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

第 2 章

趙念歌看見陳風聲在門口氣沖沖喊她出去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的報複成功了。他把她帶到一個無人的角落，然後沒過多久班花就來了，看着他們兩個對峙。

“趙念歌，你跟範秋蘿說，我們倆沒在一起！”

趙念歌看着陳風聲那激動的模樣，一下就知道他要表白的人是誰了。不過，班花那麽好的人，她才不會讓人落入混賬的手裏。于是趙念歌故作哀愁地看了班花一眼，然後擰着眉對着他，雙手放在胸前做着假哭狀。

“你，你昨天還說喜歡我，在後山的亭子上跟我表白了。為什麽今天就跟她在一起了，還說我們沒關系。你個負心漢！”

趙念歌說完就飛快地跑走了，臉上得逞的笑容根本抑制不住，等到跑得夠遠，她才停下大笑起來。陳風聲像被雷擊中一樣停在原地，而班花一臉厭惡地看着他。

“沒想到你還挺渣的。陳風聲，你這種混蛋就不要去招惹念歌那種乖孩子。”

範秋蘿還想多罵兩句，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她懶得跟這種人生氣，還拉低自己的素質。

中午吃完飯，趙念歌打算回教室拿一趟作業，沒走多遠就被陳風聲截住了。瀝青道上都沒有什麽人，趙念歌因為陽光太烈而眯着眼，看來有人是專門在這等着她呢。

“趙念歌，我倆在一起的謠言是你傳的吧？”

“我可沒有，只是跟馬恬說了幾句而已。”

馬恬是他們班上有名的大喇叭，她知道就等于全校都在傳他倆的事。陳風聲此刻牙癢得想揍人。

“你給我去澄清，說我們沒關系。”

“你先給我道歉。”

“你去不去！”

陳風聲吼得很大聲，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怒氣。趙念歌瞪着他，用同樣大的聲音回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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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去！除非你道歉！”

她看着他越來越紅的眼睛，以及那一副要活吃了她的樣子。趙念歌想起陳風聲老是打架鬧事被老班拎出去教訓的傳聞，突然間腦抽來了一句：

“怎麽，有本事你打我啊！”

當陳風聲攥緊拳頭的時候仿佛下一秒就要揮她時，趙念歌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她還是怕的，甚至有種想哭的沖動，但她不想逃跑，不想再怯懦地躲着。她已經被羞辱過了，她讨厭那種感覺，她要拿回自己應得的道歉。就算會為此挨上一拳，她也要迎上去反抗，把她所有的不滿，所有的怒氣都發洩出去。陳風聲看見紅着眼睛卻又倔強地怒瞪他的趙念歌，平生第一次慫了。他不打女人的，永遠都不會。家裏那個老混蛋喝醉了天天打女人，他陳風聲就算被剁掉十根手指也不會動女的一根毫毛。

“算了，随便吧。”

陳風聲走了，趙念歌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想了一下便直接回宿舍去了。她現在心情煩躁，拿了作業也寫不下去。

之後的兩天很平靜，他們沒有任何交流，偶爾對視上了也會很快別過頭去。班花時常來找趙念歌，問陳風聲有沒有對她怎麽樣，還勸她不要跟他走得太近，玩弄感情的人都不是好東西。趙念歌看了一眼陳風聲，他永遠都在睡覺。

“我跟他沒關系，那只是一個惡作劇而已。我倆沒在一起。”

範秋蘿擔憂地看着她，明顯不信。趙念歌發現自己演得太過了，她怎麽解釋班花都不聽，固執地覺得自己是為陳風聲開脫。到最後她只能仰頭長嘆，算了，愛咋咋地吧。

下午放假，趙念歌按着往常的路線回家。因為走讀，她買了一輛自行車，就停在不遠處。沒想到冤家路窄還能碰到陳風聲，只不過他帶着自己的跟班，貌似在跟人打架。趙念歌管不了這些閑事，她只能趕緊躲開不讓自己被打。順利拐遠路拿到自己的自行車後，趙念歌雙腳一蹬，飛快地騎車走人。

陳風聲一出校門就看見一群小混混在跟他們校的學生要錢，打游戲的好心情瞬間沒了。他讓徐長生兩個人上去招呼，自己慢悠悠地走過去。小混混被徐長生拍了兩下肩膀，惡狠狠地轉頭問幹嘛。陳風聲示意被勒索的學生趕緊走，混混上去攔卻被他一手擋住，立馬給人反剪了雙手。剩下的混混拿着刀逼過來，卻被鐘銘兩人踹倒在地。

“滾，少來招惹我們校的。再讓我看見你們要錢，見一次我打一次。”

混混灰溜溜地跑了，鐘銘拍着老大的馬屁，說他真威風。

“廢話，也不看看我陳風聲是誰。哥只是學習不好，又不是打架不好。”

“老大，你跟趙念歌真在一起了？”

徐長生不提還好，一提他就生氣。

“滾！沒有的事！她造謠呢！”

“好端端的怎麽造這種謠？難不成，她喜歡老大？”

鐘銘剛想說趙念歌眼光不一般，看見陳風聲殺人的眼神就閉上了嘴。

“她那是喜歡我嗎？她是在報複！”

“那老大，要不要我去給她一點教訓？”

陳風聲踢了鐘銘一腳又拍了兩下他的頭。

“老子教你打架是讓你這麽用的嗎？啊？”

鐘銘抱着頭哭竄，只說自己再也不敢了。徐長生抱着手搖頭，然後罵了一句活該。

陳風聲也是個走讀生，他今天放假沒打游戲就早回來了。他媽看見他還很驚訝，問他餓了沒，要不要給他做點吃的。

“你正常煮飯就行。”

他丢給她一支藥膏，讓她有空的時候就抹一抹。陳風聲看着他媽在廚房裏忙活，莫名其妙地就生了氣。他搞不懂，那死酒鬼喝醉酒了天天打她，她怎麽就能不跑也不叫，還眼巴巴地給那死人送錢。他小時候跟着她一起挨打，現在他長大了，整個人又高又壯了，酒鬼就不敢打他了。但酒鬼還是會打他媽，尤其是趁他不在的時候，他只能選擇走讀，免得她被打死。那個狗東西，陳風聲是不屑于叫他爸的。

趙念歌回到家時，第一時間往電飯煲上添了水。飯粒還卡在鍋底，得先把它泡軟了才好煮飯。但水有時會放不準，明明按着之前的量，結果打開蓋一看，不是夾生就是稀飯。爺爺奶奶正哄着弟弟寫幼兒園的作業，見她回來也只是擡頭看一眼，什麽話也不說。趙念歌早就習慣了，甚至有點麻木。倒是她弟蹭蹭跑過來，一邊跑一邊說自己給她留了好吃的。

“你姐她不吃，乖乖你自己吃就得了。吃了才好快高長大。”

趙念歌冷眼看着這一切，沒有接過弟弟塞過來的東西，只是摸了摸他的頭，讓他好好寫作業，然後轉身回了房間。

“沒禮貌，見到人也不叫，真不知道是誰養出來的。”

這種話聽多了就不會覺得難過，她只會覺得煩。趙念歌打開書，開始寫作業。吃完飯後，她弟被老人哄去睡了覺。趙念歌在屋子裏等到很晚，她媽才回來，回來的第一時間不是吃飯，而是問起了她的周測。成績依舊不是很好，她媽又照例開始了輸出：

“趙念歌，你怎麽就不能用點心機去學習？我每天早出晚歸，那麽辛苦地掙錢養家，一回來就見你飯也煮不好，還考那麽差！生你有什麽用？你幹脆別學直接去打工算了！自己好好想想吧！”

趙念歌默默地聽着，而後突然想到，比起被母親那樣責罵，她好像更願意被陳風聲叫醜八怪，甚至連麻子婆也變得好聽多了。晚上起夜的時候，她聽到房間裏傳來的啜泣聲。母親又跟老爸打電話哭訴了，爺爺奶奶怎麽怎麽對她不好，她上班怎麽怎麽辛苦，做女兒的怎麽怎麽不聽話，成績還很差。趙念歌想起母親時常在弟弟面前露出的笑臉，然後嗤笑了一聲。躺回床上的時候，她又想起了常常對着她笑，對她很好的老爸。一年才回來一次的他，總會塞給她一串很甜的糖葫蘆，然後跟她道歉，對她說爺爺奶奶年紀大了有些老糊塗，他們的話不用去聽，讓她不要難過。趙念歌總是點着頭答應，她做到了，而且她一點也不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