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沈涼川吃完早餐以後回到房間，和何謙面對面坐着。

“開始？”何謙問。

沈涼川點點頭，伸手拿過面前的書開始看，他學得很快，現在已經開始學高二的課程了。

每次何謙會先讓他看二十分鐘之後再給他講，并且都會盡量只用周末這兩天補課的時間完成，很少給他留作業，畢竟沈涼川平時也要上課。所以雖說補課時間是兩個半小時，但其實每次都會超過幾十分鐘，沈涼川不說什麽，何謙自己也沒在意。

這周末的補課沈涼川的話格外少，何謙問話時大多數他都只是點頭或者應一聲嗯，連何謙把蛋糕給他的時候他都只是不冷不熱地說了一聲謝謝，禮貌而疏遠。

何謙以為他還在為自己爽約的事情不爽，但不知道能怎麽辦，便只能随他去了——不過小孩嘛，生氣頂多三天，不能再多了。

而另一邊，不知道是不是一起吃了一頓飯的關系，林幼驚聯系何謙的次數越發頻繁起來，是不是發個微信閑聊，沒什麽正事，不過是“你在哪”“吃了嗎”“在做什麽”之類的。何謙要是看到的話就回複，不多說但态度也還算自然，一來二去兩人見面的時候也能點頭打招呼了。

不過何謙也發現自從說得上話後偶然碰上林幼驚的次數也更加多了，有時候連他都有些意外。

“你們在一起了？”這天下晚自習回來以後周浩突然問他。

白天上課的時候林幼驚忽然過來蹭了一節她們專業根本打不着邊的課，并且一進教室就往何謙旁邊坐，本來就頗受注視的人，頓時就傳出了他們兩個戀愛的八卦。

何謙一時無言以對，嘆了口氣：“沒，想什麽呢。”

“是嗎？”葉鋒和王世磊在一旁跟着起哄，“不是說經常碰見你倆還一起吃飯？別瞞着啊兄弟，喜事呢。”

“......”何謙頭疼，“偶爾碰上就坐一起吃了，真沒有的事。”

然而等到第二天何謙才發現，不光是室友懷疑，不信的人多了—— 不知道是什麽八卦渠道這麽驚人，“何謙和林幼驚在一起了”的消息忽然間在整個院系裏無人不知。

一上午何謙都處在一種被默默打量的氛圍中，而且還收到了一條匿名短信，讓他好好對待林幼驚。看到短信的瞬間都想笑了，他這才算是知道這位英語系花的人氣有多高。

何謙從來都不喜歡被人關注，雖然人條件擺在那，行事卻十分的低調，再加上面相看起來還有些高冷——周浩這麽評價的，所以平時其實很少會有女生跟他搭讪，他也樂得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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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現在的情況有點煩躁。

被當成飯後八卦的煩躁，有口不能言的煩躁，甚至有些不想再和林幼驚有接觸的煩躁。

“何謙？你也來吃飯嗎？”

可惜天總是不能遂人願。

……

何謙看見來人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擡頭時把心裏的那點不爽拼命壓了下去，看着端着盤子徑直走過來坐到對面的林幼驚，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嗯。”

“一個人嗎？這個位置沒人吧？我坐了哦。”林幼驚說

“……” 何謙只好點點頭。

“對不起啊，”氣氛有些沉默，片刻後林幼驚察覺到什麽朝他看了一眼，抱歉說：“我是不是給你造成麻煩了？我當時無聊嘛，就想着跟我朋友去蹭個課解悶而已，剛好看到你就......我沒想那麽多，也不知道會有這種謠言傳出來，要不...我解釋——”

“不用跟我道歉，”何謙心裏嘆了口氣，煩躁歸煩躁，他不是不能分清對錯，“不是你的錯，不用跟我道歉，這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何謙擡頭看她：“過兩天傳過了就好了，沒事。”

林幼驚愣了下笑了起來，明顯松了口氣，“你剛才那麽冷漠我還以為你不想理我了呢，謝謝，我會找機會說清楚的。”

“說什麽？”何謙無奈地笑了笑，“算了吧，這種事情說不清的，過段時間就消停了。”

之後一連幾天何謙都沒有再偶遇到林幼驚，林幼驚也沒再來蹭課什麽的，吃瓜群衆沒素材可八卦，消停了不少，何謙暗自松口氣。

前兩次周末補課何謙到得早，不知是不是秋天易困，沈涼川沒有像上學期那樣早早地就起來，所以這次何謙特意晚了些，十點才到他家。

誰知今天沈涼川倒是坐在書桌上一副等了好久的樣子。

見他進來，沈涼川放下手機擡頭看他，“老師今天怎麽來晚了？”

何謙走到他對面坐下後笑了笑，“讓你多睡會不好啊？”

沈涼川微微皺了皺眉，擡頭看他一眼淡然道：“我不怎麽喜歡睡覺。”

“……”

沈涼川坐在對面看書，何謙在一旁畫幾何體的圖一邊時不時擡頭看一眼他看的速度，這時手機提示音忽然響了一聲，在安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突出，何謙立即朝沈涼川方向看了眼，見他沒被打擾才拿出來手機，先把聲音關了。

屏幕上是林幼驚發來的消息——醒了嗎？在做什麽？

這還是那天在食堂一起吃飯以後林幼驚第一次再和他聯系，何謙看了幾秒，沒回複，與i了界面随手把手機放到桌上，擡頭時見沈涼川正看着他，何謙用筆輕輕點了點桌面，示意他繼續，沈涼川便低下頭繼續看書了。

兩分鐘後，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何謙皺了皺眉掃了一眼，還是她。

—我差點忘了，你周末要家教，是吧？

何謙還是沒回，連手機都沒拿起來，不過那頭似乎不打算就此作罷，接下來十分鐘手機斷斷續續亮起來又暗掉，反反複複幾次，何謙餘光不可控制地看到屏幕彈出來的對話，然後索性直接把手機倒扣了過來。

瞬間就清靜了。

沈涼川翻書的手頓了頓，若有似無地朝手機一瞥後擡頭看向他，“老師不用回複嗎？”

“打擾到你了？”何謙動作挺輕的，沒想到他注意到了，稍稍愣了下：“我靜音了，你繼續吧。”

沈涼川點了點頭，幾分鐘後把書推到他面前，“看完了。”

“這麽快啊？”何謙擡手看了看手表，說着伸手拿過手機，打算把昨天拍下的例題找出來讓他先做試試，“我先——”

話音未落沈涼川卻突然一只手覆在他的手機屏上，随後手指在何謙手腕上點了兩下，笑了：“上課時間不可以玩手機的，老師。”

小孩臉上淺淺的笑讓何謙一愣，第一時間腦子裏想到的卻是這還是上次爽約以後小孩第一次沖他笑。何謙頓了幾秒，随後帶着帶着幾分無奈也笑着在他手上拍了一下，說：“知道了。”

小孩這會兒估計是以為他要回消息，何謙暗自笑了笑，沒去解釋拿手機只是要看題——冰釋前嫌的橄榄枝就在眼前，不抓c才怪。再說打開手機就等于玩手機——小孩的理解也沒什麽不對。幸好他大致還記得住題，于是直接動手寫了下來。

補習結束後從沈涼川家出來，回到學校後何謙便去了圖書館，在圖書館不知不覺待了大半天，回到寝室都已經天黑了，這才想起白天林幼驚發了那麽多條消息還沒回，于是拿出手機給她回微信問怎麽了，不過這會對方沒回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才看到林幼驚淩晨三點多給他發來的信息，說沒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