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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上課的時候班主任說了運動會的事，下了兩堂課體育委員就拿了報名表走到最後一桌面前來。

“你們有想參加的項目嗎？”體育委員是女生，平時上體育課的時候非常有運動範，看起來很酷，私底下卻很溫柔，聲音也軟糯糯的。

陸明知懶洋洋從她手機接過紙，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看起來興致缺缺，體育委員急忙小聲道：“男生至少要選一項哦。”

沈涼川從桌上擡頭看向她，他剛被吵醒，還微微皺着眉，眼裏還有些迷茫，“什麽？”

沈涼川平時在班級很少跟女生說話，體育委員被他看這眼臉都紅了，伸手指了指陸明知手上的報名表：“運、運動會……”

“行吧。”陸明知把表伸到他眼前讓他看了一眼，又收回來從桌上拿起筆，往“網球”後面寫下兩個名字後遞給她，“就這樣吧。”

沈涼川擡眼掃到自己名字卻也沒說什麽，繼續趴下去睡了。

運動會期間天氣微微轉涼，太陽在厚厚的雲間穿梭，灑下來的陽光又柔又暖，偌大的操場伴着微風，讓人覺得舒适不已。

沈涼川和陸明知只報名了網球，比賽分初複和決賽三場，前兩天已經比過初賽和複賽，意料之中的，兩人輕輕松松就進了決賽。

此時在場地邊看魏琛跳高。

沈涼川靠在旁邊的桌子上，兩條長腿被修身的運動褲包裹着，襯得格外明顯。眼前的比賽他看得并不專心，兩手插在兜裏，眼睛雖然盯着前方不過幾秒又向周圍到處看，像在找人。

從運動會開始第一天就這樣。

陸明知挨着他站着，見他又把手機拿出來沒看見消息提示又塞回去，撞了撞他：“專心點行不行？人比賽呢，是不是兄弟？”

“不是。”沈涼川把手機放回兜裏淡淡應道。

“靠，”陸明知笑了笑，“人魏琛知道了得多傷心啊。”

運動會這些天沈涼川的視線每天都要朝高一高二區掃好幾次，看不見人又面無表情的移開視線，臉色雖不見變化但能感覺到心情并不十分美妙。而今天光是站在這幾十分鐘就朝那邊看了好幾次——陸明知看在眼裏，嘴上跟他開着玩笑，心裏在罵何謙不是個東西。

何謙是不知道自己被念叨了好幾天，他只在第一天開幕式的時候象征性的到場坐了一個上午就離開了，本來也是學生的活動，加上不帶班，礙不着他什麽事。他趁着這幾天的空閑，打算把想看已久的一部電影看了，順便回去看看以前大學時的班導。

當時的班導人好對他也不錯，獎學金各種有益的比賽處處都想着他，對他的期望很高，所以何謙心裏一直很感激也有些愧疚。

一直到現在提起當年的事班導還痛心疾首，聽到何謙說任職高中老師後更是直拍大腿，一個勁的嘆氣。何謙也就笑笑，說自己過得挺好，老師不用覺得可惜。這話倒不是寬慰誰，他說的是實話，沒什麽遺不遺憾的。

都過去了。

晚上回到家後何謙睡前躺在床上刷手機，加的幾個班群大晚上都還在熱熱鬧鬧地刷運動會的照片，何謙随意掃了幾眼，想了想又點進高三一班的群，這群還是補課的時候一班班主任把他拉進去的，他沒在裏邊發過信息，群消息也從來都屏蔽，今天好不容易點開一次第一眼就看到沈涼川和陸明知進入決賽的消息。

何謙往後看了眼時間——明天下午三點半。

沈涼川報了網球他是知道的，本來也想着偷偷去瞥一眼，結果忘了時間，一個不注意都決賽了。

真行。何謙心裏給小孩豎了豎大拇指。

第二天何謙沒出門，把堆了幾天的工作處理完後就出了門，先去食堂付了錢讓人分別送了幾提水到高一和高二七班，才晃晃悠悠地朝操場走了過去。

網球場在室內，因為是決賽又有兩大校草，人格外多。好多女生老早就來這邊占好了座，膽子大的橫幅都舉了起來，也有寫小紙條拿到主席臺廣播那邊喊加油，其中還夾着表白的，一時吸引了更多的人往這邊來，場面好不熱鬧。

何謙到的時候比賽已經開始了，不大的室內球場被熱情的吶喊聲充得滿當當的，尖叫聲震得他耳朵疼。

他找了個靠後的位置坐下，掃了一圈沒看到沈涼川。

場上的兩個人比賽接近尾聲了，裁判吹哨後從休息區走出來兩個人，拿着球賽上場熱身，場上頓時又是一陣興奮的尖叫。

何謙眯了眯眼，沈涼川一身黑色運動裝，上衣是短袖t恤，露出來的皮膚白得發亮，長褲包裹的兩條腿又長又直，頭上一頂黑色帽子壓得低，看不清他的表情，出手的動作利落又帥氣。

又酷又帥。

旁邊小姑娘們嗓子都快喊啞了，何謙在心裏“啧”了一聲，臉上卻帶着明晃晃地笑意盯着球場上的人。

球場上的兩人水平明顯看得出來的差距，開場不過十來分鐘對面那人就被壓着打。何謙沒看過沈涼川打網球，過來之前覺得新鮮，現在真實看到的場面讓他有些驚喜，倒不是說球打得好不好，他一個外行能看出來的比周圍一個勁尖叫的女生多不了多少，就是……

就是覺得球場上的沈涼川帥得不行，每一個擡頭的瞬間何謙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莫名地“怦怦怦”一通亂撞，每一個動作和手勢，都是他沒見過的沈涼川。

像在發光。

今天這場是半決賽，勝出的人明天上午打決賽。何謙往比分那邊瞥了眼，還來分鐘比賽毫無懸念地就要結束，他看着場上的人笑了笑，起身下了階梯朝門口走去。

出去溜一圈順便給小孩抄瓶水。

他本來今天只是想來偷偷地看人一眼，再悄悄地走，不過幾分鐘前改變主意了——小孩表現這麽出色，不能不給點獎勵。

而且還那麽酷。

何謙笑着在心裏“啧”了一聲，心裏高興走路都沒那麽沉穩了，然而剛走到門口，身後卻驀地響起一陣驚呼，其中伴随着清脆一聲響。

何謙疑惑，回過頭去看時只見觀衆席上的人幾乎都站了起來，伸着脖子往前看，前排的人也迅速朝中間攏了過去。他皺了皺眉，轉身朝球場中間的方向快步走去，裁判的聲音擴音器裏傳了出來，“怎麽樣？傷到腳沒？”

他話音未落何謙幾乎是跑了過去，扒開人群擠進去看見坐在地上的人時，一顆心頓時猛地一沉——

沈涼川坐在地上，微微蹙着眉，一手撐着地另一只握着小腿，右腳踝明顯地紅腫，臉都疼白了卻沒吱聲。

裁判蹲在他面前給他看傷，手剛碰到就見他眉頭都皺緊了，何謙走近了蹲在他面前，皺着眉，“他怎麽樣？”

裁判是位年輕體育老師，跟何謙也認識，聽到聲音擡頭見是他，說：“扭傷。”臉色不太好看口氣卻松了下來：“沒骨折，先送校醫。”說完起身轟走了周圍的人，又朝場外叫了幾個幫手準備東西。

倒是沈涼川聽到他的聲音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擡頭看向他時眼裏還帶着點迷茫。

“感覺怎麽樣？”何謙一手扶着他的手臂，眼睛盯着受傷的腳踝看，眉頭皺着緊緊的，語氣不怎麽好。

“嗯？”

等了幾秒也沒得到回答，何謙擡頭看了他一眼，正要說話沈涼川卻忽然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目光直直地看了過來，臉色有些蒼白，額頭上挂着不知道是打球熱的還是疼出來的冷汗。

“疼。”他說，嘴角都耷了下來，委委屈屈的，“腳受傷了，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