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回到寝室才想起來還沒有跟沈涼川确定補課時間，于是給沈涼川發了條信息，讓他看着定再告訴他一聲就行，不過洗完澡出來沈涼川給他回的信息說都可以，讓何謙決定就好。

何謙沒再回複，放下手機準備先花幾天時間把暑期的論文寫了，然後再根據下學期的課程調整時間。

開學前一個周末王世磊和葉鋒返校，上下收拾一通後當天晚上寝室集體決定出去吃一頓，等幾個人在校外的烤魚店坐下後都已經是晚上了。這家烤魚店味道一直不錯，加上剛開學，店裏的人非常多，在門口都能聽到裏面鬧哄哄的一片，不過很有效率，何謙他們點好菜後坐了不過十多分鐘主菜就端了上來。

剛吃了兩分鐘兜裏手機就響了兩聲，何謙拿出來看了一眼，是沈涼川發來的短信。

—明天可以嗎？

可真會挑時間，何謙心想，暑期最後的周末都不讓他休息。心裏雖然這麽想着，手上去回了個“可以”過去。

一旁的周浩見他收了手機，立即湊了過去：“是誰？”

何謙拿着手機晃了晃，故意說：“你猜。”

“我猜是系花……”周浩說，尾音拉得長長的。

葉鋒和王世磊聽到“系花”這兩個字眼頓時興奮了，搓了搓手也湊近了，同時道：“誰？什麽系花？”

何謙嘆了口氣，攤開雙手表示他不知道，兩人又齊齊轉向周浩，瞪着眼望他。

“就……前幾天有人跟我要了他的聯系方式，”周浩指了指何謙，言簡意赅道：“英語系的。”

葉鋒和王世磊瞬間就明白了，看熱鬧地盯着何謙，來了勁又追着問了半天，他們嘴上沒顧忌，開口也不免開放些，何謙被一來二去調笑得頗不耐煩，笑罵道：“進展到知道了對方的名字，哎，吃還堵不上你們的嘴了？”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兄弟”王世磊遞給他啤酒，笑着說，“那句話怎麽說來着？哦…不談戀愛的青春還不如喂狗！前幾天都還有我們班女生跟我要你的微信。”

葉鋒喝着啤酒附和道：“就是，老天白瞎了給你那張臉。”

好在不一會兒老板就把烤好的烤魚和蔬菜端上來架在桌上的炭火上，香味随着熱騰騰的蒸汽冒出來，幾人頓時就顧不上說話了，幾罐啤酒下肚後話匣子一打開開始天南地北地一通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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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吃了将近兩個小時，從店裏出來的時候肚子撐得都差點站不住，何謙喝了不少啤酒，雖然不至于醉但又在炭火高溫一熏，腦子裏此時暈乎乎的，走出門時迎面被風一吹才舒服地吐了口氣。

“我不行了……”葉鋒被王世磊扶着在路邊垃圾桶吐，這家夥啤酒白酒混在一起亂喝一通，現在走路都飄忽着，說話倒是還清楚，說明也沒醉。

算了，”王世磊喝得最少，此時氣定神閑地站在旁邊和他成了鮮明的對比，非常嫌棄地啧了幾聲，對何謙和周浩說，“我先送他回去，你們兩去醒酒的？沒有的話酸的水果也行，不然晚上沒法睡了。”

“行。”周浩點點頭，拍了拍何謙示意他跟着，轉身走了。

“吃火鍋那天你走了以後林幼驚跟我拿了你的電話——”

何謙愣了下打斷他：“哎...我說你，怎麽還來勁了？”

周浩以前就沒少給何謙搭過線，他是本地人，認識的人多玩得也開，平時沒少給何謙介紹女性朋友認識，不過一般也就像上次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制造個“偶遇”，看何謙沒興趣就結了。何謙當他鬧着玩，也不會說什麽。不過還從來沒有直接把他的電話給女生的情況，何謙一想就也明白了，這次估計看在林州的面子，一個聯系方式而已他也不會真的說什麽，只是覺得還是提早表明一下态度。

态度就是沒什麽感覺。

“我吧…其實這事我還真不好說什麽，”周浩皺着眉艹了一聲，“林州那個逼估計也是被她擾煩了，整天見到我就跟我說一通，我也是被他哎……算了，你要是不喜歡的話直接不理就行。”何謙搖搖頭，擺手道：“沒事，多大點事兒。”

周浩笑了笑，看着他：“我看林幼驚好像真的還挺喜歡你的，每次見了那眼神，跟安了燈泡似的。人好看性格也還好，就是愛玩了點，要不你考慮考慮？”

何謙想了想一時竟不知道怎麽說，嘆了口氣：“嗯，再說吧。”

第二天一早，何謙吃了早飯就去學院辦公室報到，然而人太多差不多到了中午才弄完，吃完午飯再把書領了，回到寝室就直接躺上了。對何謙來說早起并不是什麽難事，一咬牙從床上蹦起來就清醒了，但他喜歡睡午覺，上課的時候都跟拼命一樣強迫自己只睡半小時就起來，效果是精神還算好就是脾氣相當暴躁。今天既然都放假最後一天了，他索性放任自己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下午五點半，非常爽，整個人毛都被順得可以迎風飄揚了。

只是大腦放空得厲害，而且這個狀态不出意外還得持續好久——何謙忽然想起來還跟沈涼川約了補課的事，一時有些猶豫要不要跟他說一下改個時間，拿着手機看了半晌結果一條短信就進來了，陌生的號碼。

—男神好，能猜到我是誰嗎？

“……”

何謙嘆了口氣，搓了搓臉後回了對方

—應該猜得到。

消息剛發過去對方就直接通過電話號碼加了他的微信，消息發了過來。

—聽說男神要還我上次的人情，啊，正好我還沒吃飯，一起？後面帶着的可愛小表情，沒等何謙回複對方又發了一條—— 你請客怎麽樣？不可以的話，我請你好嗎。

後面是兩個可愛的表情。

何謙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一女生都說到這種程度了，他也不知道能怎麽拒絕，而且還明确說了是“還人情”

何謙嘆了口氣，拿手機給沈涼川撥了電話過去。

“老師來了嗎？”電話剛響了幾秒就被接上了，沈涼川在那頭問。

“……” 何謙按了按眉心：“沒，我打電話想給你說今天可能去不了了，有點事情，下周再開始補課好嗎？”

……

沉默。

好一會兒，等何謙都快要放棄妥協的時候才聽見對面不冷不熱的聲音：“好，下周見。”

接着電話就被挂斷了。

何謙盯着亮着的手機屏發了會愣，片刻後起身進浴室迅速沖了個澡換好衣服出門，到跟林幼驚約好的地方時時間正好，不過林幼驚已經在門口站着了，手裏捧着杯奶茶，看起來應該等了一會兒了。

林幼驚看見何謙笑了笑，朝他走過來，不太好意思地說：“我還以為還你不會來了呢......”走到他身邊跟他并排時，又小聲道：“謝謝。”

何謙啊了一聲，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沒事，就當還你上次的人情了。”

林幼驚看着他笑了笑沒說話。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餐館，林幼驚定的地方，店很大，這會正是飯點人也多，兩個顏值高的人并肩走進去顯得非常顯眼，人群裏嘈雜的都靜了兩秒，不約而同地偏頭打量他們，然後開始有認識的人打招呼，不過大多是跟林幼驚，連何謙都沒想到她人緣原來那麽好。

坐下來以後何謙禮貌地讓林幼驚先點菜，林幼驚一邊點一邊給他推薦這家店什麽好吃，何謙沒來過便都按她說的點了一份，又加了份果汁。

等了好半天菜才被端上來，周圍太吵說話的時候差不多要用吼的才能聽到對方講話，所以一頓飯下來兩人沒多說幾句話。

從飯店出來的時候何謙拿出手機看時間，一打開就看見屏幕上沈涼川的未接電話，半小時前的，估計是剛才太吵了沒聽見。何前想着回去了再給他撥回去，不過心裏卻因為這個電話而感到有些過意不去，下午沈涼川的語氣好像有些失望，也不知道生沒生他氣。

“怎麽還嘆氣了？”林幼驚在旁邊開口問，何謙才反應過來他剛才走神了。

“沒什麽，”何謙搖了搖頭，拿着手機的手一起插到兜裏，“你現在要回去嗎？我送你？”

林幼驚笑了起來沖他眨了眨眼，“現在九點都沒到哎男神，逛逛？”

“……行吧，” 何謙笑着嘆了口氣，“可別再叫男神了，不敢當啊。”

林幼驚沒說話只是看着他笑。

兩人沿着校園裏的小道慢悠悠地走着，路燈安安靜靜地在頭頂照着，兩旁楓樹并排沿着小路直到盡頭，偶爾還有微風拂過，何謙其實很喜歡在這樣舒服的夜晚裏散步，整個人都會寧靜下來。可今晚旁邊有一個不是很熟悉的女生，走在一起時沒話說的沉默氣氛讓他感覺很不自在。

林幼驚看起來倒是挺愉快的，手裏捧着杯奶茶，走路都輕輕地蹦着。

其實何謙今天本來打算跟林幼驚也表個态說清楚的，但想想對方一沒表白的，二來暗示得也不明顯，全憑個人理解，所以他也不能一上來就直接說“你好，建議別在我身上費功夫了”吧？

這就有些頭疼了。

林幼驚走着有着忽然轉了個身，一邊倒退着往前走一邊看着何謙，說：“對了，上次那個跟你和周浩一起吃飯的小帥哥真是你弟弟嗎？”

“不是，”何謙頓了頓，不得不順便幫她留意前面腳下的路，“他是我家教的學生。”

林幼驚點了點頭：“你做家教了？什麽時候開始的啊？”

何謙不太想跟她聊私事，所以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有一段時間了。”

把人送完後回到寝室，只有王世磊在，何謙坐在旁邊看他玩了一局游戲之後進浴室洗了個澡。明天是新學期上課第一天，也是每星期唯一有早課的一天，何謙打算今晚早點睡，可不知是不是中午睡得太久了，此時在床上躺了好半天了連一點睡意都沒有。

沒過一會兒周浩和葉鋒一起回來了，兩人一坐下就非常興奮地加入王世磊一起組團。

何謙睜着眼聽他們的動靜，

“哎哎哎這邊有人！”葉鋒沖王世磊喊了一聲，過了幾分鐘後叫道：“睡了嗎謙兒？下把來一起一起，匹配到的野人都太菜了，帶不動。”

“就你？”何謙翻身看了一眼，笑了：“算了，我還是睡覺吧。”

這游戲他玩得還行，只是現在不怎麽喜歡玩了，浪費時間且容易喪失鬥志。

過了幾分鐘，三人同時把鼠标一摔罵了一句艹——游戲輸了。

“快快快，”周浩走過來往何謙肩膀上一推又跑回去坐好，指他，“來來來。”

何謙也确實睡不着，認命地爬下床打開電腦，幾把玩下來成績都不怎麽樣，何謙越玩越覺得沒勁倒是成功地把瞌睡玩了出來，于是不顧三人的勸阻退了游戲徑直上了床，拿手機調好鬧鐘時突然想到幾個小時前沈涼川的未接電話。

不管了，睡覺。

“這邊這邊！周浩！”葉鋒的聲音。

“艹，你是不是傻逼……我x!”葉鋒的聲音。

“磊哥扶我起來，讓我浪……”葉鋒的聲音。

“……”

何謙翻身起來拿了耳塞塞進耳朵裏，在躺下時耳邊的聲音飄飄悠悠的小了不少，他滿意地閉上了眼睛。

十分鐘後他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迅速抓過手機手指飛快地點了幾下，短信發出去之後再把手機一丢，才又重新躺了下來。

—周末給你帶蛋糕，早點睡。

何謙嘆了口氣——這回總能好好睡一覺了吧。

開學第一周總是感覺時間過得很慢，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周末。

何謙一早就到了沈涼川家，保姆阿姨給他開的門，跟他說沈涼川還沒下樓吃早飯，不知道醒了沒有，讓他上去看看。

何謙猶豫了下，想自己會不會是來得早了點，剛想說自己就在樓下等一會兒好了，就被阿姨半推着上了樓。

“……”

阿姨敲了敲門沒聽到裏面的動靜，示意他直接進去，然後轉身下了樓。

何謙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走進去，日出的陽光從窗外灑進來，打得房間裏暖洋洋的，何謙往裏走了幾步就看見床上被子裏的人，沈涼川還在睡，看起來睡得不怎麽好，眉頭微微皺着。

何謙盯着看了一會兒沒打算叫醒他，走到旁邊的書桌前坐下把手機的蛋糕放到桌上，輕手輕腳地正要把書拿出來時聽到沈涼川沙啞含糊的聲音：“老師？”

何謙回頭看他，“嗯，是我。我吵醒你了嗎？”

沈涼川剛醒，眼神還有些茫然，望着他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我自己醒的。” 說着從床上爬了起來，一邊揉着眼睛一邊走到何謙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那先去洗把臉，阿姨說給你做了早餐，讓你下去吃。”何謙說，看他還皺着個眉就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問：“怎麽了？沒睡好啊？”

沈涼川揉眼的動作頓了一下，随即偏頭躲過了他的手：“沒有。”

說完便起身拿起衣服走進了衛生間。

何謙愣了愣，手保持着動作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沈涼川似乎還在生他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