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別時淚3
別時淚3
原來, 騎士也不過是會僞裝的國王。
季姩渾身都在冒冷汗,宿醉後的身軀靠在電梯壁上,用力撐着一側的扶手, 才沒有因為失重而栽倒。
電梯下降的過程中, 她滿腦子都是霍臣星和simms的對話。
Simms有未婚妻,并且他還很不舍那個未婚妻。
可既然如此,他為什麽還要來招惹自己?
不知不覺間, 季姩的眼眶被淚水填滿。
等到電梯門再次打開,她撐起自己, 渾渾噩噩地往外走。
一路上許多人都看出了季姩的情緒不對, 其中的侍者看到她身上有沾上去的茶漬, 連忙過來詢問她發生了什麽,但都被季姩婉拒了好意。
就在她快要走出大廳時,門外進來好幾個保镖,目标明确地将她團團圍住。
陣仗很大,看上去似在緝拿犯人。
季姩忍不住自嘲, 自己怎麽不算是那個偷跑出牢籠的“犯人”。
這時,另一座電梯的門打開了。
simms和霍臣星一前一後從裏頭出來。
男人清俊挺拔,一路過來, 他都在用那雙涼薄的眼睛看她, 裏頭沒了神性的溫柔,還隐含着盛大的怒意。
他走進包圍圈裏, 憑借優越的身高, 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不減那份來自于上位者的壓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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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明寒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 連個人都看不住。”他低啞着聲音,眼底是讓季姩看了都陌生的冷。
季姩不想連累明寒:“不關他的事, 是我自己偷跑出來的。”
頓了一會兒,她擡起因為低燒而泛紅的眼睛,眼底仍保留一份希冀,“simms,我們能借一步說話嗎?”
她還是想将事情解釋清楚,告訴他自己那天沒有要跟周勳辰離開。
男人卻看了看手上的鑲鑽腕表,拒絕了她的請求:“等會我還有個會要開。無論你想說什麽,都等我回家。只是希望在我回家前,你不會再亂跑了。乖乖待着,哪都不要去。”
他此刻的态度,讓季姩的鼻尖忍不住泛酸,那雙大大的眼睛幾乎要包不住淚。
誰能想到,simms對自己的态度會這樣兩級反轉。
明明之前兩個人還好好的,就算是他知道了她先前在計劃從他身邊逃走,所以他生氣、想判她死刑,可也要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吧。
不過……
季姩的目光緩緩從他身上挪開,落在了他身後的霍臣星身上。
她想,自己或許也不需要這個機會了。
季姩向來愛憎分明,也同他說過,她不喜歡霍臣星,可他依舊選擇和那個人出雙入對。
那麽沾染了別人味道的東西,她寧可不要。
季姩收起心裏泛濫的悲涼,朝他點點頭:“好,我會乖乖回去的。但我還是想問你一句……”
男人朝她走近一步。
季姩則暗退了一步。
她鼓足了勇氣,才将那個問題問出口:“你還願意跟我回香島嗎?”
“我最近會很忙,不過……”
“那你忙吧。”季姩急忙打斷他的話,努力撐起一絲笑,哪怕是比哭還難看,“我先回去了。”
說完這句話,女生轉身跟随那些保镖離開,頭也不回,消瘦的背影有着自己的固執。
霍臣延察覺出她的情緒不對,準備追過去。
這時,霍臣星在後面提醒了他一句:“阿延,李董已經在會議室等你了,簽下合約,半個霍氏就都掌控在你的手裏了,這樣的機會,可不能錯過啊。”
霍臣延側頭看她,追出去的腳步放緩。
最後他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調轉步伐帶着一堆文秘律師,一起走向天堂海後邊hopkins的會議室。
等回家,他再好好哄她。
至于霍臣星……
她沉了眸色,大步追出門去。
那時,季姩剛坐上邁巴赫。
保镖準備替她關上車門,誰知被趕來的霍臣星擋了一下。
季姩順着門上的那雙柔荑看向它的主人,眼底很是不耐。
霍臣星的臉上卻俨然是得意:“季姩,我跟你說過的吧,你這樣企圖黏着simms的女人實在太多,現在終于該從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夢裏清醒了吧?”
季姩擡眸看她,嗤笑一聲,更正道:“我想你搞錯了。我不是simms的女人,我是他的夫人。”
最後兩個字,季姩說得有點虛,卻也足夠踩中對方的痛腳。
霍臣星垂在腰側的手緊緊攥成拳頭,臉上的得意産生裂縫。
誠然想要黏上simms的人很多,但确實至今只有季姩一個被他視若珍寶,還得到了hopkins女主人的身份,哪怕她沒有獲得一場婚禮或是被公之于衆,卻是如今法律唯一承認的霍臣延的配偶。
連溫含姩都沒能得到的,卻被這個替身輕易拿到了。
霍臣星攥緊拳頭,繼續朝前走近,對季姩低罵一聲:“你還要不要臉了?你難道不知道simms在香島是有未婚妻的嗎?”
“有又怎樣,如今我才是他的夫人,其他的……”說到這裏,季姩對上霍臣星的眼,絲毫不懼,“只要我與他沒有離婚,那都是見不得人的。”
霍臣星聽出了她的意有所指,氣得就要擡手打去:“你……”
一旁的保镖及時攔截她,并出聲警告:“霍小姐,這是我們hopkins的夫人。”
霍臣星瞪了一眼那保镖,嫌惡且憤怒地從對方手裏抽回自己的手。
季姩看着這場好戲,不免笑出了聲。
她的情緒向來只會在自己愛的人那裏內耗,其他人休想從她這讨到半分便宜。
但這是她暫時給simms的權力,以後她會慢慢收回來的。
這時,霍臣星又想起什麽,笑道:“我想你還不了解simms吧,你們統共認識不到三個月,而我認識他近二十年,他是名利場養出來的野心家。他的另一半對于他來說只有兩種作用,一種是短暫的有利可圖,比如你這樣的,另一種則是長期且持續幾代人的利益,比如他的未婚妻。”
季姩不為所動。
“你相不相信,他會為了幾代人的利益,把你這個短期興趣給舍棄?”
季姩本不想把她的這些話聽進心裏去,但不知怎麽,她就想到了明寒說的,simms要把自己送去英國他買的莊園裏……
之前她怎麽求他把她送回英國t都沒用,現在他卻是主動把她送去英國,美其名曰是要送她去他新買的莊園,但何嘗不是一座用來困住她的新囚籠?
時機太過巧合,只能說,霍臣星或許說對了——
Simms要把自己驅逐,為他的未婚妻讓路。
“而且你知不知道,他的未婚妻可不是你景城來的小門小戶可以比的。你這樣的真不夠資格做他的妻子。”霍臣星的嘲諷猶在耳旁。
季姩從不會因為身份而有任何自卑,此刻看着眼前的人,她不禁想起一件事:“若我沒資格,那你這個霍家養女怕是更沒有吧。”
霍臣星一怔,雙目瞪大:“你怎麽會知道……”
季姩笑了笑,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她關上車門準備讓司機啓程,但想起什麽,又搖下一半車窗,對着外面的霍臣星毫不吝啬地說了一句:“恭喜你啊,機關算盡又怎樣,你還是得在陰溝裏藏着。”
“你!”
季姩目視前方、敲了下車窗。
前頭的司機得令連忙踩下油門,将季姩帶回城堡。
*
季姩回到城堡的第一件事,就是同伊莎道歉,畢竟這件事多少會影響到她。
伊莎無所謂地擺擺手:“這有什麽,再說了simms才不敢對我怎麽樣,我現在比較擔心你。”她伸手探了探季姩的額頭,嘆了口氣,“你還好吧,這臉色更差了。”
季姩搖頭笑了笑,去衣帽間拿了件新衣服遞給伊莎:“你的衣服等過幾天我讓人洗幹淨了,再送去你家,你先穿我沒穿過的衣服吧。”
“嗯。”
“還有,以後要照顧好自己,老k不在別喝太多酒。”季姩揉了揉伊莎的臉。
“這話說的……怎麽感覺像是要道別了啊。”伊莎的心被揪起來了。
季姩笑說:“馬上我就要被送回英國了,怎麽不算是要分別了呢。”
但她……
是絕對不會跟simms去英國的,她就算回英國也要自由自在。
“沒關系的,姩,我會去找你的,到時候我們可以去坐倫敦之眼,還可以去法國逛巴黎鐵塔,你放心,我不會放你孤孤單單的。”
“嗯。”
後來,伊莎也沒有留在城堡裏多久。
季姩送走她後,去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她從花房的一個花盆底下,取出藏在那裏的手機,再次給自己爹地撥了個電話。
對方似乎也一直在等她的消息,她的電話剛打過去,對面便接通了。
“daddy,你來了嗎?”
在撥出號碼前,季姩給自己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一定不能哭,不能在老頑固面前表露太多情緒。
但随着daddy喊出一聲“寶寶”的時候,她的委屈頃刻決堤,從眼眶裏滾滾落下。
“爹地……”
這一聲,季姩喊得磕磕絆絆。就像是受了欺負的孩子,終于找到了能幫自己撐腰的人。
對面的溫硯白心裏一緊:“……怎麽了寶寶?”
季姩想要忍住不哭,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掉。
“……爹地,嗚嗚你能不能快來接我回家,求求你,我想回家。”季姩知道自己回去意味着什麽,可她現在只想離開。
如今能最快最安全地逃離simms掌控的辦法,就是向自己原本死犟着都不肯求饒的爹地求救。
她知道只要自己的爹地來了,她就沒事了,不用在這受人冷落,也不用被送去英國關着。
那端溫硯白聽到季姩如此崩潰的哭求,也不由得心疼萬分,滿口答應:“好,daddy一定盡快,寶寶不哭了。”
随後他怕季姩等着急,便急忙解釋自己前幾天沒到的緣由:“原先溫家的飛機早就該到的,但航線申請一直沒得到批複。後來我申請了另一家航空公司,才被允許直達帕福斯國際機場,大概明天一早就能到,你別急,daddy很快就能來帶你回家了。”
饒是叱咤香島二十年風雲的溫氏集團掌權人,在聽到自己的寶貝囡哭成這個樣子,也無法淡定。
他把季姩養那麽大,從未讓她哭得如此傷心。
可她現在不在自己身邊,溫硯白無法知道具體情況。
只記得前幾天霍臣延提到過,說是周家的賭徒在架船逃跑時,船身爆炸,此後下落不明。
季姩大概是因為這件事,才如此崩潰。
溫硯白嘆息一口,柔聲安慰:“姩姩,daddy跟你說過的,不要為不值得的人或事傷心,及時止損有時候很有用。早點放下,未嘗不是一種愛自己的方式。”
“……嗯。”
季姩攥緊拳頭,強忍下五感的酸澀,哽咽着回,“daddy,我會好好跟那些不值得的人和事告別的。”
“好。那明天早上6點,帕福斯國際機場,我們不見不散。”
“嗯。”
季姩挂斷電話,在花房裏緩和好一會兒,才讓自己看不出是哭過的模樣。
她仔細在腦袋裏過了下計劃,随後下定決心前往崔醫生的住所。
而崔醫生見到季姩找來,很是意外,頗為關心地詢問了一句:“夫人是有哪裏不舒服嗎?”
季姩搖搖頭,點明來意:“崔醫生,你這裏有安眠藥嗎。”
“夫人要這個做什麽?”
“這幾天我喝了安神藥都難以入睡,就想着吃一顆安眠藥應該會好一點。”
崔醫生對此沒有過多懷疑。
他在抽屜裏取出一只裝着安眠藥的小袋子遞給她,悉心叮囑:“我這裏最多只能給你兩片,你要記住一次只能吃一片,你的體質弱,不宜多吃。”
“知道了,醫生。”
季姩目光沉沉地看着那袋子裏的兩顆藥,接過後,同他告了別。
她一路回了二樓主卧,換了身性感異常的吊帶睡裙,而後進了浴室泡澡,順便守株待兔——
她向醫生拿了安眠藥的事,一定會被simms知道,如果他還關心自己,也一定會來找她詢問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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