,還是給陳珲發了消息:“陳珲,我下個星期天有空,要不要約一下?”

他沒有辦法在手機裏莫名其妙的提醒陳珲。

陳珲已經和梁怡說過了,正等電梯,看到了杜陽的消息,回複:“好啊,上次的事我都沒有感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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