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何謙把電影看完的時候已經差不多中午了，沈涼川一本書也看了大半，而周浩來了沒坐到半小時就走了。

何謙敲了敲桌子，沈涼川擡頭看他，“餓了沒？去吃飯？”

沈涼川點了點頭，放下書起身。

何謙伸手把書拿了過來，順手把剛才沈涼川看到的那一頁折了個角後放回去才起身，“等下來看完吧。”

沈涼川笑了笑點點頭，“好。”

兩人剛出圖書館，周浩就打電話過來說下午帶他們去外面吃，朋友家火鍋店新開門。何謙猶豫了下，想了想也不知道該帶沈涼川去哪裏吃，“稍等，”何謙對電話那頭打了聲招呼，側頭跟沈涼川說了下情況，沈涼川點點頭表示可以，于是中午兩人沒再大費周章地跑出去，午飯直接到食堂解決了。

何謙本來問沈涼川有沒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可以帶他出去逛逛，結果沈涼川吃完飯就一本正經的跟他說：“我中午要睡午覺的。”

“嗯？”何謙沒明白他是什麽意思，“那就睡......不是，”他突然反應過來，問：“你是要回家睡覺的意思嗎？”

沈涼川微微皺了皺眉，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我不可以睡你的床嗎？”

“噢，”何謙放下筷子遞了張衛生紙給他，“當然可以啊。寝室四張床，你想睡哪張就睡哪張。”

到了寝室沈涼川直接走到何謙床前坐下，脫鞋後還猶豫了一下，問他：“要我脫褲子嗎？”

“不用，沒事。”何謙想了想說：“你要是覺得不舒服......我的意思是你習慣怎麽睡就怎麽睡。”

何謙今天也起得早，到現在也很困，看沈涼川睡了自己的床，他便到周浩的床上躺了下來，剛躺下沒幾分鐘就睡着了。

倒是那個說要午睡的人在床上躺了十多分鐘眼睛還睜着。

沈涼川側躺着兩手抱着被子，眼睛愣愣地盯着白色的牆壁看，好一會兒擡手一只手在牆上劃拉了幾下才安穩下來，閉上了眼睛。

何謙是被吵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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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大概瘋狂響了三遍才被他接了起來。

“喂？”何謙一邊爬起來一邊抓過手機接了起來。

“你們在哪？”周浩說。

“寝室。”他說，看了一眼沈涼川還躺着沒醒，又看了看時間，兩點半了。

睡了一個多小時，怪不得越睡越累。

“下午你們去哪？我到時候去找你們，然後再一起去店裏？”

何謙走進衛生間，用冷水敷了敷臉，“不知道，還沒地去。下午你要過來的時候再打電話問吧。”

“你可真夠無趣的，”周浩笑了起來，“那小孩呢？”

“睡覺，”何謙笑了兩聲，打趣道：“哎，要是他一覺能直接睡到下午吃飯就好了，不用出門。”

周浩笑着靠了一聲，說他不當人，聽筒那邊有人在喊他，于是他打了聲招呼便挂了電話。

何謙放下手機，雙手撐着洗刷臺打了會兒呆，這會兒剛起來還沒回過神來，反而渾身的勁都給睡沒了。

他嘆了口氣，洗手開門，那個他希望一覺睡到下午的人已經醒了正坐在床上發呆。

聽到聲音，沈涼川側頭看了何謙又轉頭繼續盯着桌子發呆了。

……

“吵到你了嗎？”何謙抹了把臉說。

“沒有。”沈涼川說，起身走過來越過他進了衛生間。

小孩聲音有點啞，大概剛起來也還沒回過神來，“我是誰我在哪”的樣子懵得有些明顯，看過來的時候臉上還有些被吵到的不爽，不過兩秒就壓了下去。

很好。

壓得住起床氣就不是中二少年。

不一會兒，水聲停了，沈涼川頂着一張濕漉漉地臉走了出來，看起來清醒了不少，又恢複了一臉淡然。

何謙抽了張濕紙巾給他，“是不是還挺無聊的？”

沈涼川胡亂在臉上抹了一通後把紙巾丢進旁邊的垃圾桶，說：“沒有啊，還挺有意思的。”

何謙挑了挑眉：“什麽很有意思？”

“書，我還沒看完，還去圖書館嗎？”沈涼川說。

“……” 何謙非常欣慰：“去，現在就去。”

等沈涼川把書看完已經下午五點多了，兩人又到一樓的咖啡廳坐了會兒，周浩就打電話過來說現在來找他們，何謙跟他說了地址，又等了二十分鐘才等到他來。

何謙付了錢，又買了一個沈涼川剛剛吃得挺歡的小蛋糕才和他一起走出咖啡廳，“等一下周浩帶我們去他朋友開的火鍋店吃飯，你介意嗎？”

沈涼川搖了搖頭，又指了指他手上的蛋糕：“不是要吃飯了？”

“買給你的，”何謙沒忍住擡手搓了搓他的軟發，手感果然如想象中一般相當不錯，笑了笑，“飯後甜點。”

沈涼川擡手壓在他的手上，乖乖地噢了一聲，笑了起來。

火鍋店距離學校不是很遠，就是要穿過好幾條小巷子不太明顯，要不是有周浩帶着，何謙估計跟着地圖自己得把沈涼川帶迷路，他沒忍住，“你那朋友店開着玩的吧？”

周浩聽他的口氣就明白了，頭都沒擡，“我這帶你們走的小路，不然至少得走半小時，捷徑懂吧？”

到了火鍋店，裏面人還挺多的，外邊還有人排隊，門口一長排的花籃。周浩大概提前打了招呼，他們三個一個門口就有人出來引着到了一個空桌，坐下後服務員拿了份菜單給他們，何謙接過遞給了沈涼川，沈涼川點了幾個菜以後又遞給他，他指了指對面讓他給周浩，倒了杯水給他，“能吃辣嗎？”

“不。”沈涼川搖頭說。

聞言周浩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涼川，“完了，我跟你老師都只喜歡吃那種辣死人的火鍋。”

何謙小聲地艹了一聲，沒忍住笑罵，“你什麽毛病？點個鴛鴦不就行了。”

他确實喜歡吃辣雖然不怎麽能吃，但辣是火鍋之魂，每次和室友一起吃火鍋別說清湯了，鴛鴦都沒點過，每次吃到最後都能被直接辣哭。

而沈涼川看着就是一點辣椒都不能碰的那種。

周浩點了幾大盤肉就把菜單遞給何謙了，菜點得很多他就直接把菜單給了服務員，想了想又叫了紮果汁才把菜單遞還給服務員。

“等會兒給你介紹個人。”周浩轉了兩圈筷子忽然說。

“誰？”

何謙頓時感覺不妙，心裏冒出來一個聲音“大意了”。果然——

周浩剛說完，就見一個女生和正端着果汁準備拿過來的服務員說了幾句話，然後把盤子接過來，走到他們這桌後放下果汁，坐了下來。

……

“說曹操曹操就到，”周浩沖他眨了眨眼，“介紹一下，這是外語系的美人，林幼驚。”又指了指何謙，對美女說，“何謙，你認識吧？”

林幼驚笑了起來，伸出一只手，“你好男神，我是林幼驚。”

“……”

“你好。”何謙神手跟她碰了一下，還沒等收回手沈涼川突然拉了拉他的袖子，“能給我倒杯果汁嗎？”

“好。”何謙應了一聲，在手邊拿了杯子倒果汁，又遞給周浩一個“你閑的？”的眼神。

林幼驚似乎這才注意到沈涼川，低低地呼了一聲，對何謙說：“你弟弟嗎？很帥哎！”說着跟沈涼川打招呼，“你好，小帥哥。”

沈涼川點了點頭，面無表情。

很酷。

周浩放下手機挑了挑眉，把杯子也遞給何謙，戲谑說，“給我也倒一杯吧哥哥。”

何謙把接好果汁的杯子遞給沈涼川，聞言掃了一眼周浩，沒理會。

菜上上來的時候林幼驚就走了，說是去樓上看看讓他們吃得盡興等會兒給打折。

“這是她家來的店？”何謙說。

“她表哥開的，”周浩把兩盤子的肉一次性全進鍋裏，“她表哥你應該也認識，林州。”

何謙點了點頭，林州是大四的學長，原本還一起打過籃球，人挺帥的，“所以呢？”何謙敲了敲筷子，“你什麽時候這麽有閑心了？”

“哎你那什麽表情，不就給你介紹個女性朋友嗎，跟見鬼一樣。” 周浩啧了一聲：“也別說戀愛了，大學以來就沒見你跟哪個女生走近過，你別真是性冷淡吧？”

何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沒說話——

你繼續說。

周浩笑了，“我跟林州關系還可以，林幼驚跟我提過你好多次，還說你是他男神，我看她也還挺好看的，”說着沖他眨了眨眼，“我說男神，人這麽漂亮，考慮下？？”

何謙沒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聊，說實話他确實是沒多大的興趣，更何況現在旁邊還有個未成年，于是敷衍地應了聲便把話題岔開了。

其實這個林幼驚何謙倒是早就聽說過，在學校似乎還挺有名的，被稱為外語系系花，學校每次活動就數她們院那群姑娘呼聲最高，所以他也見過幾次，偶爾也聽說過同班的誰誰誰在追外語學院女神，還跟着一起起哄過，但是兩人都沒說過話，何謙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就怎麽就成人男神了。

但是怎麽說，好看是真好看，不過也真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喜歡什麽類型何謙自己也說不清楚，上次怦然心動已經記不起是什麽時候甚至有沒有，有時候被周浩他們說多了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性冷淡了。

何謙朝旁邊看了一眼，沈涼川安靜地吃着自己那邊的清湯，佐料裏只有一點點辣椒都吃得滿臉通紅，連眼角都有些泛紅了，偏偏這會兒還猶猶豫豫的盯着飄着一層厚厚辣椒油的沸騰的鍋，伸出了筷子。

“別，”何謙趕忙擡手擋住他，沒忍住笑，“等會兒該胃疼了。”

沈涼川看着他：“那你呢？不是說辣哭了，不疼？”

“疼啊，但我喜歡。”

沈涼川愣了下，躍躍欲試地瞥了他一眼後突然挑着眼皮抛了個媚眼，“我試試。”說完趁何謙沒反應過來迅速伸筷子往鍋裏不知道夾了什麽就塞進嘴裏，跟有人搶似的，塞進的瞬間臉皺成一團嘴還沒合上就飛快地吐了出來。

……

看着都燙嘴。

“......”何謙趕緊遞水給他：“燙到了沒？”

沈涼川沒出聲，皺着眉轉向他把舌尖伸出來一截，紅豔豔的。

“……”

何謙看了一眼，嘆了口氣，“還好沒起泡。”他說着沒忍住笑：“還嘗不嘗了？”說完也沒等人回答，用勺撈了片肉在清湯裏涮了下後放到他的碗裏，“涼了再吃應該沒那麽辣。”

“哎哎哎，何謙，”周浩覺得這場面簡直沒眼看，假意咳了兩聲：“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爸爸心這麽重？？”

“因為我是你爸爸。”何謙指了指他面前的碗，“閉嘴吃飯。注意點，旁邊還有未成年。”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菜太多了最後也沒吃完，何謙去結賬的時候林幼驚恰好從樓上下來，笑着對何謙說，“看見你們吃完了就下來了，說好了給你打折的。” 說着遞了張卡給收銀員。

何謙正準備說不用，畢竟也不熟，服務員已經非常快速在用掃描儀他的手機上一刷——非常上道地直接打了五折。

……

這人情又得還。

周浩在旁邊一個勁地樂，出門了還直接笑出聲，“不是何謙，你怎麽跟見鬼了一樣，哈哈哈哈。”

“……”何謙在他肩上捶了一圈，“閉嘴吧，你笑得像個傻逼。”

“我送他回去，你呢？”何謙指了指沈涼川，說。

“哦，你去吧，”周浩指了指樓上，“我上去看看。”

何謙點了點頭，看來周浩跟林州他們的關系确實不錯。

走到路口，何謙停了下來——面前有三個岔口。

怎麽走來的他忘了。

拿着手機地圖看了一會，放棄了，“我們打個車怎麽樣？”

沈涼川沒擡頭，“随便。”

“……”

何謙便直接攔了輛出租車，說了沈涼川家地址，也不是很遠半小時就到了，快到家的時候沈涼川把手上提着的蛋糕挪到他面前，指了指，“謝謝。”

“不客氣。”

“書很有意思，蛋糕很好吃飯也是，果汁也好喝，”沈涼川下車前說，“跟老師呆着也很有意思。”

何謙愣了一下，笑了，“怎麽？要不我給你布置作業寫個日記？”

沈涼川轉身：“再見。”

回去的路上何謙在出租車上樂了好一會兒，司機都被他傳染了跟着笑，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笑，就是覺得沈涼川最後那個表情......

好像有點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