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章

第 48 章

冷冷月光穿過這座被夜色包裹的鶴山, 一眼望下去,不同于裝置了簡易燈的營地,山下根本烏漆麻黑一片, 伸在半空的枝桠如同張牙舞爪的惡鬼, 揮舞黑暗,叫人完全看不清任何東西。

大家只聽到了兩人滾落下去時撞擊或壓倒樹枝的聲音。

聲音綿長許久未消, 聽起來如同骨骼被硬生生折斷,在這靜谧山林之中異常明顯, 不由地讓人毛骨悚然起來。

呼喚幾聲都沒人回答,滿心擔憂的鐘緣趴在山邊邊看了會,忽然爬起來鑽入被毀壞的帳篷亂找一通,直到找到手機, 打着手電就往山下沖。

莊昕芸也很擔心, 連忙追上拉住她:“天太黑了, 不确定還有沒有陷阱,就這麽沖下去你瘋啦!”

鐘緣毫不猶豫甩開她的手:“中段有條小路,現在聲音停了我想應該沒有直接掉下去!那個女人有槍有刀,我們得去幫懷南!”

她想自己絕對沒瘋, 當幾十年之後的自己回首過往, 如果要後悔,也一定只會後悔沒有更快的沖下去。平淡枯燥的生活因懷南而波瀾壯闊, 而變得有了些許意義,她不允許體驗夢想的路途就這樣被壞女人給截斷!

“我對刑偵很感興趣,自學過痕跡學,沒什麽問題你放心吧。”說完, 鐘緣腳步決絕扭頭。

眼看她義無反顧往山下走,莊昕芸猶豫看了眼山邊呆若木雞的幾個男人, 未幾,重重嘆口氣,原地跺了兩下腳,到底還是強忍住對夜色的恐懼跟了上去。

齊河見狀,生怕倆女生出什麽問題,馬不停蹄也追過去。

三人一走,腳上中槍致使流血過多的顧骁終于堅持不住,腿一軟跌到地上。

幸虧江璟扶得快,給顧骁簡單處理好傷口後,他朝身後昏迷的奧利弗望過去,“我已經報警了,很快就會到,但他怎麽辦?”

驚險刺激的槍戰和打鬥才過去,封淮還未回神,他感覺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鮮血,假如熱心姐和懷南剛才沒沖出來,指不定他們這會兒都已經在地獄報道了。

聽言,他怔怔擡頭,好似将将思緒回攏。

目光掃過去,人高馬大的奧利弗隐隐有清醒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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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淮立馬吓得跳起來:“殺了他!現在不殺死等會就是我們!”

“沒錯。”顧骁借江璟的力道起身,眸光冰冷地凝視着地上橫陳的幾具屍體。

老傑克為打擊他們幾家人居然派出愛麗絲這種專業殺手,不僅把普通人全殺了,還差點連他們也栽,今天這事鬧得太大,決計不能被警察查出根本原因。反正他們也該死,到時候只要想辦法推給境外分子作亂就好。

他松開江璟,慢慢走到死亡的拉丁身旁撿起槍支,語氣冷酷:“江璟你立刻打電話回去,葉城有我們的人,讓他做好準備。”

說話的時候,他低垂的目光忽然轉向一旁從頭到尾沒說話的朱閣。

顧骁整個人陷在黑暗中如同剛剛獲得自由的殺人不眨眼的狂徒,沉默片刻,慢吞吞沖朱閣擡起了手中的槍。

江璟一驚,立即把他手摁下去:“你要做什麽?”

顧骁推開他,冷嗤一聲:“你說我要幹什麽?”

愛麗絲嚣張狂妄,什麽緬部什麽家族鬥争都說出來了,懷南幾人就在鎏金或身邊好拉攏,這個全然陌生的人卻很危險,而解除危險的唯一途徑就是讓他死。

他果斷擡手,即便眸中倒映出對方驚恐求饒的哭泣模樣,仍然不為所動。

“回去後如果他們也不聽話,那他們也就是這個下場。”

在江璟和封淮兩人臉色煞白的檔口,一聲槍響穿破藏藍雲霄,回聲嘹亮。

朱閣胸口中彈,滾燙鮮血從血洞中蔓延,頭顱軟趴趴倒進血泊中,死不瞑目的眼中定格在顧骁彎腰把槍放入奧利弗手中的冷血身影上。

夜更深了,風更烈了。

威爾市被混亂攪弄出來的風雲,終究是燃到了更無辜的人身上。

……

他人旁觀視角是懷玥和愛麗絲因巨大沖擊力摔下山,全程只有十秒,只有懷玥自己心裏清楚,這是蓄滿憤怒能量的故意一擊。

在她的世界裏,這十秒猶如一個世紀那般長。

撲倒愛麗絲後第一秒,掐住她腰頂起,強制性讓她不得不跟着自己一起像皮球那般滾下山。

旋轉翻滾間,風聲極速呼嘯,盡管後背不斷與堅硬的碎石頭撞擊,懷玥依舊緊緊捉住愛麗絲的腰,雙腿使力繼續往下滾。

而察覺到扣在自己腰間的手力道出奇強勁,愛麗絲終于反應過來不對,她豁然擡頭,翻滾中卻只能看到一雙充滿戲谑與嘲諷的眼,好似在嘲笑自己愚笨,又好像是在瞧一個死人,令人膽顫心驚的殺氣再不能被斯文假象掩蓋,顯露出真山真水。

他是裝的!出發前她還在笑這個即将一起被殺的懷南真是個倒黴孩子,可惜他優秀的成績了,然而事實卻是他根本就是裝的!

意識到這點,愛麗絲在即将掉下去的時候抽出腰間的刀深深紮入泥土來阻擋慣沖力。

“我跟你拼了!!”懷玥怎麽料不到她反應迅速,裝模作樣大喊一聲,一個滾動避開他人旁觀視角,眼疾手快打飛她手裏的刀。

兩人堪堪滾到山邊的最後一秒,她忽然抱住愛麗絲的腰勒緊,在徹底摔下去前,她靠近她耳邊:“我都演到這程度了,今天摔不下去我跟你姓,愛麗絲貝恩!”

【貝恩】——

傑克貝恩,愛麗絲貝恩。

“你認識我!”愛麗絲瞳孔不由自主放大,風聲卻吞沒了這一聲驚呼。

緊接着兩人已沒有任何餘地的不斷往下沖,尖利樹枝雙雙紮破兩人肌膚,有些粗短的甚至深深沖進皮膚,徑直貫穿血肉!

令愛麗絲最措手不及的是,她始終被牢牢抱緊,完全處于被動的情況下幾乎成為了對方的肉墊,天地倒轉,五髒六腑翻江倒海,絲毫沒有反手之力,大概一分鐘後,直至背部重重撞上一棵粗壯的樹幹才停下。

巨大的慣沖力讓她猛地吐出一口血,可還沒緩過勁來,整個人已被翻轉過來騎在身下。

懷玥身上也疼,這一招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可她現在滿腦子被怒火占據,顧不得什麽兩全其美的完美方案,只知道今天不揍死這丫她心裏不舒服!

她雙手抓住她頭發,往上狠揪又往下朝一塊石頭猛摔。

但愛麗絲不愧是能登上通緝名單前三的牛人,雖喜歡陰損放冷箭,實際上面對面戰鬥也不差

即便連番猝不及防的危險襲來,不過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在後腦勺即将要重摔上石頭時,她腰部核心發力,竟然拱起了懷玥身體,并擡高長腿猛擊一下她腦袋,随即第一時刻脫身翻到一邊。

懷玥迅速爬起,不爽地摸着微微發麻的後腦,就見愛麗絲胡亂抹了把唇邊的血,弓着腰背像只進入攻擊狀态的野貓,拔出腰間最後一把匕首,躍躍欲試揮舞。

這裏周圍沒有明顯光亮,唯有冷淡月光灑下,周身灰撲撲的看不清彼此面孔。

不過兩人都是經過高強度訓練的人,這種暗不足為奇。

可褪去狂妄自信的狀态,愛麗絲到底露出了嚴肅表情,她篤定:“你根本不是學生。”

開玩笑,一個學生怎麽可能知道貝恩這個姓?大概只有緬部或國際警方心裏清楚,在緬部為非作歹的老傑克原先是意大利赫赫有名的貝恩家族棄子,他因詐騙販毒做所有令人嗤之以鼻的犯罪行徑被逐出家族,明令禁止不允許叫貝恩,可他不服,致力重新建造一個貝恩集團,于是收養棄兒賜予每個人貝恩這姓,将他們一個個培養成各方面都非常出色的得力助手,他就是所有人的老爹。

愛麗絲絞盡腦汁都想不通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熱心姐出現就算了,毫不起眼的一個貧困生居然也大有來頭,她執着要一個答案:“你到底是誰!”

“廢你爹的話,我時間不多,”懷玥放下手,沖她擡起的雙手往掌心一彎,“來。”

如此挑釁的動作還真就挑起愛麗絲怒火,不再多說,反拿匕首朝懷玥沖過來。

懷玥沒抽刀,此時此刻,對她來說只有用真拳腳打歪對方的臉才舒坦。

她看準她出刀角度,拔腿狂奔上前,身體微側,右手手臂以極其刁鑽的角度穿過她的攻擊區域,握拳凸起的四根莖突尺骨重重敲在腦門上,同時左手精準捉住她手腕。

好快的速度,好完美的技巧,還有粗粝老繭!這顯然是常年拿槍的人會有的特征,愛麗絲又是一驚,低頭看一眼捏緊自己手腕猶如鐵鉗難以撼動的手,頓時惱羞成怒伸出左手去抓。

懷玥動作反應比她快上不知多少倍,在對方伸手一刻也已出手。

兩人就着一柄匕首的争奪戰展開了激烈交鋒,甩拳劈掌眼花缭亂,腳下動作也不停歇,各自出條腿對彼此發起猛烈攻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人扭打在一塊,竟然打了個不相上下。

果然厲害,懷玥心一沉。

她的時間有限,鐘緣幾人下來找的可能近百分之八十,再拖延下去就會被發現。

收斂思緒,她果斷出腳,趁愛麗絲出小腿防禦的功夫,腳腕瞬間用力一勾往她身前拉。

愛麗絲腳下不穩,手稍微一松,懷玥動作迅捷地翻轉捏住她手腕的手,愛麗絲手中的匕首脫手而出!

見狀,她冷笑一聲踢飛匕首,同時輪動右手猛然劈向她腦袋。

她出手向來快又狠,勁風呼呼作響之際,察覺不妙的愛麗絲臉色一變,連忙抄起手肘抵擋。

懷玥等的就是她防禦,本該劈過去的手在半空戛然而止,改為當胸一腳,狠狠踢向她胸膛将其徹底踢飛。

“唔!”愛麗絲悶哼一聲後退,來不及震撼,只見對面料峭夜色中肅殺身影一個回旋,單腿高擡橫掃。

啪一聲,愛麗絲整張臉被冰冷鞋面重重抽歪,頓時噗地吐出一口濃郁的鮮血。

見她有倒下的趨勢,懷玥動作不停,疾如閃電撲上去壓倒她,然後迅速出拳。

連連幾拳,殘影不斷,近乎壓倒性的主動攻擊讓愛麗絲應接不暇,況且人腦是最脆弱的地方,這麽兇猛的攻擊,饒是她也只能抱着頭以免遭受更嚴重的傷害。

眼前愛麗絲的頭被揍得一次次往旁邊側去,想起徐可和無辜慘死的背包客們,懷玥心中殘存的理智也愈發被怒火吞噬,毫無所覺一般繼續錘在她已腫脹起來的臉蛋上。

方天河曾說過懷玥執行任務不要命,打人更不要命,招招式式專往狠裏幹,一點都不像一個嚴守紀律的兵,反倒像窮兇極惡的匪徒,她以前不這麽覺得,只認為自己不過是重生一次後随心所欲了些,可現在總算是真真切切體會到當時他嫌棄又擔憂的表情是什麽意思了。

她第一次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在被憋悶已久的怒火支配。

人的心裏都藏着一頭貪婪野蠻的野獸,很容易被欲.望吞沒,壓住了叫成長,壓不住則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失去正常情感與底線的失敗者。

她心中也有着頭潛伏已久的野獸,這頭野獸在上輩子孤苦伶仃時出現,在她需要反擊與對抗時猙獰的出現,後來師傅朝她伸手,她披上警服,慢慢将它哄睡,将它推到身為人民警察底線的另一邊,重生之後,它依舊安安穩穩沉睡着,直到柳城河無頭女屍案那鮮紅刺眼的幾個字敲響了關押它的牢籠。

它開始蘇醒,開始蟄伏,用她的雙眼觀察充滿罪惡的鎏金,并無時無刻吸納所有必須壓抑起來的負面情緒。

此刻它就在心底叫嚣,讓她不顧一切抹殺這些罪惡的制造者算了。

就像現在這樣把人打到毫無反手之力,盡管骨頭酸痛發癢,渾身上下被憤怒充斥,都還會像個永動機一樣繼續動作。

愛麗絲發出了痛苦的悶哼聲,完全依靠本能在進行攻擊的懷玥聽見,終于回了點神。

她雙眼一動,低眼看向滿臉是血的愛麗絲。

不知為什麽,她慘兮兮的模樣忽然讓她不合時宜回憶起上輩子的事來。

那年師傅才想方設法把她送入學校讀書,一幫自诩正義的臭男人指着她鼻子罵她是個小混混,她也是這樣一拳一拳揍得他們臉蛋開花,血飙得滿教室都是。

事後師傅卻沒怪自己,她只是像一個溫柔的母親和長輩,一點點幫她擦幹淨拳頭上的血,仿佛家常閑聊,平靜地說:“學會壓抑憤怒很難,學會馴服憤怒也很難,但接受它卻很簡單。”

她說:“因為我們的生活和世界是不完美的,它充滿了偏見、焦慮和不安,可它也是多面的,你看見它是什麽樣它就會是什麽樣。看見黑暗之下努力發光的人這世界就是美好的,看見到處都是争吵時就是混亂的,我們無法改變現狀,所以要學會接受。”

“去接受外界帶給你的憤怒或者危險,還要學會無視它,甚至克服。拳頭固然可以發洩情緒,但只會揮拳頭的話,那麽你就會一直往沒有底線的深淵裏墜。你得學會在有限能動的規則內,在滿足你內心的野獸時進行反擊。”

當時她很天真地問什麽叫有限能動的規則,師傅回答她:“不超越法律底線就是規則。”

後來懷玥一直覺得自己做到了她教導的這般,冷靜面對一切挑戰,憤怒之下也不忘規避風險再懲治罪犯,安安穩穩到今日,直至對上愛麗絲才發現自己根本沒學會。

只要對她出手,她就不可避免想起徐可那張幹淨娟秀的面孔上插着一支箭的可怕模樣,于是動作越來越不受控制。

這時,大概是因為她在思考,動作有些遲緩,終于得空喘口氣的愛麗絲出聲。

“咳咳……我感覺出你的招式了,你絕對是警察或軍人,你們華夏軍人向來以紀律嚴明著稱,沒有上頭允許,盡管我是境外的人你也不能殺我吧?你要是殺了我,你就和我一樣是個罪犯!哈哈!”她用力咳出血和被打碎的牙,繼續不知死活挑釁,狡猾地笑着。

聽言,懷玥身形一僵,準備再度揮舞下去的拳終于停住。

【懷玥,我相信你可以搞定驅使你變得憤怒的情緒。】

【你可以做兇狠的野獸,但絕不能做沒有自我掌控力的野獸。】

許久未回憶起的慈祥溫和面孔在腦海中閃現,懷玥很少刻意去記起,然而穿越時空與記憶的聲音主動在夜風中交錯來回,她似乎感覺到有一只手溫柔地揉亂了自己的發,笑聲和過往如出一轍,充滿着對她的期待。

懷玥目光陡然銳利并堅定起來,沒錯!

徐可的仇要報,被愛麗絲掀起來的憤怒要馴服,戲還要演,計劃還要執行,她懷玥絕對不是沒有自我掌控力的野獸!

“你錯了。”

記憶緩緩褪去,理智回歸的懷玥冷冷回望愛麗絲,不再掩飾內心深處的黑暗想法,她一字一句地說:“從一開始我就有權利殺你這個垃圾,我也會殺。”

她的思考與停頓,只是因為在沒有武器且不能暴露的情況下,她需要考慮該用什麽方法對付愛麗絲,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絕對不能被硬生生拳頭打死,因為這會是暴露自己身份的最關鍵證據。

那麽,死亡方式……懷玥耳廓一動,聽到不遠處些許動靜後,立即撲倒她,一個用力,翻滾讓她反騎在自己身上。

改換成從外人來看變成她挨揍的姿勢後,她沖愛麗絲微微一笑:“抱歉,我更喜歡以眼還眼。”

話落,她迅速抓起一根樹枝,準備讓她也嘗一嘗徐可曾經受過的滋味。

眼球這種脆弱的地方要是被戳到,就是鋼鐵制造的人都得失去行動能力,更何況剛剛頭部遭遇連續擊打的愛麗絲,她雖眼疾手快抓住了即将戳到自己的樹枝,可她本來就暈,懷疑自己已經被打出腦震蕩,很快,她的手被打飛,失去了反擊之力。

見狀,懷玥再不猶豫,用力将樹枝紮進她眼窩欲圖完成反殺!

“啊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你!”可巨大的痛苦讓愛麗絲發出響亮嘶嚎聲,她雙手胡亂揮舞想去掐死她,結果混亂中無意摸到懷玥從丹尼爾身上搜刮下來的小型匕首,她幹幹脆脆拔起,随即用力插進了懷玥的肩膀處。

懷玥悶哼一聲,無視肩膀的傷口,握着樹枝的指尖力道愈發狠辣。

空氣中彌漫着濃郁鮮明的鮮血味道,又腥又濃稠。

“我要殺了你!!”愛麗絲感覺疼痛在每一根神經末梢奔騰,終于陷入了完全的癫狂。

她不敢相信自己從一開始就打不過對方,所謂的不相上下不過是正常交鋒,之後的壓制性被揍才是真谛,現在又被紮傷眼,巨大的憤怒如同龍卷風席卷,她大吼一聲用雙手拔出刀,就着純粹本能往下紮。

而懷玥聽到不遠處腳步聲越來越近也沒去管,腥臭難聞的血一滴滴滴落在她臉上,她一眼不眨,唇角始終勾着平靜至極的笑。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誰嗎?提醒你一下,海雲山。”

“我說過了,以眼還眼。”

話落,懷玥先是一拳打在她拿刀的手腕上,随即掌心向上,一掌劈過去将樹枝完全打入愛麗絲的眼眶。

與此同時,幾道手電亮光照亮這片黑暗。

亮光突起的瞬間,刀尖寒芒飛揚,無人看到懷玥眼中掠過一絲果決陰鸷的冷光,但他們卻清楚的看到她被高舉匕首的愛麗絲壓在身下。

随即,懷玥聽見鐘緣發出了尖利的喊叫:“懷南!”

她恍若未聞,随意扯下愛麗絲一塊衣角後撇到一邊,然後立馬翻身壓倒愛麗絲,作出千鈞一發之際爆發出驚人力量的模樣。

而愛麗絲,劇烈的疼痛瞬間傳遍她全身,她慘叫着松開匕首,被重新壓倒後卻突然回味過來海雲山三個字。

失去一只眼睛的她茫然地轉動着頭顱,她記起來了,她曾經在海雲山用弓弩擊殺了一個來自華夏的狙擊手。

那次綁架是老傑克愚蠢的表弟搞出來的,偏偏老傑克不忍心他死,所以派她去了,後來她聽說她殺的是華夏獵鷹小隊的成員。

愛麗絲還記起來,當時營救人質行動中最令她膽寒的送錢女人,一張平平無奇的面孔卻身手矯健得不行,竟然突破重重障礙追到了直升機處,連連射空幾槍後憤怒嘶吼着一定也會打瞎她的眼睛。

當時她和大家都笑了,盡管事後聽說她是獵鷹小隊的臨時隊長,擁有山豹這樣兇惡的外號,許多罪犯更是聞風喪膽,她也從來沒有放在心上,可誰能想到居然會在這一天如同回旋镖紮在了她的身上呢?

她怎麽可能想得到,誰特麽會想得到一個鐵血铮铮的特種兵會潛伏在學校裏當一個學生!!

“呃……”眼眶裏汩汩流出來的血洶湧地灌入口鼻,愛麗絲艱難地吞咽着鐵鏽味的血,“你……”

懷玥不可能允許她說完全。

殺人誅心點到為止,餘光掃到焦急萬分的鐘緣幾人正在上前,她不動聲色将撿起另一根樹枝,重新深紮嵌入她另一只眼眶內,語氣冷漠。

“下地獄去吧。”

……

呱嗒一聲。

好像成熟到瀕臨極限的西瓜皮裂開的聲音。

這令人脊背發寒的聲音細微,卻讓所有人都停住了腳步。

滿頭大汗的鐘緣和莊昕芸目露驚恐,随後趕到的齊河、江璟和封淮、顧骁不約而同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前頭鐘緣手裏的手機燈光在發顫,清楚照亮白色的漿液混着鮮紅的血從懷玥掌心緩緩流下,場面無比血腥驚悚。

剛才還嚣張用槍抵着他們頭的女人臉上血肉模糊,兩個黑黝黝的血洞就像一個容納所有罪惡的不見底的深淵。

這是衆人有生以來見過最可怕的畫面。

而致使這一切的人同樣鼻青臉腫,頭發亂糟,顯然經歷了一場激烈惡戰,她喘息粗狂,慢慢抽離起身,轉過來的眼幽深漆黑,恍若世上最鋒利的刀,直直刺入他們的心,洞穿并挑起深藏的恐懼。

明明肩膀上血流如注,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灰色短袖運動裝上痕跡斑駁,但散發出的可怕氣場卻像極一頭剛剛沖破牢籠而出的兇殘猛獸,令人根本不敢靠近。

齊河最先反應過來,沖到樹下瘋狂嘔吐。

第二個是鐘緣,鐘緣心有餘悸地上前,還沒問什麽,懷玥已經推開了她。

懷玥彎腰去撿匕首,借着這動作把兩顆眼球往口袋一塞,然後一瘸一拐走到封淮和顧骁面前。

她沒去看顧骁,只是直勾勾盯着臉色慘白的封淮,慢騰騰将匕首塞入他手裏。

“封同學,今天為了你們我殺了兩個人,一條小命差點栽在這裏。”

“再不叫哥,就說不過去了啊。”

本來很害怕的封淮:“…………”

他真服了。

雖然心裏在吐槽,但他卻喜極而泣緊緊握住了懷玥的手,邊咬牙切齒地罵:“叫叫叫!叫爹都行!”

天殺的他還以為懷南會□□死呢!

還是沒忍住拉過這只血痕滿布的手,封淮拉過她,用自己肩膀重重去撞她的肩,行了一個兄弟禮儀。

“南哥!”

“沒錯!”江璟哥倆好似得攬住懷玥,發誓般地說:“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們哥,我們的好兄弟。”

“救命之恩湧泉相報,有我們吃肉的一天,絕對不會讓你吃草。”

懷玥面無表情:“。”

這什麽hei道大哥認小弟的該死場面,太傻x了!雖然滿意,但她絕不喜歡!

餘光撇到神情複雜、欲言又止的顧骁,她假裝脫力,作勢要倒下去。

果不其然,這防備心強如盾牌的家夥第一個伸手扶住她。

懷玥忍不住勾唇:嗚呼!不虧,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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