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沈涼川吃完早餐以後回到房間，和何謙面對面坐着。

“開始？”何謙問。

沈涼川點點頭，伸手拿過面前的書開始看，他學得很快，現在已經開始學高二的課程了。

每次何謙會先讓他看二十分鐘之後再給他講，并且都會盡量只用周末這兩天補課的時間完成，很少給他留作業，畢竟沈涼川自己平時也要上課。所以雖說補課時間是兩個半小時，但其實每次都會超過幾十分鐘，沈涼川不說什麽，何謙自己也沒在意。

這周末的補課沈涼川的話格外少，何謙問話時大多數他都只是點頭或者應一聲嗯，連何謙把蛋糕給他的時候他都只是不冷不熱地說了一聲謝謝，禮貌而疏遠。

何謙以為他還在為自己爽約的事情不爽，但并不知道能怎麽辦，便也只能随他去了——小孩嘛，生氣頂多三天，不能再多了，他想。

不知道是不是一起吃了一頓飯的關系，這幾天林幼驚時不時會給他發微信，沒什麽正事地純問候，“你在哪”“吃了嗎”“在做什麽”之類的，每次隔着屏幕何謙都能感覺到一陣淡淡的尴尬，但這麽一來二去的便也沒那麽陌生了，見到的話都會能打個招呼了。

何謙突然發現自從認識以後碰到她的幾率直線上升，有時候一天要點好幾次頭說好幾次好巧。

所以說有些人真的是留下印象以後才會注意得到。

“你們在一起了？”這天下晚自習回來以後周浩突然問他。

今天白天上課的時候林幼驚跟着他們一起蹭了一節她根本打不着邊的課，并且還坐在他旁邊，頓時就傳出了他們兩個戀愛的八卦，何謙無言以對。

他嘆了口氣：“想多了。”

“是嗎？”葉鋒和王世磊在一旁跟着起哄，“你倆不是還一起吃飯了？可以啊何謙，終于開竅了。”

這種事情往往是越解釋越有事，何謙幹脆放棄了，“算了，說了你們也不信。”

第二天他才發現，不光是周浩他們不信，不信的人多了—— 不知道是什麽八卦渠道這麽驚人，“何謙和林幼驚在一起了”的消息忽然間在整個院系裏無人不知。

一上午何謙都處在一種被默默打量的氛圍中，而且還收到了一條匿名短信，讓他好好對待林幼驚。看到短信的瞬間都想笑了，他這才算是知道這位英語系花的人氣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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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謙從來都不喜歡被人關注，雖然長得帥卻十分的低調，再加上面相看起來還有些高冷——周浩這麽評價的，所以很少會有女生跟他搭讪，他也樂得清靜。

所以現在他有點煩躁。

被當成飯後八卦的煩躁，有口不能言的煩躁，甚至有些不想再和林幼驚有接觸的煩躁。

“何謙？你也來吃飯嗎？”

可惜天總是不能遂人願。

……

他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擡頭時把心裏的那點不爽拼命壓了下去，面無表情地看着端着盤子徑直走過來坐到對面的林幼驚，“嗯。”

“一個人嗎？這個位置沒人吧？”

“……” 何謙頓了一下點頭—— 我想說有人，但是你已經坐了那就別問了吧。

不得不說林幼驚真的很會察言觀色，她沉默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說：“我是不是給你造成麻煩了？對不起我沒想到就是去蹭個課而已，我只是覺得好玩沒想那麽多，結果大家都……對不起，你要是覺得困擾我可以——”

“不用跟我道歉，”何謙心裏嘆了口氣，煩躁歸煩躁，他不是不能分清對錯，“不是你的錯，不用跟我道歉，你也是……呃我說受害者會不會太嚴重了？”

林幼驚愣了下笑了起來，明顯松了口氣，“你剛才那麽冷漠我還以為你不想理我了呢，謝謝，我會找機會說清楚的。”

“說什麽？”何謙無奈地笑了笑，“算了吧，這種事情說不清的，過段時間就消停了。”

之後一連幾天何謙都沒有再偶遇到林幼驚，她也很懂的沒再來蹭課什麽的，吃瓜群衆沒素材可八卦消停了不少，何謙暗暗松了口氣——他再也不想在吃飯的時候從陌生人口中再聽到他的名字了。

前兩次周末何謙到得早，可能因為秋天容易卷，沈涼川沒有像上學期那樣早早地就起來，所以這周末他十點才到他家，誰知今天沈涼川倒是坐在書桌上一副等了好久的樣子。

見他進來，沈涼川放下手機擡頭看他，“老師今天怎麽來晚了？”

何謙走到他對面坐下，笑了笑，“讓你多睡會兒不好嗎？”

沈涼川微微皺了皺眉，正色道：“不好，我不喜歡睡覺。”

“……”

沈涼川坐在對面看書，何謙在一旁畫幾何體的圖一邊時不時擡頭看一眼他看的速度，手機突然響了一下，何謙拿出來看了一眼，是林幼驚發來的微信。

—醒了嗎？在做什麽？

這還是那天在食堂一起吃飯以後她第一次發微信來，何謙低頭看了幾秒，沒回複，調了靜音随手把手機放到桌上，擡頭時見沈涼川正看着他，他用筆輕輕點了點桌面，示意他繼續， 沈涼川便低下頭繼續看書了。

兩分鐘後，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何謙皺了皺眉掃了一眼，還是她。

—我差點忘了，你周末要家教，是吧？

何謙還是沒回，接下來十分鐘手機斷斷續續亮起來又暗掉，反反複複幾次，何謙都有點不明白她為什麽能自言自語那麽久了，索性直接把手機倒扣了過來。

世界都清靜了。

沈涼川翻書的手頓了頓，擡頭看他，“老師不回複嗎？”

何謙沒回答這個問題，“打擾到你了嗎？我靜音了，你繼續吧。”

沈涼川點了點頭，又看了五分鐘後把書推到他面前，“看完了。”

“這麽快啊？”何謙擡手看了看手表，拿起手機想找出昨天拍下的例題給他看，“我先——”

沈涼川突然伸手覆在他的手機屏上，手指在何謙的手掌上點了兩下，笑着說，“上課時間不可以玩手機哦。”

何謙愣了下，這還是爽約事件後小孩第一次沖他笑，頓了幾秒，笑着無奈地在他手上拍了一下，“知道了。”

小孩估計是以為他要回微信，何謙暗自笑了笑，自己是這麽沒有職業操守的人嗎？

瞎操心。

但他懶得解釋自己拿手機只是要看題，看手機就等于玩手機——小孩的理解也沒什麽不對。幸好他還記得住題，便直接動手寫了下來。

從沈涼川家出來以後，何謙回到學校就去了圖書館，在圖書館待了一天直到晚上寝室拿出手機才想起還沒有回林幼驚的微信，他覺得這樣好像不太有禮貌，便回了一條說現在才看到，有什麽事？

第二天早上起來才看到對方淩晨三點多給他發來的信息。

— 沒事，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