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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如果不是迪克強硬地把布魯斯按到床上, 告訴他無論如何都得至少休息一晚上，而他會替他先去搜尋一遍傑森的去向，布魯斯在DNA比對結果出來的當時, 就得沖回阿卡姆。

自從傑森出事之後, 布魯斯就沒有一天休息過。偶爾有天哥譚運氣好，沒有人出來作妖, 夜巡結束早, 迪克也總是看到布魯斯在蝙蝠洞裏枯坐一夜。

而小醜越獄又讓他幾天都不怎麽合眼。

“你現在甚至站不穩, ”迪克耐心地說, “你又不是神，布魯斯，傑森那小子機靈, 既然他逃出去了，就不會有事，他十三歲的時候就敢掏你的輪胎，還記得嗎？”

布魯斯被他按着，有種自己被當做最小的兒子對待的感覺。

貓噌地跳上床，壓在布魯斯的胸口，一副他也幫定了迪克的樣子。

“好了，別逼我用麻醉劑把你放倒。”迪克威脅一句，順手摸摸貓的小腦袋, “對了，這貓叫什麽名字？”

布魯斯：“沒有名字。你自己問他。”

謝林看了他一眼, 用尾巴掃掃男人的臉頰。

就知道他說不出自己帶回來的貓叫做“小蝙蝠”這樣的話。

“我怎麽問他？不, 應該說他怎麽告訴我？”迪克哭笑不得, 開玩笑地從兜裏掏出手機，擺在謝林面前, “喏，小貓，如果不會說話，就打字告訴我吧？”

謝林眼睛一亮，伸出爪子按在迪克手機屏幕上。

人臉識別——啓動——失敗。

謝林一臉期待看着迪克。

快給我解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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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迪克只是以為謝林在和他玩兒，還擔心謝林把他手機弄壞，趕緊收起來了。這可是他當初離家出走和布魯斯犯倔，不用他的錢，自己打工省吃儉用賺回來的！

“總之，你先歇着。”長腿翹臀的年輕人站在布魯斯床邊，一派可靠至極的模樣，“我會搞定的。等你醒了傑森就撲你懷裏喊爸爸了。”

“......”布魯斯因為這個設想打了個冷戰，謝林感知的清清楚楚。

“等一下。”迪克被布魯斯叫住，以為他堅持要自己去搜尋傑森，麻醉都就緒了。

但是布魯斯卻說：“回來買一支狂犬疫苗。這裏蝙蝠太多。”

謝林昂着腦袋左看看右看看。原來蝙蝠家住在蝙蝠洞都要先打狂犬疫苗的嗎？這可真是個沒注意過的細節......

布魯斯仿佛看出來小貓沒聽懂，拍了拍他的頭：“給貓打。”

謝林：“......”為什麽他還要挨針啊！

迪克沒憋住笑了出聲，被謝林咬了一口，留下四個牙印。

沒跟貓計較——這小家夥的牙能造成的傷害還不如在桌角上磕一下呢——迪克轉身離開布魯斯的房間，嘴角的笑容立刻垮下來。

傑森還活着，卻沒有找回蝙蝠洞，如果不是他重傷難以行走，這個行為的意思傳達的已經很明顯了。

他不想回家。

那麽，自己要怎麽去找一只三窟的狡兔呢？

他的第一站別無選擇——傑森最後出現過的阿卡姆。

迪克正是從下水道潛入的。作為哥譚蒙面義警，能潛行自然不會抛頭露面，只是這裏對鼻子非常不友好。

通過哥譚發達的地下排水系統通道中一扇隐蔽的小門，爬一小段路、再上一段臺階，就是阿卡姆地下的一間囚室。

迪克按下通道隐蔽處的按鈕，一塊牆體悄無聲息地朝側旁滑開，露出僅供他彎腰才能通過的一道小門。

如果謝林跟着來了，他會馬上意識到——這就是自己躲避威廉時短暫待過的那個，牆角有蝙蝠标志的囚室！

迪克走進來之後，小門嚴絲合縫地合攏，從囚室內部根本看不出別有洞天。

這不但是布魯斯給自己留下的一個進出阿卡姆的隐蔽通道，也是為了有一天他如果發狂，阿卡姆裏總有自己的一個位置。

迪克按照布魯斯的描述，先去了傑森待過的囚室尋找線索。但正如布魯斯說過的，這間囚室裏唯一和傑森有關聯的、染上他血跡的床單，已經在DNA檢測裏派上了用場。囚室裏沒有任何打鬥痕跡，那孩子被關進這裏的時候已經失去反抗能力了。

否則傑森不會坐以待斃的。他會想盡辦法反抗。迪克知道。

他來到這裏還有一個任務，“拜訪”複仇者的成員們，順便給他們送一些食物和物資。

想到即将看到複聯裏人氣頗高的鋼鐵俠、蜘蛛俠和黑寡婦，迪克不由得期待地搓搓手。

在他還是雜技演員的兒子的時候，迪克自然是看過他們的超級英雄漫畫的。所以後來發生了那一系列事情，迪克被布魯斯收養，成了蝙蝠俠的助手羅賓，後來又成了義警夜翼——自己成為了沒有超能力的超級英雄，而現在他又能見到那些漫畫人物了。

這讓迪克覺得非常神奇。

他先讓聯絡器裏的芭芭拉幫他幹擾幾秒鐘的攝像頭，趁這個時間長腿一邁，閃進對面的囚室。

原本躺在囚室角落裏的年輕人被他這個動靜唬得一跳，整個人彈上了天花板，然而兩秒不到，他又摔了下來。

迪克：“！”

迪克一個箭步上前，把年輕人接了個滿懷。

年輕人手忙腳亂地站起身，臉通紅通紅：“謝謝！是我的......”

他及時剎車，沒有再次把自己出了問題的蜘蛛感應廣而告之。

托尼靠近娜塔莎，悄悄在她耳邊說：“他們這種只擋着眼睛一圈的面罩，真的能隐藏身份嗎？”

迪克：“......我聽得到。事實上不但我們這樣可以隐藏身份，我們這邊還有個成員，只戴上一副眼鏡就能讓所有人都認不出他呢。”

“我知道！”小蜘蛛舉手，“是超人！”

“Bingo！”迪克朝彼得做個表揚的手勢，“你一定是你們學校知識競賽小組的骨幹成員吧？”

“也、也沒有啦！”彼得謙虛道。

“我很确定你費這麽大力氣還掩藏身份，不止是為了和我們的蜘蛛小子插科打诨的吧。”娜塔莎善意地取笑了一句迪克，把話題拉回正路，“這位......”

“夜翼。”迪克有點兒不好意思看她，紅發特工在這種惡劣的條件下也難掩豔色，嗓音沙啞而動人，迪克默念着男德男德，握手的時候把目光固定在她的臉上。

在彼此都知道對方的英雄事跡和真實身份來龍去脈的情況下，這場對話顯得簡單而高效，盡管在這裏至少被困了兩天，複聯成員們在接受蝙蝠家的幫助和饋贈時也沒有失了體面，紛紛道謝後才開始吃喝。

迪克甚至貼心地給托尼帶了芝士漢堡，給彼得帶的三明治，但對娜塔莎，他只得歉意道：“抱歉，他們沒特別提過你愛吃什麽。”

娜塔莎不甚在意地搖頭，笑了笑：“沒關系，男人們，總是這樣。”

迪克發現，即使在這種情況下，複聯成員們其實還是沒有喪失警惕心。作為他們中間保留力量較大的那個，彼得隐隐擋在迪克和另外兩人中間，這樣萬一迪克有什麽不友善的打算，彼得可以用自己作為一道防線。

不愧是紐約好鄰居小蜘蛛，迪克不由得心想，要是有彼得來蝙蝠家，順便接過鳥媽媽的職責，自己不知道得有多省心......

也許是察覺到迪克對自己似有若無的關注，彼得一邊嚼着三明治，一邊和迪克搭話。

“所以說，這裏是阿卡姆，已經被小醜掌控了對吧？傑森是不是也被關在在這兒？你們救他出去了嗎？”

迪克：“......”

迪克陷入了沉默。他看漫畫的時候就知道小蜘蛛的一些話，特別是在他戴着戰衣面罩的時候說出來的會很難接，但沒想到這麽快就讓他欲言又止了。

托尼手肘戳了戳他：“我不認為和他聊他的劇情是一件好事，kid。”

“哦對。”小蜘蛛恍然大悟，“如果原著人物知道了自己的未來走向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對吧！”

“這應該......很複雜。”迪克艱難地選擇着措辭，“事實上小醜并沒有掌控阿卡姆，如果是的話B會阻止他的，他剛嘗試越獄失敗，傑森......傑森逃走了，我正要找他。”

“傑森逃走了，但他沒有回你們的住處，是嗎？”小蜘蛛好奇地問。

“他可能在......他一定在生B的氣。”迪克只得坦誠地說。

托尼和娜塔莎則對他們的對話一頭霧水，托尼年紀大了，看的漫畫也都是很老的，超人和蝙蝠俠初刊那一類，而娜塔莎的成長經歷讓她沒時間看漫畫，只在網上略有了解。

而小蜘蛛顯然是對蝙蝠家了解更多的，他十分同情地說：“有一個叛逆期的弟弟一定很難吧，我也叛逆離家出走過，我懂你的感受。”

雖然有點不明白有着叛逆經歷的小蜘蛛為什麽是和自己共情而不是和傑森共情，但很少被別人用“我懂你的感受”鼓勵過的迪克險些要哭了......！

“我特別歡迎你們來蝙蝠洞。”迪克握住彼得的手，真情實感地說。

莫名見證了他們突飛猛進友誼的托尼和娜塔莎：“年輕人啊。”

最終迪克與彼得聊得十分滿足，離開之前還頗有些依依不舍地揮手：“等我！很快就把你們救出去！”

另一邊，韋恩莊園。

迪克一走，布魯斯就低低地嘆了口氣。

他的壞腿暴露在外，因為一直依靠外骨骼裝置，不依靠自己的肌肉，已經有了相當程度的萎縮，右腿比左腿細一整圈。

謝林湊過去嗅了嗅。

【系統，你說，這種程度的傷，我的被動升級之後能治嗎？】

【......這個，布魯斯的腿現在可能連膝蓋軟骨都磨沒了，還是有難度的吧。宿主坐上去試試？】

謝林無語片刻。人家是腿受傷的傷患，系統卻叫他坐人家受傷的腿上去。

這算是傷口上撒鹽還是老虎腿上拔毛？

但是直接接觸可能對被動起作用會有效果。

謝林斟酌着，回頭看布魯斯的眼色，挪到他膝蓋旁，挨着坐下。

布魯斯的表情看上去不像覺得痛，謝林便得寸進尺，坐在他的膝蓋上。

布魯斯似乎沒覺得小貓這個動作有什麽特殊的意義，他只覺得貓身上挺熱乎，趴自己胸口還挺重，容易呼吸不暢，坐在腿上正好。

他一點把貓趕下去的心思都升不起來。

布魯斯伸長胳膊，拿來床頭的平板，下載了一個逗貓用的游戲。這個游戲會顯示池塘一樣的背景，有發光的小魚在畫面上游來游去，如果貓爪子拍到小魚，魚就會消失。

謝林看着平板，接着擡頭，目光隐隐有點像看傻子。

不會真的以為他會去玩吧？

心裏這麽想着，謝林已經閃電般伸爪，啪地把一條擺着尾巴的小金魚拍沒了。

“抓得好。”布魯斯笑了笑，似乎覺得很有意思，“你叫什麽名字？從哪兒來的？”

謝林看着他。

就算我回答了也沒用，他又聽不懂貓語。

布魯斯退出貓咪游戲，打開備忘錄和虛拟鍵盤。

迎着貓咪茫然的目光，布魯斯輕聲問：“會打自己的名字吧。”

他的名字是——謝林！

貓不由得激動的爪子微微顫抖，正想打出自己爸爸媽媽包含愛意起的引以為傲的中文名字，就發現似乎并沒有中文輸入法。

謝林只好退而求其次，試圖打自己的名字拼音，然而貓爪子不靈活，鍵盤又太小，一頓操作之後，屏幕上出現了“xcielionm”。

布魯斯皺着眉頭辨認半天：“......這是哪個國家的名字？”

謝林：“......”

謝林顫巍巍地舉着爪子，好不容易把每個字母準确地按下去，按出“xielin”這個拼音，已經快要累死了。

想起布魯斯剛剛還問他是哪來的，自己不但要把他來到這裏的原因、系統、技能之類的翻譯成英語，還要用英語把它們都打出來。

謝林果斷地放棄，在自己的名字後邊，艱難地按出“I m magical cat.”

“好......吧，魔法小貓。”布魯斯感到啼笑皆非，“Xie——Lin？”

除了沒有聲調，布魯斯的發音竟然十分标準，謝林有點意外。

他想起某個設定裏，布魯斯似乎在中國待過一段時間，那麽會說一點中文也不奇怪。

很久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從別人口中叫出來，謝林不由得十分高興，猛點了點頭。

“你确實很神奇。”布魯斯說。“You’re a gift for me.”

【叮】，這句話被加入了蝙蝠俠語錄。

謝林一怔，鼻子頓時有點發酸。

謝林的媽媽也對他說過這句話。

布魯斯只打算閉目養神一會兒，等迪克走遠了，就去尋找傑森。

但是閉着眼睛，他感覺到貓趴在他懷裏，熱乎乎、軟綿綿的肚子貼着他的手臂。

不知不覺的，布魯斯的意識滑進了黑甜的夢中。

樓下電話鈴聲響個不停。

如今在私人住宅裏已經很難見到這種老式電話，阿弗卻堅持保留了它，隔一段時間就保養維修，打來莊園找韋恩董事長的人們，都是通過這部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阿卡姆院長的聲音。

院長聲音疲憊且無奈：“麻煩您轉告那位......哈莉帶着她的貓在我辦公室示威靜坐。她威脅我如果不把Batsey找回來，就不走了。”

阿弗盡管臉上露出了驚奇的表情，聲音還是十足得體地回複：“我會幫您轉告。”

挂了電話，阿弗與同樣旁聽了的芭芭拉對視。

聽這意思，那只被稱作撿來的貓，實際上是布魯斯搶來不還的？

阿弗上樓去找布魯斯。門沒有關好，虛掩着，這通常意味着布魯斯正在做的事随時可以打斷。管家輕輕推開門，卻看到了床上的一大一小。

布魯斯閉着眼睛，睡姿規矩，胸口随着均勻的呼吸起伏着。那只他撿......搶來的貓，四仰八叉地躺在布魯斯的肚子上，一只爪子還搭着自己的肚皮，睡得貓事不知。

阿弗默默地注視一會兒，退了出去，重新掩上門。

還是讓他們多睡會兒吧。