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章
第 83 章
“定時炸彈?”有男生聽見這四個字, 臉色瞬間惶恐起來。
在懷玥動手的第一秒,他和大家就躲到了教室最後面,眼睜睜看她出拳出腳, 動作快到仿佛都有重影, 一擊下去必斷骨流血,每聽到一聲咔嚓聲都令人毛骨悚然, 冷汗直流。
和同學厮打的程度完全不一樣,無論從血腥還是狠辣程度, 簡直就和火拼無疑,更別說對祁天陽的猛擊狠打,活生生把人牙都敲碎,更是讓他們情不自禁打冷顫。
當然, 懷南是熱心姐的勁爆消息比起這場面更叫人震撼。
“你……你不會是想炸死我們吧?”越想越害怕, 男生哆哆嗦嗦詢問。
很快, 衆人也從剛才轉瞬即逝的打鬥中回過神來,眼前仿佛還印着懷玥果決的出手,聽言紛紛露出了驚慌表情。
竊竊私語響起,懷玥暫停通訊, 終于轉身看向相處時間并不長的同學們。
他們面色各異, 有驚慌、不解、迷茫,更多的是怔忡, 好像還沒有想明白她怎麽從懷南變成了熱心姐。
他們是這場卧底游戲的過客,游戲即将結束,按照以往,她會毫不猶豫抽身離去, 可這次太特殊,不是危機四伏的毒圈, 亦不是兇神惡煞的hei幫成員,只是一群還未踏入社會的少年。
她手上和臉上還沾着血,血液呈噴濺狀,分散在面孔上看起來一定很可怕。
懷玥想擦,擡起手肘才意識到今天衣服顏色很淺。
“那個……”距離她最近的一個女生小心翼翼遞過來一包紙巾,“給你。”
懷玥動作微頓,女生的手在發抖,似乎很害怕的樣子。
她記得她,一個很安靜的女生。
沒來過幾次班級,但她記得,偶爾對視一眼,她總會朝自己羞赧地笑笑。
撒完氣情緒還未完全消散,懷玥昂藏怒意的眼波閃了閃,最終還是朝她輕輕點頭,接過了紙巾。
胡亂擦幹淨血跡,直到指尖黏膩消失,她才長舒一口氣:“謝謝。”
女生羞澀地搖頭:“不客氣。”
如此截然不同的态度讓衆人終于确認懷玥并沒有惡意,早就想高聲驚呼的田妍為緩解氣氛,上去就往男生肩膀上拍了一掌。
“她幹嘛要炸死我們?你神經啊,你沒聽見剛才她問祁天陽史雁柔的事?很明顯,祁天陽就是兇手啊!”
沒去管男生莫名挨了一記後委屈的表情,田妍大着膽子沖到懷玥面前,她眼神亮晶晶的,好似看到了什麽驚奇的事物。
“我就說你那麽會撩妹卻不見你正兒八經戀愛呢!展廳是你吧?是你救了我吧!”
她太熱情,甚至還拍拍胸脯表示:“放心吧,我們是不會說出去的!”
有她打頭,不少同學也大膽起來,紛紛表示絕對會保密,K3班這一趟動靜弄得太大,幸虧一進來祁天陽叫保镖把教室窗簾拉得嚴絲合縫,還鎖了前後門,不然外面同學早就沖進來了。
想起最近網上對熱心姐的譴責,大家心照不宣選擇了沉默,默默再次拉緊窗簾,徹底阻隔外頭聽到動靜的別班同學試探的目光。
門把一直在晃,陳韌用背抵着門,也忍不住感慨,這可真是太勁爆了!
“應該有人會報警,你先走吧。”
“弱弱問一句能不能簽個名?”
“她會不會被抓啊……”
“你真的是熱心姐嗎?”
亂七八糟的議論聲在懷玥耳邊響起,沒有一絲顧忌,當他們心中最初的恐懼褪去,只剩下了純粹的驚喜,還有一種對她的莫名崇拜。
懷玥感受得一清二楚。
她料到了今晚在祁樹幾人走之前會有這一出,卻沒想到産生的效果會與想象中的這麽不同。
須臾,她不禁啞然失笑,拂開田妍悄悄伸到她手臂上想戳一戳的手指。
田妍尴尬縮回手,嘿嘿一笑:“我就想摸摸你,看看你到底是真是假。”
“是真的。”懷玥低頭看向她,頭一回用堪稱溫柔的語氣向她道謝。
“謝謝你,你幫了我很多。”
謝謝她,如果不是開朗的她主動與她結識,她想莫天心也不會在冥冥之中選中她。
田妍接受能力一向強,也不知道自己幫了什麽忙,頓時羞澀擺手,又扭捏晃腳:“沒有啦,所以我該叫你姐還是南哥?”
這大概是大家最想知道的事情了。
懷玥沒有說話,直接拽下延伸到胸口的假喉結,這時,耳麥裏傳入小陳的聲音。
“我們來了。”
“好。”應了一聲,懷玥把假喉結往垃圾桶裏一扔,她早就想這麽幹了,老是戴這玩意弄的她脖子很不舒服。
這個動作不用言說卻已足夠證明,田妍瞳孔猛烈地震,努力壓抑着驚喜尖叫才沒真正叫出來,“啊啊啊啊啊……姐!!”
沒人知道田妍有多興奮,早從祁天陽那傻嘚推理的時候她就想說姐姐賽高了!被玩的團團轉還在那裏仰天長笑,蠢鈍如豬說的就是他!
看她這樣,本來就不喜歡搞煽情的懷玥反倒是更不想多說什麽,靜靜盯了會田妍,片刻,她唇角牽起溫和的弧度。
“不出意外的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希望你們未來長虹。”
小陳和警局的人本就在外面等着,很快把定時炸彈送了過來,外面學生太多,他千辛萬苦才賊兮兮貓進來。
如果不是陳韌鎖門鎖得快,估計大家都會沖進來。
小陳見識過懷玥的說一不二,沒敢阻攔,把炸彈遞給她時并給了一副黑色口罩,然後小聲提醒了句:“這樣搞下去,就真叫違反社會秩序了。”
懷玥想幹的是,永遠令人出乎意料。
“沒關系。”懷玥聲音冷靜,戴好口罩和衛衣帽子,動作麻利把炸彈裝好,随即堂而皇之拽起祁天陽後衣領往外拖去。
“如果他能因此而痛苦,那我就很高興。”
陳韌默默扭動門把,懷玥沖他點了點頭,臨出門之際,她轉過身望向各位同學,為這次卧底做最後的告別。
“再見。”
希望再見的時候,這些聰敏可愛的同學們已經有了一片光明未來,不會被生活壓垮,沒有因人際關系變得圓滑,永遠保留這一份赤子之心。
……
柳城河岸邊。
圓形石柱攔出的岸邊雛菊堆積如龍,清風徐徐,掀起陣陣清香。
街頭藝人收起收款碼,循環演奏一曲哀怨又宏偉的哀樂,小提琴聲舒緩憂郁,波光粼粼的河面仿佛被樂聲撥動,蕩起漣漪。
自發哀悼的威爾市人民一波又一波,駐足默哀一分鐘,又自發離去。
為史雁柔開出的花也許一周內就會枯萎,但她的精神永遠不會枯萎。
所有人都會記得,一年前這裏曾經浮上來一具無頭女屍,她在冰冷河水中幽幽沉沉,曾經無人知曉無人在意,是一次又一次可怕而狂放的社會新聞将她徹底展露于衆。
抽絲剝繭出來的真相沉重而無聲,人們所能做的,就是緊緊抓住并紀念這如今浮躁社會裏難得一見的勇氣。
“朱顏,你确定要出國了嗎?去哪啊?”朱顏放下一捧白菊,聽見身後朋友這樣詢問。
身後不僅有朋友的問詢聲,還有路人交談間對史雁柔的贊揚。朱顏神情有一瞬間的空白,望向河面的眼神透着一股迷茫,她其實并不知道會所的事,也不知道史雁柔死了。
她只是為了讓小姐妹開心,喬思說她是清高女,她就覺得她是清高女,喬思因為她不開心,她就幫她教訓她,經常和他們混在一塊,朱顏有時候都記不太清當看到史雁柔被欺負的時候,自己有沒有生出過恻隐之心,她只記得自己曾經看過一個眼神。
一個來自于史雁柔,被封淮勾着下巴的她眼神平靜而譏諷,盡管大家都在笑她,她卻依舊平靜。
當時她以為那是不屑,那是清高孤傲的人最輕蔑的眼神,直到真相大白這天,朱顏才明白那不是,那分明是明知自己即将踏入火海,仍舊坦然以對的堅定。
而這些,她當初根本不知道,輕信了喬思,脫口而出的偏見、諷刺,甚至還到處散布她與老男人私奔的謠言,恨不得她名聲越臭越好。
“說實話我是真沒想到,會所被炸的時候還問喬思呢,她口口聲聲說沒關系,結果現在全部被抓了,所以她被搞瘋也是活該。”身旁又傳來朋友的聲音,她是喬思的小跟班之一,也是朱顏目前最後的朋友邢瑤。
“要不是因為他們,我們哪裏會沒書讀,煩死了,我媽不讓我出國,非要把我塞進公立大學,”邢瑤吐槽兩句後,聲音愈發很不耐煩,“你搞完沒?我還要去喝下午茶呢!”
沉默兩秒,朱顏回過身:“你有對史雁柔感到抱歉嗎?”
邢瑤皺起眉:“又不是我們殺了她,我幹嘛要抱歉?你是不是被網上的營銷軟文給洗腦了?”
專注凝視她煩躁的表情一會,朱顏低下頭,他們怎麽沒有殺了她?他們每個人都是兇手。
朱顏并不想承認自己是個殺人兇手,可她忘不掉史雁柔日記裏最不抽象、最平淡的一句話。
【施暴者天生惡種,有罪;順從者習慣屈服,有罪。那天路易問我,怪不怪讓自己變成今日的人,我說怪,但我覺得後者應該得到一次機會,一次重生、用下半生贖罪的機會。畢竟人都是會犯錯的,可怕的是冥頑不靈罷了。】
默念着這段話,朱顏忽地嘲諷一笑。
史雁柔太高尚了,高尚到襯托得像她這樣的人如同助纣為虐的惡魔。
不過她倒是沒說錯,她的死亡太沉重,餘生她都難以忘懷,難以忘懷原來自己曾親手将一個人推入深淵。
良久,朱顏俯下身将正在緩緩倒下的花束扶正,然後她直起身,回答的卻是邢瑤的第一個問題。
“我去英國,短時間內不會回來,所以我們以後不用聯系了。”
邢瑤一怔,卻見朱顏毫不猶豫轉身離去,她高舉手揮了揮,似乎是在向肮髒的過去告別。
正當她想叫住朱顏時,忽然,一輛黑車在柳城河岸邊停下,後車門一開,胸口綁着炸彈的祁天陽咕嚕嚕滾了下來,吓了衆人一跳。
包括邢瑤。
祁天陽渾身都是血,耳朵上挂着耳機,西裝上髒污片片,狼狽不已,胸口長方形的炸彈顯示屏上巨大的紅色數字跳動,看得所有人心驚肉跳。
“祁天陽?”邢瑤一驚,想扶又不敢靠近,只敢遠遠喊他。
誰知祁天陽竟然暴躁無比罵了她:“你給我閉嘴!別吵我!”
岸邊無數目光凝視在自己身上,有人開始拍照,有人指指點點,祁天陽如坐針氈。
可他不得不照做,沒人知道他有多怕,心跳猛烈的起伏仿佛都能将炸彈的倒計時加快,他極力克制恐慌,緩慢挪動腳步朝岸邊走去。
如果問祁天陽這輩子有什麽後悔的事,後來在監獄裏等待死刑的日子裏,他無時無刻不在後悔,早知道直接逃走好了,哪怕成為通緝犯,也不該留在威爾市。
假如他沒有好奇懷南是不是熱心姐,沒有急着想要立功,沒有對自由未來還有一絲奢望的話,他就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他最最不該的,就是招惹了那可怕的女人!
胸膛上綁着可以将他炸得粉身碎骨的炸彈,倒計時發出的滴滴滴聲讓祁天陽神經緊繃,冷汗也沾濕衣服,他哆嗦着,腳步不停。
直到找到了花簇中史雁柔的遺照,照片好像是莊昕芸提供的,笑容如春風和睦,當他凝視,那雙水汪汪的笑眼仿佛也朝自己看了過來。
他狠狠打了個冷顫,猛地跪到地上,當着所有人的面重重往地上磕去。
“我叫祁天陽!”
“郵輪那夜,我們六個人都玩弄了她!顧骁從房間出去後,是我進去掐死了她!我是個變态!”
“我是兇手!”
聲嘶力竭的三聲自曝式高呼,伴随着三個響頭,宛如驚雷炸響在衆人耳邊。
其實至今為止熱心姐放出的所有消息只是表明了史雁柔已經去世,所收拾的人都是加害者,兇手還未暴露。
結果現在兇手玩自曝?瞧那炸彈就知道是被威逼的了!
邢瑤都震驚到失了聲,怎麽也不敢相信最終兇手居然會是祁天陽,之前她還在猜是顧骁呢!
祁天陽成為視線中心并沒有很高興,他說完,連忙從地上爬起來,立即小聲哀求:“可以放過我了嗎?求你,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做了!”
與此同時,不遠處樹下停下後就開走的黑車裏,懷玥耳麥中傳來這樣一句慘兮兮的求饒。
她漠然一笑,冷漠啓唇:“你很煎熬?那就對了。”
倒計時有十分鐘,就得磕十分鐘的頭,這樣做不是覺得他會有所覺悟,單純是讓所有人唾棄他罷了。
行惡者永遠不可能有覺悟,死亡對他們來說也是最輕松的事,唯獨低賤入塵埃,唯獨人人看他的眼光充滿厭棄,他們才會感到痛苦。
就像祁天陽這種人,本就天生陰郁看不得別人純淨高尚,往日裏他享受着優越家世的光環,越是故作姿态便越是自卑,外界的厭惡目光和史雁柔的鎮定自若都是能讓他發瘋的東西。
所以……懷玥心平氣和地命令:“繼續。”
“不然我立刻引爆炸彈,我說到做到。”
話落,耳麥中呼哧呼哧的喘息聲愈發沉重,她耐心等待着,沒一會,只見不遠處的祁天陽麻木重複着剛才的話,麻木地往地上磕去。
磕頭聲響亮,呼號聲音愈發沙啞。
差不多九分鐘過後,跳動的紅色數字終于來到最後六十秒,警察剛剛趕到,群衆捂住眼睛紛紛往後退。
“滴滴滴滴——”
倒計時聲加速,逼仄而清脆。
祁天陽也停止了磕頭,他失神地看着胸口仍然在跳的數字,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懷玥根本就是騙他的。
就算他願意磕頭認罪,還是會爆炸。
死亡就在眼前,他忽然擡眼去看史雁柔的遺照,腦海中不自覺回憶起人被掐到臉色漲紅的一副畫面,危險來臨時,人本能會開始奮力掙紮,充血的眼、爆裂的筋,每一個器官都彌漫着求生的欲.望。
而他不一樣,他面對死亡,雙腿軟得可怕,完全無法動彈。他意識到,自己就是個只會趾高氣昂的廢物。
“啊啊啊啊要爆炸了!”不知是誰叫了一聲,祁天陽低下頭,眼中鮮紅的數字歸零了。
面子裏子全丢盡,他縱然再害怕,可腳都是軟的,只能緊緊閉上了眼。
然而預料之中的爆炸沒有到來,啪嗒一聲,胸口的裝置打開,忽然跳出一個比着中指的小玩具,小醜銀鈴般的嘲笑聲響起。
“傻x,傻x!”
虛驚一場,圍觀群衆和警察們表情古怪,原來是假的啊!
祁天陽也短暫地懵了一秒,他的假手剛才已經在磕頭時掉了,于是用好的那只左手去摸,生怕只是幻覺。
就當他以為一切相安無事時,他卻在左手衣袖間看到了一枚拇指大小的金屬裝置。
藍光閃爍,波動迅速。
“滴。”簡短的一聲過去,他清晰地看到一陣火花爆開,沖擊力讓他整個人轟然倒向地面。
粉身碎骨的痛驟然蔓延,再擡起手來時,唯一可以用的左手被炸爛,白骨若隐若現,血淋淋一片。
突如其來的爆炸把所有人都給震懵了。
祁天陽耳邊傳來圍觀群衆開始尖叫,疾步而來的警察匆忙呼叫救護車的聲音,緊接着他被警察扶了起來,可不知道哪裏砸過來一個礦泉水瓶,裝滿水的水瓶重重砸在他額頭上,将他砸了個頭暈眼花。
他強忍疼痛帶來的劇烈筋攣,下意識去看,卻發現是額頭上有傷的莊昕芸站在人群裏。
本該死在他親爹手裏的她面無表情冷眼看着自己,向他比出一個口型:“活該。”
明明是無聲的兩個字,好似掀起了一陣狂風浪潮,很快有人開始拿手裏的東西砸向他。
“砸死他!他活該!”
“殺人還砍頭,砸死他!”
氣勢洶洶的指責無處不在,吃食飲料漫天飛舞,化作一柄柄名為憎恨的刀深深紮在祁天陽身上,紮得他鮮血淋漓。
意識到全盤皆輸,祁樹也兇多吉少,他此刻終于陷入了絕望。
被衆人怒火吞沒的這一刻,他徹底如同垃圾一樣為人唾棄,在人人贊頌的史雁柔遺像前,像條落水的狗人見人厭!
而未來,他還要以廢物的姿态在監獄裏呆上許久,等待那足以擊潰人心靈的死刑!
……
車內。
默默觀察的小陳收回不忍的目光,唏噓道:“執行這次外出的警察好慘,根本護不住人。”
見大部分人沖上去打祁天陽,懷玥冷笑一聲:“他活該不是嗎?”
到時候一針神經毒素都算便宜他,這些,是他這個兇手應得的。
“你們回去吧,可以和鄭廳會和了,不管是他們的公司還是之前抓到的所有人,阿克還有祁樹和顧霆我隊友已經送到警局了,威爾市就交給你們了。”接下來,就是明舟島,懷玥拉上車窗,徑直推門下車。
在去明舟島之前,懷玥還有一個人要見。
她拉緊兜帽,迅速往岸邊側面另一輛面包車而去。
走了一段距離,她忽然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齊河!我去買大桶礦泉水,你給我砸死他!”
是葉希?
懷玥扭身看去,果然在圍觀群衆中看到了興奮的葉希,齊河還抱着兩束雛菊,看樣子正好是來這裏悼念。
思考了會,她摘下帽子,走過去捉住了躍躍欲試要去便利店買水的葉希。
平白無故被捉手臂,葉希吓了一跳,剛想罵人,一看到懷玥卻露出了驚喜的笑容:“喲,懷南,你也來悼念啊。”
齊河沒那麽有精神,蔫巴巴地點頭:“嗨。”
懷玥:“……”
這倆貨真是活寶。
她松開手,“你們沒回鎏金?”
“不想去那爛地方!”葉希生平最恨與毒相關的東西,她親媽的表妹是個緝毒警,當年殉職,被擡回家時才發現肋骨都被一根根敲碎了,她龇牙咧嘴道:“要是上官岱也在這,我一定也砸死他!”
而齊河純粹是被拉來的,他手一攤:“她覺得我倆很有默契,最近在纏着我開偵探所。”
懷玥:“…………”
行吧。她也沒這麽多時間耽擱,揣着兜說:“我只是走過,正好看到你們就和你們說一聲,我要走了。”
葉希和齊河面面相看,笑意逐漸消失:“走?你不是書家資助的嗎?鎏金沒了還能去其他學校啊。”
這件事沒在兩人考慮範圍內,還以為也算是朋友了,沒想到說走就走?
齊河皺起眉頭:“南哥,你要去哪?”
懷玥深深看他們一眼,沒有多做解釋,只是朝葉希伸出了手。
“幹嘛?”葉希目光狐疑不決,這才發現懷玥沒戴眼鏡,硬朗英氣的五官讓她看起來更加神秘清俊,猶豫一會,她伸出手搭上去。
瞧她這小心翼翼的動作,懷玥淡笑一聲,輕握兩秒松開,然後伸手揉亂她頭發。
葉希捂着頭,頓時氣惱不已:“啊你們怎麽都喜歡薅我頭發!”
“因為你可愛啊,葉學姐。”懷玥抽手,懶洋洋說着,順帶拍了拍齊河的肩膀,敷衍道:“以後別再欺負別人了。”
齊河:?
別以為我沒看到你一瞬間變嫌棄的表情!!
兩人還想說什麽,懷玥已經向前邁步。擦身而過時,他們聽到了一聲淡淡的祝福。
“祝你們以後一路順風。”
等兩人反應過來時,前方哪裏還有人影。
猝不及防的離別帶來一股莫名失落感,說不清道不明,葉希撅着嘴撫平頭發,忽然,她呆在原地,只顧着愣愣眨眼。
齊河不解:“你被點穴啦?”
“沒有。”葉希喃喃地說,眼神震顫了一下,才慢慢拿下手來。
掌心攤開,上面赫然是她可可愛愛的hellokittyU盤。
葉希和齊河兩人像石化一樣,僵硬地瞪着眼睛互相對視。
片刻,葉希握住齊河的手不可置信地尖叫起來:“懷南……懷南……”
啊啊啊啊啊她是熱心姐!她是偶像!她在心裏瘋狂吶喊。
齊河被扯得暈暈乎乎,後知後覺才想明白,啊哈?原來他南哥根本就是個女的?
兩人再興奮都知道不能聲張,只能跳起來,手拉手轉圈圈,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他們與別人無法共通的喜悅。
經過的路人小聲對同伴叨叨:“正好警察在,要不讓他們過來看看吧,他們好像瘋了。”
同伴一本正經點頭:“看起來是瘋了嗷。”
齊河&葉希:……
你們才瘋了啦!
*
懷玥拉開面包車後門。
車裏卓飛揚開車,顧庭坐在副駕駛,陳婉和孫妃在給鐘緣和書映風處理傷口。
目光觸及到滿臉是傷的書映風時,懷玥罕見地愣了一秒,許久,她眉頭深深擰起:“誰打的你?”
書映風是和顧山河見完面後第二天失聯的,當時她預料到了對方會以此威脅,懷南身份走得近的就這三人,由于書映風身份不低,她就沒有很擔心對方會動手,所以只給了鐘緣防身的東西,至于莊昕芸是意外。
結果這會一看,倆姑娘倒是沒怎麽受傷,書映風……
好端端一張俊臉,左側臉整個腫了,像是被拳頭重重砸過好幾回,顴骨腫脹充血,左眼眼皮青紫腫得像金魚一樣。
懷玥一噎,哦吼,頭一次估算錯誤。
說到底也是她的鍋,默默關上車門,悻悻說道:“就差變豬頭了。”
慘遭毆打的書映風:“……”
顧庭終究是沒忍住,他從副駕駛轉過頭來,翹起唇角,心情愉悅地啧了一聲:“我找到他的時候,顧家那蠢貨正在打他,遠遠看那表情,蠢貨好像還挺恨他。”
“你們有龃龉?”懷玥試探性問。
沒想到一直以來對她态度很好的書映風這一次不僅沒說話,還直接閉上了眼,主打一個沉默是金。
懷玥:?
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見他不願意理人,她便沒有先管他,問了問鐘緣發生了什麽事。
原來,鐘緣是和她約會完當天晚上就被祁天陽抓到了一間會所,然後他們拍了她的照片威脅莊昕芸,三人齊全後,祁樹和顧霆就開始逼問他們。
鐘緣把用完的電耗子還給懷玥,還不忘吐槽:“我真服了,反派死于話多說的就是他們。一直在問我們你是不是熱心姐,估計是想套話,我和小莊都沒說,他們就……”
她看了眼試圖拉低存在感的書映風,又瞪了眼幸災樂禍的顧庭,才附到懷玥耳邊,用講悄悄話的方式把剩下的說完。
懷玥聽着,眉頭是挑了又挑。
逐漸地,她表情越發古怪,不是吧鐵子原來這麽硬氣呢?
“就是這樣,我和小莊都沒啥事,我聽妃姐和婉姐說你還有事要忙,我先下車去找小莊,等你們結束了再說。”鐘緣禮貌和大家道別,然後下了車。
懷玥的确還有事要忙,見完那個人,她要立即回軍區準備最後的行動,粗算細算最多只有一個小時空檔。
目送鐘緣步入人群,她拍拍前方座椅示意卓飛揚開車。
“出發吧。”
裝睡的書映風忍不住了,他連忙睜開眼:“等等,我也下車。”
懷玥頭也沒回,直接把他摁回去,強硬道:“你不用。”
秒被摁下的書映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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