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章
第 64 章
一小時前。
昏暗的地下室裏, 一道陽光從方方正正的小型天窗裏灑落,在地面上形成平行四邊形光斑,蜉蝣在光柱中飛舞, 跳躍身姿, 卻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
屋子裏安靜的可怕,排洩物的腥臭味道也令人無時無刻不做嘔。
許之餘被關了幾天, 吃不飽睡不好,精神狀态早已瀕臨極限。
手腕被鏈條牽住, 長達兩米的鐵鏈條團起來成了坐墊,他抱着腿蜷縮在柱子旁,盯着腳邊幾個裝滿尿液的礦泉水瓶直勾勾看。
深黃色的液體如同一個記憶深淵,将他拉入無盡的折磨之中。
他仍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受到這樣的懲罰, 像只狗一樣被圈禁在地下室, 與髒臭作伴, 與黑暗中潛伏的鬼怪對話,自己明明只是對欺負自己的人發起了反抗啊?為什麽呢?
這些天他想了很多。
想到了所有事情的伊始,準确來說,想到了心态扭曲的伊始。
許之餘想起來, 自己年幼時展露出非凡的智商, 貧窮無德的父母稱贊他是上帝賜予許家的禮物,他是來改變陷入困境已久的家庭的英雄, 他們渴望他出名,期盼他成為人們津津樂道的頂尖天才。
別的小孩在公園裏捏泥巴滑滑梯的時候,他已經開始參加各式各樣的比賽,父母窮盡一切将他的房間打造成奢華的學習室, 學不完的鋼琴,滿天花板的數學題, 那個小房間裏還有着足以壓垮他的沉重期待。
很小的時候,他就不得不跳級進入高年級班級,跳級天才的光環與榮耀加身,他習慣忐忑不安的低着頭,窺伺着每一個從他課桌旁經過、比他高好幾個頭的人,他們的笑聲越來越刺耳,好像圍着他在嘲笑他是書呆子,他們的眼神也很刺眼,讓他總感覺自己的脊梁骨要被戳碎,譏諷他不過是小商鋪老板的兒子,算什麽天才。
好不容易捱到十二歲,當初破破爛爛的房子已經用他的各種獎金建造出了一間全新的兩室一廳,可父母不滿足,他們站在門口冷眼指責他怎麽不能更聰明一點,他們說他要再聰明點就好了,就能去參加更大的比賽賺更多的錢。
他去了,也失敗了。
父母不願承認他只是比普通人稍微聰明點,距離天才還差得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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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願意承認,回到家裏躺在書海中,他發現自己是那麽厭惡讀書,也厭惡極了要與同學們交際,學校裏的人都很虛僞,滿面春風迎面笑着來,轉過頭交頭接耳眼神隐晦,這種畫面不斷在他腦海中浮現。
【有時候真想跳下去一了百了啊】許之餘不止一次這麽想過,但比起毫無尊嚴的去死,他更想要得到父母一句真心的認可。
“既然你這麽笨的話那就想辦法進入鎏金吧,好好和有錢人打交道,你長得也不錯,找個女朋友穩着,未來前途的人脈就看你自己了。爸爸媽媽這輩子就這樣了,不能給你什麽幫助,那你自己一定要努力,努力攀上高枝,未來我們養老就靠你了。你是我們老許家的英雄啊!”
所以當他們這麽說時,他猶豫了一天,盡管知道去那種階級固化的學校也許會受到更多排擠,但還是同意了。
他想要做英雄,想要更多的愛,可惜到了鎏金他才發現,這個地方真的比任何一所學校都要可怕。
以往的嘲諷和異樣眼光是隐晦的,這裏是光明正大的,他們會像看猴一樣問他是不是真的只有十幾歲,還會因為他的矮小而直接大笑,更會因為他走錯那劃出分明界限的教室或圖書館時毫不猶豫罵他平民垃圾。
所有人都趾高氣昂,連同K班的學生也會攀比根本只能算得上平庸的家庭,所有人都狗眼看人低。
許之餘覺得自己真的是受夠了,那些人不過是比自己有錢而已,論腦子還是他聰明,于是他用柔弱打造一副铠甲,完美将自己真面目包裹,每當看到那些人被氣到臉紅脖子粗又無可奈何時,一種令人自豪的勝利感油然而生。
這讓他覺得自己成為了一個玩弄操控人心的勝利者,用僞裝的方式保護自己才是最好的,可是齊河讓他發現,光擊退敵人沒有用,必須要讓敵人被同等或更高地位的人牽絆自己才會安全。
就像他去找陳停雲庇護,就像韓璞必須要付出代價。
所以他做錯了什麽呢?
他分明什麽都沒做錯。
天窗外陽雷陣陣,似乎馬上要下一場大雨。
許之餘從回憶中脫離,撫了撫腰間仍然隐隐作痛的傷口,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熱心姐曾說過的話。
餓了他幾天後,之後每次都是很晚才來,她也不說話,放下吃喝的東西就走。
除了一次,他問她為什麽要這樣對自己。
她說:“因為你犯了錯,法律沒法懲罰你,所以我來。”
他罵她是惡魔,是地獄裏來的魔鬼,她卻只是輕描淡寫地回:“沒錯,這個世界一定是有地獄的,我是惡魔你也不差,來日像你這種道德敗壞還不懂反思的人,可能也會跟我一樣下地獄吧。”
許之餘輕輕笑了起來,他現在不就在地獄嗎?
靜坐一會,又是一陣雷聲,他轉眼看向從外面射下來的光柱。
不知為何,看久了,竟隐隐約約覺得那忽暗忽明的光好像就是天堂落下的聖光,它驅逐了黑暗,蜉蝣是天使的翅膀,正在朝他招手示意,歡迎他去往美麗的伊甸園。
他這麽慘,這麽無辜,是可以去天堂的!
“咳咳……”許之餘忽然咳嗽了一下,許久沒有觸碰到陽光,咳出來的氣都帶着潮濕黴味。
緩緩神,他扯了扯柱子上的鏈條,可移動範圍變大後,他一點點往光柱處爬,可伸出的手指,卻始終差之毫厘。
最後一次伸手,許之餘差點點就要重新感受到溫暖了,他興奮地笑起來,維持着匍匐伸手的姿勢,拼盡全力想要夠到光柱。
“轟隆——”
雷聲忽然四起,急雨匆匆落下。
光柱陡然消失,天色瞬暗,整個屋子裏徒留滴滴答答的雨聲。
許之餘臉色難看至極,想要收回手,但手卻被什麽東西摁住了。
他猛地擡頭,卻見一只蒼白陰青色的、屬于女人的修長無指搭在了自己手上,心恐慌的要跳出來,他小口小口喘氣,慢騰騰擡高眼神。
一張毫無血色的熟悉面孔在光褪去的暗色中緩緩出現,失神的瞳孔中蕩滿陰森詭谲的笑意,唇角一點一點上勾,沙啞難聽的嗓音從幹涸起皮的唇瓣中吐出:“這一次,你抓住我了。”
“原來,你也會朝別人伸出手啊,嘎嘎——”
史雁柔!!
這幾日被許之餘刻意去遺忘的一個人,終于又在屋子裏陷入黑暗之時出現了!
他頓時驚恐發作,拼命往回抽手:“放開我!啊啊啊這世界上是沒有鬼的!你放開我!”
無論他怎麽尖叫,手臂上如同寒冰一樣冷的觸感仍在,耳邊也回蕩着起陣又一陣憤怒的嘶吼。
“你為什麽不報警!”
“你為什麽不救我!”
“你為什麽要利用我去要錢!”
“你明明有證據,為什麽不拿出來!”
聲聲泣血的斥責讓許之餘瀕臨崩潰的神經徹底斷裂,他用另一只手捂住一側耳朵,瘋狂搖頭,瘋狂大聲反駁:“我為什麽要救你,我才不想死呢!而且我又不知道你會死,我以為你只是在被他們欺負啊!啊啊啊你放開我!”
常年累月的自卑下,和齊河鬥争的過程中,許之餘太懂了,太懂與連齊河都忌憚的龐然大物對抗無異于雞蛋碰石頭。
拉扯感還在繼續,他尖叫起來:“誰讓你不會保護自己啊,憑什麽要我來救你!人要學會自救這個道理你都不知道嗎!害死你的又不是我!我只是拍了幾張照片以防後患,我憑什麽要拿出去報警!”
話說得都有點語無倫次了,一陣陣尖叫過去後,許之餘感覺手上的拉扯感消失,他忙不疊抽手連滾帶爬回到柱子後,抄起地上的礦泉水瓶指着沒有一絲光亮的地方繼續咆哮。
“你還想要把我開膛破肚嗎!來啊!我不怕你!”
“你活着的時候大家都說你漂亮有才華,死了不照樣還是只會躲在角落裏當小人!”
“史雁柔,我不怕你!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許之餘在這一件事上也許曾經有過愧疚,兩次伸手他都無視了,就像熱心姐說得一樣,假如他鼓起勇氣幫一下,結果都瞬息萬變。
但被關了幾天後,這種愧疚早已消匿,旁觀者幫是情分,不幫是本分!
他才不會為了一個陌生人斷送自己前途,況且那個時候他已經患上了病,所有人都以為他只是看到了史雁柔從房間出來,傻不愣登白送錢的陳欣也是,這是多麽好的一個利用機會,那些照片就是他最困難時候的最大機遇,隐瞞故作不知就是最聰明的選擇!
有句話說的好,如果人不去控制命運,命運就會控制人。
他只是在為自己考慮!
“每個人都是自私的,你別怪我。”
許之餘慌亂不已解釋,死死盯着仿佛有陰祟湧動的黑暗,忽然又氣喘籲籲大笑起來。
“真正的兇手是他們又不是我!是陳停雲,是封淮,是喬思沖進去扇你耳光,是江璟,是顧骁啊!對,就是他騎在你身上掐你,還有最後一個祁天陽!他們才是兇手!”
…….
“哎喲,我的手。疼死我了。”
“你沒事吧?哇這小子是瘋了嗎,怎麽完全聽不見我們講話?”
此時,才鬼鬼祟祟摸到地下室的兩人正坐在階梯上面面相觑。
兩人頭戴黑色圍巾,臉蛋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
他們剛到這裏時就發現許之餘像二愣子一樣摸空氣,叫他沒反應,想去幫他還差點被他拽過去。
片刻,其中一人拿出手電放在自己下巴處:“喂,葉希,你聽到他在說什麽了嗎?”
葉希一擡眼就看到一張散發光亮的陰森面孔,登時吓得直接一拳打在對方鼻梁上,“齊河你丫要吓死我嘛!早知道就不帶你來,我自己來!”
齊河捂着鼻子哀嚎一聲,連忙放下手電,嗔怪道:“要是知道許之餘這小子快瘋了,我才懶得來。不過他好像把你當成史雁柔了欸。”
他用手電照亮裏屋,只見許之餘像精神崩潰的患者舉着瓶子亂甩亂罵,口中吐出的字字句句都令人心驚。
這樣看着實在有點不忍直視,但比起真相,他會出現在這裏的理由顯然更值得人關注。
齊河唏噓一聲:“這真的是熱心姐幹的嗎?”
他們能找到這,完全是葉希的功勞。
據葉希所說,她高三那年被綁架後遇上了一位猛姐,從此拿她當偶像标杆,發誓一定要成為一個優秀的人才為國家效勞,可惜成績實在不咋地,體力也不行,相反在過程中發現信息收集方面比較厲害。
簡單來說,信息收集能力俗稱跟蹤。
齊河還記得葉希拍着胸脯說自己小姐妹被綠,都是她跟蹤拍到的證據。
許之餘失蹤幾天的事比起連日來發生的事根本不值一提,很多人說過就忘了,他父母甚至也沒有發現,反倒是葉希注意到了。
“應該是吧,我只是猜測而已。”葉希表情嚴肅。
她稍微拉下一點臉上的圍巾,示意讓齊河照亮許之餘那邊,看了會,她嘆口氣:“現在是完全确認。”
葉希心情很複雜,聽着許之餘脫口而出的話,她莫名有種感覺要是被外界所得知,恐怕整個威爾市都要震上三震。
雖然最近威爾市的确不安分,但幸好,幸好臨時組建的正義小隊總算沒有白費。
當初碰上熱心姐想讓她查史雁柔,可她沒有明确說答應,葉希就打算自己動手查查,如果能查到什麽是最好的,不過她到底不是專業的偵探,整合了最近學校裏發生的所有信息,仍然沒有發現什麽。
直到喬思出事的那天,她去醫院裏看她,她已經徹底瘋了,清醒的時間很少,葉希試圖從她嘴裏問出點什麽,沒想到喬思一聽到史雁柔的名字近乎癫狂,失去理智開始攻擊人。
醫生來打鎮定時,葉希從她零碎的只言片語中整理了關鍵詞,她說:“史雁柔刨了許之餘的肚子,就在地下室。”
喬思對史雁柔的形容是鬼,葉希根本不信這世上有鬼,幹脆開始在喬思出事附近蹲守,熬了幾天夜,終于在前兩天看到了打扮特殊的熱心姐來這屋裏送飯。
就是!熱心姐真的太能熬了!兩次碰上都是淩晨三四點了!
可仔細想想葉希覺得自己還挺厲害,不由地得意洋洋翹起嘴角:“雖然對于被你發現不得已要帶你來這件事不甚滿意,但有這樣的結果還是很爽的。”
齊河:“……什麽叫不甚滿意?”
他氣瘋了,憤怒道:“要不是我你自己能破窗進來嗎!”
葉希冷哼:“不要小看我。”
狠狠翻了個白眼,齊河嚴肅起來,推搡一下她肩膀:“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把他救出去嗎?”
從他自己講的話來看,他被關在這裏不冤,可是他已經瘦骨嶙峋,形容憔悴,再這樣下去會和喬思一樣瘋掉的。
“讓我想想。”葉希越聽越心驚,她一向淘氣大咧,不願意把五人組想那麽壞,對史雁柔或許還活着的事抱着希望,可真當親耳所聞,她才發現人性之惡永無底線。
細思一會,葉希斂去笑意,極其認真地說:“我是因為想知道史雁柔怎麽樣了才會耗費時間查到這裏。剛知道喬思居然見過許之餘後,我本來只是好奇,現在不好奇了。”
“他這樣顯然是活該,”她站起身來,向齊河伸出手,“可是我們還是要救他,熱心姐是我的第三個偶像,萬一許之餘出什麽事,她在揭露罪惡的過程中就背負了一條無辜的人命。”
葉希母親是法官,她對法很懂。
不管許之餘是怎麽一個瘋子,歸根結底屬于道德層面,在法律上他是無辜的。
她這輩子就三個偶像,她那威風凜凜的老娘,高三那年營救自己的特種隊隊長,如今哐哐亂殺的熱心姐。
也許塵埃落定之時,罪惡者被讨伐,熱心姐最終也會被繩之以法,由于某種意義上她對破案提供了莫大幫助,只要群衆呼聲高,她的量刑也會适當減少。
總之在葉希看來,用極端的方式尋找正義是沒有錯的,因為常規的方法已經失去意義,就像在房間裏看到了一只蟑螂,實際暗處早已堆滿了幼崽,要想劈開黑暗迎來光明,必須不擇手段。
可如果圈禁許之餘的事爆出去……
這樣想着,葉希展開笑顏,上下晃晃手:“我真的不希望她栽在這裏,你也一起幫忙,就當你之前你欺負過人家,還他一次。”
齊河也挺心潮澎湃的,搭上手還不忘嘟囔一句:“我又沒欺負他,我被茶了還不能反擊啊?”
葉希:“對他來說就算。”
這句話振聾發聩,齊河想起懷南之前也這麽說,他不由地感覺自己真的做錯了,他媽總是把不與傻x論長短這句話放在嘴邊,可他似乎從沒聽進去過。
置身處地想想,他好像的的确确不應該招呼小弟三番兩次去收拾他。
沉默一會,齊河捏緊葉希的手,“好吧,那我倆把他先搞出去再說。”
話落,剛剛才安靜下來的許之餘忽然又開始尖叫起來。
兩人齊刷刷轉頭看去,只見他用腳抵着柱子,用力把鏈條扯得乒乓作響,一邊扯還一邊在罵:“我受不了了,我一定要逃出去,我要把你們全殺了!”
葉希:“……”
齊河:“……”
有一說一,這小子是真該死。
兩人扯掉圍巾合計一會,趁他獨自發瘋的時候,在角落找到了可用的工具箱。
齊河拿出小型鋸子,試了試手感後把手電交給葉希道:“我來切,你安撫他。”
面對一個即将要變成瘋子的人,兩人還是有點怕的,壯着膽子靠近後,葉希嘗試輕聲叫喚了兩聲許之餘名字,誰知許之餘一聽到聲音動作驟停,轉過來的雙眼猩紅,吓得葉希手裏電筒直往空中抛,忙不疊尖叫起來。
随即,陷入自己幻覺的許之餘像頭發了瘋的牛一樣蹿起來,鏈條被拉的筆直,他仍不管不顧伸着手要來掐死兩人。
“你又來了!”
“我要殺了你!”
齊河膽也挺小的,他本來就是聽葉希說可能找到許之餘了才過來确認下這小子死沒死而已,哪裏曉得他能這麽颠,哆嗦一下手裏鋸子也掉落在地。
“乒乓”一聲,在只有些微光亮的屋子裏異常清晰。
葉希撒腿就跑,轉頭撞上齊河腦門,兩人你推我我推你,在許之餘暴怒的咆哮聲中彼此的心早就高高吊起,一時間混亂不已。
“啊啊啊葉希你個蠢妞,剛才還在義正言辭,現在怎麽只會叫!”
“閉嘴混蛋,我哪裏曉得他越來越瘋哇!”
再一次撞翻桌上的東西後,許之餘的聲音忽然停了。
兩人緊緊抱在一起,扭頭去看,下一秒,在看見許之餘腳邊的鋸子時不約而同張大了嘴,“我靠……”
而以為自己又看到史雁柔的許之餘,呆滞看着被踢到腳邊的鋸子,眼中冷意劃過,他猙獰地笑起來,“嘿嘿,這可是個好東西。”
他俯下身撿起來,充滿邪佞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兩人,手裏動作不停,一下一下往鏈條上割着。
那小鋸子也不知道是什麽材料做的,在鐵鏈上劃兩下,竟然肉眼可見出現了幾道深邃劃痕,估計多劃兩下就能直接斷開!
見狀,葉希果斷拉起齊河:“算了,就當我倆今天沒來過!跑啊!”
完全被當成破布扯的齊河:“……”
兩人腳步匆忙,準備從原路折返,誰成想手還沒碰上門把,只見門把自動扭了開來,根本來不及反應或出手,門已被打開。
而門後,是這座屋子的主人。
黑衣黑面罩,長卷發垂肩,一身肅殺。
兩人:!!哦吼!
……
門打開的一瞬,懷玥感覺自己腦袋有一瞬間直接短路了。
打死她都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齊河和葉希,她唇角抽了抽,摁在門框上的手沒忍住直接捏緊了。
“有沒有人能告訴我,你倆怎麽會在這?”
齊河和葉希:“……”
偷偷瞥一眼門框上捏到指腹泛青的手指,葉希先是感慨一句半截式戰術手套好帥,然後才反應過來,這手要是捏在自己身上,恐怕已經骨裂了吧?
葉希相當有眼色,雙手疊起摁在腰腹,誠懇低頭:“姐,你先幫個忙呗?”
好一個識時務者為俊傑的家夥,齊河雖氣到鼻孔冒煙,但還不争氣的有樣學樣低下頭:“親愛的姐,我唯一的姐,幫個忙吧。”
懷玥:“……”
她有想過這個地被敵人發現,甚至是許之餘自己逃出去,萬萬不敢想居然會是他們。
地下室裏嘎吱嘎吱聲音漸歇,懷玥往裏看了一眼,随即松開手,面無表情讓開一條路讓他們先進客廳。
“等會再跟你們算賬。”
兩人莫名背脊一涼,像蔫了吧唧的脫水大白菜拽着自己耳朵默默往客廳走,不過……這口氣為什麽這麽熟悉呢?
懷玥心裏煩得要命,收回目光,冷着臉往地下室走。
許之餘已經掙脫鏈條,舉着小鋸子迎面沖來,嘴裏還嚷嚷着:“我要殺了你!你再去死一遍!”
看到他瘦小身軀爆發出這樣的勁力,顧不上渾身疼痛與狼狽也要劈碎邪惡的幻覺,懷玥就知道也許再刺激一下他就要瘋了。
她對他的懲罰到此為止。
毫不費力一腳打掉他手裏的鋸子,懷玥掐住他脖子摁在牆壁上。
“你清醒一點。”
沉浸在幻覺中的許之餘再一次感受到無與倫比的凜冽殺氣,他忽然清醒過來,幻想中的鬼面一點點消散又重聚,眼前只剩下一張被遮擋得嚴嚴實實的黑色面孔,和小巷子裏質問他時一樣冷酷,和每次送飯時一樣無情。
發覺自己近乎被壓制在牆壁上,他驚慌失措去掰脖子裏的手,邊大呼小叫:“放開我!你又想幹什麽!還想要打我嗎?”
“我不屑打你。”
懷玥忽然松手,任由他像一坨爛泥一樣滑落在地。
她俯視着不斷咳嗽喘氣的他,心平氣和道:“今天有人和我說人都是會犯錯的,所以我原諒你的懦弱自私,你要還是個人,就把你手裏的證據交給我,再配合我幹件事,我就把你送回家。”
許之餘動作驟停,不太明白她怎麽知道這件事,硬着頭皮反駁:“證據?我沒有證……”
懷玥懶得跟他廢話連篇,直接一腳踹在他膝蓋上讓他閉嘴。
從兜裏拿出手機,打開電話輸入一串號碼,她才俯下身将屏幕抵到他面前。
“這是顧山河的手機號碼,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
“要麽把證據給我,要麽我把你放出去,然後告訴顧山河你有郵輪那夜的證據,你猜一猜,他會不會把威爾市翻個底朝天把你揪出來?或者,幫你治病卻被騙得團團轉的陳欣會不會把你一家子全部弄死洩憤呢?”
說完,懷玥指尖虛虛浮在通話鍵上,最後一次好聲好氣下達指令。
“我耐心通常只有幾秒,但今天我給你五分鐘考慮的時間,不管你什麽回答,我都會說到做到。”
“現在,倒計時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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