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別時淚2

別時淚2

季姩睡醒時, 渾身皆是那人身上特有的鳶尾花香,身旁卻沒有他的身影。

她以為昨夜的那番纏丿綿全是自己的夢,可當她摸進浴室洗漱, 看見鏡子裏自己的脖子上遍布吻痕時, 她才意識到那個男人原來真的有來過。

她幾乎是立刻沖出了卧室,着急忙慌地跑去找他。

然而,主卧裏沒有他, 書房沒有,健身房也沒有。

偌大的城堡空蕩蕩的, 唯有她奔跑尋人的動靜。

這時, 花園裏響起汽車發動的聲音。

季姩跑到長廊下看去。

此時天地間落下磅礴的雨, 在地面上泛起一層霧氣,打得地面的花草皆是被摧殘後的蕭然。

而遠處,小門外。

明寒正撐着傘停駐在一輛邁巴赫前,恭敬地聽着車內的家主做出門前的交代。

見自己一直在找的人就在那,季姩急得連鞋也來不及穿, 忙追了出去。

但她忘了,花園的地是鵝卵石做的。

每一步都猶如刀割。

巨大的雨聲還掩蓋了她的呼喊。

是以,沒等她追上去, 那輛邁巴赫便已駛離花園, 徹底消失在了她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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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姩站在雨中茫然無措,又有些挫敗頹然, 眼底的着急幾乎是要順着雨水溢出眼眶。

這時, 一旁的明寒注意到了她。

他本是轉身要走, 但在一番猶豫後, 還是過來将傘遞給她。

季姩沒有去接。

她擡起眼眸,強忍淚意地問他:“simms是去哪了?”

明寒俨然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聲音冷冰冰的,沒什麽人情味:“公司有事,先生需要過去處理。”

“那你有沒有告訴他,我想見他?”

明寒神色淡淡地回答:“先生知道。”

聽到這個回答,季姩的臉上無法再維持淡然,情緒有點兒決堤前的緊繃:“那他大概什麽時候回來,我可以等。”

“不必。先生這幾天都不會回來。而等他回來,您應該已身處英國。”

季姩一怔:“什麽意思?”

明寒故意刺她:“難道夫人不知道,先生即将把您送去英國他新買的私人莊園裏?”

季姩控制得很好的情緒産生裂縫,她多次張唇又多次閉嘴,最後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地再問了一句:“他真的準備把我送走?”

“是。”音落,明寒做出邀請的手勢,“夫人,還請你在離開前,乖乖待在城堡裏,哪都別去。不要讓任何人難做。”

眼前冷冰冰的少年,仿佛一個駭人的門神。t

季姩知道問他,自己是再問不出什麽的。

于是她吸了吸發酸的鼻子,轉身順着雨幕飛奔回建築內。

到了房間後,她翻箱倒櫃地找到了一個能用的手機,給simms打電話,企圖聯系上他。

可是……

聯系不上。

simms不僅不想見她,就連她打過去的電話,他也一個都沒接。

*

伊莎是在三天後才被允許進來探望季姩的。

她提着自己做的粥食,和一套新買的衣服,上了二樓卧室。

進門後,她裏裏外外巡視了一圈,也沒發現季姩的身影。直到她靠近歐式大床,看到瘦小的人兒還縮在被子裏沒起。

“pretty piggy。”伊莎寵溺地念了一句。

她走到窗前拉開紗簾,讓大好的陽光透進來,照亮床上的睡美人,用最自然的方式将她喚醒。

“唔……”

季姩忍不住伸手擋住刺眼的陽光。

此刻她頭發淩亂,臉也沒洗,卻在晨曦依舊美得不可方物,讓伊莎看得忍不住感慨連連,羨慕simms的好福氣。

她過去想把季姩拉起來帶她清醒清醒,未料踢到了地上的酒瓶。三四只酒瓶倒在一起,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你怎麽還喝酒了?”伊莎低頭數了數,驚嘆不已,“三瓶紅的?你這是要把自己給醉暈過去啊。”

季姩撐着自己坐起,盡量朝她笑了笑:“伊莎,你怎麽來了?”

“這不是simms準備帶你回英國嗎,老k被派去那邊打點了,我一個人在家閑着無聊,就過來看看你。”

說着,她坐下來捏了捏季姩的臉,卻發現小姑娘的臉色不是很好,于是她關切詢問,“姩姩,你還好吧?”

季姩勉力笑着,哪怕這笑得比哭還難看:“我沒事。”

伊莎見她眼眶泛紅,是受盡了委屈的模樣,連忙用雙手捧住她的臉,哄道:“不過難過了寶,這是誰惹你傷心了?告訴我,看我不揍他!”

季姩極力想掩飾自己的情緒。

但想到伊莎是這個城堡裏,她為數不多可以傾訴心事的人,所以最後她還是沒忍住心裏的難過,問她:“伊莎,simms……是不是不要我了?”

伊莎一怔,随即語氣堅決:“怎麽可能!”

季姩努力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髒悸悸的疼:“可我實在想不出他突然送我回英國的原因。”

從前萬分想要回去,如今真的被送回去,她卻只能想到一個原因:他不要她了。

“害。”伊莎聽了,幫她擦掉眼尾的淚,安慰道,“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為什麽,最好還是親自去問他,這樣可以減少不必要的誤會。”

“可他已經好些天沒回家了,我怎麽也聯系不上他。”

這也是為什麽季姩會如此不安的原因。

先前的吵架,simms都會主動報備他在幹什麽,那是他給她的安全感。可這次沒有了……

伊莎“诶”了一聲,一把将她抓起:“既然他不回來,那你就親自去找他呗。”

季姩洩氣地搖搖頭:“樓下明寒看着,我哪也去不了。”

伊莎不免壞笑起來:“那不是還有我嗎?正好,我來的時候戴了遮陽帽和墨鏡,還拿了一把傘,等會你出去将傘壓低點,別被發現就好了。”

季姩眸光一動,發現這确實是個好主意。

于是兩人一拍即合,迅速互換了衣服。

伊莎幫季姩梳好頭,又給她戴好帽子和墨鏡,最後滿意地點了點腦袋:“還好,我們的身形比較像。離遠了,估計老k都不能區分出我倆來。”

季姩看着鏡子裏完全換了風格的自己,小聲感慨:“确實很像,希望不會被明寒認出來。”

“就算認出來了,他又能把你怎麽樣。”

“哦,對了,還有件事。”伊莎壓低聲音,小聲道,“聽說這兩天,simms都在天堂海陪香島過來的霍臣星,所以今天他應該還是在那,你去了可不要和他們起正面沖突,霍臣星很厲害的。”

季姩的心忍不住突突地抽了一下。

她眼眸下的情緒帶着一片落寞,勉強了好久才能撐起一絲笑來:“知道了。那就麻煩你在這兒替我一會兒,我去天堂海找找他,很快回來。”

“嗯,去吧。”

季姩鼓起勇氣,就着一身赫本風的連衣裙、半遮臉的紗帽和墨鏡下了樓,而後撐起遮陽傘朝大門外走去。

一開始,她還比較戰戰兢兢。

誰知一路上極其順利,來往的保镖和女傭,沒有一人發現她和伊莎互換了衣服。

在走出了大門那一刻,季姩提着的心終于放下。

但她不敢有絲毫懈怠,連忙朝着伊莎說的那輛停在街口的賓利走去。

伊莎已經和司機打過招呼,所以看到季姩坐上車,司機并沒有多問什麽,載着她便一路駛向天堂海。

沿海的公路,風清日朗,天和海一樣的粉藍。

靠着車窗的季姩,卻無心顧及眼前的美景,只因她所思所想皆是伊莎說的那句——“這兩天,simms都在天堂海陪那個香島過來的霍臣星。”

季姩聞到了自己的醋味,很重。

她想,要是被她看到simms和霍臣星走得很近,她一定拿出他夫人的身份,把他搶過來,然後要他破個大費,買好多好多的珠寶哄她。

還要威脅他,再這樣把她晾着,她就真的真的不理他了,也不帶他去見自己的爸爸了。

不知是否是因為想起了那個随時随地給自己撐腰的daddy,季姩的眼眶裏忍不住泛起了淚。

其實她也不是舍不得simms,只是這是她第一次,傾注了所有的感情去喜歡一個人,她不希望自己落得一個不太好的下場。

*

車穿過隧道後,停在了天堂海的大門外。

在下車前,司機特意遞給季姩一張卡牌,說是伊莎給她的天堂海的貴賓卡,可以在裏面方便通行。

季姩接過東西,對司機大哥說了聲謝謝後,下車徑直走向對面的豪華酒店。

許是伊莎的行頭,能一眼便讓人看出她是個頂級富婆。再加上季姩本身的氣質也不俗,舉手投足間盡是錢和家教禮儀堆出來的貴氣。

所以看門的侍從見季姩遞出卡牌,也沒有特意核實,便恭敬地引導她去了內廳。

今天的天堂海依舊很熱鬧,來來往往的西裝革履和錦衣羅裙,讓踏入裏面的客人稍一恍惚,便在頃刻間陷入那種紙醉金迷的氛圍裏。

大廳中央的圓形舞池,放置着一架鋼琴,由真人演奏的鋼琴曲時而激烈,時而舒緩。

連帶着季姩的心都好似被音樂掌控着,平穩卻又躁動。

她順勢拉住一個亞裔面孔的服務員,禮貌詢問:“您好,請問您知道hopkins家主在哪嗎?”

服務員笑着也用中文回她:“boss正在二樓小宴會廳接見霍氏集團的客人,這位小姐您有預約嗎,沒有的話,需要我幫您登記嗎?”

季姩輕輕搖頭。

侍者也沒說什麽,颔首過後,離開繼續去做自己的事。

季姩則看了一眼手裏的卡,走到面前的電梯一刷,發現三層以下她都能去,于是她走進電梯,按下去往二樓的按鈕。

在電梯向上運行的過程裏,她的心始終是下沉的。

剛剛侍從說的霍氏集團的客人,她想除了霍臣星也沒有別人了。

所以,他們現在還待在一起。

季姩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慌,沒事的。

而後,她在電梯門再次開啓時,鼓足勇氣踏了出去。

二層是一座超大型豪華會客大廳。

兩邊都有幾個小房間,應該是單獨劃分出來用于談事情的。

季姩的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沒有發出多大的動靜。

她巡視了一圈,發現只有東側走廊盡頭的一間屋子裏有暖橘色的光透出,還傳來熟悉的交談聲。

其中一個聲音,就是simms的。

與他往日裏的溫柔完全不同,此刻他的語調帶着上位者的壓迫感和冷然:“我的未婚妻,我自然不會讓任何人奪走她。”

緊接着,門內響起另一道女聲。

是霍臣星近乎刻薄的嘲諷:“既然你都在塞浦路斯結婚了,那國內的未婚妻自然就該讓給別人。人,最忌諱吃着碗裏的,瞧着鍋裏的。”

“還是說……”女生的語氣變為t明晃晃的譏諷,“你是打算不認塞浦路斯的這位妻子,準備回去跟小安搶了?”

他們的對話,讓季姩有些雲裏霧裏的。

她強忍住滿心的好奇,小心翼翼地透過不大的門縫,朝裏看去,企圖窺得更多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只見屋內,Simms正站在沙發前,而霍臣星陷坐在沙發上,兩人姿态對峙。

随着霍臣星的話音落下,男人踱步到她面前,單手用力掐住她的下巴朝上擡起,眸色狠厲。

simms說:“是你們非要跟我搶。”

霍臣星沒有躲開,整個人松弛地靠在沙發靠背上,任由他掐着她的下巴。

片刻,她擡起高跟鞋輕輕碰了碰simms的西裝褲角,豔麗的五官帶着濃濃的勾人意味:“這樣看來,你最終選擇的還是香島的那位了。果然我猜的沒錯,季姩不是你的首選,你從來都只是把她當做一個替身罷了。”

“不過……區區一個替身,能給你這樣的野心家多大的利益?你不如考慮考慮我?你知道我來塞浦路斯的目的就是為了你,只要你願意跟我在一起,不僅是一個霍氏,我還可以給你更多。”

霍臣延的眼底劃過一抹嘲諷,他正要再說點什麽,這時,走廊外突然傳來一陣杯盞落地的稀碎聲。

“對不起,對不起……”一個熟悉的女聲,狼狽地道着歉。

“沒關系的,這位小姐,你沒被燙着吧?”另一個聲音,是剛剛出去準備茶水的侍從。

霍臣延的動作一頓,雖不覺得是季姩來了,但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推門出去查看情況。

而霍臣星見他反應如此,也緊跟着從沙發上起來,同他一起出門。

會客廳的門徹底打開,暖色的燈光将走廊的一切照透。

這一刻,沒什麽能在光照下遁形。

包括季姩此刻臉上微微破碎的神色。

她靜靜地看着走出門的一男一女,眼底又是受傷又是自嘲。

眼見simms要追來,她連忙逃似地跑進還未關門的電梯裏,而後摁下關門鍵,去往一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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